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瘦人,怎么吃也不胖。”话音刚落,靳淑兰就弹了下他的脑袋骂道:“那你现在七天胖了四五斤是怎么回事?
快三十的人了还一见好吃的就没命,吃饱了还要吃,你以后节制点。”
张弛在旁笑嘻嘻说道:“干妈,子烨胖点没关系,我不嫌他。”现在他只要逮着机会就会向岳父岳母表示他的诚
意,也不管肉不肉麻。孟子烨听了往往怒在脸上喜在心头,靳淑兰则会哼一声把话题扯开,然而心里也不免欣慰
,不管怎么样,看着自己儿子快乐,当妈的又怎会不高兴?
正月十五这天,张弛下了班就往孟家赶,然而车行到半路,陈雅璇打来一通电话,一句:“过年不回家,过节了
总该回来陪陪我们两个老家伙,”让他不得不调转车头往自己真正的父母家开。
进了家门,看见父母在长方形餐桌的两端危襟正坐,张弛脑中马上浮出一个历史事件——鸿门宴。
果然,落座后刚刚举筷,陈雅璇就迫不及待地问道:“张弛啊,告诉妈妈,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没有,妈,你先别问这事了,吃饭吧。”张弛有些烦,他还不想现在就出柜,等自己三十多岁了,父母早已退
休时再摊牌更好。
“还说没有,你现在跟人同居,早就不在你原来的公寓住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陈雅璇把碗重重放在桌子
上,隐忍多时的怒气终于瀑发:“你长大了,有恋爱自由,我们也知道,可是你也别太离谱,你几个月不回家,
我们也不计较,但是有了同居的女朋友,应该带来让我们看看吧,难道说,是你那个恋人有问题,不能让我们知
道?如果真是这样,你还是趁早与她分手,你也快三十岁了,也该知道轻重,注意影响,考虑考虑你自己还有你
爸爸。”
“我与人恋爱同居,纯是我个人私事,怎么会影响到爸爸的声誉?”张弛也动了气,原来父母已经知道他与人同
居的事了,果然是宴无好宴。
“如果你那个女朋友有问题,那就有影响,特别是你自己的前途,妈这是为你好。”
张弛啪地放下筷子刚要反驳,一直未作声的父亲张伟民这时开了口:“雅璇,你冷静点。”他转向儿子接着又道
:“张弛,我们是不该过多干涉你,但如果是你的终身大事,作父母的想关注是正常的,一开始听说你与人同居
,我们还不太在意,以为你只是玩玩而已,可是现在你仍然这样,还打算一直瞒着我们,这怎么能行呢,有什么
事,开诚布公讲出来,一家人商量商量,又有什么不可以的,这样又瞒又骗,根本不是办法,让我们也寒心哪。
”
张伟民在一众官僚中属于那种颇富领袖气质的睿智型,和霭待人并且能以理服人,看上去不威严,但能却在无形
中给人以压力。在儿子面前,他也是这样一个父亲,而张弛生性活泼放纵,喜欢自由随意,从小他就不愿面对理
智过头的父亲,长大后更是只要有可能就离得远远的。现在,他也开口询问,那就没有瞒的必要了,张弛决定摊
牌。
“我是个同性恋,与我同居的是个男人,因此瞒着你们。”,
“张——弛?”过了一会,陈雅璇才惊叫起来,张弛的话不啻一枚炸弱,轰得她头晕目眩,几乎无法自持。原以
为儿子的同居对象最坏不过是欢场女子或是有夫之妇,没想到竟是个男人,她的儿子竟是个同性恋,这怎么可能
?
