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樱——Nerium

，这时还故意做大动作，惹的场上笑声连连。

突然的视线交接，令两人都措手不及，城岛险些跌倒，稳住身子后，大家以为刚才也是他故意的，又爆出不少笑

声。

而两人间异样的气氛，常接触他们的阿火等人早就察觉，更别说当过几次传令兵，帮君把书还给城岛、帮城岛替

君道谢的阿火，他这时说：“老师，你不帮城岛老师加油喔？”

君笑得有些尴尬说：“他又不是我们这一组的……”阿火扁扁嘴说：“真不知道你们在干嘛。”

看他这脸，君又有想要打下去的冲动，阿火识相先一步跑开，去准备接下来属于他们的比赛时间了。

终于忙到这天的比赛结束，明天就是得要直接与城岛班级对垒的棒球比赛了，想起毅今天说的话，君的忧虑不足

为外人道，谁知道城岛是不是因为看不起他，所以才不理会的呢？

＊　＊　＊

终于等到五、六年级的棒球赛，阿火等人早就耐不住了。因为棒球比在时间比较长，所以在低年级的对抗赛前，

就先举办一、二班的比赛；在中年级对抗赛后，则是二、三班的比赛；最后休息一个小时，进行一、三班的比赛

。

一班靠著阿全的强棒，还有非校队却异军突起的小林英，以众人罕见的左投方式，轻松赢了二班；三班接触棒球

的人数多，靠著均衡的攻防，对二班也是赢得轻松。

一、二班的比赛因为彼此队形不够完整，所以让观众觉得棒球不过如此；但看了二、三班的比赛后，二班几次令

人扼腕的进攻，三班几次漂亮的守备，以及不负众望的适时一击气氛的带动下，大家开始讨论起棒球的规则，并

期待最后的比赛会有什么精彩镜头。

在人数少的情况下，有本钱玩投手调度的，也只有三班。第一场由非校队的两个学生主投，第二场则是由校队的

杨福担任。城岛在心里暗自佩服君，手握著这批兵，是真的会用。

城岛手上的可用之兵也不少，且对校队的人缺点更是明了，所以第一场派强力的左投拿下；而这场，只要派个姿

势怪异的，就可以吃死三班那些不懂得动脑筋的主力攻击手。

正这么想时，小林英却主动说：“老师，这场也请让我投。”

城岛只是说：“你早上才投九局，休息比较好喔。”

小林英嘟著嘴说：“我……想要赢杨福！”城岛也知道小朋友间的“恩怨”，小林所心仪的校花，是杨福的青梅

竹马；本来想劝他不能把私人恩怨带上球场，但运动员不服输的本性，又岂能不重视呢？只好说：“如果吴阿昌

累了，我就让你上场。”

比赛终于开始，操场边围满了学生及家长，两边互相脱帽行礼，导师惯例握手致意。

两人的脸上都有著一闪即逝的尴尬，君握著城岛的手，在想要落泪前赶紧放开，转身到学生身边。

城岛看著他的背影一会儿，突然觉得满场的观众好像都在注意两人，只好若无其事地回到自己的休息区。

大家的焦点再度回到球场上，面对吴阿昌，君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学生们就是打不好他看起来简单的球。而在杨

福的压制下，两边零比零的僵局一直持续到八局。

一班守备的不熟练，终于给了三班机会连续得到三分后，还是靠著小林英上场结束八局。而最后一班的进攻，还

是只有阿全能自阳福手中击出安打，终场就由三班拿下冠军。

洪首席相当高兴，请了台籍教员到长春面馆去吃饭，黄汤下肚，他今天又特别的高兴，所以说话就率直多了：“

今天多亏了杨老师，赢了那些日本人啦！”

知道他醉了，君也不想说校队的人都是城岛带起来的，只是闷闷的吃著饭。闻到洪首席满嘴的酒位对他说话，君

只好匆忙的说：“今天很累，我先离开。”

洪首席拍拍他的肩说：“好好，你好好休息啊。”邱荣本想一起走，但顾虑著其他女教员要走夜路，君要他留下

来陪她们。

君出了长春面馆，前头一家拉面店也正好有个人出来，见到是城岛，城岛也看见了君，两人就这样在路上僵持著

。

过了一会儿，城岛上前拉住君的手离开，君愣愣地跟著他走，感受到脸上微凉的感觉，伸手一抹，才知道是泪。

离开市街，来到没有住家的路上，今夜的天色很好，光凭月光就能识路。城岛放慢脚步说：“抱歉，我明知我妈

的个性，还把你强留在我家。”

君想说不是贵子的问题，是他自己觉得非走不可，但一张口，却是止不住的泪。知道这样的自己很没用，君努力

的想要让自己平静，城岛揽住他的肩，让君靠在他的肩上。

突来的温度让君感到害怕，君告诉自己要离开，双手却是抓紧了城岛胸前的衣服，只能勉强发出声音：“是我…

…是我自己的问题……”

城岛的双手抱住他，轻轻地拍著君的背，就这样陪著他平静下来。君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离开城岛的怀抱说：

