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就挑着那些我喜欢的情景看,不喜欢的,就忽略掉它。
龙的记忆是很奇怪的,出蛋壳之后的事情,每一件都记得。
我还记得我第一次看到阳光的那天的事情。
四周全是人,都惊讶至极。
“喂,你们龙族出壳就是人形吗?可是当时笙笙不是啊!”
“那是有原因的……”说话的人翻白眼:“要不是丹丹,笙笙哪有那么早出壳!”
“哎哎,有花瓣……”
身上包着的花瓣儿滑落下去,飞天爹爹满眼惊艳,转过去看平舟爹爹:“莲花……”
平舟爹爹笑着把我掬起来:“嗯,没错。”
第一个抱我的是爹爹,然后是平舟爹爹。
行云爹爹看了我一眼,啊呀呀叫了一声,道:“原来又是个带把的。”
我记得爹爹把我抱低了,让哥哥可以看清我。
丹丹哥立刻叫出来:“我要妹妹!不要弟弟!”
爹爹的脸上有点冒汗似的:“丹丹,这个……这个是天意,不是人力所为。”
丹丹哥一叉腰:“天意住哪儿?我找他去!”
行云爹爹揪着他耳朵拉开他:“让笙笙也看看弟弟,你给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O^
笙笙哥的眼睛很美丽,像是一尘不杂的泉水。
丹丹哥不知道从哪里把那个已经破了的蛋壳拿出来,没头没脑扣在我脑袋上,眼前顿时一黑,我哇哇哭起来。哥哥就不把蛋壳拿开,碎碎念叨:“你再变一下,变成妹妹……快变啊……”
最后那天的混乱以辉月爹爹处理完公事回来,丹丹哥被打了一顿屁股告终。
>_<~~~~~~~~
我只想做这样的美梦,一切都那么完美。
每次醒来我都很痛苦,抱着枕头想多睡一会儿。
大老婆总说我太懒惰,家里吃饭的嘴巴这么多,身为一家之主还不去赚钱糊口。
其实……我只是多做一会儿梦。
况且,况且,这个一家之主,真的是我吗?
我真的很笨,不但笨,而且运气不好。
飞天爹爹也很笨,但是他运气就很好。他,辉月爹爹,平舟爹爹还有行云爹爹,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存在。
七天一轮转,一三去平舟爹爹的地方住,当然顺便也陪我住。二五去行云爹爹那里住,顺便陪丹丹哥。三六去辉月爹爹那里住,当然,笙笙哥哥也住那里。
七天的最后一天,爹爹常常跑得人影不见,找也找不着。
一直是个谜。他究竟去哪里了呢?
我觉得这样子的生活很不错,于是,离开家之后不久遇到尘尘,立刻两眼放光跑去英雄……那个,救美。虽然我不见得多英雄,但是美人我总是救下了。而且我立刻跟美人说,救命大恩你当以身相许报答我。
尘尘美人当时想了想,很干脆就答应了。
然后我们一路走啊走,又遇到小落落,他粉惨,被人把内丹骗走了,奄奄一息。我正好有从家里摸出来的药,本来是留着救命用的……很金贵的药啊……可是,可是,要我见死不救,我真的干不出来。
算了,本来就是要留着救命,救谁不是救啊。
可是救也不能白救啊,所以……偶把小落落也收了房。
以此类推,一直推到小风风狐狸精老婆。
老婆多了之后才发现,要同时和这么多美人在一起幸福快乐的生活,必须得有钱。
可是……我发现我从小学了很多东西,可是没学过赚钱。
尘尘出主意,我揭了一张小小的榜文,带着一堆老婆到荒山小镇当小吏,住的地方于是解决了。
所以每天在为吃奔波。替人保趟镖啦,客串打手啦,冒充富家公子去相亲啦,偶尔拔点草药去卖卖。
虽然没饿死可也吃不饱。
好在老婆们都不赖,熬得住穷,还没有一个要爬墙要跑路的。
我算是成功还是不成功呢?
如果不成功,老婆们给我的快乐也不少啊。
如果说成功……可是,为什么,我总是沉浸在旧梦,不想醒过来呢?
9
大老婆总是起的比我早,他穿衣的时候我翻了个身,他洗漱的时候我又翻了个身。
有人轻轻敲门,老婆把衣带系好,说道:“进来。”
进来的人脚步很轻……嗯,怎么个轻法……就是落叶沾尘,落花逐水那种轻盈。
然后我听到老婆很平静地问了一句:“你是谁?要找谁?”
那人不说话。
我听着动静不对,翻身坐起来撩开帐子向外看。
那个进来的人慢慢转过头看我一眼。
我差点一头从床上栽下来,七手八脚扯住帐幔,还顾着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我的肩膀后背都是光光的……我什么也米穿。
那个进来的人丰姿绰约,温文尔雅,如晨风幽草,雪树琼花。
他微微一笑:“静静还不起床?”
我硬扯出一个微笑:“二,二殿下。”
他的笑容淡似轻风,和尘尘老婆脸上有些僵硬的表情,成了一个鲜明对比。
“那个,我这就起来,你,那个,劳烦二殿下移步到外间去坐等一下……”我头一缩憋回帐子里,狠狠把拳头塞进嘴里!
我的天啊!
为什么怕什么来什么啊!我究竟是犯了哪路神仙作了多少恶业了!为什么老天要这么玩儿我啊!
听着那轻盈的步声又出去了。老婆冲过来一把掀起床帐!
