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奇怪,怎么哪里都找不到你这只小老鼠,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没有看天残缺,天亦煊把目光停留在了楚
衍的身上,"果然会挑地方。不过,现在找到也不算迟。"
"宫主,"看了楚衍一眼,天残缺再次开口。"请宫主看在他并没有危害到天下宫的份上,放过他一次。"
"放过他?"天亦煊终于将视线集中在了天残缺身上,"就算他什么都没有得到,但他擅闯天下宫的事,又怎么算?
"
"......擅闯天下宫,按规矩要挨上三剑。"沉默了一下,天残缺突然夺走了楚衍握在手上的剑。
察觉到了手中的剑被天残缺夺走,楚衍心中一跳,狠狠的咬了咬唇,打算硬挨这三剑。
"......这三剑,我替他挨。"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自己身上连捅三剑,天残缺脸色微白,声音平淡。
"你对他,倒是情深意重了,"似笑非笑的睨了天残缺一眼,天亦煊声音轻柔,"只可惜,你求我放过他,有人却不
放过你。"
听到了天亦煊的话,天残缺微一怔神,随即感觉到了脖子上的冰凉。
"天宫主,如果不想令公子有事的话,最好放我离开。"冰冷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天残缺一动不动的站着,脸上
虽没有什么表情,一颗心却慢慢变得冰凉起来。
"你在要挟我?"玩味的看着看着楚衍,天亦煊微笑着问。
"诚如宫主所见。"楚衍也笑,他持剑的手微一用力,天残缺的脖子就多了一道血痕。"天宫主可要快点下决定呀!
令公子的这把剑可是锋利的很呢!我怕自己手一抖,到时候宫主要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天残缺沉默的听着,直到对方停了下来后,他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衍,我当真对你太好了。"
好到,让你这样糟蹋我的感情......
"楚衍,知道你在江湖上为什么始终是一个二三流的小人物吗?"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天亦煊淡淡的说,"不是你的
运气不够,而是,你该学着相信一些东西......"扫了一眼天残缺被鲜血染红的白衣,天亦煊接着说,"机关算尽
,你最终算到了什么?"
"你若要跟着他走,我也不拦着。只是,这后果可要你自己来担。"天亦煊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落风院。
没料到天亦煊竟然这么轻易的就放了人,楚衍愣了一下后,扯着天残缺出了天下宫,跳上马,朝小道上奔去。
"宫主,我们是否......"看着楚衍带走了天残缺,蓝不由焦急的说。
"不用,他会回来的。"天亦煊看着楚衍离去的背影,志得意满的微笑了起来,"我只是勾勒了一个框架,却没想到
有人这么卖力的为我加上了血肉。楚衍呀楚衍,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了。"低低的笑了起来,天亦煊大步的走向自
己的黄泉院。
"事情成了?他......"在一个隐蔽的茅屋里,焦急等候的人看见楚衍不由露出了一丝微笑。突然注意到了一旁脸
色苍白,衣衫染血的天残缺,那人不由微微一愣。
"他是天亦煊的儿子。"随意的放开了天残缺,楚衍径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天亦煊的儿子?"怔了一下,那人随即大笑,"好好,衍,你这次可立了大功了!只要我们把他的首级带回去,到
时候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
"首级?"没料到对方说出了这么一句话,楚衍不由一怔。
"怎么?你不是这个打算?"听到了楚衍话里的迟疑,那人转过头,皱着眉问。
"不,怎么会呢。"摇了摇头,楚衍挥去心中的那丝不舒服。
"我就说嘛!兄弟你怎么会不了解我的用意。"拍了拍楚衍的肩膀,那人拔出腰间长剑,狞笑着走向天残缺。
"......衍,我当真对你太好了......"看着一步步走进的人,天残缺捂着伤口,淡淡的开口。
"好?"背对着天残缺,楚衍大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对着你这个丑鬼说那些深情款款的话的时候,究竟有多么
恶心?你要我说什么?我爱你?呸,下辈子老子也不可能看上你这个妖怪。"
"是吗......"沉默了一下,楚衍听见了天残缺平淡的声音。
"老三,你在干什么?杀一个重伤的人要这么久吗?"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楚衍不由转过了身子。
"嗬......嗬......"背对着楚衍,老三保持着高举长剑的姿势,喉咙发出‘嗬嗬'的怪响。
"老三?"楚衍心中一惊,才要上前,却发现老三仰面倒了下来。喉咙上,正插着一枝还带着竹叶的竹子。
无视楚衍惊骇的目光,天残缺拿着老三的长剑,慢慢的站了起来。
"你利用我盗取天下宫的秘密,我可以认为那个秘密对你很重要;你利用我威胁天亦煊,我也可以当你是求生心切
;但现在呢?甚至连理由,我都没办法帮你找到。"用冰冷的剑尖指着楚衍的喉咙,天残缺微微一笑。
"这个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傻瓜,只有心甘情愿的傻瓜。"看着楚衍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天残缺轻声说。
窗外,暗沉沉的天空终于被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了,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和大颗大颗的雨珠自天上洒落。冰冷
的雨珠顺着肆虐的狂风飞近破陋的小茅屋,打湿了站立不动的两人。
又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天残缺苍白却平静的脸。
"那三剑,是我自愿的。但这一剑,你必须还。"微微一抖剑尖,天残缺在楚衍脖子上的同一个位置留下了一道伤
痕。微微咳了两声,捂着依旧还在流血的伤口,天残缺提着剑,慢慢的离开了破旧的小茅屋。
"别让我再看见你了,楚衍......"
