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能够融化霜雪的炙热温柔,视线一一滑过他身体的轮廓,最後停留下现在已经有些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炙热再
次转化为轻柔宠爱。
即使不回头,澜夙也可以感觉到那股视线,全身都抑制不住怒气的颤抖,“流云念沈,你够了没有。”开口的话
没有了盛怒的急躁,不急不缓的冰冷语气,只不过更加说明了其主人怒到极致的状况。
念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抿唇笑了一下,他知道他的怒火,更知道现在的他不适宜动怒,但是为了引起他的反应,
他只能这样做,一次次一遍遍做著他讨厌的事情激怒他,只有这样才能多少感觉到一点自己在他心中也存在的那
一点点位置。
呵呵……他真的是太自虐了,选择了这样一个任性的家夥去爱!!
在心中苦涩一笑,手上却不忘记重要的事情,打开保暖的篮子取出汤药递上。
“快点吧,这些账本一会儿看也可以的。”伸手抽走他手里的东西,不意外的得到他最仇恨最厌恶最鄙视的目光
,不在乎,人已经磨练的厚厚的脸皮被刺,他却依然笑得阳光。
“你知不知道你真得很讨厌。”澜夙咬牙切齿的斥道,恶狠狠的目光看著眼前的男人就仿佛要将他扒皮抽筋一般
。
“我知道。”念沈笑著迎上他的视线,一脸的波澜不惊更让人生气。
而澜夙此刻就恨不得扑上去一口将他咬死算了!!
“那你还不快滚,难道要让你最宝贝的儿子也看到你这张讨厌的脸吗?”盛怒之下他想也不想脱口而出,说完之
後才突然明白自己说了什麽,忙不迭的紧闭上嘴,一脸戒备的看著对面的男人如同唱戏一样瞬间变化的神情。
“澜儿,我真高兴。”念沈喜悦的就要上前一把抱住爱人,却一把推开。
“滚开,离我远一点,莫名其妙。”澜夙怒红了脸,为自己下意识下说出的话而懊恼,特别是看到面前这个男人
一幅欣喜万分的样子。
“澜儿,你在乎孩子,我很高兴。”念沈笑得温柔,即使喜悦万分在拥抱的力道上也拿捏得很好,细心的不愿伤
了他和肚子里的孩子。
“我在乎?”澜夙冷冷一笑,不知怎的就是想说一些伤人的话好看到他骤变的脸色,“我不是冷血无情的人吗?
杀掉自己的骨血都没有丝毫的犹豫,我要是在乎,当初喝下那瓶打胎药的时候我为什麽没有一点的不舍……唔…
…”毫不留情的冷酷的伤人之语结束在男人温暖柔软的双唇之下,侵入口中的舌堵住了一切,不断在他口中反侧
辗转,甚至不放过每一丝微小的甜蜜触感,尽尝他的美好。
‘啪!’清脆的一声打断了一切,对於念沈来说,这一巴掌的到来一点也不意外,被这样的对待还能不发作的,
就不是漆雕澜夙了。
“好了,吃药吧,账本我来替你看。”没有澜夙预期的动怒或是拂袖而去,他只是神情淡然的再次端上补药,凝
视的目光虽然在没有刚才的深情,却灼灼清亮,反而让人不敢逼视。
澜夙也不知怎的,竟然就在这样清澈的目光之下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本能的听从了他的命令接过补药喝了下去。
看到碗中的褐色液体开始一点点地减少,流入了那张小巧却一贯伶俐地檀口中,念沈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这
床边的案几翻起了刚才正被澜夙检看的账册,一页一页,他细心而认真,没有丝毫遗漏,全情投入中,仿佛也没
有意识到,身後一双美丽的眼睛,带著困惑和迷茫,正紧紧地盯著他刚才被摔了一巴掌的侧脸,怔怔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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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是绝对不能给好脸子的,经过了这麽多天,澜夙算是终於领教了这句话了。就如同某人,不过是因为自己
