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却推到道士们头上来,如今当家的道长不在,被朝廷赦封过的有法力的真人们也不在,请几个半吊子二代
弟子回去,那更加不济事。
他想来想去,在玉皇观歇息一夜,第二日一早便返京覆命。
他挂念着顾九郎,行程匆匆,走到凤翔,随从笑道:「大人,过了这个镇子,便离京只有四十里地了,咱们赶得
快一点,晚间便可进城了。」
宋春点了点头。
适逢端午,凤翔也颇为热闹,一行人在人丛中走着,一不留神,一名随从便撞到别人身上,几乎将那人撞到在地
,宋春连忙扶住那人,那人回过头来,宋春一怔,原来是个和尚,三十来岁年纪,面容清臒,眉间离得甚近,看
上去有些愁绪缭绕其间。
宋春便道了一声对不住,那和尚双手合十念了一声佛,宋春便招呼从人赶路,才走出三两步,只听那和尚道:「
施主且慢。」
宋春回过头道:「大师还有话说么?」
那和尚道:「贫僧法号去尘,冒昧想问施主一件事,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宋春虽有些着急赶路,却也不便拒绝,便只得支退从人,与那和尚走到一处屋檐下
那去尘和尚上下看了他一阵,只看得宋春心里发毛,又有些不耐烦,便道:「大师优有话请说,在下还要赶路呢
。」
那和尚道:「施主,最近可有遇到什么陌生人人么?」
宋春笑道:「在下出门在外,天天遇着陌生人,比如大师你,不也是陌生人么?」
那和尚摇了摇头道:「贫僧说的陌生人,也许不是个陌生人,公子最近可有什么奇遇没有?」
宋春突然想起了顾九,断然道:「没有。」
那和尚微微一笑道:「施主又何必隐瞒,施主的枕边之人,可是最近才得的?」
宋春心中一惊,强道:「谁说的,五年之前便得遇此人。」
去尘呵呵而笑:「施主那是鸳梦重温了,凶险万分啊。」
宋春嘻嘻一笑:「凶险便凶险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和尚微吃一惊道:「施主全不在意生死么?」
宋春不耐烦和这和尚罗唆个没完,当下道:「和尚,普渡众生去吧,在下还急着赶就不奉陪了。」
那和尚一把扯住道:「公子,色子头上一把刀,公子不可贪图美色,而断送了性命。」
宋春道:「生死有命,在下无所谓。」
那和尚道:「公子是不相信贫僧的话么?公子面色不好,形容憔悴,眼下还不十分要紧,若是一味沉溺下去,只
怕性命也送在妖物手中了。」
宋春听他说得真切,便朝他揖了一揖道:「多谢师父了,只是在下沉溺已久,再难自拔,就算他是妖物,也离不
得了。在一日便多一日欢喜,若是真死在他手里,在下无怨无悔,佛经常说,缘法命定,如何大师却不明白?佛
也曾说过,人不可有执念,大师喋喋不休,岂非执念太过?」
他说完,推开和尚难,唤了众从人,一径去了。
那和尚给他说得呆呆的,在原地愣了半日,跺了跺脚,跟着追了下去。
宋春回到府中,顾九却不在,唤了杏儿来问,说是探姐夫去了,他远道而归疲累,便上床歇息,再醒来,已经掌
上灯来。
灯光下坐着顾九,眉目如画,浅笑盈盈地瞧着他道:「你醒了?」
宋春一笑道:「你哪去了,我等你等得睡着了。」
顾九道:「请到道长了吗?」
宋春摇了摇头道:「他们都不在,白跑了一趟。」
顾九便走到床边道:「其实玉皇观的道士来了也不济事的,文秀有千年的道行,寻常人根本奈何不了他。」
宋春睁大双眼道:「文秀?可是那日将我引到山中那个少年?」
顾九点了点头,自怀裹取出个锦盒递给宋春道:「这是紫桐合出来的驱毒药,你拿去给那位娘娘服下,连用三日
便可驱尽她体内的毒,我会去找文秀,让他不要再去纠缠她。」
