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誓(出书版) BY 冬弥

作者:  录入:08-07

「景时!景时你还好吗?流了好多血,景时......」义经无助的撕下袖子,暂时替景时包扎止血。

景时扯着一抹含着痛楚的笑,伸出手摸着义经的头,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义经如此的为自己担心,竟然觉得好开心。

「对不起喔,那些大人不懂礼貌,不要哭了......」

景时想试着用初次见面的那一招,来哄骗义经,义经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眼泪流得更凶了,景时无奈之下,只好用可以

行动的那一只手,将义经抱入怀里,温柔的说着自己没有事。

义经听着景时沉稳的心跳,知道他已经没有大碍了,不禁安心的哭出声来。

他好恨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好恨好恨,好恨自己没有办法保护景时、保护自己,好恨自己竟然让重要的人受了伤,好

恨自己让景时受了伤害。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太没有能力了,不够强、没有能耐。

义经决定了,他要变强,他一定要变强,不管为什么,无论要用什么方式,他一定要变强,他要强得足以保护自己,要

强得足以打到敌人,要强得可以保护自己最珍贵的人事物,要强得不让自己最重要的人受到伤害。

他一定要变强,就算吃再多苦也无所谓!义经在心里发了誓。

他不要再让景时为自己受伤了,他想要保护自己珍惜的一切事物,包含景时。

那一年,源义经十二岁,娓原景时二十岁。 qiqi

那一年,他发誓自己要保护所爱的人,他发誓要变强,他发誓要守护。

第三章

一一七四年,盛夏时节,这一年的夏天气温高得吓人。

转眼之间,义经已经十六岁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无助可怜的小孩子了,一双眼眸经过岁月的洗礼,变得锐利而极富魅力

,一头黑色的发丝也长到了腰部,现在都必须用高高的马尾绑起,才不会妨碍到太刀的运行。

纵使麻烦,义经却不曾想过剪下它。

景时曾经摸着义经的发,说过一句话:「这一头头发好好保养会很漂亮,我很喜欢呢。」

义经现在的武艺,已经遥遥领先于平家的各个将领了,无论是剑术、拳脚、头脑、观察、用计,都是平氏里属一属二的

优秀人才。但是他并不张扬,不因为如此而自满,他要继续变得更强,强到足以保护那个人为止。

同时他也暗自的孕育着一个计画:他一定击溃平氏,一定要以源氏人的身分,将平氏击溃。

这样的念头浮现不只一两个年头,自从那一晚之后,他就对自己说,一定要打倒平氏,但是浮现的同时,他又想

到......那个男人,是平氏里的人啊,若是自己强到足以打倒平氏,到时候是不是注定要跟他对上?

先不论自己打不打得赢,下不下得了手,恐怕才是最重要的关键。

光是看到他被人伤了一道口,义经就难受得不得了,这样的自己,真的有办法下手杀掉他吗?

他不想杀他,但是消灭平氏以报父仇的决心,却一天比一天强烈,即使知道自己的父亲有多残暴,他却在那夜知道了,

什么叫做不共戴天之仇--就算自己的父亲再残暴再蛮横,杀父仇却是必须报的。

有无数夜晚他问过自己:是不是可以放下仇恨?

答案却不曾出现过「可以」两个字。

但是同时他也问着自己:自己是否可以下手杀了他,假使两人最后会对上?

