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的富商(出书版) BY 李葳

作者:  录入:08-10

子。

「申大人,事成之后的打赏,务必让这位蛮——船长满意。」

她想,这样应该能使对方高高兴兴地回去,完成她所赋予他的重大任务了。

但,就在她要转过身,吩咐申将军送客的那一瞬间,遮挡在她与蛮人之间的屏风却突如其来地被一股怪力扫向了护卫在

侧的申将军,她自己连惊呼救命的机会都没有,转眼间手腕已经被挟持,而那该死的蛮人已近在咫尺间,她与那双不该

属于人所有的邪门草绿色眼瞳对个正着!

「大胆!放肆!快点放开!」

慢了一拍的申将军,拔刀将屏风切成两半后,以刀尖指向蛮人。

「假如我是你,我会把刀子移得远一点点,免得……这位贵人的漂亮颈项上多了个血窟窿。」

船长大人得意地秀出他雪白得令人森寒的利牙,与套在他小指尖上、直到方才都藏在皮手套中的暗器——尽管它不过是

个尖锐的小铁片,可要割断一个人的喉管已是绰绰有余。

「住手!不许碰触她!你若是伤了她半根汗毛,不光是走不出这间客栈,你的船和你的人也都死定了!」

船长吹了声口哨。「我怕死了,真的好怕喔!」

「知道怕,你还不快点放开她!」

一愣,接着捧腹大笑。『这个好,这个笑话我回去一定要告诉大家!多尼,帮我记下来!』

『是,船长。但我觉得你最好是小心点,那个人手上的刀子看起来似乎已经砍过相当多的人了。』

「你们在那里吱吱喳喳地讲什么蛮夷语?我或许要不了你的命,但是你同伴的命可就不一样了!闳卫尉!」申平夫铁青

着脸,唤道。

「嘿,无须闹大这件事。」见风转舵的船长,立刻抛开嬉皮笑脸,退一步说道:「我没打算伤害这位贵人。」

「那还不放了她!」

「别紧张嘛……」船长紧盯着面前戴着遮住脸蛋的乌纱斗笠,并以厚斗篷密实地裹着身子的女子。「告诉你的汉子,不

要小题大作。我只是想近点儿瞧瞧,是什么样的毒蝎女郎会谋害亲夫。」

她杏眼圆睁,马上回瞥了申将军一眼。

「不,小的绝没有透露半点关于您和那一位的身分。」忙着辩解。

「他不需要讲,是我自己推敲出来的。」船长再次咧咧嘴。「讶异吧?我们这些无脑的蛮子原来是有脑的。」

「本宫并不狠毒,我这么做也是为了百姓着想。他不是个能为百姓谋福的人,他的无能连累了许多人。为了百姓好、为

了他好,我才做这安排。可是这些都与你无关,不是吗?」她颤抖着说完后,恐惧地问:「你、你现在知道了……还想

要什么?」

「呵,只是想证实一下我的怀疑罢了,没别的意思。」

船长松开了她的手腕,她怔住、警醒,拔腿奔向申将军——同一时间,一声棉帛被撕裂的声响,冻住了她的心。

满脸错愕地,她望着自己被划开且失去了一块衣角的水缎袖子。

「哎呀,看样子似乎是我的铁指套不小心勾破了您的衣袖啊!这真是失礼、失礼,请务必让我赔偿!」船长掀着唇角,

高举着手中的一小块破布片说。

「不必赔偿,把那布片交出来。」她脸色发白,浑身发冷,怎可让自己的衣物——就算是一块碎布——流落在外人的手

中!

「你听到夫人的命令了,还不快点交出!」

耸耸肩,船长睬都不睬申平夫的喝令,反将碎布片收到怀中。

「像我这样的蛮子,作梦都不敢想竟能与贵国身分高贵的夫人私下见面。为了证实这不是一场梦,我想收下这断了的衣

袖当作纪念,相信高贵又慷慨的夫人不会介意吧?」

「你——」

「面也见了,纪念也有了,差不多是该告辞的时候了。有了夫人您的『重赏』,我会不负您的期望,好好地完成此趟任

务的。咱们多多保持联络喽!」行了个礼,船长拍拍自己伙伴的肩膀,往门口退去。

「夫人?」

眼看着该死的蛮子就要溜走了,申平夫焦急地窥了她一眼,不解她怎不下令,要自己杀了这胆大妄为地抗命的蛮子?