宋春接了那盒子,只觉得一股幽香直从内里隐隐透出,便道:「文秀……是个什么精怪?」
顾九道:「他的真身我不能说给你听,但我能再世为人,全是他的功德,若是你真心爱我,就别再去妄想收服他
,我去劝说他放过你们的娘娘。」
宋春看着顾九俊秀的脸面,终于忍不住道:「文秀真身不能说给我听,你的呢?九郎?路上回来的时候,遇着个
和尚,非要说我被妖物缠上了,要替我驱妖呢,九郎,告诉我你是什么?」
顾九一怔,道:「我是鬼魂,你不知道吗?」宋春摇了摇头道:「我听人说,鬼光下无影,不食烟火之食,九郎
,你可不是这般。」
顾九道:「那你觉得我是个什么?」
宋春看了他半晌,笑道:「是人。我的心上人。」
宋春其实真不想去领这个赏,可是皇帝已经赏下来了,他就不能不领,而这赏里有一半,他还得送到家里去。
他治好了吴妃的病,皇帝给他官升两级,同时将他妻子封为一品诰命,宋春瞧了那凤冠霞帔,真是哭笑不得,可
是皇帝的赏和罚都不管他愿意不愿意要,给你了你就得收着。他带了传旨的太监回到老宅,他自离开这里已经好
几年,除了逢年过节,父母寿辰,几乎从不回来,这时候一脚踏进来,看着庭院有几分陌生。
他在门厅站了一会儿,那太监传了皇帝的旨意,留下凤冠霞帔便回宫去了。
宋春多时不曾回来,这时见父母都是两鬓灰白,看上去苍老不少,心中不由一酸,宋夫人的眼圈便红了,才叫了
一声儿,就说不下去。
宋春眼眶也是一红。
宋夫人便拉住他道:「儿啊,那事过了这么久了,再大的过错也该过去了,你就回家来住吧。」
宋春黯然不语,宋夫人道:「她当年也是一时心急,再说事最后也不是咱们家做的……,她总是为你好才那样设
计的,春儿,爹妈没几年好活了,你回家来吧。」
那刘氏瞧了瞧案上的凤冠霞帔,脸色雪白,目光却完全没了当年的锐气,宋春心里一软,道:「也没什么了,爹
娘,让儿子和媳妇说几句话可成?」
他这些年回家来,从来都是给父母请过安便走,一句话也不肯和刘氏说,宋夫人这时候乍听他这样说,只当他回
心转意了,高兴得想哭,便对宋然卿便了个眼色,站起身来道:「正是,你们夫妻多时不见,正有话要说,春儿
,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好好地和你媳妇说话。」
说着老两口离了正厅,留下宋春夫妻两个。
刘氏便低下头,宋春道:「这些年,委屈了你。我想过了,你如今还年轻,老这么守在家里,白白耽误了你的青
春,我让你回娘家择人另嫁如何?」
刘氏身子一震道:「你说什么?我犯了什么错你要休了我?」
宋春看着她道:「过去的事我不想提了,我那时候年少气盛,也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守在这儿是没结果的……
」
刘氏突然叫道:「你住嘴,宋春,我不会离开这里的,我要守在这里,我不信你七老八十的时候我还等不回你。
」
宋春叹了口气道:「你别再犯傻了,别说你等下去没个指望,我也活不到那时候。你看看我的样子,早晚死在你
前头的,我只是为你好,你若实在不愿意,那也由得你。」
说完便往外走,刘氏听他这话说得语焉不详,回思宋春的脸色确然不好,人瘦了许多,心头疑云顿生,连忙叫丫
头去追,那丫头去了片时回来道:「公子已经走得不见人影了。」
刘氏不信,自己跟到门厅去望,她是宋家少奶奶,平时少有出来,门上的家丁连忙躲开,两个丫头陪着她,痴望
了一回,宋春早没了人影。
她失望转身,突然听得有人宣了一声佛号:「阿弥托佛,请问大姐,这里可有一位宋公子住着?」
刘氏回头一看,却是个三十上下,眉清目秀的清瘦和尚,身边丫头便道:「我家公子是姓宋,你要寻他做甚?」
和尚道:「宋公子与贫僧有些缘法,是以寻到此处来。」
