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欠你。”
“这账挂在你老板周信身上,我找他还就是。”
“无恩不受禄。”
“我走之前不是告诉过你趁我愿意给的时候多要点吗?”
我身体一僵,这个时候,我应该摆什么样的表情?我什么表情也摆不出,我回过头来,望着他,“谢谢”这两个字吐得僵硬
无比。
他揉乱我的头发, “好了,我赶来还没吃饭,吃了饭再说。这次来得匆忙,等下还得回去。”拉着我的手臂走回房间。
看着面前的饭菜和酒,听着他讲电话,流畅的英语,急切却冷静的谈条件,握着酒瓶口转着圈,医药费还要给股票,真是有
趣。将头靠在他肩上,背依着他的背,闭上眼睛。等他挂上电话,酒已经被我喝掉大半,我攀上他的脖子吻上他的唇,疯狂
的纠缠。深入辗转。他被挑起情欲,火热的手掌在背上游走,渐渐往下。
以后发生的一切,陌生的如撕裂般的巨痛,隐隐少许几不可寻的快感,再没有其它。
他帮我盖上被子,手指在我冷汗密布的额头游走,落下一吻, “我有急事,好好休息,有时间我就来看你,别闹脾气了,知
道吗?”
我恩了一声。听着他脚步声,开门,关门,直至无声。
这算还了多少?还差多少?很累阿。
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十一月份。我来这里有四个多月了。而卡尔又消失两个月了,杳无音讯。这天晚上,比赛回来,卫明
已经呼呼大睡,我走到小吉的房门口。首先声明,我并不是什么偷窃狂,我只是想拿些药酒,我没想到卡尔来了。
他来去向来无人能确定,神龙见首不见尾,我几乎快要将他的样子忘掉了,所以我看到他时明显愣在门口,没有举步前进
。因为我发现,原来我除了当人肉沙包之外,还可以当别人爱情的催化剂。
“我不和你闹了,可不可以不要再和威尔打赌?西子他是无辜的。”小吉的声音带着哭腔,头埋在卡尔的胸前, “威尔他
什么动作都没有,我好怕...”
我的英文虽然说不上特别好,但是这些话我还能听懂。听到这么一句话,我还能进去吗?当然是不能,只能转身回自己的
房间,舒舒服服的泡着热水澡。天气早已经凉了,我记得来的时候,太阳明媚耀眼。
时间就这么充实的过去的话,那么一年之期很快就到了,而我也算是半自由了。周信真是个奸商,不知不觉就坑了我一年
时间,连个电话都拨不出去。这一切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的让人极度厌恶。
西原这会应该早熟悉大学生活了吧?这会我算是失踪人口了吧?有人会想起我吗?苏真一定会想的,二十多年来,唯一真心
相交的朋友阿。想到这,摒住呼吸,将身体全部沉入水中,头发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波浮沉遮住眼睛。绝对安静,绝对温
暖的水将自己轻柔的包围。
我是人,还是没有思考的东西?又或者,宁愿是空气...
“你不知道泡在热水里太久对身体不好吗?”卡尔倚在浴室门口,双手抱胸。
我扯过毛巾围在身上,再从水里站出来,穿过他走出去。湿毛巾一遇到冷空气就变得更冷,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有事
吗?”找了一件睡袍再进去换。一个人生活习惯了,总忘记带衣服进浴室,也忘记关门。
“找你还需要有事?刚才在想什么?你的警觉心呢?我进来都不知道?”
我关上浴室的门,靠在门板上,“在想以前喜欢过的一个人。”
“哦?徐北?”他隔着门板问。
“你喜欢徐南什么?”手中的衣服没有动手去换,任由那不舒服的感觉贴在身上。
“聪明,温雅,柔顺,最重要的是,安静...”和我完全相反。
“是吗?我喜欢他热情,大方,率直,最重要的是,单纯...”和你完全相反。
“你说的不是徐北。”
“恩,哼。”徐北,我想都不敢去想,怕痛。“差很多呢。” 想了想,又继续放水。
他听到水声,不悦的问,“你在里面做什么?怎么还不出来?”
“你赢了,卡尔,你心满意足了吧?”
“什么意思?”
“该得到的人都得到了,没有利用价值的我,也该身退了...”
“什么意思?”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一天一个机会的话,那也有三百多个机会,爱上别人的机会。”
“西竞,你听不懂人话是吧?你说清楚,你就非得这样?”卡尔开始踹门,我将水关上,把门打开,对上他怒不可遏的脸,握
紧拳头,“谁说爱他就让他自由飞翔?荒谬。”我朝他疯一般地吼, “我要打电话,我要回国找他...”后腰突然传来一
下重击,身体一软,朝地上倒去,话被愤怒的吻堵住,舌尖肆意的在口中侵袭。整个儿被困在地板上动弹不得,我抗拒的推
,却怎么也推不开。 直到嘴里感到一丝腥味,他咬破了我的嘴唇,溢出了血。
快不能呼吸才被放开,“在我面前,说你爱别的人?恩?想学徐南?”
