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景悠然

自己有这麽可怕吗？不过就是酒醉上了他一次，用得著防狼一样防备自己麽？

说起来，林洛宁好像从来没有在他面前裸露过身体，即使是天气炎热的夏天，最多也不过是露出手臂，还是穿著短

袖衬衣的缘故。

算了，以前的也就罢了，可今天看他那躲躲闪闪的眼神，齐皓就一阵怒气从心底涌起。

怒气渐渐演变为恶作剧的心理，齐皓眯起眼睛，看著他走进厨房倒茶，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林洛宁低头专注侍弄著茶叶，丝毫没注意到身後有人靠近。发尾的水珠顺著白皙的後颈淌下来，留下引人遐想的水

迹。

齐皓轻轻凑过去，故意在他耳後似有似无地吹了一口气，"在干什麽？"

"哗啦"一声，茶筒里的茶叶有大半都已经倒进了茶杯里，林洛宁惊跳一下转过头，却没料到齐皓和他靠得这样近，

差点就擦过了他的嘴唇。

僵硬地保持著两唇贴近的姿态，反而使得这番场景更加暧昧。

脸上掠过一阵慌乱，林洛宁慌忙向後缩了缩，避开他的脸艰难地把头转了回去。"......泡茶。"

"哦？"齐皓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看著茶杯，轻轻一笑。"泡茶？这麽多茶叶，煮来吃也够了吧......"

林洛宁脸一下子变红，忙把多余的茶叶重新倒回去。齐皓微微使力压住他的肩膀，果然不一会儿就听到他垂著头无

奈的请求。"我要去倒水......"

"我舍不得放开呀......"笑著在他的领口深深闻了闻，"你身上好香。"

这是他的真心话。林洛宁的身上总是带著淡淡的沐浴过後的味道，清新又带著些植物的香气，独特而难忘。

原本还只是微红的脸忽然红透，连耳根都染上了浅浅的粉意。两个人的脸颊几乎贴在一起，齐皓轻而易举就能感觉

到那微微变化的热度。

达到目的的齐皓心满意足看到他的紧张与失态，松开了钳制。被欺负的那个人停顿片刻，立刻像逃难一样跑出厨房

。

若有所思地望著他的背影，齐皓隐隐觉得，搞不好自己刚才对他做些更过分的事，他也不会反抗吧。

走进客厅，林洛宁正捧著茶杯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著电视，看他坐过来，下意识地向旁边挪了挪。

他越是一副想要躲开的样子，齐皓就越是靠得更近。紧贴著坐在他身边，身边的人刻意保持的平静反而显得不那麽

自然。

齐皓把胳膊绕过去，随意地放在沙发後背上，看起来像是从背後搂住他一样。而後轻松自在地开口，"洛宁，你是

不是gay？"

感觉到他的身体不易察觉地一颤，齐皓得意地扬起嘴角。

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被男人亲近的时候会露出那种青涩而又困窘的反应，除了是gay还能有什麽原因？

"我不是。"

什麽？齐皓瞪大了眼睛。

以他那样单纯的性格，齐皓根本没有想过他会否认。林洛宁的手微微颤抖著，紧张的脸上却有著执著的坚定。

他是在害羞还是害怕？

"哦......"拖长了尾音用眼角偷瞄著他，齐皓趁其不备飞快地在那片薄薄的嘴唇上吻了一下。

林洛宁猛地僵住，愣愣地看著他，眼睛里满是迷茫的雾气，像个刚刚睡醒的孩子。无邪的表情让齐皓心里一动，有

什麽在心底软软地化开，温暖了每一个角落。

忍不住倾身上前再次吻住他，收拢手臂把他揽在怀里，仔细品尝那两片柔软的唇瓣。冰凉而水润的触觉，带著独有

的干净气息，如何变换著角度舔舐吮吸都觉得不够。

对方却像是忽然察觉了什麽，挣扎著手忙脚乱想要把他推开。不肯罢休的齐皓压住他的後脑勺缓缓抵在沙发上，撬

开牙关舌头就强硬地钻了进去，在里面翻搅纠缠起来。直达口腔深处的深吻让呼吸都变得多余，林洛宁呜咽著叫了

几声，渐渐放松力气不再抵抗。

肆意地玩弄著他小小的舌，感受著手掌下那副身体的轻颤，腿间就禁不住开始发热。不敢再放肆的齐皓含住他的嘴

唇又轻吮了一会儿，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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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得再严实也还是被TX了，可怜的洛宁......

