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客——景悠然

所牵住。

有点惊讶地望向身边的男人，男人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把他的手握得更紧。

林洛宁红著脸低下头，听话地任凭他牵著自己向前走，心里的悸动却一跳一跳甜蜜地漾开。

并非祈愿这条路永远没有尽头，而是无论在哪里，只要两个人这样并肩走过，一切，就已足够。

过客（二十一）

在繁华的道路上转了几转，齐皓的脚步停在一家酒吧的前面，"就是这里。"

低调的华丽风格，"NO.2"几个大字在夜色里散发出蓝白色的荧光，神秘又有些清冷的味道。心底隐约猜测著的事情

，在男人笑著的眼睛里找到了答案。林洛宁微微有些吃惊，慌忙连退两步，"为什麽要来这种地方？"

"怎麽怕成这样......"齐皓啼笑皆非地看著他紧张的表情，握紧他的手安慰似的摇了摇，"这里是纽约有名的gay吧

，客人也都是来自上流社会，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不堪......"

林洛宁沈默了一会儿，把手不留痕迹地从他手里抽出来，声音像是压在喉咙一般低语道："你去玩吧，我回酒

店......"

"洛宁......"齐皓快步追上他，"你以为我要去玩419？"

没等他回答，男人自己就忍不住先笑起来。

"难道不是麽......"

"当然不是啊......"齐皓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虽说我以前的确很没有节操啦，但不是说好了我们两个在一

起的吗？况且我们又那麽契合，干嘛还要找外面的人啊......"

"只是......因为契合？"林洛宁低著头，呆呆地看著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

"还有就是你做的饭也很好吃......"笑完之後，齐皓装模作样故意叹了口气，"要是我喜欢女人，而你又是女的，

那麽我一定把你娶回家做老婆......"

现实明明这样相似，而男人却没有丝毫成为恋人的想法......果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傻傻幻想麽？

眼睛开始酸涩的时候，温暖的手指抚上了他的眼角，男人的声音小心翼翼，"不愿意去酒吧我们就走，我不是要逼

你......"

"去看看吧......"他微微一笑，"......你喜欢就好。"

牵手走进角落的位子，暧昧的灯光虽然昏暗，却足以让酒吧里的每一个人看清彼此的模样。魅惑而悠远的音乐下，

男人们清一色的衣冠楚楚，举止也都比较收敛，轻微的挑逗和安静的接吻已经是极限。

可即使这样，亲眼看著那些陌生的俊美男子在人前毫不羞涩地做出这样的举动，林洛宁的脸还是禁不住红起来。

和齐皓双双进来的时候就有不少的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大概因为这是里面为数不多的几张东方面孔吧。

况且自己身边的男人无论从气质还是外形来说，都不比里面任何一个貌美的人逊色。

如果真的有人过来和齐皓搭讪......

脑子里正在胡思乱想，身子已经被男人一把勾过去，搂在怀里交换了一个深吻。被放开思绪还是一片空白，嘴唇上

仿佛还残留著辗转吮吸的酥麻。

"两点锺方向的那个人......"齐皓笑著在他耳边放轻声音，"刚才一直在看你......"

林洛宁吃惊地抬头望过去，果然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目不转睛盯著自己，眼神接触之後，男人颇有深意地笑

了笑。

想到刚才接吻的一幕被这个男人看了全程，他慌忙红著脸把头转过来，恨恨地瞪了齐皓一眼。

"我是在保护你呀......宣告可爱的你已经是我的人，别人就不敢妄想了。"齐皓嘿嘿笑得得意，"其实我带你来，

也是想炫耀一番，让他们一个个都眼馋......"

"眼馋？"

"是啊，难道你不知道自己很受欢迎吗？即使不是主动诱惑，你也有一种独特的很吸引人的气质，所以我一定要把

你看好才行......"

平凡又普通的自己，怎麽会是齐皓描述的那样？可看他的神情，却不像随口说的那些甜言蜜语。

林洛宁并不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只不过，除了他。

"放心吧，吧里的人都很懂得规矩，知道你和我是一起的，就不会再来打扰了......"齐皓笑著顺势搂紧他，桌子底

下的手也情色地在他大腿处徘徊。"能在公共场合和你亲亲摸摸，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呢......"

林洛宁被他的话语和手指撩拨得满脸通红，半天才挣扎著脱离了他的钳制。"回......回去再说。"

话音刚落，对方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你应该感谢这个电话......"不甘心地松开他，齐皓一边接听一边走向安静的洗手间附近。

过客（二十二）

没有了骚扰的人，却也不好意思去观察别人调情，林洛宁垂著眼睛，无意识地转动著手里的玻璃杯。

有人忽然在身边坐下，觉得有些奇怪的他抬起头，却对上一张同属於东方的英俊面孔。

"抱歉，这里已经有人了。"

"我不介意。"

无理的回答让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同时意识到自己说的是英语，而男人用的却是中文。

"在猜测为什麽我会知道你也是中国人？"男人笑著点上一支烟，优雅的姿势自然而然流露出沈稳和成熟，一双深邃

的眼睛闪著锐利的光芒。

林洛宁没有回答，专心盯著吧台里调酒师的高超技艺，自动忽略身边那个极强的存在。他知道，对於这种充满侵略

性与危险的男人，敬而远之是最好的相处方法。

"直觉。"低沈的声音又带了点调情的味道。

刻意让自己不去在意男人的话，同时眼睛不时瞄向洗手间的方向，表面平静的他内心却有些焦急地盼望著齐皓能快

点回来。

"直觉还告诉我，你等的那个人并不爱你......"