“张弛,那个男人是谁?什么职业?”张伟民震惊过后,很快就冷静下来,开始询问儿子男朋友的有关事宜。
“这还用问,一定是他那个好朋友孟子烨,”
陈雅璇很早就发现每次儿子度假游玩,身边总会有孟子烨,但那时她从未想过两个男孩子这么要好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儿子坦承与男人同居,她这才后知后觉想到了孟子烨。
“就是他,妈妈,爸,对不起,我现在想问你们的态度,这是有点强人所难,但我还是希望你们接受我的性向和
我的选择,如果你们不接受,我也没有办法,因为我无法改变我喜欢男人的事实,更无法放弃孟子烨,还有,在
你们接受之前,请不要去打扰孟子烨,也不要妄图从他那边下手改变我,如果你们做了不利于他的事,你们也就
没我这个儿子了。”
张弛说完了,看着呆住的两人,忽然感到无比轻松,这轻松甚至压过了歉疚,于是撇下被他的威胁气怔的父母,
转身出门,又去了孟家。
“怎么现在才来,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呢。”孟子烨在门口接过张弛的大衣挂好,又端过热茶让他喝了去寒,张弛
顿时忘了刚才在父母那里的不快,伸手捏了下孟子烨的脸,悄悄在他耳边笑;“老婆,你真体贴。”
“我踹你。”孟子烨起脚便踢,不料用力过大,反倒把拖鞋甩飞了,正好打在刚从客厅出来的孟繁昌身上,两个
年轻人急忙分开,一个拾鞋一个陪笑,乖乖在餐桌旁坐定,只等开饭。
吃饭的时候一如以前,张弛高谈阔论,孟子烨在旁贬损诋毁,靳淑兰便忍不住管教儿子,孟老爷子则会在妻子太
吵的时候予以点名批评,今天是元宵节,于是又加上了电视晚会的吵闹和窗外的爆竹声,四个人的晚餐,竟比别
人一大家子还热闹。张弛一边说笑,一边习惯性地不时偷看孟子烨快乐的笑脸,心中只有一个祈求,但愿自己不
会让这个人脸上的笑容消失。
晚上十点多两个人回到紫叶居的时候,张弛才将自己向父母摊牌的事告诉了孟子烨。
“那——他们是什么态度?”孟子烨惊异不定,心脏莫名地揪紧,紧张得要命。
“他们还没来得及表态,我就走了,要表态现在也可能是反对,子烨,答应我一件事,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要
在我身边,不要离开,好吗?”
“好。”孟子烨抓过他的手,紧紧一握:“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不会离开你,除非你不要我了。”说完了才惊
觉这句话有多甜,不禁脸红,转身进卧室上床睡觉,此时心里已不再害怕了,只要张弛爱他,只要两个人在一起
,同甘共苦,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关口。
张弛也跟着进去,搂过孟子烨笑咪咪地不住细细碎碎的亲吻,得到了他的保证,心里的压力骤然减轻,简直信心
万丈。色叶子极少认真正经地说爱语,偶尔对他说一次,产生的效果比吃了兴奋剂还好。只要是有他在身边,与
父母打一场持久战肯定没问题。
第十章
转眼间,张弛与父母的冷战持续有三个月了。这期间,陈雅璇的哭泣哀求、威胁利诱,张伟民的语重心长、痛心
疾首都没起什么作用。对母亲的政策,张弛的对策是也做哀兵,母亲哭他也哭,母亲威胁说要去死,他就说那他
也不活了,母亲骂他不孝自私,他便说长辈也应该为儿子的幸福考虑等等。张伟民在自己劝说无效后发动了众位
亲戚来劝说,然而此举不但没用,反而为张弛赢得了两位支持者——陈菲菲和她爸爸陈雅玖。最后陈雅璇怒极宣
称我们从此后没有你这个儿子,张弛虽然伤心,却硬是没有退步。也许,他是很任性很自私,但是,又怎能牺牲
自己和孟子烨的幸福去迎合父母?无论如何,他都已离不开孟子烨,他不能负了他。
于是,冷战继续。
五月黄金周,张弛与孟子烨没有出去,也没有与林峥等人玩乐,而是窝在家中,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
