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若茑萝——color

作者:color  录入:07-05

。”

高岚脸更红了,听话地把酒喝完,小声地嘀咕,“你知道我说不好那些…那些的。”

“好了好了,放你一马。心到神知,只要你心里有就行了。”雷小鹏也不催他,只是替他拉开椅子,“来,坐下

吃饭。今天本来老爹老娘他们要我们回去吃饭的,可我怎么能让他们来干涉我们的新婚夜呢。”他笑着又顺手在

杯中倒满了酒。

高岚被酒呛了下,“什么新婚不新婚的,满口胡哏。”

“啊,”雷小鹏拍了一下脑袋,“确实不象,少了点关键的东西,该死,忘了给你准备红盖头了。”

“去你的。”高岚不想跟他胡扯下去,环视了一下,前后的大窗子仍然敞亮着,桌上两支显眼的红蜡烛十分招摇

,想到有人在远处观赏着,他不禁害怕起来。

“把窗帘拉下来再说。”

“什么?”

“窗帘,我去把窗帘拉下。”说着便要起身。

“拉什么?没有窗帘的。”雷小鹏一把把他拽住,不在意地回答。

“什么?”高岚难以置信,“你是说我们以后都得这样在这个玻璃盒子里生活吗?”

“啊,别紧张,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我喜欢阳光。这套房子以前的布置太沉闷局促了,感觉好阴暗。再说我已经

充分考虑到了隐私问题,瞧,床在南边的窗下,那边没有宿舍楼了,离得最近的楼是一百米外的车间,没有人会

看到什么的。至于能看到的,不过是咱们在看电视吃饭什么,那不过是所有人都在做的,没什么出奇的。”

“问题不在这儿,当然看电视是每家人都会做的事,可我不喜欢别人看着我看电视。”

“好了好了,先吃饭,待会再讨论,尝尝这个油爆墨鱼,凉了就不脆了。”

“唔,唔,”高岚被迫嚼着塞进嘴里的食物,趁着下一口又塞进来之前赶紧开口:“你别又转移话题!我可是认

真的,我可不喜欢在别人眼皮底下过日子。”

“谁不是在别人眼皮底下过日子呢,只要正大光明,堂堂正正的,怕什么。来,吃菜,你早饿了吧?”

“你到底听没听见我说话?”高岚愤愤然地抓起酒杯,一口干了,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听着,你要是不装上窗

帘,我就住学校去了。”高岚想到了一个实用的威胁。

“好好好,”雷小鹏无奈地举手投降,“明天就去装窗帘,但是叶风肯定会伤心的。”

听到雷小鹏的让步,高岚才坐下来,“叶风为什么伤心?”

雷小鹏又碰了一下高岚的酒杯,“干杯!”

高岚心不在焉地又一口喝干了,雷小鹏窃笑着又给他倒上,“这个嘛,艺术家总是象鳄鱼保护自己的蛋一样保护

自己的作品的。”

几杯酒下肚,高岚觉得头开始发晕了,“什么意思?”

“尝尝这个,’蜀腴’的招牌菜,椒香鸡茸,怎么样?”

“唔,很好吃,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很简单,这个房子的装修是叶风设计的,你现在要糟改他的设计,他当然要伤心的。”

“哼,那你就宁愿让我伤心。”高岚管不住自己的嘴,心思冲口而出。

“我的宝贝,我怎么会让你伤心呢,我不是已经答应你装窗帘了吗?不过,要装窗帘也得要找叶风。”

“又是叶风,干吗装个窗帘也得找他,不就是挂块布吗。”

“吃醋了?”雷小鹏好笑地望着他,“宝贝,这可不是挂块布那么简单,你想挂块床单在窗子上吗?总得要和整

个房子的风格谐调吧。”

“哼,挂床单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现在这样公开展出好,又不是要收门票。”高岚不悦地撇了撇嘴,主动地拿

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那把房子里的墙全拿掉也是他的主意了?”