破先例中了邪鬼使神差之下喝了一碗他的补药,从那以後他就更开始变本加厉的不断增加补品的数量,以至於让
自己每次远远的闻到那股子让人恶心的浓郁药味进了伦苑就立刻躲了出去,面子是小,性命是大,就算逃避行为
类似懦弱,他也不愿意让自己活活被那补药给折腾死。
“发什麽呆?从进来就一言不发的看著外面?”从书柜里拿来一个小锦盒,闵凡回头就正好看到他一幅古怪神情
地看著窗外。
“没什麽。”澜夙收回目光慌忙掩饰,对於这个从小斗到大的哥哥,他可不想让他看出了什麽好当作弱点把柄。
“那说正是,这是凤鸣楼属下查来的,你看看。”闵凡似是不以为意,从锦盒里拿出一卷画册摊开,上面画工巧
妙地描绘了京城的详细布图,在某些特别的地方,还标记了红色的记号。
“就是这些地方?”澜夙看著有红色标记的地方,突然冷冷一笑,“真是失败,尽然是我们轻敌了,这麽多年,
竟然让他培养了这麽大的势力,而且早就暗暗付在了京城各处。”这个时候只怕是有心想离开这座皇城,也难如
登天了。
“想要中捉鳖,他似乎也太想看我们了。”闵凡的口气仍是一贯桀骜难驯的狂佞,但看著卷册的专注认真眼神却
也泄漏了他的担忧和忐忑。
想要救出二哥夺回主动权难道已经真的晚了吗?在他们都不知不觉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开始部署一切,等待著
最後的一击了吗?
“现在的凤鸣楼和漆雕府,还有最後一击的能力。”澜夙也恨恨著目光,想到那个男人囚禁著自己最爱的二哥,
那个紧密的黄瓦红墙内,二哥说不定正欲出无门,他就无法压抑心里的恨不得立刻冲进那里的想法。
“你最好别冲动,一击致命,必须有完全的把握才能出手。”桀骜却不冲动,闵凡依然冷静地分析情况,必须要
做到万无一失,因为只要他们有一点点的失误,他都不敢想象这样的灾难会不会落在二哥得身上,他已经不能再
让二哥受到一点伤害了。
“现在怎麽做?”澜夙看著他的神情,寻求答案。
“还是按照原计划。”闵凡冷冷一笑。
那个男人千算万算也算不出他们仍有後招,即使京城布防再严密,也有疏漏的地方,他们派出的人,只怕此刻早
就到了二姑姑和三姑姑那里了。
“嗯。”澜夙点了点头,神情却是若有所思的紧蹙起了眉头。
後来两人又说了些什麽,闵凡急著出去安排事情,澜夙就先回伦苑去了,进到院子的时候还有些莫名的恐惧,就
怕看到那个令人讨厌的男人端著药碗走出来,可没想到,人都进了屋子却还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身影。
“人呢?”澜夙问著随身小厮。
机灵的小厮立刻想到主子问的是谁,赶忙答道:“皇後娘娘来了,说要见流云公子,他们现在正在流云公子原先
住的梅苑里。”
“皇後。”澜夙拧蹙起眉,似是想到了什麽,转而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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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正是以万株梅树为名,一到了花期,白色红色的花绽放在寒冬腊月的雪白之上,落雪无痕,点红如朱,绝是
一番冬季美景。
而此时,不过刚刚立冬的天气里,还未到了花期的梅苑自然也看不出那美丽的景致。梅树林中小亭内,有一男一
女对面而站,神情严肃地在谈著什麽。而也正因为花期未到,站在梅苑外自然就可以将里面的一切一目了然,澜
夙站在墙外栏窗处,正好看到流云念沈正低著头,而那一贯在人前温柔优雅的皇後娘娘却正肃目而立,一张一合
