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他这样一无所有背景的人能爬到他这个地位,所付出的不是常人所能想像的。
光我少年时跟他相处过的那段时间,每次见他,他身上又何时真正完整过。
而他从来都是连自己都不怜惜的人,不对自己好,关于苦痛,他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去忍受,然后竭尽全力站起来,
而不会真正去让自己好受一点。
我叫了那两人进来,胖子手上提了一个瓶子,透明的容器里还有一条像是活着的蛇。
医生是自己人,我舅的弟子,看了眼聂闻涛,递给我一支温度计。
我摇头,出了声才发现喉咙哑了,「我量了,四十度,你给他打消炎药。
「给我拿块毛巾。」我对胖子说。
胖子跑去拿了毛巾过来,递给我时小声地说:「我给闻涛带了药酒过来,给他擦擦会好一些的。」
我点头,说了句:「谢谢。」
我帮他擦脸上的汗时,忍不住吻了下他带着咸味的干涩嘴唇,他半睁开眼,看着我,眼睛里倒映着我的脸。
我问他:「要不要吃止痛药?」
他摇头,医生扎针时,他把脸埋进我的胸前,那一刻,我觉得我的心都碎了。
胖子跟医生出去卧室前,胖子连那个放在床旁边的瓶子也要带走。
我看了胖子一眼。
胖子喃喃地说:「我就把它带出去,放在外面,这东西怪恶心的。」
我有点累,半闭上了眼。
胖子走了两步,又回头说:「药酒是有点冲,闻着不舒服,但对身体好,唯少,你叫闻涛擦擦吧。」
我睁眼看他,看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一直都有擦的,可能是味道不太好,这蛇酒,」胖子看了下泡着蛇的瓶子,「样子确实不好看点了,我知道他是
不想你看到,你劝劝他。」
我怔了下,紧了紧怀里的人,「我知道了,谢谢。」
汗水被擦干了一次,潮湿的床单也换了,我脱了身上湿透的衣服,跟他赤裸地紧贴着,他的出汗稍微好了一点,但他
的身体还是热得像块在炉火里的铁。
他就这样安静地躺在我怀里,没有语言,没有辩白,更谈不上诉说。
就好像……如果我不管,他一直都会这样下去。
忍受所有痛苦,直到它们离他而去。
他一直烧了好几天。
他本来就是个没什么情绪的人,这几天他动弹不得,看着我不许他起身,难得的有了一些焦急。
仓库的空调我一般是不开的,这几天却一直开在恒温状态,晚上我帮他擦药酒时,他愣了一下,然后把头埋在了枕头
里好半晌。
等我擦完背部翻过他的身帮他擦前面的伤口时,他闭着眼睛说了句:「对不起。」
那刚毅的下巴在说完那句后还抽动了两下。
无坚不摧的连疼痛都不能打败的男人此时却在说对不起,我紧紧地闭了下眼,不让情绪外泄,继续把药酒推拿入骨。
他很少说话,可能病弱,难免有点示弱,会眼晴紧紧追随着我的一举一动,等我离开卧室然后又回来时,他闭着的眼
睛又马上睁开。
我不理他,他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就会问:「吃饭了没有?」
我笑,走过去吻他的唇,他却躲开。
他以为自己是感冒,或许知道不是,但他总觉得高烧是会传染的,他拒绝跟我嘴唇相交。
然后我吻他的脸,他的耳朵,他的额头……他的眼睛又会透着那么一丝渴望。
可是,他总是不会跟你相吻。
他生病,下厨的当然是我。
没他照顾的我,下了地,袜子是穿好了的,我甚至穿拖鞋。
这些让我感到束缚的东西,如果能保证我必要时的健康,我是不反对套上它们的。
其实我能好好照顾自己的,无论什么时候。
只是我希望有他在,我希望他能宠我,他对我好,他高兴,而我,只会更高兴。
胖子说可以让满汉楼的厨师来做,如果我不喜欢,他也可以来仓库帮我做。