答案却是「无解」。

也许所谓的两难就是这么回事,义经知道自己非灭平氏不可。所以他急着想让自己变强、变得足以保护他,到时候即使

对上了,也可以让他毫无痛楚的,死在自己的太刀之下,这样对他、对自己而言,说不定都是比较好的决定。

他不想伤害他,但是无奈不可能。

义经从弁庆的口中得知,今天来了位黄金商人。

「黄金商人?是常常往返这里跟陆奥的那个大叔吧?真是勤快。」义经淡淡的笑着说。

他对黄金商人没什么兴趣,但是那黄金商人似乎很喜欢义经。他曾经多次暗示义经,要尽早逃出平氏,他毕竟还是源家

的孩子。

他凭什么逃出去?他知道平清盛对自己已经开始有所提防,也许是因为他的剑术,开始崭露头角的缘故。平清盛怕他会

谋反,早就暗中派人监视着他了,这一点瞒不过弁庆的眼睛。

「这一次好像带来很珍贵的货物。」弁庆话中有话的接下去说,他没有办法说的太清楚,他知道监视者就在附近。

义经听出来了,多年的默契让他知道弁庆的意思。

「是吗?那应该颇有趣的,我们去看看吧。」放下手中正在保养的太刀,义经从石头上起身,拍拍下襬上的尘埃。

弁庆点点头,让义经走在自己前头,两人前往大殿,依照惯例平清盛都会在大殿,接见这名黄金商人,看他所带来的珍

贵物品。平清盛一向出手大方,看到喜欢的都会毫不犹豫买下,这大概是黄金商人这么爱来的原因吧。

大殿上的声音相当吵杂,看来是黄金商人跟平清盛聊得正起兴吧。

「平清盛大人,义经与弁庆主仆求见。」

侍卫接到义经的命令来向平清盛通报,平清盛手一挥示意让他们两个人进来,侍卫领令后让两人走进大殿。

「义经,快过来,这一次的好货色相当多啊!」平清盛朝义经说着。

义经点点头,顺从的走到平清盛面前,他向黄金商人点了点头,后者则向义经行了大礼。

义经瞅了一眼黄金商人带来的商品。

「这一次有哪些好商品么?」义经冷冷的问着,尽力让自己的着急不表现出来。

「有、有,义经大人上一次不是让小的注意,有没有品质上等的耳扣?小的有帮大人带了几副,还带了可以配成一对的

链子,义经大人要现在看?」

商人相当讨好的在自己的商品里,翻呀翻的想把义经的东西取出来,义经却挥了挥手。

「等等到我房里再看吧。父亲大人有看上的货品没有?」义经将面容转向平清盛。

他的一声父亲大人让平清盛相当开心,义经一直以来未曾叫过他几次父亲。

「有替你母亲选了几块布,义经你也挑点东西吧。」平清盛宠爱的笑着。

义经点点头,低下头去选了几样给弁庆跟自己的货品。

弁庆的衣裳已经有些破旧了,自己的太刀也有些钝了,正好选了块布给弁庆、给自己拣了块上等磨刀石。

「大致上就这样了......嗯?」义经眼尖的瞅到一条被压在布下的链子,他伸出手将布翻开,露出那条链子的原貌:是

一条银色的链子,坠子是一颗绿色的石子,义经认出了那是块琉璃石。

这样的颜色不禁让义经想起了他,他的那一双温柔而美丽的双眸。

「啊、那条链子,义经大人看上眼了吗?那可是上好的琉璃,小的也就弄到这么一条。」商人的眼眸顿时笑开了,这条

链子他可是费了好大劲弄来的,可以让义经看上眼就好了,他第一眼看到这链子时,也觉得义经会喜欢。

没有什么根据,直觉罢了。

义经仔细的看着坠子,那颗小小的琉璃石,随着手的转动方向,而闪着不同角度的光芒。看在义经的眼里,竟然跟那男

人的眼眸一样,如此的让人陶醉让人迷恋......如此的让人想好好的保护住它,不让它受到一点损伤。

他是它?他非它?到底自己想保护的是他还是它?义经偷偷的问着自己。

「这个我要了,多少?」义经淡淡的问着。

弁庆撇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些什么,却可以从他的眼眸里,看出其它的神情。

黄金商人报出了价钱,义经从容不迫的掏出钱来交给他。

这个,配上他的头发跟眼眸,会相当的好看吧......义经在心里面想着,默默将链子收到怀里,眼底荡漾着温柔的神情

之后义经向平清盛说,有要事无法久待,接着就跟弁庆先退下去了。黄金商人仍然留在大殿上,平清盛正令人端了酒出

来,想好好的狂饮一番。

义经要先回去房里作准备,他知道等等商人会过来,弁庆说的那个「珍贵货物」八成是给自己的,也许跟一直以来他劝

自己逃出平氏有关,但是他实在想不透,自己有什么办法,在重重监视之下逃出平氏?