缺氧让我有些听不大懂他的话,就像脑子边飞舞着苍蝇,我瞪着银色的天花板,喘息间低声的自言自语,“以前的我,拼命
的喜欢跟着他,缠着他,赖着他,那时的我,就是贪着他,恋着他,粘着他,爱着他,人的思想就是这么奇怪...”
“你活腻了?”头顶上是咬牙切齿的声音。
感觉脖子上如钢铁般的手掌,越掐越紧,我笑得如沐春风,“你不是要我诚实的面对自己吗?怎么?不想听?”
他被我的目光刺到,松开手,“你今天发什么疯?”
我站起来整整衣服,悠闲的躺上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向日葵很温暖,梦幻,可是它只开在夏天,我却想它一年四季都
开着就好了,清醒时,这个世界依旧和原来一样...所以,麻烦你,走之前,把门关好。”
片刻无声,身边的床陷下去,手臂从后面环过我的腰,冰凉的背感觉他身体的温度。 “这一次,我不会那么快走。”
我一动不动。
第一年冬天徐北对我说,身体在冬天是最好的保暖物...春天一来,我们就结束...
第 10 章
有敲门声传来,“床我整理好了。”门外小吉怯怯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身后的人从床上爬起来,走出卧
室。门外说话的声音被刻意放小,隐约间那耳熟的被压抑的小小的哭腔,带着肯求,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
我从床上坐起来,走到卧室门口,准备关上门,手放在门把手上却收回。不管怎样,好好谈谈。
不到十分钟,卡尔再次转回来,看到倚墙而靠的我,眼中的诧异转为笑脸, “闹够了?气消了?真是小孩脾气。”扬了扬手
中一管透明色东西,“小吉为你准备的。”
“什么?药膏?我没受伤。”
卡尔哈哈大笑,“上一次很痛吧?忘了你是第一次。”
“你把我当什么?”有一还要有二吗?
他走过来,在额头上落下一吻,“小疯子,这两个月有没有想我?”
从他的肩膀望出去,一个瑟缩的身影安静的守在窗外,“小吉还站在外面吧?”
卡尔挑起我额前的碎发,轻笑,“不用管他。”
我将他推开,“你有心吗?是不是落在徐南哥那?落在别人那就不要随便招惹其它人,你以为别人都没心吗?”
他皱眉,将手中的东西转了一个圈,“你在对我说教?”
“你们在一起也不短吧?你准备怎么处置他?”我打开门将小吉拉进来, “说清楚,请你说清楚。”
小吉将我的手拉下来,生气的责怪,“西子,你干什么?”
我跨出门,离他们三步,“我干什么?直接一点不好吗?说个清清楚楚不好吗?把我当猴耍好玩吗?你不爱他吗?”
卡尔将我手一拖扯进卧室,推到床上,“你认为一个人长得漂亮,身世可怜,温柔体贴,够付出,够专一之类的,他爱的那个
就应该要爱上他?”随后刮鼻子轻笑, “小东西,你就这么迟钝?”
小吉脸色刷的惨白,转身跑了出去。我想要起身,被卡尔压住肩膀,看着他冷下来的眼,只能无力的用手遮住眼睛。“别
玩了,不好玩。”
他冷哼,“玩?你一边勾引我一边说别玩?真是矛盾的小东西...”
睡袍被拉开,灼热的手掌在背上滑动,我翻身脱离他的手掌坐起来。“他会恨死我的...”声音被吞没,变成压抑拉长的
鼻音。
“让他去,乖一点,明天带你出去玩...”
我抓住他的肩膀,推开,朝他吼,“我说别玩了。你把我当什么了?”
他皱眉看着我伸直的手,离开床走出去,我扯过被子盖住头。没三分钟被子被拉开,“给你带了一台笔记本,你可以上上
网,或者找人求救,不过,你逃不掉的...”
