“不知道,若是他晓得,我此刻就在书房里头被一大群人看着。”小鬼总算说了句较长的话,“臭父皇,生怕我抢了
你似的。”
“小鬼,不准胡说八道!”秋朔顿时尴尬起来,这小鬼,怎么说话的?
“本来就是!你老是跑得不见人影,好不容易回来,却总是跟父皇二人关在房里头一整天,甚至更长。末了,面还没
见着,就又不见了人影。凭啥就只跟父皇说话,我也要!”小鬼想是急了,一口气说了老长,还耍赖地扒住秋朔不放
。
秋朔无奈地拉着他,明知是徒劳无功:“那是在谈公事好不好?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啊!我忙,当然不可能成天待在驭
雷殿啊!”秋朔无奈,自从四年前自己开始了巡查各地的工作,这小鬼就闹别扭到现在。他平日不是不爱说话吗?怎
的今日话特别多?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父皇抢!”小鬼继续扒在秋朔身上,丝毫不理会秋朔越来越尴尬的神情。
试了多次,依然拉不开这个粘人的小鬼,秋朔只得求助地望向靠在门框上浅笑不已的独伤。真是的,刚刚赶回来,都
还来不及喘口气,便要应付这个难缠的小鬼,他还有心思笑自己!
独伤正待开口,含着威严和不耐的声音已自殿堂外响起。
“昊儿!你又擅自逃掉礼教课!”一身黑衣的身影随之出现在门口,墨蓝的眸子含着不悦。
小娃窝在秋朔怀中的脸露出一抹诡计被发现了的坏笑,瞧得秋朔直叹气。
“陛下。”
“父皇。”
小娃和独伤的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尊敬,一个无奈。
冲着独伤点点头,来人负着手冲小娃喝着:“过来!”
小娃抿着嘴,此时的他,脸上总算有了小孩该有的神情,虽极不情愿,但也不敢违抗。
“快过去。”见他迟迟不肯抬脚,秋朔忙催促着。
小手揪着秋朔的衣袖,小娃皱着一张脸说着:“哼!你老是这么偏心!下次说什么我都要跟着,看你们到底都说些啥
,说得那么开心!”
“昊昊!”秋朔气结,这个口没遮拦的小鬼!
小娃又挨了会儿,这才不甘不愿地朝已相当不悦的人靠了过去。
“璇儿呢?”低沉的声音质问着。
小娃突然又闭口不语,全然不似先前般健谈。一双墨蓝的眸子毫无畏惧地对着自己的父皇。
来人无奈,只得吩咐独伤将他带回宫。
独伤将碎空剑丢还给秋朔,便领着小娃离去。
见他们这样随便地将神兵丢来丢去,来人直摇头。
“秋朔,那好歹是神兵。”
“有什么关系,反正也只我一人在用。”秋朔不以为然。
转身才将碎空剑搁置在架子上,一双手臂已环上他的身子。
“你回来啦。”深吸着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低沉的声音叹息着。能够像现在这样拥着他,还是最近的事。这是不是意
味着一直排斥着他的碰触的秋朔终于能稍微接受他一点了?四年的时间,并不算短。这四年中,他一直小心翼翼地和
他相处,不去触动他的伤口,不去提任何爱慕的字眼。如果说这么做有什么收获,那就是秋朔不再针锋相对的态度。
四年的时间,不,若从最初的相遇开始算,该是六年的时间。无论是自己,还是秋朔,都有了极大的转变。对于现在
的秋朔来说,自己已被他列入了朋友的范畴。虽然离自己的想法仍相去甚远,不过他并不急在一时,毕竟,自己曾是
他恨不得挫骨扬灰的人。
“嗯。”秋朔漫不经心的嗯着,手指轻抚着剑鞘。
“又是数月不见。”低沉的声音闷闷地吐着思念。
“数月而已,不是很久。你后宫佳丽三千,莲后又温柔贤淑,足够你想的了,还轮不到我!”秋朔挣了下,口气不佳
起来。