“那倒不是,这是我的创意。不过也是这房子的结构允许的。知道吗?”雷小鹏忽然兴奋起来,“我倒没想到没

落的电机厂曾有这么辉煌的过去呢,我查了这房子的建筑档案,这幢楼是七九年盖的,那时唐山地震的余悸未消

,电机厂又正在当红,竟然把房子盖得能抗八级地震,全是框架结构,整体浇注的,比现在的新房子还结实,所

以我才敢打掉所有的墙的。”

“不管怎么说,也是二十年的旧房子了,值得这么大肆铺张吗?你花了多少钱装修?”高岚生气地质问。

雷小鹏给他夹了一块蜜汁排骨,“快吃,别光生气不吃饭。”

高岚不说话了,泄愤似的猛咬那块排骨,蜜汁流了出来,顺着筷子流到了他的手上,抬手刚要去舔,雷小鹏已经

抢先了一步,他轻柔而坚定地拉过高岚的手,“不,那是我的,我的宝贝。”

高岚不明白地望向他,雷小鹏低下头去,轻轻地舔着腕上的蜜汁,那轻轻的戏弄在他心里撩起小小的骚痒。他猛

地夺回手,不高兴地说,“每次都这样来转移话题,说,花了多少钱?”

“好,我招了,”雷小鹏无奈地坐直了身子,“其实并没多少,你看过了,地面是瓷砖的,家具是胶合板的,灯

具是工矿灯,都非常便宜的。效果主要是叶风的大胆结构和用色出来的,看着眩目,其实是唬人的。喂,”他又

靠近高岚,诡秘地问,“想知道装修中最贵的是什么吗?”

“什么?”高岚已经晕头转向了。

“是那张床啦,哈哈,怎么样,我聪明吧,’把好钢用在刀刃上,把有限的资金用在最需要的地方’,这好象是

朱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说的,我们贯彻得很到位,是不是?”

也许是喝多了酒,也许是红蜡烛晃动的光焰,高岚觉得自己不象自己,听着雷小鹏自鸣得意地吹嘘,不由得拿起

筷子朝雷小鹏的手臂戳下去,“是你的头啊,一天到晚满脑子的色情,你除了这个还想什么?”

“想你啊,我的宝贝。”雷小鹏灵巧地一闪,高岚没有能戳到他,倒反而直扑进他怀里。

“放开,你这个……唔。”

雷小鹏可不是个放弃送进怀里的机会的人,俯身噗噗地吹灭了蜡烛,抱起了酒醉晕沉的高岚。

高岚惺忪地眨眨眼,又因为光线刺眼而闭上了,好一会才适应了,想起自己是已经回到了装修得陌生的家里,大

窗子外,八月的骄阳升得很高,不一会儿就将照进来了。

看到阳光,高岚立即想起了窗帘,转身一看,雷小鹏仍然一脸孩子样的坦然,尚自呼呼大睡。

高岚推推他,“小鹏,醒醒。小鹏。”

雷小鹏动了一下,却是扑上来抱住他,“别吵,乖,再睡会儿。”

“还睡呢,几点了,你不上班吗?”

雷小鹏闭着眼睛回答:“今天星期六,我轮休。”

“那正好,起来起来,我们去买窗帘。”

雷小鹏把头埋在高岚的肩上,两手开始顺着高岚的胸膛乱摸,“还早着呢,急什么,你要是睡不着我们就来再干

点坏事吧。”

高岚惊慌地察觉了雷小鹏想干什么,“放开!你怎么这个样子。”

雷小鹏呜呜噜噜地不肯罢手,“宝贝,那只是男人清晨的自然生理反应,我就不信你没有,让我摸摸。”

高岚气了,手脚并用地挣开,口不择言地乱骂:“滚开!大天白日的,你干什么你!!折腾了一宿还不够啊,简

直是变态狂。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

这话可惹着了雷小鹏,他呼地一下翻身而起,冷冷地看着高岚:“怎么了,天亮了,酒醒了,你那无聊的道德感

又该值班了是吧?哼。”他边往身上套衣服边说着,站在床边盯着高岚,“我再变态也没有想要在现代社会当根

三贞九烈的木头!一宿怎么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也不想想昨夜那个骚货是谁!”说罢呼地拉开门,砰地一声带