我啊一声,猛抬起头看。
吓死我了。
一大早的,我的小心肝儿可受不了这么多的一个接一个的惊吓啊!
老婆一把揪着我耳朵扯起来:“小静静公子——”他从牙缝里向外一个一个字的挤出来:“你能不能解释下,为,什,么,二,殿,下,长,这,副,模,样!”
我哆嗦着护耳朵,一手还拉着被子提防春光外泄:“那,个,这,个,我,我,二殿下他从小就长这样儿,没整过容的!”
老婆额角的青筋都绽起来了:“闭嘴!他为什么长得和我这么象?”
我咬咬嘴唇,还是老实人说老实话:“那个,这个,应该是天生的吧,正好你们长得象……”
老婆手指一扭,我痛得咝咝吸气:“哎哎,轻点儿啊,耳朵要给你扭掉了!”
他狠狠地一甩手:“我恨不得把你的头给拧下来!你一直把我当他替身?你打量我是好欺负的?”
我雪雪呼痛,泪眼汪汪地说:“不是的尘尘,真的不是的!我从来都没欺负过你啊……”怎么看也是你欺负我啊……
他眼睛里直喷火:“你看到他刚才笑我没?看到没?他奚落我!我竟然长得那么象他!他那副表情就是我是冒牌货替身来的,次品差他一头!凭什么!我哪点儿对不住你你这么害我让他这么侮辱我?”
啊啊?
刚才,刚才二,二殿下那个笑容里有那么多含义么?
我光知道他瞅我那一眼很不善,倒不他笑里也藏着小飞刀,刺伤了尘尘的自尊心还有面子……
呜……
好痛好痛真的好痛。
伸手一摸,湿湿的,缩回手来一看……呜。
见红了。
不是吧……老婆的暴力倾向越来越严重了……
我猛然想起个问题:“老婆你出门上路之后吃药了没有?”
他用力一甩头,瞪我眼光像是瞪着生死仇家:“谁是你老婆!你给我闭嘴!”
我哆哆嗦嗦拉过一边的衣服往身上披,沿着耳垂滴下来的血落在雪白的里衣上,红白交映分外刺眼。
忽然门砰一响,有人蹬蹬跑了进来。人还未到声音先到:“相公相公相公——啊呀啊呀,我刚才看到一个男人,好漂亮啊,好象涤尘,可是比涤尘还漂亮文雅的哦!你快去把他也抱回家,我们又多个作伴的!”
话音落了那人也一头扑进了我怀里:“相公你还不起啊,好懒哦,一家之主怎么可以这样!人家都起来了半天了啦~~~~”
我苦笑,我哪算一家之主啊,有我这么没尊严的一家之主么?
小袖抬起头来,高声尖叫:“啊————————相公你流血了————”
天哪,听他这个叫法,好象我不是流血了而是流出肠子,马上要断气一样的恐怖。
“小袖——”我忍无可忍捂住他嘴巴。真是受不了,明明一张嘴秀气稍薄和……和那个人一样,可是为什么那张嘴就终年沉默这张嘴就喋喋不休还嗲声媚气??
我受不了的直想一头撞死在床柱上。
尘尘叉着手在一旁冷笑,看我和小袖你扯我扯你乱作一团。
他是真的生气了。
小袖手慌脚乱:“我去给你找点香灰敷一敷啊,还好口子不大,用布包灰裹上应该可以止血的……”
我苦笑着把他推开:“不用,死不了人的。”
衣服虽然沾了血,不过好在穿在里面应该看不到。
拿汗巾胡乱擦擦血,把外裳套好,小袖子替我把衣带一一绑好:“相公,我们今天晚上就到你家了对不对?你家住在帝都的什么地方?”
我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他哦了一声,又看看自己指间掌上都染了我的血,打个哆嗦:“那个,相公,我去洗手哦。”
我无奈地说:“快去吧,回来别误了车。”
他象花蝴蝶一样衣袂招展又跑了出去。
我转过头来,尘尘站在那儿眼看着窗外。
我有些畏怯的凑上去,拉拉他的袖子:“尘尘,你带药了吧?服一剂好不好?”
他一甩袖子大步走了出去。
我愣在原地直想哭。
呜,为什么二,二殿下一大早跑来这里啊?还来敲我的门……
本来,本来打算今天跟老婆说这件事的。
其实,其实,真的不是有意拿他当替身的……
谁知道会有那么巧,我从家里跑出来第三天就遇到他,或者说是,遇到它……
那会儿我就跟条丧家之犬似的只顾跑。
尘尘那时候……被一群捉妖的人追杀,正好遇到了我。
其实,就算尘尘长得不象二,不象二哥,我也不会袖手旁观。
让他报恩云云,也是信口说说。
谁知道后来会发生的一切呢?
唉,头痛,耳朵也痛。
二哥为什么会来呢?
后来,落落,小袖子,小叶儿,小狐狸精风风……多少都有象二哥的地方。
可我真的不是刻意的。
但是,二哥刚才也见到尘尘和袖子了……
他会怎么想呢?
觉得我卑鄙龌龊?无耻下流?
呜,好痛苦。
10
打招呼是不可能的。
我怯生生走到二哥身后,轻声喊:“二殿下。劳你亲迎,实在是不敢当。”
他负手站在廊下,身姿如风中一枝幽草——恰好穿的那件白衫上绣着淡青的草叶,风吹得衣襟轻轻翻摆,那草色也就飘飘摇摇,我不识得那是什么花草,总之是他们说的很雅道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