可是她一直保持沉默到蛮子们从眼界中消失,才解开遮着脸的乌纱,怒不可遏地重重赏了申平夫两个耳刮子。

「这是你找的『好帮手』!」

申平夫登时屈膝下跪。「请夫人原谅,小的看走眼了。小的这就带队去灭了这嚣张蛮子的船,永远封住他的口,决不让

夫人委屈!」

「委屈早已经受了!」她气呼呼地绞着手绢儿,举起手臂说:「竟让个蛮子碰到本宫的手不说,还让他抢走了本宫的贴

身物!这、这种奇耻大辱,本宫几曾有过?」

「小的该死!」再叩头。

但她口风一转,面露阴毒之色,冷冷地说:「可是既然已经被夺走了,就要物尽其用。同样要灭口的话,等他给咱们办

完差事再灭也没什么不同。」

申平夫吃惊地抬起头。「要……暂时留他们活口吗?」

「没错。本来还想他们只要替本宫把他送走,送得远远的,送到一个他回不来的地方就行了。但现在想想,斩草不除根

,早晚都是祸害。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全部都收拾干净了,才能高枕无忧。知道吗?」

「是。小的明白。」

申平夫低下头,借机抹去脸上的惊讶之情——在这关键的时刻,不可让夫人看出自己内心的动摇。

他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荏弱、那样无助、迫切需要保护又如何?只要紧紧抓牢了她的裙带,自己就能飞黄腾达,一步登

天了!

「呼,吓死我了!我差点以为会当场被砍死在那儿呢!」

一前一后离开了客栈后,多尼追上船长大人,嚷道:「算我求求你行不行,孟船长怀格大人!下回要干这么危险的事情

,不要找我,找富克好了。天知道,我的心脏可没有他的强。」

「他们不会杀了我们的。」他自信满满。

「那是船长你根本没在注意!刚才那家伙的刀离我的鼻子只有这么一丁点儿的距离呢!下次你我换个位置,我来偷美女

的衣袖,你来当刀靶子,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晃了晃脑袋,绿眸愉快地在各个贩子的摊位上搜寻着有趣的货物,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们能承担的风险,比我们这

群一天到晚在海上出生入死的家伙更小啊!嘴巴上说宰了我们容易,但是要再去寻找另一批可信赖的蛮子……不,我不

以为方才那位淑女会这么愚蠢。她看起来也许像只无害的小白兔,但骗不了我的这双眼。」

敌人不愚蠢,不是更令人担心吗?

「我实在不赞成这次的行动,船长大人。」

多尼嘟嚷着。「我们孟氏在南大洋已经是最大的船队了,不需要拿下这个点,我们也可以过得很好。相反地,这些人找

我们帮忙,摆明了是在利用我们。我们连对方可不可信任都无法确信,你怎么晓得他们不会在利用完了之后,回头来铲

除我们呢?」

「不是『会不会』,而是『一定会』。」

「哈啊?那、那我们不就是明知道这是场陷阱,还故意自己往下跳?」

「对。」

还「对」咧!

打从孟氏船队成立以来,多尼便一路跟着孟怀格,足迹遍及三洋五陆,可是他不止一次怀疑过,到底他们的船长脑子正

常不正常。

毫无疑问的,他们船长有其天才的一面,寻常人花费三、五年都不见得能学习到一种语言,他往往只须耗费半年的时间

就可听说自如。

可惜,同样毫无疑问的,他们的船长也有其白痴的一面。寻常人绝对不会笨到自己往火坑里跳下去,他却往往连想都不

想,便自愿往里面跳,再丢给你一个荒诞无稽的理由——火有多烫,不跳下去怎知道?