有什么凉凉的落在枕边,我闭着眼,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他轻笑,“小东西,遇事不要执着。”
我腾的坐起来,再一次强调,“你究竟把我当什么?说清楚。”
他见我前所未有的认真,盯着我的眼一字一句, “不要问那么多问题,不要问你不想听到答案的问题。”
这个时候哪怕我有千言万语也只能无语,我倒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同样坚定的一字一句,“麻烦你,走之前,把门关好
。”
“从来没人敢这样拒绝我。”他的声音寒意十足。
听到他摔上门的声音,我在被子里呵呵的笑,莫名其妙的笑声,沉闷的,久久不绝。
虽然我活的狼狈得一无是处,虽然我一无所有,但我还有廉价的自尊,我还没有被人当做玩具的兴趣。
翻来复去睡不着,掀开被子,看到摆在枕头边上的笔记本,冰冷的银色的四方体,神使鬼差的插上电源,蓝色的光忽闪,印
得脸格外苍白。只是想知道,四个多月了,会不会有人想起我。
输入密码,打开邮箱,满满的苏真的信件,一大堆几乎能背下来的数落,骂来骂去这么多年也没什么新意,我回了三个字,
还活着。附上一个大大的笑脸。翻了页才在一个角落看到西原的留言,简单一句。
哥,请你快点出现,请阻止我错下去。
留言时间是在半个月前。西原我并不担心,他一向比我理智。
将信箱一次次刷新,没有其它的信。发了一会呆,清空纪录,关上笔记本,抱起它推开隔壁的房门,轻轻的将它放在桌上,
走回去。盖上被子,默念咒语,沉沉睡去。
一大早,我主动找上森,想和他进行一场正规的比赛式的对决,找出我们之间的差距。森对于我找上他,从没拒绝过,只是
要我小心了。差了一点,总是差那么一点,我每每拽住他的手,或者锁住他的身体,总被他强力挣脱,狠狠摔到地上,要不
是一时闪得快,险些就被一掌劈上脖子。
脱去取巧的方法,森绝不输卡尔。只是在这样的比赛中,能光明正大的比赛的屈指可数。
一身酸痛摊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呆,废力的挪动身体靠上墙,喘着粗气,“森,你女儿一定很崇拜你,有这么顶
天立地的好爸爸。”
森停下动作,坐在我身边,不好意思的笑, “哪里,她才没有想这么多,陪她的时间多一些她才喜欢,要是很久看不到我,
怎么逗她,她都不理我。说我是坏爸爸。”小孩就是这么单纯,我以前也很崇拜他,在没有娶那个女人之前,他不管去哪
都会将我带在身边,可是我长大了,跟在他后面的人,也变了。
“你妻子呢?每次你出赛,她在台上看起来很担心。”
森愧疚的说,“是阿,她也知道我老了,和我过了十多年这样的生活,让她受累了。不过,我和林先生约定好了,比完今年
那场圣诞,我就退休。”他憧憬憨厚的笑脸,度上夕阳余晖柔和许多,空气中仿佛都是淡淡的幸福。
“恩,还有一个多月,有多少场?”
森望了我一眼,转过头去, “就一场。”这一眼,我有些怪异的感觉,但森是绝对的君子,所以我也就没放在心上。
“圣诞那一场?”听说每年的圣诞节这里都会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比赛,平时算是下小注的比赛,而那一夜将会来很多的
大人物,那赌注将大得匪夷所思。
他点头,“恩。”轻轻舒了一口气。
“那不是圣诞节都不能团聚?” 怎么正好安排在那一场呢,那虽然倍受瞩目,可压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大。
他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只要过了那一晚,以后的圣诞都会在一起了。”
“那也是。”我点头,拍拍他的肩膀, “加油。”
他对我举拳头和我的拳碰上, “你也是。”我们相视一笑。
回到宿舍,小吉正端着药油站在我门口,对我微笑,“还好吗?”
我恩了一声,点点头。想要问他昨晚的事,可是不知道以什么立场去问,我们都只是小人物,被人玩在鼓掌间。“你来得
太及时了。”我打开门请他进来。“好香。”
他将东西放在床头,扬了扬手中乳白色的玻璃瓶子,“恩,特别调出来的,对去酸痛有特效,”说完还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
眼,我想解释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说卡尔被我赶了出去?他一定更是难过,只好保持沉默。他看到我身上什么痕迹也没
有应该就明白了吧?什么时候我说话也开始有顾及了?看来这封闭的日子过得人都优柔寡断了。
小吉软言软语的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神情恍惚的回着,这药是卡尔带来的么?好像和上次一样有很重的安眠的成份,还
是昨晚睡得太晚人比较困?不过小吉还真是这样温柔,几乎感觉不到他使的力。
迷糊间,感觉混身冰凉,有蛇型的东西在肌肤上游走。我睁开眼,视线模糊,陌生的床,入目全是白色,白得似积压了厚厚
的雪,抬抬手指发现动不了。 “醒了?”一张脸靠近,威尔?
心里有什么往下一沉,我的睡眠一向很浅,不可能无原无故的昏迷,可我不想怀疑小吉。“你什么时候用的药?我睡了多
久?这是哪里?”
“问题真多,”他的手指在我的唇边游移,“你喜欢小吉?”他不等我回答,惋惜的将手指轻压我的眉心, “真是可惜,他
一直和我关系不错。他跟了我七年,怎么可能离得开我?”
这样吗?我早该想到不是吗?那一次卫明受伤,时间也太过凑巧了。我不想去责怪他,他有他的生存方式。
眉一聚就被他揉开,他低低的笑,“别皱眉,不漂亮。”
第一个问题既然已经解答,我继续问后面的两个,“我睡了多久?这是哪里?”
他将唇贴上我的耳垂,低低的笑,“这是我家,睡美人睡了一天一夜,都被我看光了,”
我稍微别开头,可怎么也躲不开他伸出的舌头,忍住胃里翻腾的恶心感,我冷静的问,“你想怎样?”
他的手沿着赤裸的上身,慢慢往下滑,“我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你例外...”手掌停在腹部划着圈,“这具身体真是
上天的杰作,纤细却又充满了爆发力,柔软得不可思议,每次看你比赛都让我惊奇,怎么有这么完美的身体。可惜,卡尔把
你看得太紧了...”
“你不怕得罪他?”我脑子里翻滚,怎么也冷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