齐大尾巴狼满意地咂咂嘴：味道不错！~~下次再尝尝其他地方~~~

小景眼冒红心蹦过去：我也想~~（被一爪子pia飞！~）

过客（十二）

林洛宁面色潮红微微喘息著，眼角也带上了几分湿润，看起来水气氤氲，越发显得有些可怜。

齐皓笑著凑过去，手指轻抚他的脸颊，带著些奸计得逞的快意。

"还说不喜欢男人？"

水光在眼睛里抖了一下，林洛宁低下头，没有承认，也没再否认。

"说起来你真是会掩饰，认识你这麽久我都不知道自己身边竟然还有同类......"没有发觉身边人的黯然，齐皓自顾

自地说著，"难怪以前我带男人回家，你那麽轻易就能接受，还有那晚......"

坏坏地笑著俯到他的耳边，"其实你不讨厌，对吧？"

林洛宁无言地坐在那里，垂著的前发遮住了眼睛，看不清表情。

"这些年你一直都没有交往的对象吧，也从来没到外面找过人麽？"想到单纯的他到酒吧去会是怎样的小心翼翼，齐

皓不由自主笑了两声，"不敢去还是早就有喜欢的人？你也真能忍得住......"

"不如以後我们在一起好了，不必担心安全的问题，彼此又都熟悉......"齐皓大胆用手指轻轻在他光洁的後颈摩挲

，一手去碰他紧紧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想把他拉进怀里。

触手所及的冰凉让齐皓心里一惊，下意识缩了一下才又重新握上去，"你很冷？"

林洛宁突然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目光里是齐皓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迷迷蒙蒙，似乎隐约透出一丝自嘲的悲哀。

许久，他终於缓缓开口。"......不是当作什麽都没发生过麽？"

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当时这句话，齐皓一下子呆住，满腔的热情都被一盆冷水浇了回来。

平日里安安静静温顺柔和的一个人，却说出这样冷漠的话语，让他面子上著实有些挂不住，又隐隐有些吃惊。

可看林洛宁的表情，丝毫没有讽刺的意味，只是那样静静地看著他，仿佛对著一个不相关的人，说著不相关的话。

齐皓甚至怀疑，他这麽说的意义，究竟是质问，还是疑惑？

想要跟他解释，当初的话并非是他想象的那样，不是为了逃避，而是亲近......可是，又和现在的境况全然不同。

之前练就的花言巧语派不上一点用场，喉咙像是被塞住，不上不下的感觉让他心急如焚。齐皓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

有这麽狼狈的时候。

冰凉的双手从他的手中抽离，林洛宁木然地站起来，"快点回去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洛宁......"齐皓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无数句话哽著说不出口，末了只来了一句"不要不理我"。

林洛宁沈默一会儿，淡淡笑了笑，"明天晚上想吃什麽？"

齐氏公司一连几天都安静得可怕，被低气压笼罩著的员工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生怕被大老板听到嫌太吵。

虽然说大老板不像前一阵那样暴躁易怒，可沈著脸一言不发的样子，怎麽看都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炸弹是必爆的，只是看谁倒霉去当那根火柴棍了。

站在透明落地窗前远望那个人的住所，不知什麽时候就养成了这麽个习惯。

齐皓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自己背後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桌上多了一摞文件，秘书Sarah正

背对著他轻手轻脚往外走。

"Sarah！"

小秘书惊跳了一下，像被施了法术一样牢牢定住，欲哭无泪慢慢转过身来。

"齐，齐先生......"