心猛地一沈，无法抑制的情绪让身体忍不住僵硬了片刻，男人的轻笑声便在耳边响起。

明明知道他也许只不过是信口胡言，可被一个陌生人说中了自己最恐惧的可能，寒意便渐渐从心底涌起。

这是他许久都不敢面对的假设。

如果齐皓真的一直都没有爱过，甚至以後也不会爱上，那麽到了那时，自己是否还有承受这个事实的勇气？

仅仅是想象身体就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虚弱，一再安慰著自己这只不过是男人为了引起注意而故意虚构的言辞，可

心底却明白，自己和齐皓之间的羁绊，是一碰就会碎掉的脆弱。

"不如我们一起怎麽样？"男人不动声色凑近了些，黑色的眼眸深不见底。

"我想没有那个必要。"尽量平静地与他的目光对视，林洛宁攥紧自己有些颤抖的手，不让他察觉。

男人忽然笑了，笑容在他充满英气的脸上有著掌控一切的霸气。

"我叫Vincent，直觉跟我说，我们还会再见面......"男人缓缓起身，又俯下身在他耳边低语，"我的直觉，一向很

准。"

林洛宁不知道男人是什麽时候离开的，回过神来，眼前就只有齐皓那放大的担忧的脸。

"怎麽我走开一小会儿脸色就这麽苍白？"

冰凉的双手被温暖的手掌覆盖住，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可能暂时适应不了时差，有点累......"

没等他反应，齐皓已经迅速叫来waiter结了账，摸摸他的头发，"走吧。"

直到走出酒吧，他都没有再看见那个男人。难道刚才发生的不过是一场梦，只是为了告诉他，不可以再陷得更深？

其实，他想要的并不太多。

也许只是一句话，就足以稳固那摇摇欲坠的信念。

原以为会永远坚定的爱意，不知何时已经逐渐被心里的不安所消磨。他爱他，却不知道在这份没有回应的爱里，还

可以支持多久。

不是没有想过把一切都讲明，但在相爱之前，所有的言语都只是多余。

如果爱了，齐皓是不会掩饰和隐藏的。他能在那眼角眉梢，看得出闪烁的深意。而现在，那双眼睛里，有著情欲和

关怀，却并非是凝视恋人的目光。

"累了就早点休息，今天放过你......"站在房间门口，齐皓微笑著低声说。

不由得为这小小的体贴感动了一下，林洛宁轻轻点了点头。

看看走廊上左右没人，齐皓一把将他拉过去，又深深吻了一次才肯罢休。"明天见完客户以後，你可要好好补偿

我......"

红著脸关上门，他倚在门上叹了口气。

在这样虚构的爱情里还能感觉到幸福的自己，已经不可自拔了呢。

原本以为困乏得会立即进入梦乡，可背後没有了拥住自己的怀抱，心里就涌起淡淡的寂寞感。

习惯真是一样可怕的东西。

无奈地下床，拉开窗帘欣赏著这个不同国度的夜景。城市里一片五光十色的霓虹，但更多的是光线照不到的暗淡沈

寂的角落。

眼前突然浮现出酒吧里那个男人的笑容，身体不自觉地有些冰冷，他抱紧了自己，期盼著明天快些到来。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回到属於他......和齐皓的那个家。

过客（二十三）

这次和齐氏合作的是近年才在商界崭露头角的温氏集团，成立只不过几年时间就已经风生水起，经营范围也涉及各

个领域。

业内有消息传集团总裁温逸寒早先是依靠黑帮生意发家，但大多数只不过是以讹传讹，并没有切实的依据。毕竟商

人只要有利可图，其他的那些无谓的传言，当做故事听听就好。

同行的同事们当做茶余饭後的闲谈提起，林洛宁却隐隐有著些许的不安。和那样的人有生意往来，总归不太安全，

虽然知道自己的担心有些多虑，但传言未必全不属实。

走进富丽堂皇的会议室，远远看到坐在正中位子上的男人，他心里一惊，倏地停住脚步。

"怎麽了？"走在前面的齐皓觉察到不妥，回头低声问。

"......没什麽。"

待所有人坐定，感到从进门开始就纠缠著自己犀利的目光依然穿透数人停留在自己身上，林洛宁只觉得手心里一阵

汗湿的冰凉。

整个过程进行得异常顺利，半个小时之後，双方已经谈完条款，握手达成了这笔生意。收拾完桌上的材料，男人有

意无意从他的身边走过，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音量笑道："见面愉快，林先生。"

