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的爱(出书版)下+番外 BY 空梦

作者:  录入:08-18

「你没见过他?」我问,往咖啡里加了点巧克力,「你在B城待了多久?」

「听过,没见过。」

我把巧克力杯放他面前:「要不要加?」

他摇头,我放在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有没有见过温森?」

「见过。」聂闻涛带点审视地看着我。

「他怎么样?」喝了口咖啡,满嘴的香,禁不住满足地轻叹了口气,人生啊,还是活着的好,世上有太多好东西值得

留恋了。

「不好。」聂闻涛干脆地回答我。

「怎么个不好法?」我眯眼。

「快死了。」聂闻涛阴沉着脸。

我笑:「所以,孙国栋来美国了,不足为奇。」

聂闻涛一脸阴郁地看着我。

我好心为他解惑:「温森是孙国栋的宝贝,温森要死要活的,孙国栋肯定也不会让我好过,虽然我怀疑我就算真死了

,温森也好不到哪里去。」

「关你什么事。」聂闻涛全身上下都绷得紧紧的,像是要蓄势待发的豹子。

我笑笑:「是不关我的事,可是拿他没办法,只好找我来发脾气了。」

聂闻涛盯着蛋糕,撇过头,说:「你快吃。」

香滑的蛋糕滑入口中,甜得我有点恶心,赶紧招服务生,要了杯黑咖啡,顺便小声跟他说了句有不明身分境外男子非

法携带武器,要他打下「911」。

我的母亲大人常年为美国政府纳税,现在更是为了我的新身分,砸了大笔银子在这个彻底的资本主义国家。从根本上

讲,我算是善尽了美国公民的义务,他们也该好好善尽一下政府的功能。

聂闻涛倒是狐疑地看了我好几眼,没说话,不过身体戒备没有松懈。

服务生才走后不多久,也就三、四分钟,孙国栋像是发觉了什么,走到了我面前,伸出手:「唯少,好久不见。」

我弯起嘴,笑:「你是?」

孙国栋冷着脸,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笑:「唯少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孙国栋,这才半年没见,就不记得了。」

「对不起,我认为你认错了人。」我耸耸肩,坐着看着他。

警笛声这时由远而近,孙国栋全身一僵,把手收回,「看来唯少并不喜欢看到我,打扰了。」

说完转身往门外走,那个服务生对着一个管事者朝他指指点点,他一看伸手到裤袋里……那两人神色齐齐惊慌……却

是一部手机,孙国栋边打着电话边快步走了出去。

我拿出钱包,抽出钱放在桌上,对聂闻涛说:「我们出去吧。」

我们跟进来的警察擦肩而过,后面那个服务生在「先生,先生」地叫我。我扯着聂闻涛,往旁边小街转个弯,坐进等

待的计程车,对司机说:「快走。」

在临近的两个街区下了车,对聂闻涛摊摊手说:「等会再回去取车……」

聂闻涛不语,只是站旁边,我动他也动,我不动他就停着打量四周。靠,不是我非自抬身价还是怎么的,这不知道的

人还真以为他是我保镖。

「小心……」我刚随意看着街边的商店,只听耳边一声聂闻涛的大叫,随即他的身体扑向我。

「砰」的一声,空气中飘散着硝烟味。

「FUCK……」我咒骂。

身上的男人跳起来,拉着我往人群中跑。「砰砰」声响在空气中连续爆裂,有人在连续射击,而我被聂闻涛扯得连回

头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这男人跑得太快了,扯得我跟一没重量的破碎娃娃似的……我都只顾着跟失重力战斗了。

警笛声又在嗡嗡作响,我的心脏猛地骤跳了起来,我昏头昏脑地扫过旁边停下来的人。耳边不时有尖叫声,还有

「help」的声音。

等到眼睛不花,我看着聂闻涛硬生生的在我眼前缓慢地倒下,胸前的红色血液染满了他的白色衬衫,喉咙下边肋骨处

有个红黑的印子……

「咚」的一声,他倒了下去……我有点惊呆,深呼吸了下,听到周围有人打电话找救护车的声音。我慢慢弯下膝看那

张没有了意识的脸,怎么样都想不透,这个男人怎么可能中了一枪,还有力气以那么巨大的力量带着我跑……

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我坐在椅子上想,那到底是个怎么样的男人?我到底有没有真正了解过他?还是带着一颗高高

在上的心,自作聪明地以为能剖析某个人?

他怎么可能做到在一击就倒的情况下还能跳起来保护我?

我捧着头轻笑,眼眶湿了。我仰头看着天花板,灯光,想起从前……那个瘦小的聂闻涛,有着凶狠的眼睛,我打得他

满脸都是血,他只是盯着我看,死死地盯着,一放也不放。

他从来都不服气,他跟在你屁股后,直到你走入不许他进入的地方,他才会离去。在那个被阳光充分关爱的城市,太

阳的照射只是让他像只在都市森林中踽踽独行的兽类,寻找自己生存的地盘。

林简来了,坐在我旁边叫我。

我抬下头看他,问:「林简,你说,爱是个什么东西?」

林简嘴巴蠕动两下,没有答话。

我接着说:「爱是件奢侈的东西,不是谁都可以爱的。林简,我想聂闻涛很早就明白了,所以他要我离开,眼不见为

净。在那里他永远争不过我,不是他不能,而是他能他也不会,只有我离开,他在L市才能真正地站起来,他在我面前

永远都是自卑的。」

疲倦地摸了摸脸,「你说他是不是要死了,我才愿意多花点心思在这上面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么傻傻地爱着的人……不由得让我想起……以前的自己……爱就是那么一个搞屁的东西,整得每个自认为强者的人

不由自主……其实都只是逃不过,不是吗?