“对不起……我失态了，我没有生你的气，只是因为我自己的问题，不知该如何面对你……”心里整理的理由还

没说完，轻柔的温度触碰在唇上。

君看著城岛闭上、而后睁开的眼，水蓝的夜色照著他的眼，深邃不知其真意。君愣愣地说：“你在干什么？”

城岛的眼中满是笑意的说：“我也不知道……但我不是傻瓜，不会察觉不到别人怎么看我，不会留我不喜欢的人

在身边……”

不给君再度说话的空间，城岛再度吻上，本是蜻蜓点水的轻啄，而后覆著君的唇，轻巧的变换角度吸吮。

君完全无法反应此时的情况，只是闭著眼任凭城岛，听到远方有谈话声时，城岛分开彼此，而后若无其事的带著

还发愣的君往前走。

君知道自己出乎意料平静地走到城岛家，婉拒的城岛再度请他住进的邀请；而后回到自己房里。

想著在他家门分手时，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吓到你了吗？我本来也不想这样的……只是上次、你知道嘛，百

合来的时候……那时候就不断的想著，如果是跟你一起去北埔逛就好了……’

君蹲下曲起身子，掩著脸放声大哭。他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城岛健。

喜悦撑满胸口，但自认污秽的自己似是承受不住，即将碎裂。

十又三分之二

月上岭梢

“阿龙，吃饭罗。”浩的声音响起，胖嘟嘟的土黄色小狗跑到他身边磨蹭著。浩忍不住揉著他肉肉的脸说：“叫

你吃饭啦，干嘛跑我这里来。”

浩指著装好饭菜的盘子，阿龙才把脸凑过去。看著他幸福地吃著的模样，浩抚著他的背，再度想起那天在月下见

到的人。

最近会经常想起，是因为这些日子常注意听村里常听有谁养的鸡、鸭、狗，不见了踪影；谁在工寮里的用具消失

了，总有人想也不想地说：“一定是番仔做的。”

浩听了，心里总有点不痛快，但他也没立场替吐翻人说话，只是默默地听著，在心里替那个人辩驳。他轻声地对

阿龙说：“今天晚上，妈要带爷爷去城里叔叔家住一天，我们留下来看家，然后去找他好不好？”

浩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想再见喀徿一面。

阿龙只是吃著饭，抬起眼看了浩一眼，见浩对自己笑，就要舔上去。浩拿开他的头说：“哈哈，才吃到一半，不

要把饭黏到我脸上。”

阿龙只是摇著尾巴要撒娇，浩还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他宠成这样，舍不得他水汪汪的眼，便抓著他的头在自己

脸上磨蹭几下，这时放开，阿龙才愿意去吃饭。

浩的心里只觉得他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忍不住又把他紧紧的抱在怀里。淑敏在房里看他这样，不高兴地说：“

都你老是把他抱著，现在看到人只会凑上去，一点用都没有，养来干嘛？只会浪费米饭。”

浩松了手，阿龙似乎也知道这声音是在责备，只好乖乖地吃自己的。淑敏还不打算放过浩：“还有你也是，都多

大了，要你跟著去拜访亲戚还说不要，你不这时多跟亲戚应酬，路上遇到都不知道是你叔叔，要怎么当这个家？

”

浩知道跟她强辩没有用，走到屋里凑到淑敏身边撒娇说道：“爷爷会长命百岁，妈妈也是聪明伶俐，现在还不用

我急啦。你们不是该出门了？”

淑敏没好气的打了他一下说：“要不是这些天老是听到有人东西被偷，哪舍得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自己小心门

户。”

“我知道啦。”

送走了天宽与淑敏，浩带著阿龙走在往茶园的路上，他才开始担心是不该掩人耳目些，免得被问起来，他也不知

该怎么说。

但这时茶园的人大多已经离开，迎面遇见三三两两的采茶女，她们不是不好意思开口，就是问了，浩也很理所当

然的说句：“有事到茶寮看看。”也就不会有人怀疑。

带著阿龙来到茶寮后，确定已经没有人留在这里，浩才转进竹林里。他小心翼翼地察看脚下，走到当初他与阿龙

被兽夹夹住的地方，而后愣愣地仰头看著渐暗的天色。

这时他才惊觉，他怎么知道喀徿会不会经过这里？就是他这次也被兽夹夹住大叫，喀徿也不一定会发觉，那他究

竟来这里干嘛？

就在这么想时，山头有个声音说：“你干嘛呆呆的站在那里？”

浩掩住雀跃的心情，转过头说：“你干嘛又跑到我家的地？”说来自上次也过了两个多月了，浩却觉得像是昨天

才见过他，心中更是没有陌生的感觉。因此在见到喀徿背上篓中的竹笋时，半开玩笑的说：“你又来偷我家的竹

笋！”

“谁说是偷？”喀徿笑著说：“我是在替你们家的竹林保持平衡，又没见你们收过，再长下去，这里哪还能让人

走。”