天残缺走后,楚衍修长的腿终于撑不住他身子的重量,缓缓地跪坐了下来。呆愣了半饷,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
自己的心口上,此刻,那里仿佛破了一个大洞一般,空洞冷冰。在天残缺离去的那一刻,他突然发现,他一生中
最珍贵的东西,在这一天里,彻底的失去了。
"残......"闭上眼,楚衍惨笑,"至少有一句话我没骗你,你真的很美,比天上的仙子还要美......"
"咳,咳......"豆大的雨珠劈头盖脸的打在天残缺的身上,微弱的咳嗽声逸出口没多久,就消失在了狂风中。身
上的血顺着冰冷的雨水往下流入泥泞的土地。走走停停间,有好几次天残缺都险些摔倒在地上。
今天还真是狼狈呀......驻着剑,天残缺抬起头,任冰凉的雨水冲刷着他带着些许茫然的脸。远处,马蹄的声音
在这场暴风雨中若隐若现。
罢了......慢慢的低下头,天残缺将视线集中到了蜿蜒的小路上,只是,这次回去大约不太好过了......看着雨
幕中那几道朦胧的身影,牵扯出最后一抹苦笑,天残缺放任自己的意识被黑暗吞噬。
第十七章(上、下)
"啪!啪!啪!"皮鞭和血肉的撞击声在不大的石室内显得尤为清晰,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石室内,让本来就安静
的石室又添了几分冰冷。
"住手!"一得到消息就匆匆忙忙赶过来的蓝看见了眼前的情景,没经过任何思考,他手中的扇子就脱手而出,打
掉了正在行刑的人手上的皮鞭。
行刑的人扫了一眼飞出去的皮鞭,面无表情的揉了揉被扇子打到的地方,冷冷的开口:
"还剩十三鞭。"
本来将心思放在天残缺身上的他,听到了行刑之人冰冷的声音后,不由微微一怔,这才把目光投向了行刑之人。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蓝不由暗暗惊讶。
行刑之人的年龄大约在二十上下,深邃的五官,小麦色的肌肤,还有那比深沉的夜还要冰冷的眼眸和发色。
"你的名字?"皱了皱眉,蓝冷冷的问。他不记得总堂什么时候出了这号人了。
看了蓝一眼,少年开口,却不是回答对方的问题。
"十三鞭,今天打完。"
"好胆子!"见对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蓝眼神一冷。自他成名后,还没有哪个人敢在他面前如此狂妄。
"夫子,何必动气?"夹杂着轻微的咳嗽声,天残缺慢慢的睁开了闭着的眼。
听见了天残缺的声音,蓝微微一顿,还是转过了身。
"你......唉,你这又是何苦呢?"看着满身伤痕的天残缺,蓝揉了揉紧锁的眉心,疲惫的说。
天残缺双手被缚,被高高的吊了起来,只有脚尖可以勉强碰到地面。上身穿的衣服已经被撕破,露出了里面白皙
却充满力量的肌肉。之前受过的剑伤只被随意的处理了一下,横七竖八的鞭痕狰狞的盘踞在赤裸的身体上。原本
飘逸的银发也被鲜血沾染,纠结起来,一块一块的粘在了天残缺的身上。
"......夫子,这事倒不全是他的错。"沉默了一下,天残缺缓缓地说。
"不是他的错?"蓝冷笑,"如果不是他的错,你就不会替他挨剑!如果不是他的错,你现在就不会呆在这个鬼地方
了!"
"我知道,"抬起头,天残缺牵扯出一抹淡笑,"从一开始,我就多少能猜得出他的目的了,之所以配合他,只是想
试试......"
"试?"愤怒的打断了打断了天残缺的话,蓝的胸口一起一伏的,明显被气得不轻,"用你的命去试?"
"我没想到......"想起了楚衍绝情地举动,天残缺眼神微微一黯。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他从头到尾都是在玩弄你?"蓝讥讽的笑了笑。
"......不,楚衍对我多少有些感觉。"摇了摇头,天残缺淡淡的说。
"到了现在你还执迷不悟?!"听到了天残缺的话,蓝的脸色蓦然冷了下来。
"夫子,"叹了一口气,天残缺用平静的眼神看着蓝,"你放心,有些事我心里清楚。若他对我真的没有半分情,是
不会有那样的眼神的。"
"情?那今天又怎么说?"冷冷一晒,蓝问。
"......这世上,多的是比情来得更让人沉醉的事,不是吗?"怔愣了一会,天残缺的嘴角挣扎出了一朵苦涩的微
笑。
"傻孩子......"看着平静中含着淡淡哀伤的天残缺,蓝的眼神慢慢柔和了下来,他伸出手,心疼得摸了摸天残缺
苍白的脸颊,"你这又是何......"