我不想进手术室,也不想知道那个医生说危急的人到底如何了现在。我对着林简说:「如果他活过来,我给他奖赏…

…我把自己奖给他,你说好不好?」

林简开了口,声音却是哑的:「老大……」

警察去了又来,又来了一帮询问我详细情况。我把他们交给律师,拉着林简到了天台,问他:「有烟吗?」

林简递了烟过来,我点上火,狠狠地抽了一口:「真他妈的混帐……」

「老大,这里是美国,他们也敢胡来。」林简也点上烟,说。

「鬼迷了心窍,有什么做不出的。」我尽量使劲呼吸,恢复了平静。

「李越天干的……?」林简犹豫地说。

「不是。」我哂笑:「要杀的是我。」

「老大……」林简惊了。

冷风吹了过来,脑子也算是清醒透了,「没什么,林简,我有办法回敬过去的。」

「李越天知道吗?」

「谁知道,他知不知道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扯扯嘴皮笑笑,从楼顶向下望,人群熙熙攘攘,各自为政,每个人都

有自己的生活跟人生,谁比谁容易?谁又真正能属于谁?很多时候幸福只是无知的错觉罢了。

可是,为了那错觉,又要付出多少代价?

「林简,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十一岁,老大,那老混帐打得我腿都断了,满大街没人敢拦他,你从他手里救了我。」林简平静地说。

「你住在西街,尽管环境恶劣,尽管家里有个老混帐,但至少还有顿饭吃,还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屋子。」

任风吹着头发挡住视线:「聂闻涛住在垃圾场里,用星光当被木板当床,这还算好的;一到了冬天就要命,就只能躲

在臭气薰天的垃圾山下面,用碎纸碎布盖在身上。

「你以前总是问我为什么要对聂闻涛手下留情?」我转身面对林简,认真的说:「我不是手下留情,我是不敢伤他。

我从来没见过他那么努力活着的人。

「他曾背着他妈从城外的垃圾山里,足足走了二十多里才到城里的一个小诊所里;他在城里又捡垃圾还什么都做的二

个多月攒了二百多块钱,可这期间我从没见过他花一分钱,都是捡饭店里的那些猪食吃;可他妈还没来得及治,在半

路就死了。

「他背着他妈来然后又背回,一路上都没有流一滴泪。那个时候他也才十三岁,他身子只有他妈一半大。后来他把那

些钱给他妈买了身新衣裳下了葬。

「我去过那个垃圾场,他们住的那个地方只有两个破碗,半边铁锅,两双乌黑的卫生筷,这就是一个女人跟一个男孩

的全部家当。」

我抖着手抽了口烟,「你想一个人要做到如何,才会从那样绝无生念的环境里爬出来?」自嘲地笑笑:「算起来,我

顶多算一个无病呻吟的纨裤子弟。

「林简,我没见过像他那么努力活着的人,他不会死,对不对?」

「大哥,」林简带着哭音:「你别说了,我们活着都难,可我们都会活下去的。聂闻涛会,我也会,你也会,谁不是

努力活着……那么难都活过来了,还有什么不能活下去。」

手机的音乐声响起,停下,又响起,停下,又响起……

「接吧。」我抽完最后一口烟,踩熄。

林简接了电话,向我作了个手势,是李越天。

说了几句,李越天在找我。

我伸手拿过手机,走到一旁,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听到李越天轻微试探的声音:「小唯?」

「嗯。」我淡淡地应着。

「你没事?」他简练地问着。

我笑:「孙栋国没回来给你简报?」

那边沉默,过了好一会才说:「对不起。」

我抽出烟继续点上,「有意义吗?越天,你觉得你总是说对不起有意思吗?你说你爱我,可我为什么怎么都看不出?

那边依旧沉默。

「越天,你要我摸着我的心回答你,这次你摸着你自己的心回答我,这几年你让我好过了吗?你作践我如此还不愿放

过我吗?