但是,说这些干嘛呢?说得好像我不能照顾他似的……我一直都在照顾他,让他能照顾我其实是我照顾他的一种方式
;当他不能照顾我了,那就换我直接照顾他。
关于感情,为什么人总是只能看到表面。
好像我尽力活着只是我贪图生命,而不是多活一天让他感受到多一点的快乐安心。
我竭尽全力地好好地活着,用作为他的爱人的方式,给他别人所没有给过的,这就是我爱他。
我不会赤裸裸地一天说一次我爱他,我跟他一样,我只会用我的存在证明着。
话说得再漂亮也没用,重要的是,我真的把他放在我心上,感受着他不形于色的喜怒哀乐,让他从我对他的依赖上明
白其实我很爱他。
他们总是认为我时来运转,总算找到一个老实对我忠诚的人来伺候我了。
却不明白,哪天就算他病得疮痍满目,全世界都说他不好配不上我,我也会抱他在我怀里,我也许不会说我爱你,但
我会紧紧抱着直到他死去那刻都不放手。
紧紧的,一刻也不放。
这就是我能给他的爱情。
用我所有的力量跟灵魂去爱他。
我煮的每次稀饭,他都一口一口的吃下去,直到碗底一点也不剩,他的视线才离开碗。
他发了三天高烧,每次在我警告他不许下床时,会撇过头不看我。
我第一次警告他时,他还是挣扎着下了床来找我,不过就几分钟,那汗水已经浸湿了他身上的单色T恤。
我冷静地送他去了床上,还做好稀饭看着他喝下,然后出外走了几个小时。
我回来时,一进卧室就看见他的眼。
我在他旁边坐下,一句话也没说。
过了好一会,他看我……看我好久没回答,只好问:「吃了没?」
我拨开他有点微湿的前额的发,淡淡地说:「气都气饱了,吃什么吃。」
又好一会,他推了推我。
我没动,只是看着他。
他推了几下,见我不为所动,抿着嘴说:「你去吃。」
自此,他再也没违反过我的警告。
我是他全部的弱点,他为难自己都学不会为难我。
仓库里有一种淡淡的药酒味道,闻着习惯了,倒也不觉得呛鼻子。
而天气放晴,总算扫开了一些阴霾。
烧退下去了,他站了起来,甚至觉得那几天的骨头痛得不是太过厉害,第一天起来就忍不住去练了一个多小时的拳击
。
我也没管他,他坚硬习惯了,只要他身体真正的好了,他做什么我都不会说什么。
这一天,我叫胖子搬了几瓶药酒回仓库放着,他倒好,堵住门不许搬东西的胖子进来。
我走过去,他就皱着眉看那些瓶子,然后看我,又朝空气中抽了下鼻子,直接对胖子说:「拿走。」
我懒得跟他多说什么,只是朝胖子说,「搬进来。」
走过去拉着他的手,让他让路。
他不肯,瞪了我一眼,还是看着胖子。
我无可奈何,只好说:「我把这些放厨房里,你加个柜子,就看不到它们了。」
我都不嫌它们丑了,他嫌什么?这榆木脑袋。
他摇头,抿着嘴拒绝。
「搬。」我简短说了一句,不耐烦地看了他一眼,告诉他我的耐性就不过如此了,随即回头就走人了。
他果然跟了过来,坐在我旁边一会,然后就去看他的文件去了。
胖子按我说的方式把药酒搬进了我指定的储物柜里,我问他:「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没有?」
「这药酒可以常喝的,对治疗骨痛挺好的……」胖子好脾气地笑了笑,「就是味道呛,以前闻涛倒不觉得有什么,他
其实对这些个不计较。但他好像现在就不喝了,我都说了要搬两瓶拿你们家放着,可他几次都没说可以,就说味道不
好闻。」
我挑眉,没再多问,去他的办公桌找他。
他正埋头看电脑,我一屁股坐上他的办公桌,他也不吭一声,把文件挪挪,让开了点位置,继续看他的电脑。
「味道不好闻?」我笑着跟他说,我可不觉得我会挑剔得因为味道不好闻就不许他喝点药酒了,我这身体以前还可以
时,也不常常喝烈酒喝到吐,可从来没因为那些酒味道浓烈又呛去抱怨过什么。
我从来不是严以待他宽以待己的人,这个他应该明白我的吧?