"哐当--"一声巨响打断了蓝未尽的话。
皱起眉,蓝略带愤怒的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清......清妹?"看见了站在石室门口的身影,蓝眼中的愤怒变成了惊讶和一丝惊慌。
"师兄,"扫了一眼蓝放在天残缺脸上的手,方清面无表情的开口,"你该记得天下宫的规矩。"
"清妹,我......"蓝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些什么。
"师兄,这是你第一次骗我。"没有等蓝说完,方清又淡淡的开口了。
"我......我......这......"看着用悲伤的目光看着他的方清,蓝张口结舌。一向辩才无碍的他头一次不知道该
说些什么才好。
"师兄,七岁的时候,你拜入我爹门下,算来,我们在一起也有三十年了。"垂下眼,方清看着自己那一双纤长美
丽的素手。"现在,你三十七,我三十三......我整整等了你十八年。到头来,竟还比不上他。"看了天残缺一眼
,方清牵起一抹苦笑。
"......比?"愣了一愣,蓝急急忙忙的拉住方清的手,"等等,清妹,你误会了!"
定定的看着包裹自己手的大掌,方清轻轻的挣脱了对方的手。
"十八年,师兄。女人有几个十八年?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曰子我都给你了......只为了你那句我会一辈子保护你
的承诺。"苦涩的笑了笑,方清抬起眼,看着蓝,"若那句话你已经忘记了,或者不想遵守,大可直接告诉我。我
方清不是死缠烂打的女人。"
"清妹!我......"蓝的神色焦急地想解释些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看着蓝不停变换的脸色,方清笑,眼角却滑落了一滴清泪。
"师兄......哥......"她伸出手,似乎想碰碰蓝的脸,但最终却只是轻轻的叫着蓝的名字。
最后眷恋的看了蓝一眼,方清转过身,如同来时一样,一步一步地走出了石室。
"清妹!"看着方清的背影,蓝痛苦的叫了一声,两只脚却像生了根一般,一步也不动。
"夫子,再不追上去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一旁静静的看着的天残缺淡淡的开口。
"你不知道......"迟缓的摇了摇头,蓝眼神空洞,身子摇晃,竟像是要倒下去一般,"我不能给她一个完整
的......"
"完不完整,不只由你说了算,夫子,"顿了一下,天残缺继续说,"况且,琴使外柔内刚,你不怕她......"没有
继续说下去,天残缺带着一丝好笑看着已经没有蓝身影的石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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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着动了动被绑的麻痹了的手,天残缺禁不住苦笑。
不知道他打算关自己多久?从回来到现在,应该也有两三天了吧......闭了闭眼,天残缺心里清楚,如果不是深
厚的功力给自己撑着,他现在早就到阎王爷那里去报到了。不过,就算功力再深厚,连着几天不吃东西也受不了
吧?有些昏沉的想着,天残缺注意到那个除了第一天蓝来时说过几句话外就没再张过嘴的少年又提起了鞭子朝他
走来。
不知道下次有意识的时候,是不是就能见到阎王爷了......扯了扯嘴角,天残缺露出了一个称不上好看的微笑。
"啪!啪!啪!"有节奏的鞭打声再次在不大的石室内响起。但这次,天残缺并没有像第一天那样撑完全程。对方
仅仅打到第五鞭,天残缺就再次晕了过去。
面对这样的情况,少年也不在意。既没有弄醒天残缺的意思,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是继续一鞭一鞭的往天残
缺身上招呼,在他早已伤痕累累的身上继续添加着新的伤痕。
"够了。"突然,一个冰冷的声音制止了少年。
听到了这个声音,少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恭敬的对来人行礼。
"参见首领。"
点了点头,暗影淡淡的开口:
"放了他,从今天开始,他是你的主人。"
"是。"对于暗影的命令,少年只不止一句话没问,甚至连一个表情也欠奉。他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就上前解开
了锁在天残缺手上的铁链。
而暗影也没有多留,交待完事情后,他就一刻不停地离开了。
"回来了?"黄泉院里,天亦煊笑吟吟的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暗影。
"我去放了天残缺。"走到天亦煊面前,不等天亦煊问,暗影就自己开口。
"哦?我有给你这个权力吗?"笑了笑,天亦煊声音轻柔的问。
"我只是做你要做的事。"面对天亦煊危险的表情,暗影平静的眼神没有意思波动。
"我要做的事?"天亦煊先是低笑了起来,最后变成大笑,"影,只有你知道我,只有你......但,你什么时候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