的高贵檀口不知道再说这些什麽,只是流云念沈的脸色却逐渐难堪起来。
澜夙转身而去,回到自己的屋子没多久那个人就跟著回来了。
“你怎麽这麽快就回来了?”念沈似乎更惊奇他会在这里,以为他会和闵凡商量很久,他才没有在意时间而任皇
姑姑说了那麽久。
“这似乎是我的房间,我回不回来还用得著你管吗?”对於他的口吻厌恶的皱起眉,澜夙讨厌的就是他这样给个
好脸子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这些天来几乎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房间,甚至就连休息都擅自吩咐了下人在外间准
备了卧榻,就像是个粘人的膏药一样一步也不离的跟著他。
对他的气恼念沈却只是抱以一笑,“我以为你会忙很久,所以今天的膳食还没有吩咐下人们去准备呢。”因为担
心他特殊的身体再加上也不强壮生孩子会有损元气,所以这段时间他都致力於为他进补调养上,希望可以把他养
的胖胖的,不但孩子会健康,生产的时候他也不会受苦的。
澜夙不屑的一哂,“你的那些鬼东西,不出现在我眼前我反而更高兴。”
每次吃饭都会闻到那股难闻的气味,现在弄得他吃饭就像是酷刑一样,就算是最後的结果是让他的身体果然不比
以前那个坐著也会晕眩的虚弱,但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自己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而一想到为了那个男人的孩子而
让自己受的这些苦,他就更是怒不可遏。
对於他一贯的恶言相向念沈也不去在意,笑了一下起身走到外面吩咐时候的下人可以去准备他早上写出来的菜单
子了。
转回头,就看到那个不知道照顾自己的人又开始做到书桌前忙碌起来。
“你就不能休息一下吗?”他走过去将他的笔夺过来,有心忽视掉随後而来的冰冷如利剑般的目光。
“把笔给我。”澜夙一点也不想和他罗嗦,这些日子的经验而谈,如果此刻和他辩论下去,最後的结果只会使自
己败下阵来,被这个男人骗回床上躺著并吃下那个闻了就会让人想吐的东西。
“我来帮你吧?”念沈打著商量,随著澜夙肚子一点点地长大,他也不敢再让他动怒了,每一次都好言好语的。
“快点。”澜夙急的吼了一声,作势就要起身夺回笔。
念沈突然不再动作,只是紧握著笔看著紧紧靠著自己的爱人努力的想夺回它,脑海里,突然浮现了刚才在梅苑里
皇姑姑说的话:
‘家国天下和儿女情长哪个更重要,你不会不明白吧?!’
为了眼前的人,他已经软弱的开始准备放弃,可是,逐江国的百姓该如何面对?为了今天的一切牺牲的姑姑由该
如何面对?可是,他真得不能放开眼前的人,他知道孰轻孰重,但是他也只是一个凡人,一个有私心的凡人,或
许在大意上他跟自私,可在他看来,再也没有什麽能比得上那麽多年前就闯进他的心里,此刻正在用全部的生命
和血肉来为他孕育子嗣的爱人更重要的了。
“澜儿。”一把将正夺得起劲儿的人抱入怀里,紧紧地力道让被抱的人连本能的反抗都忘记了,只是一脸疑惑的
呆愣住。
“只要你和孩子在我的身边,就算被唾骂怨恨我也都不会在乎的。”坚定的声音传达著坚定的信念,他保证自己
正在用全部的生命和感情爱著他,守护著他,所以即使背弃了当初的承诺,他也要守护最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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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样?”用最华贵的琉璃和金漆彩雕堆砌成的庄严华丽的宫殿内,昏暗之中只有高座之上闪动著微弱的烛光