我挑眉看他,等着他的回答。
他瞪我一眼,不回答我,拿着他的文件走了,去他的另一个办公桌去了。
我跟过去,看他这么逃。
反正要跟他要一个答案,除了在床上利诱之外,只能缠着他不得不给你一个答案这招了。
不过,这两样我都很擅长,尽管前一项因为他担心我这破身体老是推拒我的「床上之行」。
「说啊。」我好心情地继续坐他旁边。
他低着头,拿着笔签文件,就是不看我。
我干脆跳下办公桌,坐他身上,吻他,「不说是吧?」
他又瞪我,这下有一些恼怒了。
我伸出手,摸上他结实的小腹,顺着那诱惑性的肌肉往下……再往下……
刚摸到他穿着的我给他买的CK内裤边上时,他捉住我的手,看了我一眼,我回他一笑,他不得已只好说:「我不喜欢
。」
这下可奇怪了,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而是他不喜欢?
「为什么?」我挺兴味地问。
他又开始撇头不看人,伸出一只手要去拿他的文件。
「说不说?」我把手抽出,伸进他的嘴里玩着他的舌头。
「……」他又瞪我。
「不说……」我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嘴角,靠,我就不信料理不了他。
「会破坏味道。」他又拉出我的手,又瞪我一眼才说。
「哦?」我觉得答案不满意,把自己的裤子褪了下点,双手抱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身上磨蹭。
慢慢地,下面他的那坨巨大的东西也硬了起来,他终于说:「家的味道。」
我笑出声,这答案可……真让人满意。
可是,火却褪不下了,我只好遗憾地说,「现在没办法了,我硬起来了。」
他看我一眼,抱了我起来,我挑眉,呀,这么火爆的姿势。
可下一刻,他把我放在椅子上,跪在我胯前,把我的内裤拉了下来,把我完全已经挺立起来了的笔直含了进去。
我舒服得轻喟了一声,该死的,太让人有快感了。
他含得太深,双手抱住我的后腰连着臀部那处直把我的全部根茎深埋到了喉底,我被刺激得难掩呻吟,死命地抱着他
的头。
我重重地呻吟着,在他的嘴里被包裹着,然后他抽出我的那根,一下一下地亲着,偶尔还抬眼看我,含着旁边的球囊
吸吮着。
我咬牙看着他把我带入一阵一阵连绵不断的快感中,抑制不住仰起头体会着他带来的感觉……上帝,我确实有一阵子
没跟他做爱了。
没想到,挑火到最后,燃烧的却是我自己。
「唯少……」
正当聂闻涛的头又埋在我的胯里吸吮着每寸那里的肌肤时,胖子突然出现。
「对不起……对不起。」一阵声响,是胖子狼狈的退场声。
我闷笑,可能吓着他了……聂闻涛这姿势可算不上好看,又是跪在我面前又是埋头在我的下面。
这可不是一个面无表情能顷刻置人于死地的黑道老大的好形象。
胖子惊慌失措的叫声跟退场并没有让他停止动作,甚至连多余的一眼也没看,他紧接着就是一个深吸,害得我差一点
就射了出来。
我赶紧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不想就这么白白丢了……才多久啊,我可舍不得。
我把他拉起来,吻上他的嘴,与他火辣的舌头狠狠交缠,双手快速地解开他的裤子,把内裤也给褪了下去,随即也把
他按到椅子里,坐到他身上,挺着自己的那根,直接跟他其实也硬挺得不像话了的粗壮两手握在了一起摩擦。
直到我发泄了出来,他也没有。
我吻着他的脸颊,说:「去床上。」
