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
余昊风与罗玉瑄心中同时暗道。
「姚哥哥,你真的很喜欢他吗?」罗玉瑄叹了口气,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亏姚哥哥一副相貌堂堂,个性又好,偏
偏......真不晓得该说是没长脑袋还是人太单纯。
「我很喜欢到一辈子都不想离开他。」再次确定晏月清在他心中的地位,同时也是向罗玉瑄宣告着他永远不会对她产
生兄妹以外的感情。
「......真是令人泄气的答案。」早三年前她就该知道这男人不会是属于她的,只是她从没有放弃的念头,只要姚哥
哥没有喜欢的人,那就表示她还机会。但现下,她却是不死心也不成了。
「那表示罗小姐的良缘另有他人。」余昊风笑笑着说。
罗玉瑄凤眸回瞪了余昊风一眼,又对着姚非尉说:「姚哥哥你既然喜欢他,那你还顾忌着什么?你愈是顾忌,他就永远
不会喜欢你。」就算真的喜欢,也会被姚哥哥三不五时挂在口头上的主仆关系打死不剩。
不过,要是晏月清无意于姚哥哥,那她会非常乐意将姚哥哥带回罗府的!
「师娘也这么说......」所以他非常后悔刚才一时口快,让自己被拒于门外。
「前辈也这么说啊,」罗玉瑄对云秋凉夫妇是以前辈敬称的,她知道水京泠对姚哥哥一向宽容,想必也是花了不少时
间对姚哥哥开导,「那姚哥哥更不该这么犹豫啊!你不对他说,他怎么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爱,就是要说出来才明
白,就像我罗玉瑄喜欢你,也是从来不隐瞒我自己的心意,那是我希望你能明白的道理是一样的!姚哥哥你是第一次喜
欢人啊?这点道理还要我教吗?」
「我是第一次喜欢上人,没错啊!」姚非尉头点得非常诚实,罗玉瑄则听了差点没晕倒。
「姚哥哥你......」罗玉瑄正想再多念姚非尉几句时,那一扇紧闭的门扉打开了。
「吵死了!」晏月清心情正坏到无处发泄,说话的口气当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在别人的房门前讲话很开心吗?连一
刻安宁也不能给我吗?滚!给我滚得远远的!」下达逐客令的晏月清实在无法忍受有人在他周围吵闹不休。
「二少,我......」姚非尉看到晏月清的眼睛发红,那双哭泣过的瞳眸就好像在指责他的失言。
看到姚非尉,晏月清头一撇,不愿和姚非尉讲话,退了一步就要关上房门......
余昊风和罗玉瑄很有默契地彼此相对了一眼,然后......
「玦儿。」
「竹音。」
主子的一声令下,韶令玦和竹音一人一脚把姚非尉踹进晏月清的房里。
「啊--」
距离太近,一时之间来不及躲避的结果,姚非尉没有预警地压在晏月清的身上。
「月清好友,你就和姚大个儿好好谈谈吧,记得别事后找我算帐。」余昊风话一讲完,还很好心的帮忙把门关上。
「你......」晏月清整个人是背贴着地,上头还有个姚非尉压在他的身上。余昊风的举动代表什么,他没瞎还看得出
来,「姚非尉你还要压在我身上多久,还不快起来!」昊风!你这么想沉西湖,我等会就去成全你!
香气......二少身上淡淡的香气......
这么近的距离......二少离他好近、好近......
心跳得好快、好快......耳朵都可以听到心脏的鼓动声......
砰-砰砰--砰-砰砰--
「二少......」二少的唇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姚非尉你发愣什么,还不......」晏月清这时才发觉姚非尉离他愈来愈贴近......
啪!响脆脆的巴掌声,回响在寂静的空间里。
晏月清抚着自己的唇,他不敢相信姚非尉居然对他这么做!
竟敢......竟敢......
