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迷心窍 下——煤飞

多事……为什么要……”

上前几步，他突然俯下吻我，制止我继续说话，然后，他轻轻拥住我，说：“如果当初没有认错人，我想我不会

让他走，不过……命运的弦从一开始就错了，就算后面想弥补，可错过的时间终究是错过了，谁也追不回来。”

“你不是舍不得么。”我接过他的话。

“没错，我是舍不得。”他毫无迟疑地点头，若有所感地笑了笑，“我深爱着他，所以希望他可以得到一切，于

是我为他寻找了一颗心，但水华拒绝了，他说，他的心很早以前就在我这里，他不要别人的，但是，也不要从我

这里拿回去……”

水华也对我说过，一颗心选择了自己，就不可能再给别人，他要我好好保管着我的心，好好用它去感受，去爱一

个人，然后得到幸福。

“他虽然拥有记忆，可是却再也不能爱了。”玄都无奈地弯起嘴角，神色有些凄然，“大概是一直把你当成他，

所以当我发现自己几千年来一直对你的情意不过是一场误会的时候，我很矛盾，每当看着你，我觉得自己背叛了

他，可是面对他，我脑海里又总是想起你的模样。这本是我的错，可我却怪在你身上，对不起。”

忍不住笑了笑，我说：“道歉的话我接受，可是我跟水华不是一模一样的么？你怎么分得出谁是谁。”

故意沉住眉毛，他无奈地松气道：“当然不一样，你从小就是一副倒霉相，偏偏又倔强得惹人讨厌，你跟他一点

都不像啊。”

“喂！”

见惹怒我，他哂笑道：“我不说了，瞧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憋了很久的气，我突然抬起头，望着他好看的下巴曲线，认真地说：“可是，就算我曾经追随着你的目光，但我

现在喜欢的人，不是你。对不起，我不想骗你。”

“我知道。”他双臂收紧了些，漂亮的发丝缠住我的颈子，随着叹息的温度，静静悄悄的流连着，流连着。

轻轻拥住他，希望能他一些慰藉。

片刻之后，玄都突然将我一把提起，眯着眼，握住我下巴冷不丁地说：“反正，一夜夫妻百夜恩，我们来日方长

，对吧？”

“你……！”我猛地拍掉他的手，心虚地说，“你……你瞎说什么。”

“你想不认账啊？”嬉笑着说出这种话，他不但没有半点羞耻，“那天你就在这里趁人家帮你上药的时候把人家

压倒……”

脸一热，我指着他鼻子喊：“明明是你压到我，我，我是被你强迫着欺负你的！”

“那又如何，我们注重的是结果，又不是内容，反正你自己也承认欺负过我，我权当做个亏本生意贱卖给你吧。

”他笑嘻嘻地又狠狠抓住我，下巴在我肩上蹭来蹭去。

我火气上来，不停要推开他，可是没有成功，只好随便扯个理由嚷道：“你要卖，可我不想买啊！你哪里亏本了

？你看你自己拖家带口的，女儿都有了，我才不要你呢。”

玄都聚起眉头，鼻子一红，两眼水汪汪地扑倒在我怀里：“你嫌我老了？”

随着时光流逝，那张祸害的脸蛋只有更加媚人，根本没有憔悴的迹象，没办法，谁让他是桃花精。

“那倒没有。”我老实回答。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他故意曲解我的意思，眉开眼笑。

猛地摇头，我大声说：“我没有！”

“你明明就答应了。”他扁嘴作势要亲我。

我作势躲闪，忿然回嘴：“谁听到了！”

“我听到了。”冷冷一声传来，我扭头而过，发现山涧前方，约莫离我们一丈处站着另一个人，那人眉毛几乎都

拧在一起，整个人气喘吁吁，似乎大老远赶过来似的。

“沧沧，你……”

截住我的话，敖沧拧脸说：“在妖界四处找不到你，我就猜你被带到人界了，哼，还以为你是被拐走的，想不到

却在这儿卿卿我我，你可痛快？”他凶狠地盯着我抓着玄都的手，好似要啃掉一般。

倏地放手，我猛地挣脱玄都，几步过去，想拉住他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我只好低声下气地说：“不是你想象

的那样，我……我和他只是来叙叙旧。”

“叙旧？”敖沧生气极了，他怒吼道，“叙旧要搂搂抱抱的么？你还跟我说你跟他没什么！”

“沧沧，你别乱想，真的没什么。”我继续解释道。

“现在是没什么，那么以前呢，以前有过什么吧。”他的声音变得尖酸刻薄，充斥着酸溜溜的气息。

闻言，问无奈地说：“沧沧，以后我会跟你说的，别生气了好么。”