"谢谢，我正好相反。"平静地说完这句话，林洛宁快步赶上走在前面的同事，把那个有著黑夜气息的男人甩在身後

。

逃避往往会激起他的兴趣，甚至得寸进尺。早早表明自己的态度也好，虽然知道温逸寒不会简单善罢甘休，但回国

之後，事业根基在美国的他和自己之间应该就再也没有了交集。

尽管这样安慰著，可悬著的心还是在登机之後才渐渐放下。

手突然被握住轻轻摩挲，看著齐皓关切又不解的眼神，林洛宁微笑一下示意他不必担心。

已经过去的事情，就没有必要提出来让多一个人忧虑。

回到公司，圣诞加新年的气氛让整个公司和乐融融。林洛宁把帮Sarah带的化妆品拿出来，立刻就得到了一个大大

的拥抱。

抱完之後才发现整个环境气压骤降，转身就看见齐皓铁青著脸走回办公室。

Sarah吐了吐舌头，"大老板好像又发火了呢......小林，看来还要靠你了......"

关上办公室的门，赌气的男人好像知道进来的是他一样，抱著胳膊站在窗前头也不转。

"齐先生，这是今年公司的年终业绩总结报告，我放桌上了......"

停了一会儿，齐皓仍然一动不动，林洛宁转身朝门外走去。

"喂......"齐皓无奈地叹口气，"你就不会哄哄我吗？"

林洛宁忍不住笑出声，"你也知道自己在无理取闹？"

"谁叫你一回来就和Sarah那麽亲热？"齐皓慢慢走过来，从背後抱住他。"你是我一个人的......"

心突地跳了一下，沈重又微微盼望的感觉在心底缓缓蔓延开。他不知道这类似於誓言的话语是否代表著什麽。

很想试探著问一句，那麽你......是不是我一个人的？

林洛宁犹豫再三，却终究没有问出口。

"春节的年假一起出去旅行吧，看你这次去纽约，好像不怎麽开心的样子......"

"不行......"看到他失望的表情，林洛宁有些於心不忍，"你不记得了？每年春节我都要回家看看的，一年只这麽

一次......"

"就知道你孝顺......"

林洛宁苦笑著摇摇头，"那你呢？还不快点和父母和好？你跟家里坦白也好几年了，父子之间再生气也气不了这麽

久的......"

"我回去才是让他生气呢，唯一的儿子只喜欢男人，他是宁愿眼不见为净才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怎麽还会把齐氏交给你来打理？"

齐皓收敛起笑容，表情有些若有所思。"其实我也知道，但有些事情真的是需要时间来冲淡的......"

林洛宁静静看著他，没有再说什麽。

齐皓的出柜，是在和许熙分手之後。

那个时候的他，越是把自己伤得彻底，就越觉得快乐。这种不留一丝退路的决绝，所带来的伤痕，是不是也可以随

著时间的消逝而淡忘？

"不如过年去我家看看吧......"林洛宁微笑著握住他环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你还没有去过我的家乡吧？"

"可以吗？"男人的眼睛里流露出兴奋的光芒，似乎一扫先前的阴霾。

"嗯，只不过......"揪住偷偷摸摸探进自己衣摆里的手，林洛宁"啪"地在上面拍了一下，"只要有一个类似的动作

，就不要想再让我煮饭给你吃......"

"你好像我老妈......"虽然这样抱怨著，可男人还是笑吟吟地凑上来偷了一个甜蜜的吻。

过客（二十四）

从机场出来又坐长途车晃了半天，远远才看见熟悉的那座灰色小城。林洛宁连忙把靠在自己肩头熟睡的男人摇醒，

提起行李下了车。

天边是一片豔红的火烧云，长长的水泥马路两旁只剩下枝干的树木静静矗立著，扑面而来的冬日清冷的风是属於北

方独有的凛冽。

家乡的亲切让心里一阵温暖，林洛宁兴奋地快走几步，觉得不对劲又回过头来。

穿著优雅长呢大衣的男人头发滑稽地竖起一撮，睡眼惺忪不稳地站在原地打盹。林洛宁笑著摸了摸他冻得通红的鼻

尖，齐皓迷蒙著睁开眼，"到了？"

"还没有......"林洛宁把他的围巾围得更紧了些，"前面就是公交车站，再坐几站才能到家......"

"嗯......"被冷风吹清醒的男人接过他手中的行李，顺势坏笑著握住他的手藏进口袋。"这样就都不会冷了......"

在别人看来只不过是靠得很近的两个人，此刻却相偎著走在一起，好象从前，以後，都是这样。

敲开陈旧的公寓大门，第一眼见到的是母亲惊喜的表情。"小宁！"

"妈......"

还不等说完，闻声而来的父亲也快步从房间里走出来，"怎麽不说一声就回来了？害我们什麽也没准备......"

"提前说了你们又要忙半天......"林洛宁笑著把身後的齐皓拉过来，"爸，妈，这是我大学同学齐皓，也是我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