吃过晚饭,两人便窝在沙发里,也不开灯,只静静坐着看电视。
孟子烨一直有个习惯——喜欢坐在张弛腿上看电视打游戏。两人刚定情的时候,孟子烨总是硬往人家怀里贴,张
弛对此颇多怨言,但很快他就习惯了,看电视的时候怀里没有孟子烨,就好象少了点什么,浑身不舒服。更有甚
者,吃饭的时候若没有色叶的吱吱喳喳和时不时的撒娇,简直食不下咽,睡觉的时候若不搂着他就会失眠,有鉴
于此,张弛不敢想象,如果生活中没有了孟子烨,自己会变成什么样。他是如此地深爱这个人,以至于竟然对父
母说出了如果你们破坏我就和他私奔这样的话。自己对色叶的爱恋怎么会这般痴狂呢?他都有点怀疑当初对欧阳
宁儿的感觉是否是真的爱恋了。
“弛弛,你在想什么?”孟子烨在他怀里抬起眼轻轻问道。
张弛一直不明白,孟子烨为什么对“弛弛”这个称呼如此执着,他抗议多少次都无效,后来也只能认命,在听他
叫“弛弛”时无奈地应答。对此孟子烨一点也不抱歉,撇嘴说我没让你叫我子烨哥哥就不错了,听了这话张弛差
点晕厥,色叶子叫他弛弛占便宜也就算了,没想到他竟然还以哥哥自居,结果那天晚上他就在床上硬逼着孟子烨
说了无数的屈从言语,很强硬地用力气和身体让色叶子明白了谁才是老大。这种成熟男人的孩子气无疑会使深爱
他的人更爱他,为他做任何事都甘愿,从那以后,孟子烨就对明明比他年纪小却喜欢当大哥的情人常作出弟弟的
样子,既讨情人欢心自己也因此占到了更多便宜,皆大欢喜。
“我在想,缘分真是一种奇怪的东西,那天我骑摩托,为什么遇到的就是你?而你恰好在那天那个时刻那个地点
遇上我,如果有一丁点误差,我们可能就错过了。”
“是啊,要不怎么叫缘分呢。”孟子烨把玩着张弛环着他的双手,把脸贴上去猫一样磨蹭,不自觉地微笑着,目
光迷离,心思飘渺。相爱的情人之间,总会柔情蜜意的手牵手,如果他们的手不再紧紧相牵,就意味着他们已不
再相爱了,这就是分手的由来喽,想到这里,孟子烨不由一激灵,暗自呀了一声,笨蛋,怎么想到分手了,这可
不行,他蜷起身子使劲往张弛怀里缩去,再把那双手握得紧紧的,他怎么会放开这双手呢?
张弛见状,不禁浮起浅笑,把下巴搁在孟子烨脑袋上轻轻磨蹭,一副主人疼爱宠物的模样,孟子烨于是闭上眼,
舒服地窝着,几乎要睡着了。
窗外,残阳如血,映在屋内雕塑般的两个人身上,如诗如画,宁静美丽得已不似真实,因此,当电话铃声蓦然响
起的时候,声音是那么突兀刺耳,在一瞬间残忍地划破了满室温柔。
“张弛,你赢了。”是陈雅璇。
“妈妈?”张弛叫了一声,伸手按下了免提。
“张弛,我们只有你一个儿子,我们不想老来失子,我们也不是那么古板的人,非要你传宗接代不可,如果这是
你的选择,就都随你吧,哪天你有空,把孟子烨带过来让你爸爸看看,只要不被人发现,你们可以在一起。” 陈
雅璇平板的声音清晰而缓慢地传了过来,透着些疲惫和无奈。也许,每一个母亲面对任性的儿子,都会作出这样
的让步。
“妈妈,你说的是真的?”好半天,张弛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真的吗?胜利来得太快,反而有点让人不大相
信了。
“妈妈一把年纪,还会骗你吗?难道你要我和你爸亲自到你门上赔罪你才肯信,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就是那种只为
自己的狠心父母?”陈雅璇气愤的声音里带了哽咽,既生儿子的气,也生自己的气。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张弛红了眼眶,他忽然觉得,长久以来自己对父母确实有着误解,他们并非是撇
下儿子只顾自己事业的冷漠父母;以往的疏离,并不全是因为他们的漠不关心,他也有责任,其实他们还是爱着
自己的,意识到这些,张弛不禁为自己以前的某些想法感到愧疚。
“傻孩子,只要是父母,就不用说对不起。”陈雅璇的声音渐渐轻松愉悦起来:“妈妈还有事,哪天带子烨回家
,好不好?”