再次轻轻抓住他的手背，却被他狠狠推开，中心一个不稳，直直倒在玄都身上，玄都微笑着，表情是温和的，双

手却死死搂着我，他说：“敖沧，别人的解释最好耐心听完，既然你不愿听他说，那就由我来说，我和莲的关系

诚如你所言，亦如你所想，怎样，这个回答你满意了么。”

我猛扯玄都，然而，却没能阻止他。

脸上的表情瞬间凝住，敖沧睁大眼睛瞪着我，似乎在向我确认话语的真假。

抿嘴，我静默下来。

“是真的么。”敖沧这么问我。

苦恼着却万般开不了口，我别开他的目光，那样令我好受一些，然后，我诚实地点了点头。

我想对他诚实。

我一直想对他诚实，但一直以来，我害怕他会多想，所以我什么都没说。

异样的阒静，像是一点小小的烛火，当我靠近几分，便灼热得厉害，仿佛要将我身子烧毁成灰，刹那间的迟疑，

像是过了很久很久，当我再次抬头，敖沧已经不再我的眼前。

“他走了。”玄都说。

刹那凄凉的错觉涌上我的思绪，耳畔微微听见，风远远地，远远地从山涧里吹来，混合着沙沙的树叶声，然后静

静将我的眼泪吹了下来。

第七十五章 幸福（完结）

“你要去哪儿。”玄都拉住缓缓向前行步的我。

“去找他。”一点点解开玄都的手，我回过头，幽幽地说，“我要去找他。”

玄都欲言又止，最后再次拉住我，他动了动嘴唇，似乎隐忍着什么，淡淡地说：“你真的决定要去么？”

“是的。”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顿了顿，玄都问：“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只是不想跟他分开，他应该也不愿意离开我的。”

“不，他愿意。”

“你说什么？”我微微睁大了眼。

玄都苦笑一下，缓缓放开我的手臂，手指停落在我颊边飞乱的头发上，绿色眼瞳宛如一池惆怅的秋水，戚戚然的

，却很明澈。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的意思。每一次的碰面都是他专门设计好的，他希望你生他的气，然后顺利成章地跟我走

，所以他选择想以这样的方式跟你说再见，不过，尽管有些事情我亦想永远掩埋在心里，但，我不希望你难过。

”他单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颊，动作缓慢，轻柔的像是慢慢凋谢的花瓣。

“你在说什么……为什么我一点都听不懂？”黑暗中的声音有些发抖，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得知什么，却是本能的

在害怕着。

树影摇曳着成了水中的花纹，滴落的水珠溅起涟漪，使得倒影着的月亮若隐若现。

玄都的声音像是一曲优美的旋律，欢唱着，在我的耳边欢唱着残忍的歌谣，他说：“他本是龙族的罪人，天界因

他弑杀全族的罪孽将他打压在东海最底层，并且强加了封咒在他身体里，导致他失去力量，只能化身成小孩模样

。”

轻轻放下我绾好的头发，他柔柔的一遍遍梳着，漂亮的手指依依不舍流连在我的头发上，随后，玄都熟练而轻柔

地替我绾好，跟从前一样，最后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为我插上那根木簪。

他微笑着，带着淡淡的忧伤。

“他偷偷跟你离开东海，之后引你去到长晋，是希望找到聚灵仙草解除身上血咒，当然，他找到了，而且以他的

能力，轻而易举便可将那蛇妖杀死夺取仙草，可是下手的时候，他有些犹豫，最终没有杀死那只蛇妖。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于是问他，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没好气地瞪我一眼，然后，你出现把他带走了。起初我觉

得他是因为志在必得，顺道想看场好戏，所以才迟迟不肯下手，后来等他放弃那株仙草救了蛇妖两人之后，我才

明白，他是因为你。”

“因为我？”

玄都点点头，眼眸寂寞如霜，却是在笑着：“是啊，为了找到你，他不惜耗费元气，冒着被天界发现的危险，不

顾一切动用神力突破我的结界……我听说龙族向来自私，却想不到他可以为你自私到毁了整个名莫山庄，将其夷

为平地……”

原来那时候的废转烂瓦，都是那个任性的男人造成的。

他真是……

鼻尖酸酸的，无奈的想笑，眼眶却朦胧了。

“天界觉察出他的逃跑，便派了神仙下凡捉他，而为了躲避那些仙人，他带你寻到渊龙一族，或许是因为渊龙一

族曾经欠了他一个恩情，族长敖仲同意为其解咒，可其实敖仲亦受了天界指示，在为其解咒的时候……杀了他。

“可是，他们谁也没想到，你会跑进气旋当中，活生生的被……”玄都微微摇头，叹息着说，“其实当敖沧抱着

毫无知觉的你求我救你的时候，我有些迷茫，尽管我不喜欢被那抹无可名状的感觉烦扰，但我还是救了你，却又

对你无法释怀，所以我偷偷将水华的记忆放入你体内，可是被他发现，强行封印了起来，然后他便带着你消失不

见，而我曾无数次在人界找你，但是都失败了。”