他抬眼看我。
「没事……」我笑,「这几天身体挺好的。」
他眼底一黯,终还是忍不住,抱了我去床上。
他涂了太多润滑剂,前戏做得太过于长,如果不是我要他进来,这木头桩子一直都不会下手。
他进去时,我长长地呻吟了一声……确实有段时间没做了,他那么一大根进来时让我觉得有一阵闷痛。
他停住不动,吻着我的背,我回头,朝他呻吟着笑了一下,「再拿个枕头放到我腹下。」
他犹豫了一下,又不得不听话,上半身又垫高了一点,让他进去得更深了。
我又哼了一声,他伸手抱着我的胸膛想给我无声的安慰,没想到,这下全进去了。
「别退……」在我重重地哼了一声之后他立刻意识过来要退出去,我赶紧说道。
「抱紧我……」我反手把他的头抱到自己脸边,感受着因为姿势他埋在我体内的火热的跳动,在他耳边轻轻地说:「
深深地埋在我体内。」
他的眼因这句话显出了欲望的红,下一刻,他与我紧紧地毫无空隙相贴,那根柱体随即疯狂地在我体内冲刺着。
那一刻,我知道,他是我的。
我也是他的。
为了彼此,我们愿意付出我们的所有。
只要对方真正快乐。
<三>
中秋节快来时,章女士特地从美国打来电话,提醒我需要给她一个问候。另外如果可以,她有点希望中秋节那天能在
美国跟我共聚一堂,吃个饭或者互相挖苦一番皆可。
鉴于她的「如果可以」语气太强烈,实在不像是询问而是命令,我只好问:「为什么你不回国?」
「我是老人,坐多了飞机不好。」章女士理直气壮。
「我是病人,有心脏病。」我冷静指出,另外我怀疑,就她现在说话这个精力,有哪个方面说明了她是个不能坐飞机
的「老人」了?
结果她发现耍狠不成,改成玩软的,哭着说:「我想你……儿子。」
哭得我一身鸡皮疙瘩,就为了一起吃顿饭这女人连这不入流的招数都使上了,我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去美国一趟。
「中秋节那天必须到。」章女士最后语气一转,声音没哭意了,特别注重地说。
我在她心里是那种会反悔的小人吗?不就是一顿饭吗?我至于跟她撒谎吗?我嗯哼了一声,挂了她的电话。
真是气死我了,我这么好的儿子,英俊潇洒通情达理,她到哪里找去,竟然怀疑我会说话不算话。
可是,看到聂闻涛一听说我们要去美国过中秋节,就大包小包的准备时,我确实有点不太想去了。
我尽力挽救我们能轻装去美国的旅程,说:「衣服不用带这么多了,我们只住一、两天……」好吧,我是闷骚,衣服
习惯老换,一星期都不带重样;可是,我是只去一天,不是去很久好不好。
他看我一眼,想了想,把一些我常穿衣服拿了出来,塞袜子进去了。
我哭笑不得,他怎么老是对我的袜子这么执着,至于去个美国还带上十双二十双的吗?
等到他装药瓶时,那些瓶瓶罐罐为数之多让我怀疑美国海关怎么可能让我们通过,我只好制止,再次提醒:「只去一
、两天。」
他又想了想,好像觉得我有点理,不整理这些身外之物了,对我说:「我出去一趟。」
我扬眉,「哪儿啊?」
今天是星期天,不是他办公的日子。
「礼物。」他又言简意赅。
我纳闷,说:「我娘还缺啥啊?她那些珠宝都能把地中海埋了,你给她什么她都不会惊喜,免了。」
为了挽救我的男人为了一次旅行疲于奔命,我很快地剥夺了我母亲得到礼物的权利。
聂闻涛又想了想,觉得旅行的准备做好了,又没事做了,又去擦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