「伤害我的不是孙国栋,也不是温森,也不是你妈,更不是你的什么兄弟哥们,而是你。越天,如果你真爱我,放了

我。」

挂断电话,扔给林简,径直往楼下走,我该去看看了,那个本来可怜却倒霉遇上我变成更可怜的人究竟是死是活。

第十二章

「我春天想去巴黎,全世界都知道那里会发表最好的春装,我喜欢穿着舒服又美观;你要知道,我妈就因为这个常笑

我是个假面王子。夏天我喜欢去西班牙,斗牛节很……男人。」

说到这里,我耸耸肩,「我喜欢那种激烈,没错,我对力量着迷。秋天我喜欢去义大利,又是服装;天,我爱义大利

手工制的西装。冬天我喜欢待在家里,一动也不动;音乐,美酒,还有书……」

我撇撇嘴,「听起来很不错。但我知道,这完全是一个无聊有钱的少爷虚度生命所能做的消遣时间的行为,但我喜欢

这样。

「另外,我不喜欢工作。天,说真的我讨厌正经八百地工作,必须成天坐在办公室里跟一堆文件数据打交道,我宁可

另外想点办法捞钱过我喜欢过的日子。

「没错,我喜欢时间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的感觉。你要明白,我总会铲除挡在我路上的阻碍,小心地掩饰我自私的本

性,不让太多人讨厌我,这我一直做得不错。」

我看着他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没有回应我的话,我吁了口气,往椅子后方倚着放松,「我不明白,像我这样的人……

你怎么可能……呵呵。」

我笑,「我不是什么好人。你应该明白,我阴险狠毒还小人,老实说除了我这张脸皮长得还凑和之外,我自己都不怎

么知道自己还有什么优点。」

我伏在他耳边,轻声说:「如果你醒来,觉得我不是太糟糕,是不是考虑一下跟我交往,小自卑者,嗯?」

离开了医院,林简开着车,好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问我:「老大,活着这么难,为什么我们总要活下去?总是想

要活下去……就算没有希望……」

医生说子弹穿过他的食道滑进胃里,那个男人顽强的生命力再一次得到验证——手术成功地从死神手里夺回了他的小

命。

「你想过死吗?」望着窗外被黑幕笼罩的陌生城市,「在你最临近死亡的那刻你想过死吗?」

林简抿紧嘴,过了会摇摇头。

「这就是人的求生本能,不到绝路,谁也不会真正的想死。」我轻声说着,这么黑的夜,往事一幕幕虚晃而过,我活

到现在,终究也是逃不过生存念头,情爱再伤人还有时间作为药物用来疗伤。

过去终究会过去,只要坦然面对。

「林简,你认识我后悔过吗?」我转过头,问着这个以前跟我混、以后更不可能跟我断了的兄弟。

林简开着车,眼睛认真地看着前面的路况,「不,你给了我一条路走,在当时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们都说你是

在收买人心帮你办事,但是你给过我选择,我接受了。你是我老大,无论是救命还是让我去学习,你都清楚地说明白

了跟着你必须有付出,这一切都是有代价的,我接受条件,你成了我老大。」

他在红灯前停下,「而且,你让我肯定了自己的价值。如果当初你没搭那把手,我可能顶多只是西街一个小混混,而

不是在这个国家开着属于自己的车跟你说这些。」

我轻笑:「我给过你选择,所以,我也会给聂闻涛选择……你说这样对吗?」

「老大,我不会为难他的。」林简启动车子后说。

我满意地闭眼,很好,至少,那个男人醒来之后住进我的屋子里不会有个人对他冷言冷语施加白眼了。

我希望林简尊重他,我不会希望我的兄弟对即将到来的客人有所怠慢。而家里那条叫做王双守的对聂闻涛三个字都过

敏的恶形犬,我得想办法先收拾服贴了。

生活总是有乐趣,乌云过后只要你不沈没在阴霾里,总会海阔天空。

至于以后会接踵而来的麻烦跟苦难……生活总是会有挑战的,只要你的心不垮掉,一切都不足为惧,可不是吗?至少

,我享受生活的心还在继续跳动……

李越天,美国的夜里是否你依旧无法入眠?可惜了,最终我们要背道而驰……我们没有其他的选择,我们俩亲手把我

们的可能全部埋葬了。

全部结束了,该开始新的可能。看着那张苍白刚硬的脸时,我在想,生活总是在给我们惊喜,它并不总是让人绝望的

欠人一条命的感觉不错,我倒有点明白人们为什么这么喜欢报恩了。看着微弱星光闪烁的天空,聂闻涛,我重新规划

的未来里,是不是该为你空一个位置出来?

推开病房,我带着我自认为最温柔亲切的笑脸走了进去。

稍有点一愣,聂闻涛旁边站了个三十多岁样子的中国人,身材中等,样子普通,看起来很平凡。这可能是聂闻涛之前

所说过的住在唐人街的兄弟,这几天不见踪影,倒在聂闻涛出院的时间出现了。

我笑着伸过手,「你好,章双唯。」

那人伸过手来回握,「曾福成。」

我转向聂闻涛,「好了,我接你出院。」

那个叫曾福成的人马上接口道:「这几天我兄弟的事麻烦您了,大聂伤也好得差不多该回我那了,就不麻烦您送了。

」这人一脸的客客气气,态度不卑不亢。

我闻言眼睛不自禁一眯,敢情是来接人的啊?打心里不太喜欢刚才那男人口中所说的话,但我还是笑着问聂闻涛:「

我昨天跟你说过你出院去我那住的,怎么?」

聂闻涛没有温度的眼睛像以往很多次的那样,无视于人一般的扫过我,不作停留,玻璃一样的眼眶里反射不出什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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