待陈雅璇挂了电话,孟子烨就扑过去抱住张弛大叫:“这是我妈的祷告起作用了,上帝呀,你老人家真是个好人
,好人啊,啊哈哈。“
“胡说,上帝才不会让我妈他们改变想法,这是我们俩勇气可嘉坚强不屈的结果。”张弛也大笑道抱起孟子烨在
屋里转圈,转晕了头还觉得不尽兴,拉起孟子烨叫道:“我们去找林峥沈春风他们庆祝庆祝。”
半小时后,乐疯了的两个人已到了林峥家大说大笑,大肆庆祝了,欧阳宁儿 也为他们高兴不已,林峥却拧着眉头
提出了疑惑:“他们也同意得太快了,这样的话,你们其实也经过什么阻力压力就万事大吉了嘛。”
“你这个乌鸦嘴,难道你希望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才能在一起,扁他。”
“对,干嘛把人家父母想得那么糟,当爹妈的哪个能看着儿女难受?扁他。”孟子烨和欧阳宁儿冲上去将林峥一
顿狂扁。张弛对这一幕已期盼了很久,乐呵呵地在旁助阵,闻讯赶来的沈春风见状欲言又止,马上也加入了惩办
林峥的行列,一群年轻人的笑声叫声几乎掀翻了屋顶。这是个幸福的时刻,每个人都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一天后,张弛带着孟子烨看望父母。
在张家二老探照灯一样的目光下,孟子烨紧张得舌头打结。两个人招呼他们坐下后,和霭地询问了他的工作、专
业和家庭等,每问完一项就不可置否地哦一声,孟子烨于是更加紧张,求救的眼光不停地看向张弛。张弛也觉得
气氛太压抑了,不一会就借口有事,带着孟子烨离开。
“真吓人,好恐怖。”孟子烨擦擦脑门上的汗,惊魂未定。
“他们吓人也情有可原,而且你又不必真的象儿媳妇那样对他们。”张弛也觉得父母太过冷淡,但是,相对于他
们不接受或反对,这已经好太多了,他安慰着孟子烨也安慰起自己,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心态终会平
和的。
五月假期的最后一天,张弛邀请林峥、欧阳宁儿、沈春风、马明友和陈载道到紫叶谷野餐。这个风景宜人的山谷
,自从那年被他发现后,一直就是他和孟子烨的秘密基地,每到春夏草长莺飞时节,都会来这里几次,游玩休憩
,有时甚至什么也不做就在这静静睡上半天。今年因为喜事连连,张弛决定把这块宝地“对外开放”,将它便成
五人聚会的一个据点。
“嘿,我怎么就没发现这个地方?张弛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现在才把它贡献出来?”同样喜欢探险旅游的沈春风
把紫叶谷勘踏一遍后就对张弛抱怨不已。
“现在贡献出来也不晚啊。”张弛大大喝一口酒。
“就是,你应该感谢而不是抱怨。”孟子烨接着说
“哪天你把张茵茵也带到这来,她肯定会爱死你。”
“所以,我们其实是你爱情的推动者。”
“喂喂喂,你们这叫什么,夫妻情深也得有个界限。”沈春风叫了起来。
“这就是夫唱妇随。”陈载道用低沉的声音作了注解。
一听此言,林峥看了欧阳宁儿一眼,也得意地大大喝一口酒,沈春风悻悻然哼了一声,他的情况正好相反,是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