上出去了。

整个屋子都被震动了,画有奔马的大壁柜的一扇柜门无声地滑了开来,里面是个书架,雷小鹏替高岚带回来的书

已整整齐齐地摆在上面。

高岚呆呆地坐在床上,完全愣住了。这是雷小鹏第一次冲他发火,他都不知如何反应了。心里只是想着,他生气

了,他生气了。

呆坐了半晌,他慢吞吞地起床,去卫生间洗漱,机械地迈进浴缸,机械地打开龙头,水流冲在身上,冰凉凉的,

激的他一哆嗦,原来是忘了调水温。也懒得再去调,就那么用冰凉的水反复地冲冼着,手里的沐浴球搓过全身,

却洗不去昨夜雷小鹏在他身上制造的痕迹,一点点地抚摸着,慢慢勾起昨夜的记忆。

雷小鹏大概是一股子急火已在下午泄完,或者是因为有了一整夜的时间,没有象以前那样的猴急,而是极其耐心

地挑逗着他,无比的温柔,无比的从容,每一个动作都是再三的斟酌,再三的小心,仿佛他只是一朵烟云,呵口

气就会散了。已经醉意迷茫的高岚躺在床上,平常对性的那种戒备心理此时烟消云散,看着雷小鹏那样的小心翼

翼,不觉得傻笑。水床轻轻地波荡着,四肢轻飘飘的,意识也轻飘飘的。在水波荡漾的银色湖面上,他只是一朵

睡莲,闭合着睡在水下的睡莲,在月光的抚慰下,在岸边深草中蟋蟀的鼓励下,在一波又一波带着花香的的晚风

的吹拂下,慢慢地曲起茎,抬起头,探出了水面,自外而内,缓缓地张开了花瓣,一瓣瓣的,一层层地,他的有

意识的、潜意识的防卫都如花瓣般的打开,在月光下,被千重花瓣紧紧包裹住的花蕊吐出了最幽深的迷香。

那是一个让人深深沉迷的欲望之夜!