完了，怎麽办？大老板积攒这麽久的火气，恐怕就要一次发个够了。

进来的时候同事们齐齐用同情弱者的眼光向她行注目礼，天知道她怎麽找了这麽个苦差事，什麽地方不去偏偏跑到

火山口......眼前似乎已经出现火山爆发时那冲天的黑烟和骇人的火光......

"你说......要是说错了话，惹一个人生气了，要怎样才能补救？"大老板眼睛又盯回了窗外，若有所思地问道。

咦？没有发怒？

Sarah谨慎地观察著他的脸色，微微放松了些，"呃......道歉吧。"

大老板皱紧了眉头，似乎对这个答案很不满意。

身体忽然有些发冷，赶紧又把这个问题好好想了一下。"买花吧，现在很流行香水百合的，要不然送礼物也可以。"

大老板的眉头越皱越紧。

Sarah浑身一抖，"其，其实，关键还是要有诚意。对方要是感觉到了你的诚心，应该就会原谅你的......"

大老板没再皱眉，回过神来掩饰般地咳嗽一声，瞪住她，"我没说是我。"

"啊，我说的那个'你'是泛指......"

"嗯......"他点点头，"没什麽事了，你出去吧。"

Sarah松口气，刚走了几步，又被叫住。

"那个......刚才的话，不准和别人说。"大老板的脸有些微红，不大自然地叮嘱。

关上办公室的门，Sarah忍不住捂嘴偷笑起来。想不到大老板还有这麽可爱的一面，让他困扰的，一定是他的女朋

友吧。

笑完才发现自己被惊诧的眼光所包围，Sarah收敛起笑容，昂首挺胸走回自己的办公桌。

过客（十三）

"洛宁，晚上一起吃饭吧。"

"......好，下班之後我去买菜。"

"不用，今天出去吃吧，我在餐厅定好了位子，待会儿去接你。"

挂断电话，又对著电脑发了阵呆，直到天色渐暗林洛宁才恍过神来。办公室里的人都走得七七八八，匆忙把手头上

的文件处理好，他快步走出了大楼。

前几日还那样暖和的天已经带了些微凉的意味，特别是清晨和傍晚，没有阳光的温暖，总是有被寒意包围的感觉。

只穿一件衬衣的他缩缩肩膀，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灰色的轿车就缓缓停在身边。

"等很久了吗？"上车之後，男人满怀歉意地问。

"没有，我也刚刚下班。"

装作没有看见那灼灼直视自己的目光，林洛宁把头偏向窗外。

繁华的街区在夜色里显得尤为热闹，沿路望去一片灯火通明。情侣们牵著手走进明亮的时尚专卖店，放学的孩子们

排成一队蹦蹦跳跳走过马路。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著简单的快乐。

轻轻叹口气，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分贝。

餐厅优雅而宁静，是他喜欢的格调。

透过玻璃窗可以看到整座城市的夜景，流光溢彩，绚丽迷人。好久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熟悉的景色，林洛宁不禁有些

出神。

住在原来那套公寓的时候，像这样的凝望，是他夜晚唯一的消遣。

点完单，侍者拿著菜单下去，就只剩下了自己和坐在对面的那个男人。

"今天我被那个助理气死了呢......"眉头微皱的男人笑著向他抱怨，"什麽都做不好，让他往东就偏偏往西，懵懵

懂懂连做错了事也不知道......"

林洛宁笑笑，"我们刚毕业的时候不也是这样？多点耐性就好了。"

"嗯......"齐皓停顿片刻，像是在努力思索著什麽，"啊，对了，过一段日子我有假期，不如一起出去玩玩怎麽样

？你想去欧洲还是东南亚？"

"年底公司有点忙，恐怕不能请假......"