他喜欢跳火坑烫死自己是他的问题,但一旦他命令大家一块儿跳,这问题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不行、不行、不行!既然已经知道这是陷阱,我马上回船上去告诉大家,叫大家拔锚开船走人!」

噢,绿眸一亮,凑倒卖机关盒子的摊贩前,拿起其中一个仔细端详。设计精巧的木盒子,靠着几块镶嵌的木片封死。如

果能将木片以正确顺序一一拔起,就可开启盒子。

「大爷,您好眼力,这木盒外表普普通通,可内在可不普普通通,没有几分天才,是开不了这盒子的。这样吧,我先收

您一两银,倘若您能当场将它开了,我一文钱不要地送您都行。要是您打不开,这一两银就当作是买价,您把木盒买回

去慢慢地解谜,也许等您打开它了,会获得什么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挑起不驯的眉,二话不说地掏出银子。「好,我来试试。」

「船长大人……」

一心想快点回船上的多尼,不由得哀号。他敢打赌他们屁股后面已经埋伏着一堆的杀手了,而他们船长竟还在悠哉的解

谜、玩游戏!

『多尼,天朝这个国家就像这个精巧的木盒子,我们只窥见它一点点的奥妙。现在我们有大好机会可以揭穿它的面纱,

作为一个勇于冒险的航海家,你难道不会心痒?我一点都不担心被利用,就像我很乐意被老板骗走这一两银子是同样的

道理,因为……』

扳动了好几个木片,但对于木盒毫无影响,说不开就是不开。

『因为什么?』

但,孟怀格没回答他,反而向小贩宣告放弃,说:「老板,你赢了。我带走木盒,你留下那一两银吧!」

「是,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惠顾!」

没有付出,怎会有收获?孟怀格把玩着手上的木盒,他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破解这木盒的制法,然后大量复制,卖到全世

界去。

「船长大人,你还没有告诉我答案啊!」

他哈哈大笑着。「什么答案?我已经不记得了。走吧,我们得去为迎接无能的贵客做准备。你认为他会喜欢我买的这个

小礼物吗?」

多尼深深地觉得,他们家的船长大人和这个国家传说里的一种狡猾妖怪很相像——那是一种有着九条尾巴的狐狸,专门

以捉弄别人为乐!

三、

只要皇后娘娘来访暂住,荠王用早膳的时候总是如坐针毡,胃痛频发,今日——也不例外。

「孩儿给父王请安」、「父王安」、「安……」,鱼贯走入厅内的孩子们,向他问安的时候,他的胃还是舒坦的。

但是一到「臣妾给殿下请安」与「小妾给荷妃殿下、荠王殿下问安」的时候,他的胃便开始翻绞了起来。

不过这些都比不上「这儿真是不错。哀家到哪里都不像这儿,大清早便热热闹闹,大伙儿忙着张牙舞爪、耍刀弄枪地练

功呢!」——皇后娘娘夹枪带棍、呛辣登场时,让他的胃烧灼得厉害。

「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臣妾掌管的后宫,像个戏班子般,吵吵闹闹的吗?」

「你觉得老身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荷妃。」

「是啊,娘娘眼中的臣妾等,确实是像极了戏班子。本来这戏班子只需一名花旦的,却让人莫名安插了不必要的丑角、

苦旦,还多了几个徒子徒孙在一旁舞龙戏凤,这样还嫌不热闹的话,岂非枉费您当初煞费苦心的安排吗?」

「居、居然说……咱俩是丑角与苦旦……梁姐姐,她好过分!」

「别哭、别哭,好妹子。」

「躲在暗处哭哭啼啼地装委屈,说是苦旦还高抬了拙劣的演技。」

「荷妃娘娘,盼您给妾身们留个情面,该打住的地方暂且先打住吧。」梁夫人婉转地说了硬骨子的话。

这时老神在在的皇后,莲指轻移地捧起茶碗,掀启杯盖,吹了吹。

「老是对着人家穷追猛打的,以为是哪儿来的俗气讨债鬼呢!想来一门英武,教养出来的也是好战之徒,真了不起的门

风啊!」

她口气像是泼冷水,但说出来的话却像是拿油往火里倒。被点燃的荷妃,一把怒火终于烧向了荠王。

「殿下您还要装聋作哑到几时?臣妾到底是不是这云祈宫的女主子?怎么我被三张嘴巴攻击,您吭都不吭声气儿?难道

您也认为臣妾说话失了公允,亏了谁吗?您说句公道话啊!」

公道话?