半是脱力半是迷朦,他躺在床上,毫不抵抗地、以一种几乎是逢迎的姿态等待着雷小鹏,可是就是在这种仿佛是

卑屈的地位中,他却被雷小鹏带到了最高的七重天堂,窥见了造化准备给人类感官的最高奖赏,被强迫着、被裹

胁着,一层层在体会,那种古老的古老的终极快感。那让他有了一双在空中的眼睛,看清了自己,看清了一个原

始的、赤裸裸的、毫无羞惧的自己,这就是他的真面目,这就是生命,而这是他与一个男人在这一夜里共享的秘

密。他曾经多么的害怕,多么的抗拒,多么的不知所措,现在他才知道,实际上,他是多么的多么的需要,他需

要而且一直在希冀,有人能剥却他身上厚重的外壳,用热与力,用那种古老的魔法,刺穿他,直探到他柔软的怯

懦的等待着的灵魂深处,现在,突然地,他来到了,一个雷与火的男人,一个肆无忌惮的男人,在他的灵魂深处

点燃了一把火,焚毁了他的羞涩和抵抗,于是他第一次的体验到了,“爱人”这个词,他是和他的爱人在一起,

他们是在一场生命之火中舞蹈,在感受比死更深刻的颤栗。

经此一夜,高岚知道了,他将在这样的夜里死了又死,每一次在他的爱人的怀抱中重醒时,都将比以前更接近生

命的本原。意乱情迷之际他晕沉沉地想,真的,上帝并没有完全关死那扇门。

可是现在,他又把雷小鹏气走了。他说的是些什么话啊?难怪雷小鹏要骂他。真的,雷小鹏并没想干什么,他自

己不是说了吗,那是男人清晨正常的生理反应啊。就是要说什么,难道不能缓些再说吗?进一步再想,他为什么

要那么说呢?在经历了这样一个妙不可言的夜晚之后,性,既使他惊怖又使他心醉,但大模大样地提起这件事儿

,还是使他如条件反射般矢口否认。

从卫生间出来,雷小鹏仍然没回来,慢慢走过去,抚过立得整整齐齐的书,轻轻拉上被震开的柜门,两匹骏马,

又并肩在驰骋了,可那个人,却头也不回地从这扇门中出去了。盯着那扇甩出巨大声响的门,心里绞得厉害,他

会到哪儿去呢,难道就这么一去不回,两个人就这么断了?不会吧?想起他粗犷英俊的脸上刚才的寒色,高岚突

然觉得透不过来气,这还是雷小鹏第一次冲他发火,冲口而出,冲完就走,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同居”的

第一天早晨就发生这样的事,那以后……可是他真的对雷小鹏的举动很难揣测,一如他对雷小鹏为什么会爱上自

己想不通一样,他始终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无法定性,不知道的,不确定的东西太多了,以前答应雷小鹏时曾说过

会试着在爱情中学习爱情,半年多过去了,他的学习毫无成果,对雷小鹏,对自己,都毫无进展。

高岚整理好床,想出去找雷小鹏,可又无处可去,刚才没注意听,雷小鹏是把车开走了吧,那就更没法找了。只

能等,等,再等。在屋里转了一圈,苦笑着抚弄电视上的红双喜,想撕下来,又有点犹豫,再看着餐桌上的半截

红烛,想起雷小鹏昨晚说的话,心里酸得直想流泪。

太阳已经照进了房间,宿舍区里安静下来,只隐隐听见车间里低沉的隆隆机床声。昨晚的残羹剩饭还摆在桌上,

他走过去,无精打彩地收拾着,端起蜡烛先收进橱柜,忽然想起大学语文里学过的那首古诗:“洞房昨夜停红烛

”,赶忙咬住嘴唇,回头收拾起桌上狼籍的杯盘,一样样地端起来,闻一闻,如果没有异味还是可以吃的吧,艰

辛的生活教会他任何食物都不能浪费。

雷小鹏打开门,一眼就看见了高岚端着一盘菜正在闻,大步走了过来,劈手夺过,“还闻什么!倒掉倒掉!这种

天气,过夜的东西绝对不能吃的。”

高岚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你…你回来了?”他有点口吃地说,完全没有理会雷小鹏的恶劣口气。

“我去买早点,不回来你吃什么?”雷小鹏瞪他一眼,把一包早点扔到桌上,自己进卫生间去梳洗。

高岚不敢再问,迟迟疑疑地继续收拾餐桌,一边为雷小鹏回来了高兴,一边又还在想着雷小鹏到底有没有生气,

直到雷小鹏从卫生间出来也没收拾好。

雷小鹏叹口气,提起暖瓶摇了摇,里面空空如也,只好从冰箱里拿了一大盒牛奶,倒了两杯,问高岚:“你要热

吗?”

高岚木木地摇摇头。

雷小鹏看看尚未收拾好的桌子,把牛奶端到了茶几上,顺手把那包早点也带了过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打开纸包,伸手拿了只包子,两口就消灭了,刚要再拿,发现高岚仍然呆呆地站在餐桌边,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发什么呆呢,快过来吃,桌子等会再收拾。”

“噢。”高岚乖乖地过来,坐在沙发上。

“吃吧,你不是爱吃素馅的包子吗,这几个包子都是香菇白菜馅的,这里的早点铺里素馅的包子还有韭菜鸡蛋和

油菜粉丝的,我不知你喜不喜欢,本来想都买来让你尝尝的,又怕你说浪费。你要是喜欢,我明天再去买。”雷

小鹏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咕嘟咕嘟灌牛奶。

雷小鹏提都不提刚才的事,高岚觉得有点奇怪,可是自己又没有胆量问,只好闷声不吭地吃早点。冰凉的牛奶有

点腥,从小就没喝惯牛奶的高岚不太喜欢,他也不放心早点铺买来的包子的卫生壮况,于是怯生生地提议:“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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