这倒是真的，他们家这片竹林，都是让想采竹笋的采茶女们自己来摘的，作为她们的福利。天宽是文人性格，自

己不喜欢吃桂竹笋，也不会想说要收来做买卖，因此若是喀徿真的采他们家的笋，浩也不会认为那是偷。

阿龙想要跑向喀徿，浩连忙抓住他，怕他不小心又踩到陷阱：“阿龙，不行，乖乖在我身边。”

叫出阿龙的名字，浩觉得有些尴尬，不太敢抬头看喀徿。只听见他的脚步走下，见到他黝黑的手摸上阿龙的头，

弯身抬眼看著浩说：“他是上次跟你一起的小狗？叫阿龙啊？”

这样看著喀徿，浩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是啊，他叫阿龙……”

喀徿轻笑，站直身子说：“都快天黑了，你来这里干嘛？”

浩吐了一口长长的气，像是下定决心地说：“来碰碰运气，看会不会又笨到被兽夹夹住，会不会又遇到好心路过

的人。”

喀徿笑著说：“好心人来啦，然后呢？”

浩看了喀徿一眼，低下头摸著阿龙说：“没什么然后……”

“那轮我说了，我可是从那天开始，每天都会来这里看看有没有被抓住的蠢蛋，今天终于等到他自投罗网。”

“对不起齁，今天我可没有被捉住。”

“哪没有，”喀徿看著浩说：“你的目光跟心，都在我身上。”

浩有些窘得变了脸，真不知道喀徿哪来的脸皮可以说这些，他要分辨，却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喀徿看他这样，

笑著说：“不然你为什么又来？”

“你、你管我，我喜欢带阿龙散步到这里不行吗？”

“这样啊，那你也该在太阳下山前回去吧？”

“我就要走啦，你催什么催……”浩拉著阿龙要离开，心里埋怨自己怎么会有想来找喀徿的念头，还落得被人取

笑。

“喂！”喀徿开口要叫住他，浩没有回头的说：“干嘛？我赶在太阳下山前回去。”

“你以后还会带阿龙来散步吗？”

浩回过头，疑惑地看著喀徿，见他搔著头说：“没什么，只是因为阿龙很可爱，想多看看他不行吗？”

浩可没傻到当真以为他只是要看阿龙，忍著自心里想涌起的笑意说：“会啊，大概就是傍晚，只是不可能每天，

我想……就大概每隔三天吧。”

“那就是说，今天之后的第三天，你会带阿龙来罗？”

“对啊，我只是带他来散步而已，顺便看看……有没有人来偷我们家的竹笋。”

两人的脚步，一个往竹林外头，一个往竹林深处走，还一边说著话。

“嗯，这里竹笋长得好，应该会有人来采的。”

“希望那个偷采竹笋的人，回去的时候脚步小心点，天黑了可别摔著。”

“那个带狗来散步的人也注意些，不要再一起被兽夹夹住了。”

“你才是……”

浩还想说，但人已经踏出竹林，回头看看不见深处的密林，心里有点失落。浩吐了口气，犹豫了一下，才带著阿

龙往山下走。

＊＊＊

三天后，浩说服了茶场老板，让他与阿甫交换工作，因此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在茶园待到大伙散工，然后带著阿龙

走入竹林里。

看到那个正在挖他家竹笋的人，阿龙兴奋的跑上前。阿龙虽然不怕人，也不会对陌生人有警戒，但也许记得喀徿

是救他的人，见到他特别兴奋。

喀徿揉著他圆滚滚的脸说：“你真是好命，给养的肥肥嫩嫩的。”浩也蹲在阿龙旁边，摸著阿龙说：“远远看到

你在这里挖东西，还真有点恐怖……”

“哈哈，等你无聊啊，当然多挖点竹笋回去好。”

听到喀徿说在等自己，浩微微地笑了起来。喀徿看著他，然后拿出一条皮绳递给他。

浩伸手接过，皮绳串著一颗拇指指节般大小的玉石，尚未经琢磨，表面粗犷凌乱的纹路，不注意只会当作路边的

石子。

“这个是……”浩问著，一边细看这颗石子，以及皮绳上画的纹路。

“送你。”

喀徿说得干脆，浩也就收下。一时间，他们除了四手捏著阿龙的肉外，都说不出什么话。

阿龙终于受不了，想要逃开两人的手，喀徿先把手抽回，浩便把阿龙留在身边，笑著对他说：“好啦，不玩你了

，乖乖的在这里，不然会被捕兽器夹到喔。”

安抚好阿龙后，浩回过头注意到喀徿的视线，有点不自在的说：“干嘛一直看我？”

喀徿张了口，但却是摇头说：“没什么，天色差不多了，回去吧。”

虽然也知道自己不能太晚回去，但几天的等待只见到这一会儿，浩还是有点走得不情愿。

看他有些勉强离去的身影，喀徿对他说：“我送你的那个……”浩回过头，喀徿却说了一串他听不懂的语言，而

后喀徿只是对浩挥手。

“我听不懂你刚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