明明是自己拒绝了他，可看到男人那瞬间黯淡下去的脸色，心还是抑制不住尖锐地疼了一下。

精美食物的到来掩盖了刚刚浮起的尴尬气氛，齐皓勉强笑了笑，"啊，那等你有空再说吧。"

接下来的用餐一直都在沈默中进行，林洛宁知道自己原本就不擅言谈，现在弄得齐皓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美好的夜晚才刚刚开始，就已经到了结束的尾声。

车子开到自己公寓楼下，时间虽然还早，齐皓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笑嘻嘻地说要上去。

"谢谢你今天的款待。"林洛宁拉开车门想要下车，手腕却被一把抓住。

男人的眼睛有些发红，紧紧盯著他，却又不肯说话。只是倔强地用力抓著，好像一松手他就会跑掉似的。

两人一动不动僵持了许久，禁锢的力量终於离开，紧接著一件西装外套披在了身上。

"晚安。"齐皓冲他挤出一丝笑容。

"晚安。"

静静地看著车子在最後一个拐角处消失，林洛宁把外套拽紧了些，转身上楼。

外套上隐隐传来的是熟悉而温暖的气息，一如从前的许多年。

脚步慢慢变得迟缓，最终停在了那里。

他用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中无声地滑下。

"不如以後我们在一起吧"。

没有人知道，他等这句话，等了多久。甚至在梦中，都不曾奢侈地幻想过。

可当齐皓终於说出来的时候，他只有苦笑，和悲哀。他知道，那不是他想要的那种意义。

齐皓要的只不过是朝夕的欢愉，寂寞的陪伴，而他，是想要他的心。

即使那颗心，早就给了别人。

所以他不敢，不敢向前再越一步。因为只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做不到谈笑人间，收放自如，那麽就只有退却，隐藏。

把自己深深的隐藏起来，保持在朋友的距离，直到，可以离开的那一天。以为那样，就可以无牵无挂。

可是，当他看到齐皓那谨慎的有点讨好的笑容，被拒绝後的强颜欢笑，压抑难过孩子气一般的固执，心就像是被什

麽狠狠揪住，疼得他难以呼吸。

从来都不舍得让他受伤，在多年前那样彻骨的伤痛之後。

而现在让他露出这样表情的人，是自己。

明知道他只像是个执著的孩子，一味地索要著看上的那颗棒棒糖，明知道......和爱情无关，却还是有著想要把一

切都给他的冲动。

喜欢一个人，不就是希望他开心麽？那自己心底的悲伤，也就不那麽重要了吧。

他苦笑著，为这纠缠不清的感情，为这彼此给予的伤害。

过客（十四）

曾经无数次在心里假设，如果，齐皓先遇上的是他，而不是许熙......可现实，是不容虚构的。

他永远都忘不了那个黑暗的晚上，安静的宿舍里，只有时隐时现的一点香烟的火光让他分辨出那人的所在。

"许熙提出分手......"沙哑的声音像是几天几夜都不曾开口说过话，"我答应了。"

心里猛地一震，说不出是什麽情绪慢慢蔓延开来。

他看不清齐皓的表情，只是从那个声音里听出了一点笑意。

"没什麽大不了的，老早就开始整天吵架，分了正好，省得麻烦。"

沈默了一会儿，他慢慢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把那个微微有些发抖的男人搂进怀里。燃到尽头的烟灰落在手背上，

有点疼。

那麽强势又神采飞扬的男人，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一直一直......"齐皓的声音有些含糊，像在强行压抑著什麽。"原来感情不管多久

，只要一句话就能了结。"

肩膀上的衣料渐渐润湿，心里清楚地明白，他的眼泪只会在今晚流淌，明天展现在人前的，还是原来那个齐皓。

没有人知道他伤得有多痛，除了自己。

很快的，齐皓学会了吸烟，酗酒，每当夜晚便从中寻求麻痹的安慰。白天伪装得有多潇洒，晚上就有多麽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