“呵呵,我后宫只莲姬一人。平日只管教导女眷修习,待她们出阁之日,哪儿来的佳丽三千?你这是在吃醋吗?”低
沉的笑声自深埋在秋朔颈项的浅蓝色薄唇中溢出。
“谁……少无耻了!”秋朔回身一把将他推开。虽然明白他说的是事实,也清楚后宫虽有些迫不得已留下的女官,他
全都交给莲夫人,着夫人教导她们礼仪,教导她们习字,待觅得合适人选时,再以皇族的身份出阁。虽然明白这一点
,在回城的路上听到流言蜚语时,还是忍不住生气。
墨蓝的眼眸瞧着秋朔气急败坏的样子,瞬间黯淡了下去。
“抱歉。君无戏言,是我错口了。”低沉的声音轻轻道着哀伤。
有一瞬间,秋朔信以为真,却又因他再度侵袭而至的身躯打消了所有怜悯。
“老奸巨猾的混蛋!”秋朔用母语低咒着,却已不再挣扎。
“秋朔,别总用你的母语骂我……唉,算了,随你骂吧。只要再让我抱一会儿就好。”再度将脸埋入秋朔的颈项。
“这次巡查的如何?”良久,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还行,倒是在是葑的阙城见着了两个颇有才气的新人,这次的会试也许值得一看。”秋朔兴致勃勃地说着。
“好,我等着看。”低沉的声音低笑着。
你是上苍带给我的一轮明月,我虽明白自己只能远远地看着你,却又是那般不由自主地为你吸引。我的双手曾为你洁
白的光芒染上灰暗,如今,我希望能靠自己的双手,慢慢抚去瑕疵,哪怕这一生,我都不能再说爱字,我也由衷地感
谢上苍,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哪怕这一世,成为你的朋友已是极限,我依然庆幸。
“你若见着他们,一定也会有兴趣的。”秋朔兴奋地保证着。双手已不自觉地回抱着他。
你曾是一把利刃,狠狠地砍在我的心上。我原是恨你的,却又不由自主地为你的锋芒吸引。我懊恼的,是自己,却又
执拗而固执地认为这都是你的错,因为你霸道的闯入。如今,那股恨意化作了阴影,无法接受你的,是至今无法挥去
的它。即便如此,我依然自私地希望你曾经的誓言可以维持到永远,即使我也许永远无法将爱字说出口,也许永远无
法接受比拥抱更亲密的接触。我也依然这么希望着。
夕阳,透过镂花的窗棂撒下橘黄而柔和的光芒,为谈得兴起的两人披上一层淡淡的光晕。
朔,月之将明。有着夜的影子,有着月的柔光。
狂,无拘之纵情。有着傲人的气势,有着内敛的精气。
也许,彼此的心事都将一辈子藏在心底。也许,这一生都不会让他知道他在自己的心中是多么重要。但是,知不知道
又有何妨?只要明白自己心中真正放着的是谁,明白什么才最重要,这样也许就够了。
——全文完——
番外之一--是?/p>
是?/p>
我的小野猫自从被独逝送回来后,便收起了他的爪子,乖乖地呆在寝宫里。我知道,那不过是暂时的隐忍,他总会再
露出他的利牙。而我的兴趣也从驯服他的张牙舞爪,变成了看看他的战术天分。
当他了解了自己的身份,乖巧地做着他分内的事时,我很满意他的表现。我欣赏识时务的人,也喜欢懂得分寸的人。
而他的表现也总是出乎我的意料,我期待着在他身上看到更多的惊喜。
那一夜,我试探着让他提出建议,而他给出的战术竟与我不谋而合。这令我相当惊讶。无论是奴隶,还是异人,像他
这般出色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一夜,我发现,我越来越欣赏这个总是强忍着反抗的小野猫。欣赏他时不时露出
的爪子和利牙,欣赏他大胆的用兵,欣赏他认真而仔细的工作。
袭郑的第一仗打得相当漂亮。独伤的伏击非常成功,我们攻襄的行动也有意外的成果,虽然夜间攻城多少对我们不利
。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眼底不经意间流露的惊慌,在看到我左臂的箭伤时。