「对......对不起!」呜--好痛!姚非尉摸着被打的右颊,他怎知道刚刚一恍神就亲上了二少了,他不是故意的啊!只是
二少的唇看起好好吃的样子,他才不自觉的亲了上去。
「出去!给我出去!」听到姚非尉道歉的话,晏月清的心头火又起,一手指着门的方向,要姚非尉出去。
这回姚非尉学聪明了,并没有因晏月清一喊就吓得夺门而出。他跪坐在地上不动,任凭二少要打还是骂都可以。
「叫你出去,你是没听到吗?」晏月清看到姚非尉一动也不动,心里除了气之外,还是气,「你很大胆嘛,连我这个主
子的话都当耳边风了是吗?」
「......不是主子......不是主子......」姚非尉喃喃地说着。
「你说什么?」
「我......我说没把二少当成主子看。」嗯!很好,这次总算没有说错了!
「然后呢?」晏月清的口气不自主的一缓,连自己都没有查觉到。
「然后?」姚非尉搔了搔头,不明白晏月清的意思。
「如果,你没有别的要说,就出去!」
「那个......那个......我跟瑄妹的关系......」
「我不想听,出去!」一提到罗玉瑄,晏月清又忍不住火大了起来。
妒嫉?吃醋?不!绝对不是!晏月清内心连番否认他对罗玉瑄有妒嫉及吃醋的情绪。
没错!他没喜欢姚非尉到那种境界,当然也不会有那样的情绪,他只是很火大......对!很火大姚非尉对罗玉瑄的态度
,明明有婚约还硬不承认!这种负心汉......负心汉......
一抬头,正想轰人出去的晏月清看到,不该哭的人哭得比他还泪流满面,活像是他才是那个欺负人的人!
「你哭什么哭啊?」真正想哭的人是他,好不!
「因为......因为二少......不肯......不肯听我解释......」姚非尉哭得淅沥哗啦,连说个话都抽抽噎噎,「非
尉......非尉......觉得被误会了......非尉很难过......」以前,不管他做了什么事,师父、师娘都会听过他的解
释才决定要不要处罚他;但现在,二少连听都不肯听他解释,他觉得好难过。
师娘......怎么办?非尉要怎么做才好?姚非尉仍旧眼泪像开了水闸,源源不绝。
水京泠要是人在当场,除了感叹徒儿不受教外,还能说什么呢?明明什么都教过了~~
「你和罗小姐很相配啊,有什么好不误......」晏月清话还没说完,就见到姚非尉的泪水似乎是......跟瀑布没二
样......
「瑄妹......瑄妹是妹妹......永远都是妹妹......」姚非尉根本是卯起来哭了,说话就更不清不楚了。
晏月清眉间一紧,他根本听不清楚姚非尉在讲什么,若姚非尉再哭下去,这很快就成第二个西湖了!又不是娘儿们,这
么会哭做什么?
「再哭,我瞧你这辈子就甭开口了,什么解释也不会说,抽抽噎噎的谁听得懂你在讲什么!」
这么一句话,让晏月清再度见识到自己的话,对姚非尉产生了惊人的影响。
只见姚非尉连忙用袖子抹脸擦泪,三二下就恢复正常状态,眼泪不流了,除了那有点红丝的双眼看得出是哭过的,其
余的......和平常没二样。
瞧......还对着他傻笑......