平清盛早已经有准备吧?也许自己有那个意图的当下,就会被平清盛逮个正着了?

叹了一口气,胸前的坠子随着胸膛起伏而微微突起,他伸手用食指尖轻触突起的那一点,才惊觉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看到

他了。

上一次见到他是多久以前了?似乎是上个月的事了,那次也只是匆匆一瞥,互相递了一抹微笑之后,就各自错身而过。

不可否认有些失落。

好想看看他,不是只看一眼、只有一抹笑就过的那种见面,而是可以好好说上几句话,好好看着对方的脸说话的那种见

面。

突然之间,义经好想念小时候的两人相处方式。

那时候他可以陪着自己一整天,现在自己长大了,却发现他已经没有办法天天陪伴自己了,他有他的事要忙,自己也因

为誓言,而必须让自己变强。

然后,渐行渐远,越来越远。

有抹心慌闪过脑袋--渐行渐远,是不是日后两个人,会走上完全不同的两条道路?

「义经大人......已经到了,您在想些什么?」弁庆轻轻的开口,声音很细很柔。

义经眨了眨眼,摇摇头。弁庆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温柔的对待他,实在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他才好。

过没多久,那名商人便走进义经的卧房里。弁庆将门关了上,让室内成为一个密闭的空间,为的是防止监视的人,听到

他们所说的话,只能透过门上的空隙监视。

随着商人一起前来的,还有两名随从。

商人名叫吉次信高,义经在私底下称呼他为信高大叔。

「好久不见了,义经。」

吉次信高正坐在义经的对面,脸色变得有些严肃。义经知道接下来他说的,绝对是相当严肃的话题,否则他没有必要露

出这样的表情,他转过头看了一下弁庆,后者给予他一抹安心的微笑。

「......这一次,我就单刀直入说了,义经大人听说过奥州藤原氏的镇守府将军,藤原秀衡大人吧?」

吉次信高的话题,立刻让义经挺直了脊椎。藤原氏?

义经多多少少听说过有关于藤原氏的传闻,根据义经的印象,藤原氏有着反平氏的情结。尤其是藤原秀衡,反平的意愿

特别高,义经曾多次听到平清盛对于藤原秀衡,有先斩为快的想法,以免到时候他率兵讨平。

但是现在提到他,该不会是藤原秀衡要帮助他讨平?他又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助自己,逃过平清盛的重重监视,逃出平氏

「我略有耳闻,有关于藤原秀衡大人的事迹......秀衡大人是个激进派的反平氏分子,有许多次的讨平行动,是由藤原

大人牵线的,是个很有声望的领导者,我没说错吧?」义经凭着印象说。

吉次信高点点头。

弁庆专注的听着,他也想知道这名商人,到底有何能耐、有何计策。

「是这样的,藤原秀衡大人有听到风声,义经大人似乎有反平的意愿,秀衡大人特别派我过来证实这一点。如果传言属

实,藤原秀衡大人会尽全力,帮助义经大人,无论是在财力、兵力或是支持上。」

义经愣住。藤原大人听到风声自己要反平?并且愿意全力援助自己?

「请义经大人尽快下决定,如果愿意投奔藤原大人那里的话,今晚就必须动身。」吉次信高看着义经的脸,脸色相当严

肃。

义经眨眨眼,转过头望着弁庆。

「......这是个好机会,但是你有什么方式,帮助我们离开平氏大门?平清盛大人应该在附近埋了眼线,相信只要我们

有谋反的意图,就会被立刻擒住才是。」弁庆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还是先听听看他有什么方法逃出去,比较实在一点。

吉次信高扬起一抹笑,往身后的两名随从方向一挥,弁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愧是吉次大人。」弁庆赞赏道。

义经歪着头,有些不懂为什么弁庆要说这样的话?他们讨论出怎么逃出平氏了吗?