褪去甲胄时,我故意闷哼,如我所愿的,他冲了过来,接过了我剩下的工作。看着他忙碌的样子,我暗笑。我的小野
猫,我会一点点卸下你的防备,让你心甘情愿地臣服于我。
我故意撕去粘在伤口附近的衣物,听他的惊呼。我故意让他替我吸去伤口里的污血,看他尴尬而不能拒绝的表情。我
知道,我的小野猫正在改变,他的心正在一点点放弃抗拒。
他的唇触着我的伤口,他那近乎虔诚的表情令我惊讶,而伤口传来的异样感却未给我过多的时间考虑。手臂随之一震
,我不假思索地推开了他。
那一瞬间,我以为他传了毒,在我的伤口上。那一瞬间,我以为我看见了这二十二年来陆续不断的杀手、刺客,为了
杀我这个妖雷之子。
感受到伤口处的清凉,我心头的杀气渐平。他带着惊异的脸越发清晰地呈现在眼前。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自己的伤口
,而眼前所见同样令我错愕。
淡蓝色的光晕包围着狰狞的箭伤,传递着阵阵清凉,原本的血流不止也已缓和,那道伤口也似有些愈合般。我知道,
我本命属雷,能令我的伤势如此快创愈的,便只有雷系的法力。我瞅着眼前一脸认真地替我上药、包扎的人,他为何
会有雷系的法力?与生俱来?还是后天习得?这股法力是那么的纯,清纯的没有经过一丝污染,泛着清澈的淡蓝色光
晕。
甩了下头,我决定不去多想,便拖着他一同倒在床铺上。被我硬搂着的人,很快便沉沉睡去,我却因伤口的疼痛久久
不能成眠。
浅眠中,身边的人猛地坐起身,我立刻睁开眼。
虽然自从有了独伤、独逝的跟随,我浅眠易醒的习惯已有好转,但却依然无法和他人同寝。因为身边人一个小小的翻
身,都会令我惊醒,甚至反射性地出手杀人。这些,当然都是拜那些时刻想着杀我的人所赐。拥着他成眠,已是我的
破例,但并不表示,他的动作不会惊醒我。
我不动声色地看着黑暗中的他坐起身,跪在我身侧,用近乎绝对的忠诚和信服的动作捧着我受伤的手臂,倔强的唇轻
触着伤口,将纯净的雷系法力一点点灌注其上,治疗着较重的伤势。
我讶异,这绝对不是平日那个总是弓起背,竖起毛的小野猫,这样的动作,这样的反应,根本就是另一个人。我静悄
悄地看着他,感受着伤口处的清凉,以及逐渐消失的痛楚,然后看着他继续躺回我的身边,睡得天真。
翌日的他,有些恍惚和失措。我暗笑,恐怕前一晚的事,他多少有些记忆吧。找了借口,让他免去些不安,天晓得我
那经过细心治疗的伤势早已基本创愈,根本不需什么酒来镇痛。
攻城战进行得相当顺利,我们毫不费力便攻下了郑的边关。一来要整顿军队,二来要进行让度等繁琐的工作,我们在
襄停留了好些日子。无事可作的小猫便整日趴在窗棂上,羡慕地看着底下的人来人往。他也许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
多惹人怜爱。挑了个时间,我着独伤带他下去逛逛,因为我知道,现在的他虽然依旧带着警惕和抵抗,却早已没了最
初的气势,他不会逃走,不会自我身边逃离。
可是,意外却总是喜欢不期而至。夜幕早已降临,他却仍未回来。第一次,我的心里泛起了不安,为了一个奴隶,不
,也许,我已不认为他是个单纯的奴隶。
听到底下人说他虽郑侯的人逃走的奏报,我先是震怒,随即便稳下了心神。不,他是个聪明人,知道擅自逃离的后果
。那么随之而来的答案,便是郑侯派人抓走了他。
怒气瞬间攀升,我曾封锁了所有关于他的消息,也叫独伤替他将发染成了浅褐色,唯一会知道他底细,并将之透露给
郑侯的,只有那个始终视我为眼中钉的人--洛成侯是阇。从他上次的造访,我便猜到他不怀好意,此刻看来,更是如