晏月清顿时有种挫败与无力兼具的感觉。
「说吧,说吧,我听就是了。」他要是现在叫姚非尉滚,一定会立刻看到瀑布泪重现吧。
被姚非尉这么一闹,晏月清的心情也似乎没一开始那么难过了,反而是无奈占了大部分。
「谢谢二少。我和瑄妹是......」可以把误会讲明,姚非尉笑得更开心了。
听着姚非尉的解释,他知道了一些事。但,还是有点不爽!晏月清心底还是有着小小的不高兴。
「很感谢余公子送玉瑄到门口,今天可说是和你『相谈甚欢』。」一方面她是有收获,但另一方面她的损失可大着。
「能与天香院的主事相谈,亦是余某的荣幸。」余昊风的笑脸自始至终很少不挂在脸上的。
「余公子,有人用『笑面虎』形容过你吗?」
「罗小姐不会是第一个,而且也不会是最后一个。」笑脸好办事,他没道理不用。
「哦!那本小姐会期待馥薰馆的后续发展,可别让我失望了。」
「那罗小姐就得小心自家的六成市场罗!」
「余公子若吃得下这六成市场,就尽管来拿。」想她罗玉瑄花了多少心力在了解香料的各种特性与用途、市场、经营
、货物来源上,她专精专业怎可能输给一个什么行业都要插上一脚的余昊风。
「罗小姐真有百分自信。」
「好说。与馥薰馆合作的事,我会再仔细思量,然后明日我会再来的,麻烦余公子对晏二爷说一声。馥薰馆既有二位
主事,那我必须都洽谈过才能决定。......对了,」罗玉瑄想起一事还没与余昊风说,「余公子一行人还得在杭州待
上数天,安危请自个儿小心,大概有人心急了,近来不少香料行的主事都出事呢,前二天我记得馥薰分馆的掌柜遇袭
了,幸好有人出手相救,只受皮肉伤没什么大碍。」
「有这种事?」余昊风想也知道是掌柜的不敢让他们担心才没对他们说,「感谢罗小姐的告知,不过,罗小姐只带一名
婢女出门,不也太冒险了点?」
「谁说我只带一名婢女出门了,竹音是我贴身的护卫,而其他人都在外头等着我。」罗玉瑄欠了身,说,「没什么事
,玉瑄就先告辞了,期待明日的会谈,双方都能谈出个好结果来。」
难怪,他就觉得那婢女的举止和一般婢女不一样。余昊风心想着,表面仍维持一贯有礼,说,「罗小姐,慢走。」
待罗玉瑄一走出梦梁酒楼,余昊风就好奇探头往外看。
啧啧啧!这仗势可不小,罗玉瑄出一趟门就十几个保镖保护着,看来待在杭州这段时间若事情没有解决,也很难安宁
。
「爷,在想什么?」韶令玦看着余昊风若有所思的模样,又接说,「玦儿,不会让您受到任何伤害的。」
「啊!我相信玦儿的本事不差的。」余昊风回过神来,笑笑着说,「要不要到西湖走走,现下外面春阳还耀着,没什么
寒气,早春的西湖也依旧清丽呢。」
「爷您不怕一出去就遇到麻烦?」爷到底有没有自觉啊?
「我比较怕这酒楼的主子拿刀提剑的砍过来,至于罗小姐要我们小心的事,放心放心!大白天应没什么大碍。」既然事
有多起,想必对方也料着他们有所防备,尤其白昼的防备会更严,若要下手,也应该会挑夜晚比较好动手。相对的,
白天变得安全多了。
韶令玦笑出声,说:「玦儿知道了,那玦儿就陪爷逛趟西湖吧。」
「嗯,走吧。」他才不会没情趣到上楼再探情况,一个搞不好会有生命危险的。
姚大个儿,你可要千万把握住这个机会,不然他可没有再帮一次的勇气啊!
有点安静的空间,呼吸声和外头风吹草动的声音特别清楚。
姚非尉忐忑不安地看着晏月清,从他刚刚解释完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晏月清就静静的没有说话,像是在思考着什
么。
他很害怕,怕二少不相信他的话,怕二少以为他的话是假的。二少愈是沉默,心里的担忧就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加重
。
偏偏他又不敢问二少相不相信他讲的。
晏月清手支着下颚,瞧着姚非尉一副局促不安的模样。听完姚非尉的话后,心情有种复杂的感觉,他很不想去承认那
种感觉是一种名为「愉悦」的情绪。
明明......明明......
他站了起来,手一挥,说:「姚非尉你......你先下去吧,我想休息一下。」他想要好好静下来想想,去厘清心中那
既矛盾又复杂的感觉。
「二少,您讨厌我吗?」姚非尉听到晏月清什么也没说就叫他下去,难道他真的被讨厌了吗?