怅然却真实的目光，没有掺进一丝丝的杂质，玄都看着我，好像离得很近，却又离得很远。

“他把你藏得很好。”他说。

“藏？”我抖着唇，轻声问。

“不仅仅要把你藏好，他也要将自己藏好，为的是避免天界之神，以及我找到你们，可是行踪终究没能隐藏多久

，天界找到了他，因为前车之鉴，他不惜在你身上下了五层结界保护你，然后故意将你带入容易被我发现的地方

，之后，他找到了我，一边威胁一边请求的让我好好对你，一开始我并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然而水华把一切告

诉了我。”

我定定看着玄都，问：“水华跟你说了什么。”

“水华前来妖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押解敖沧去天界，他本来想让敖沧跟你说再见，但是敖沧没有，他把你气走之

后，找到了我，他让我好好对你，绝对不可以伤害你，他甚至不惜下跪求我……

“水华曾经让我学会放弃，他说失去的东西也许可以找回来，但是逝去的时间，无论是谁都没办法挽回，这就是

为什么人们总有过去的原因。我不知道那种感觉是什么，总之在他下跪求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输了，输得

很彻底。”

玄都的眼瞳像是染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隐忍着悲伤的泪水，他轻轻拥住了我，像是一次告别。

“所以，去找他吧。”

……

看不清东西的时候，就闭上眼睛，不要让它把心灵也模糊了，看不见就用心来感觉，在别人眼里一切都可以是虚

假，但是只有你才知道，什么是真的，什么是你想要的。

这是水华告诉我的。

告别玄都的时候，我看见他悲伤的笑容，但我不能停留。

我冲他挥手，轻轻说了声，再见。

然后，我迫不及待飞上天空，朝着我心中所想人的地方飞去，义无反顾的，绝对亦再也不会回头。

水华似乎什么都料想得到，我想，或许他给我那根簪子，就是想让我这样做。

让我为自己喜欢的人，义无反顾一次。

完成当初他完成不了的心愿，勇敢的去抓住即将逝去的，然后紧紧抓在手心，绝对不要再让自己悲伤一回。

闯入南天门后，天兵天将自然前来挡我，这时候，那个向来对我臭脸又爱打我的风伯出现了，他替我挡住攻击，

在我震惊的时候，太上老君和总是满目笑容的老寿星也出现了，甚至那个不常说话的卯日星君也一同加入行列。

“风伯，你们……”

未等我震惊完，脑袋上又被重重敲了一记，风伯瞪着双目，一把将我后领抓起，轻轻一跳飞入天界，许久，他说

：“臭小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你怎么知道我要来？”我不明所以。

拎着我不知飞向何方，少顷，风伯洋洋得意地说：“就你那点破事，还想瞒谁？水华上仙说你一定会来，那三个

老东西不信，哼，幸好你来了，不然我打赌又该输给太上老君一些宝贝，倒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停了停，我终于开口问：“为什么……为什么要帮我？”

四周浮云如同虚幻的影，静悄悄地从身边流过，风伯突地转过头，看了我几眼，随后又狠狠敲了敲我脑袋，趁我

疼得叫出来的时候，他轻声说道：“谁让我一直把你这傻乎乎的臭小子当成我孙子，爷爷没有理由不帮自己的孙

子吧。”

尽管脑袋很疼，我还是忍不住涌上一股喜悦之感，于是，我冲风伯说：“谢谢……风伯爷爷。”

说完头顶又是一记，风伯明明很高兴，却故意拧脸愠道：“谁是你爷爷！”

“……”

捂着脑袋，我一肚子委屈。

很快的，我们飞进一个弥漫着五色彩霞的高岭，云天苍茫无际，风伯突然撒手将我轻轻往里一推，他说：“再前

面一点便是神魔交界的战场，那孩子在玉帝面前提出希望为神界出战以赎去自己的罪孽，他说他不想死去，因为

他想活着回去看一个人，就算那个人不愿意等他也没关系，他只想活着回去，看看那个人就好。”

风伯轻声说道：“他明天就要出征了，去为他送行吧。”

……

假如人生是一场梦境，那我的人生必然是一场美好的梦。

因为，在我的身边有这么多可爱的人，为我和我的幸福建造起一只小船，他们搭载着我，给我乘风破浪的信心，

使我坚定地挥动手中的桨，到达拥有幸福的彼岸。

敖沧就在前方，身披铠甲，银发如泄。

我奔跑着，发疯似的大笑，张开双臂狠狠地抱住了有些不知所措，立在原地表情呆若木鸡的他。

这一次，我抓到了。

我知道自己抓到了。

并且，不会再放开手。

……

……

我做了一个梦。

敖沧变成以前那般矮小的身子，他跟我一同站在海边，凝视着天边那道黎明的霞辉，小小的手轻轻抓住我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