,一旁的窗户微微开启缝隙,吹进的冷风使得烛影晃动摇曳,一道道跃动的光影投注在男人轮廓鲜明的脸上,打
出高深莫测的暗影。
“回禀陛下,如陛下所料,他似乎要反悔了。”派出去调查的暗卫带回如实的消息,单膝跪在地上,低垂著面容
神情沈冷一片。
“是嘛?!”高座之上的尊者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唇角勾起哂笑似乎对於属下带来的消息一点也不意外,“他
要失信吗?那接下来,也就不能怪我了。”神情有些一丝满意,似乎对於被背叛的结果反而十分高兴。
“请问陛下是否一切都按计划行事?”暗卫请示命令。
“嗯。”高贵的人点了点头,神情骤然转为严肃犀利,“要做得干净利落,我不想留下丝毫能被查寻的痕迹。”
“属下明白。”暗卫领命,随即身影一动,原本跪著的地方变得空无一人,昏暗的殿内依旧安静,一切……就好
像什麽都没有发生一样。
金色雕砌龙型的座椅上,男人神情冷漠,暗影交错之中,谁也看不到一双深邃的眸子中,高深莫测的闪过一抹不
属於帝王的软弱……
§§§§§
一忙就是很多天,闵凡从那日说是有事要办以後,多个日子里都是行色匆匆的来去,追紫不敢问他事情的发展,
只怕会牵动出不好的消息打破了两人之间难得相处时的和谐宁静。
他还是太胆怯了,得到的过於轻易,幸福来的让他措手不及,因为突然所以彷徨,他小心的谨慎的守护著维系著
,即使有著不安和恐慌也不敢说出口,只怕会因此而失去得到的幸福,於是他宁愿活在惶惶不安的梦境,也不愿
清醒著面对失去。
垂下首,深深敛眉也掩不去伤愁,花园内,秋季美丽的菊花正在一隅争相开放,多彩的色泽,浓郁的香气,映入
眼底,却只是隐隐辛酸,说不出的慌乱和茫然。
“哦,抱歉!”一阵疾风夹杂著焦急的脚步声迎面过来,来人慌忙避开差点撞上的危险,侧身的时候一股带著浓
浓药味的风也一起吹过鼻息。
“对不起。”知道是自己失神的错,追紫慌忙道歉。
“没事。”来人和善的摇摇手,笑地阳光温暖,“这麽好的日子却在这里发呆,闵凡可真是不够体贴了。”
“呃……”没料到会被人这麽直截了当地说出和楼主的关系,面皮薄的追紫刹时红了脸,“流……流云公子说笑
了。”看著那人一脸的善意,虽然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种亲近的表现,却还是会忍不住害羞的面红耳赤。
“呵呵……”念沈只是笑了笑,好心的没有在奚落下去,转了话题道:“闵凡最近很忙吗?”他是知道他们正在
为了计划而秘密筹措,下意识的他不愿意去面对也不想知道,即使选择了澜夙,但他却也做不到为了爱情甚至妄
顾国家的利益,更何况那里面,还包含了姑姑付出的一辈子的幸福和眼泪。
追紫眼神一黯,默默点了点头。
看著他,念沈有些感同身受的了解著他的酸楚和无奈,自己和他所爱的人,都同样的执著著一个男子,非常的在
乎,甚至可以为了他牺牲一切,在那个人的危难之前,他们这样在身後追逐的人,自然会被抛诸脑後,不能抱怨
,只能默默等待。
叹了口气,念沈同患难般的拍了拍他的肩,“总会好起来的。”
此刻他只想到这麽一句安慰的话,虽然无力,却也是隐喻的事实。那个男人,等待得太久了,为了得到那个人牺
牲得太多,却也正是这漫长的岁月,让他的焦躁和心切达到了极点,他已经不可能在等待下去了。
“谢谢流云公子。”对方的安慰让他感到一丝安心,同样的遭遇让他感觉到眼前的男人可以了解他的苦楚,因此
对他的话,自然多了几分地相信。
“嗯。”念沈温暖而笑,突然闻到了什麽,转而看向了满庭的花木,“没想到秋天的菊花竟然如此的香气扑鼻,
沁人心脾。”
“呃?”追紫一愣,江湖人的本能让他下意识的警惕,这香气,有著兰花的清雅和麝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