晏月清愣了下,突然间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这个问题。
「我知道我很笨,又不懂得怎么讨人喜欢,可是我真的很喜欢您,想一直一直待在您的身边,就算二少真的很讨厌我
,也不要赶我走,好不好?」姚非尉脸上表情一垮,眼泪又在眼眶打转,大有夺而出之势。
晏月清这回连愣都不及愣,大步向前,一把扯着姚非尉衣领,恶狠狠地说:「把眼泪收回去!要是我看到一滴滴下来
,就给我滚出去!」他还以为只有女孩儿才会有这等喊哭就哭、说止就竭的本事,没想到姚非尉这本事也一等一,「
拜托你别动不动就哭,你又不是小孩子!」
啊啊--二少......二少的脸好近......
和刚才一样的香味......好香......好好闻......
好奇怪......头怎么晕晕的......
二少的唇......
「姚非......唔......」冷不防被人堵住了嘴的晏月清,他无法置信姚非尉敢对他第二次无礼。
二少的唇......好软......
「唔......住手!」晏月清用力推开姚非尉,脸上浮了抹红,「你、你这是做什么?」抚着唇,触碰时的热度似乎还余
留着。
「亲二少啊!」
「我可是你的主子!你知不知......」晏月清话还没讲完,就被姚非尉截断。
「不是主子!不是主子!」
「不是主子?那我是什么?」晏月清没好气的问着。
「是......是......是二少......」姚非尉偏头想了半天,脑里就浮不出一个适当的词来,回想师娘教他的话,偏偏
只想到一句:
「追求,就是要脸皮厚到捅不穿!」
这个......他好难做到啊......
「......呆子!」晏月清没看过有人可以呆成这样的!
「二少不是呆子,非尉才是呆子。」二少很聪明的,不像他什么都不懂。
气!气!气!气......气到这种地步,他居然气不起来!
「你清楚你的行为是代表着什么吗?」
姚非尉点了点头,说:「我很喜欢二少,真的很喜欢哦!。」
「你......」姚非尉太过认真的眼睛,就让晏月清想到了以前的自己。
不管做什么,只要陆显平开心,他就会跟着开心,就算那事他得花多少代价,他也会觉得值得。但,他那么傻傻地付
出,却是什么也没有得到。如今,也有人这样相同的对待自己,那他是会敞开心还是就这么算了呢?
「二少?」
「回江宁后,我会叫明澄跟你解仆役的契约......」
「二少要赶我走?我不想离开二少啦!」听到晏月清要解除雇佣他的契约,慌得他没等晏月清说话完,就拉着晏月清
的袖子,一脸像是要被遗弃的小动物那般看着晏月清。
「你哪只耳听到我要逐你出府了?」晏月清白了一眼过去,姚非尉到底明不明白他的用心?
「可是......可是二少说要解约......」
「我没有要逐你出府,反正回江宁你就知道了,急什么。」晏月清决定不跟姚非尉讲他内心的想法,他想再看看姚非
尉值不值得他这么做。
「二少真的不会把非尉赶出去?」姚非尉心里还是很担心。
「我若赶你走,你会真的离开吗?」
「不会。」这次姚非尉讲得又快又肯定。
「那就对了,你担心什么?」那纸契约不啻是种束缚,束缚得来的东西不管是人、事、物,都有可能随时失去。他想看
清楚,姚非尉对他的感情是建在这束缚之上,还是......刻在心里的真意?
没了契约,去或留,姚非尉自己决定吧。
他不勉强任何人,也明白这将会是种赌注。
「没有合约,非尉还能留在晏府吗?」
「那要问你自己。」他不会给任何答案,即使盼望谁能留下,他不会去开口,不会了......
「那二少可以喜欢非尉一点点吗?」姚非尉脸上的表情有些害羞,「只要一点点就好,我不会要求很多的。」
「为什么?」
「嗯?」
「为什么你会......会这么喜欢我?」
「喜欢是没有理由,若有理由就不是喜欢了。非尉只知道自己很喜欢很喜欢二少,一点都不想离开二少。要是二少讨
厌我,这里就会觉得好痛,」姚非尉指着心口,说,「可是,只要看到二少很开心,这里就不会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