「义经大人,那两名随从是有用处的,我们应该可以平安出平氏大门,义经大人您的决定呢?要投奔与否?」弁庆蹲下

身在义经耳边问道。

义经随即回过神来:该不该投奔?

有过耳闻藤原氏在筹划反平的计画,若是自己现在投奔的话,势必可以搭上顺风船一起讨平;但是义经转念一想,那个

人还在平氏里头,自己若是投奔,岂不是将自己跟他的命运,推向互相对立的场面吗?

尽全力避免的,就是与他一战,因为自己绝对无法下手,然现在似乎不允许,自己有所谓的儿女私情。

要不就投奔,然后与他一战;要不就不投奔,然后抱着憾恨成为平氏人活下去。

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义经真的抓不定主意。弁庆看出了他的犹豫,也知道他的顾虑,他立刻起身,退到一旁去。

义经继续沉思着,有种苦涩与为难在心头荡开,然复仇的心愿又如此强烈。

随后,义经有了决定,他抬起头,给了吉次信高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是,有个请求,请让我跟一个人道别,道别完才能走。」义经加上了但书,弁庆露出了然的表情。

「预定动身时间是午夜,义经大人请千万要把握好时间,现在距离午夜已经没剩下几个时辰,要向谁道别请动作快。」

吉次信高接着转头,向弁庆交代集合的注意事项,弁庆点点头后,暂时离开了义经身边,而义经则走出了卧房,往大门

外走去。

他要去找个人,在离去之前,一定要跟他说句话,即使是无关紧要的话也好,即使是不知所云的话也好,比起什么都没

有说,至少会少一点憾恨。

手往胸前摸去:这个东西,也要交给他才可以。

当义经走到那个人的所在时,月亮早已高挂头顶,距离午夜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义经熟门熟路的,直接穿越过侍卫的阻拦。这里的侍卫个个都认得他,也知道他是景时的客人,没几个侍卫会拦下他,

有时遇到新上任的侍卫,才会有这样的情形。

「景时。」义经走到景时的房前轻声呼唤,还没给予他站定整理的时间,门就立刻被拉开,景时的脸出现在义经的面前

,带着温柔的笑靥。

「晚安,义经。」

景时扬了扬手上的朱砂笔,义经立刻会意过来:他正在办公。

原本这样的情形,义经都会选择先离去的,但是今夜他没有这样做。

「可以进去一下子吗?」义经提出要求,景时的脸闪过一抹惊讶,随后立刻恢复正常,拉开门让义经进去。

义经看到案上堆了一些纸。

「怎么这个时间过来找我?」景时取过茶杯替义经倒了杯茶,义经拣了个位子坐下。

「有东西给你。」义经淡淡的说。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夜他说话必须非常冷淡,否则他会无法克制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冷淡,是他唯一可以克制情绪的

底限。

景时的眼神闪烁着好奇,他起身坐到义经身边,想看看他有什么东西要给自己。

感觉到景时的气息在自己身旁围绕,义经莫名其妙觉得有些紧张,他将手伸入胸前的暗袋里,把链子取出来放在案上,

景时将链子拿起放在手上细细端详着,接着露出一抹温柔的笑靥,将链子递还给义经。

「......」义经无奈看着被递回来的链子。

果然一个男人送的链子,还是不太能被接受......

心里不知所以有些难受,义经正想将链子收回暗袋里时,却发现景时将领口往下拉了些许,将背后转向自己。

义经还愣着,这时景时回过头来,朝他露出调皮的笑容。

「帮我挂上去吧,我自己碰不到。」

景时微微笑着,他的声音此时听起来竟然有些诱惑。义经觉得自己的手心似乎微微冒汗,他急忙回过神来,将链子往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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