此。而我的猜测,也在途中得到了证实。
先是郑侯派来人威胁,说我的人在他手上,若想要他活命,便乖乖地退兵。再来,便是是阇的使魔。透过使魔,是阇
笑得得意,他坚信我的小野猫正是雷神派来的使者,并撂下话,如果小野猫知道郑侯的乾坤镜能帮他回去,他一定会
毫不犹豫地自动跟着走。
是阇前半段的话,我不以为意,但是后头的话却成功地挑起了我的注意。我直觉着,不能让他走,绝对不能让他回去
,因为他是我的,他早已是我的人。
后头的攻城掠地,我已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我想夺去郑的疆土,还是单纯只是为了更早进入都城,阻止他使用乾坤镜
。我只知道,我要赶在那之前抓住他,不让他逃到我伸手不及的地方。
郑侯果然是个呆子,或者说童家的人都没有为诸侯的天分,而贡家的人,则都继承着贪得无厌的习性。所以,当我派
人去游说贡家那三个愚蠢的兄弟时,他们二话不说便倒了戈。当然,他们也不会知道,当他们返回封地时,燎、房、
束已经是我的囊中物。
在郑侯的都城看到他时,不知为何,心中竟松了口气。然而,当他为了郑侯极力辩驳,甚至关心起那个很有骨气的太
子时,一把无名之火又烧了起来。我故意不告诉他,我并未杀郑的太子,留了他一条活路,留下了郑的太庙。
提着郑侯的首级召告郑的子民,他们那昏庸的君侯已毙命,我的心思却已转到了营帐中。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
做,但是我却就这般放下了该处理的事不管,直接返回了营帐。看到他气鼓鼓的模样,我只觉有趣,并未多想什么,
只当他藏了多日的爪子偶尔要露一下。没想到,他却质问我杀死那个女孩儿的原因,并且大声宣布着,自己不会再听
从我半句指示。
无名的火灼烧着我的理智,我从未为了一个奴隶、一个下属,这般生气过。我不假思索地动用了强制,强迫他服从我
说出口的每一个命令。
他混合着痛苦、抵抗、排斥、愤恨、羞耻和绝望的脸令我疯狂,那双死不服输的黑眸吸去了我所有的理智。我像发了
狂般要着他,索取着他诱惑着我的身子。
曾经,无论我怎么威胁,无论我怎么无度的索取,他那如黑夜般的双眸都倔强地不留下一滴泪,而如今,泪水竟如绝
了堤的河流般落下。一滴一滴的,竟似敲打在我的心上。我吻着他流泪的眼,吻着他流下的泪水。我知道,我不该用
这个方式惩罚他离开的企图,这会狠狠地刺伤心高气傲的他。但是我却顾不了这么多了,我只知道,我要占有他,占
有这个从见面开始,便始终反抗着我的人,哪怕我最终的行为会彻底毁了他,我也不打算放手。这样的情感已不是我
所理解的,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也许只是为了征服,也许等到他真正的驯服后,我便会对他失去兴趣,但起码现在,
我还不想放手,无论是谁来抢,我都不会放手。
拥着失去意识的他,我轻吻着他那已长及肩背的发。
是阇,如果伺机抢走他,逼他说出妖雷珠的下落是你的目的,那么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自见面的那一天起,自替他
取名的那一天起,自替他烙上我的刻印的那一天起,他便注定是我的。如果他真是雷神的使者,那么我就夺取这个天
下,用这个震宇之国的江山将他牢牢地绑在我的身边。
-完-
番外之二——是阇篇
是阇
我生在是家,一个堪称显赫的家族。族中长老是整个震宇之国的长老之首,据说他也曾是这个震宇之国的王,退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