荠王左瞧皇后娘娘的冷然蛾眉,右看荷妃的敛黛怒目,正前方则是两位委屈又愤忾的妾室……这、这到底要他说什么?

怎么说啊!

每双眼睛都写着他挺了谁、倒向哪一方的话,她们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他。说不定还会以这股阴气汇集的怨念,纠缠到他

死后!

荠王捧着发疼的肚子,霍地起身。「本王想起上朝前,还有几个折子未批,趁现在——」

「又来了!每回每回您不是尿遁、头疼遁就是公事遁!平常也没见您多勤快地批奏折,怎么妾身需要您挺身而出的时候

,立刻就拿朝堂的事来挡?切身究竟嫁的是不是个男人呀?这样下去,妾身还有谁能依靠啊!」激动地说完后,荷妃低

头就是擦眼泪。

「呃……不,本王不是逃避……」

糟糕、糟糕,明知道溜的时候,绝不可以停下脚回头的,荠王却又忘了先前的惨痛教训。这下惨了,一定又要重演他最

头疼的戏码。

「殿下!您就来主持公道吧!看姐妹们谁在欺负谁,谁忍谁的气较多。您就在孩子们的面前好好地说个明白吧!」

「殿下不还贱妾一个公道,今日就不放您走。您要小解在这儿解、若头痛就在这儿医,总之全在这儿解决,您那里都不

许去!」

被女人三面包夹,荠王节节败退。「你们、你们、你们都对……孤王不好,好不好?错在我,全部算在我头上好了。」

但她们岂肯饶他?同一时间,每张小嘴都不停地向他抱怨,每张生气的脸孔都绕着他转,每个人都用指头戳着他的胸口

……戳戳戳、骂骂骂、转转转……唔,不行了,他撑不住了。

好吵、好晕、好恶心!

「启禀荠王殿下,『全珍堂』的坤方氏求见。」

坤方!这名字就像妙药仙丹,灌入荠王耳中,顿时让他的无主六神全归了位,神清气也爽。

「好了!」一声大喝,让妻妾们住了口。荠王难言喜色地说:「荷爱妃、梁爱妾、珠爱妾,你们三人对孤王同等重要,

孤王没有偏谁也不会允许谁被欺负,所以你们别再吵了!大家和和气气地相处吧!」

一口气说完,再不容许她们插嘴,迅速地补说:「你们也听到了,孤王还有要事亟待处理,没办法陪你们慢慢用膳。你

们就在这儿代本王孝敬皇后娘娘,陪她排遣排遣。娘娘,恕儿臣先失陪了。」

拿出罕见的果断明快,宛如焦恋相思多年的梦中情人正在外头等着他似的,步履疾行地离开。

殊不知,他留在身后的女人们,个个是怒不可遏。她们很清楚,在荠王心中,她们的确是「同等」重要,因为谁也及不

过荠王的最爱——老古董!

无论荠王身畔是色艺双全的倾城绝色或天仙下凡的大美人,只要天朝首屈一指的古玩行——「全珍堂」的坤方老板一出

现,相信他照样弃活色生香的美女于不顾,头也不回地奔向坤方,和坤方带来的稀奇宝贝!

「依我看,你们一个个全都惨败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呢?自己的夫君宁愿陪那些不会动的、死气沉沉的古董、古玩和古

珍,也不想留在这儿。呵,哀家若是你们几个,我的血早呕干、流光了,哪有脸丢人现眼地活着啊!」

一反不久前彼此闹得不可开交的情势,她们几个连成一气,把皇后娘娘的奚落当作马耳东风,没人吭气也没人回应——

推书 20234-08-10 :恋痕(出书版)BY》: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