那丫头道:「你要寻公子,这里却不……」
才说得一半,只听刘氏道:「不知大师找我家官人有何事?」
那和尚听了她说话,上下打量她一阵,道:「夫人,宋公子近日有些小厄难,贫僧是特来化解的。」
刘氏想了想,便吩咐丫头道:「请大师厅上坐,再去请老爷夫人也过来。」
第六章
这年夏天,天热得异常。宋春生性怕热,更觉得受不了,便与九郎一起搬到荷塘边的一处馆舍住,他近来精神越
见短少,衙门也去得少了,他做这官本就是为扳倒李家,如今李家已倒,九郎也守在身边,便更没了几分心思在
公事上,常常托病不去,只在家里与顾九厮混。
这一阵子更是没了节制,九郎容貌绝丽,床榻之上,温柔缠绵之处,销魂蚀骨,宋春贪欢,未免放纵了些,渐渐
的觉得有些精神不济,他明知道这不是好事,却只是舍不下九郎,想起和尚的话,又觉得反正没几日了,不如就
这样,纵情到死,无怨无悔。
他这么想着,变本加厉地与九郎欢好,九郎已经觉得有些不妥,便推拒他,任宋春怎么样胡缠也不肯。宋春恼起
来,便不理他,九郎只作看不见,又弄了些丹药喂给宋春吃。这般将息几日,那宋春精神头又好些,得了机会便
缠住九郎不放,这一日九郎被他撩拔得难受,不知怎的,被他压在了身下。
宋春便抱了他喘着气道:「九郎,九郎……」一面叫着一面亲他,唇挨了他身子,一点点亲下来,亲到乳首时,
便叼住吮吸咂摸,九郎身子微颤,低声道:「这般亲亲便是了,别走了精,伤元气。」
宋春情热似火,下面硬着,听了这话道:「你想憋死我呢?好人,咱们就弄这一回,保证三天都不碰你。」
九郎在他身下喘着气道:「你作死呢,你听我说,好好调养够三十日,那时候任你施为。」
宋春嘿嘿笑道:「够了三十日,我饿也饿死了,还调养什么劲。」
一面说着,一面偎贴了他,两张口儿并着一处,辗转亲了一阵,宋春下面硬涨得吃不住劲,强行分开九郎双腿,
看那密穴处,轻轻张缩,宋春伸舌尖尝了尝,九郎闭了眼身子一哆嗦,双腿不由自主夹紧在宋春腰间,双眼眯成
一条线,半张了唇,轻轻地呻吟,宋春揉了揉那穴口,抬了他双腿,便硬硬地顶入,顿觉得内里如火团般,滚热
烧灼,连气也透不过。
他定了定神,缓过口气,抽送起来,他们多日不曾欢好,这一进去,九郎渐渐迷了神智,轻声道:「再进些。」
宋春用力挺腰,真个再进了些,直抵到穴心,九郎浑身颤抖,抬了腰身,合着宋春的抽送,这般战了百十下,都
是浑身汗水,宋春却仍是没泄,他心中大喜,搂了九郎,道:「你瞧,我这不是什么事儿也没有吗?你只管放心
吧。」
九郎被他弄得半身酥软,低声道:「你别尽力气大干,记得别出精。」
宋春嘴里应了,却倒底没能克制得住,再送得十来下,终于泄了出来,九郎道:「我叫你不要……」宋春一身一
头的汗水,却抱了他笑嘻嘻地道:「这有什么,九郎我说过了,人早晚是个死字,我若真是死在这上头,也算是
心满意足的。」
九郎不说话,默默地拿布巾擦净了两人身体,又替宋春穿上衣服,宋春见他脸色苍白,眉尖微微蹙着,便捏了他
脸蛋一下道:「你不开心?」
九郎停手望着他,半晌笑了一笑道:「这会儿凉快了,你睡一会吧。别这么多话。」宋春也着实疲累,便点了点
头,侧身睡了,九郎坐在他身边,呆呆看着满塘荷花,被风吹得微微摇曳多姿,宋春睡得沉了,嘴角微微咧着,
好似在笑,想到初见他时,便是这般微张着嘴,笑得有几分傻气,数年一过,宋春容貌并没大变,下巴却瘦得尖
了下去,他坐在榻边,沉思默想,听得塘边柳树上的知了嘶声叫得厉害,心里越发如一团乱麻。
他呆呆地想了半天,闭了双眼,微微张开口,少时一粒浑圆莹红的珠子自口内落出,他伸手接在掌中,那红色元
珠在他掌心滴溜溜转了个圈子,顾九瞧了一阵,轻轻掰开宋春的唇,便要将那粒珠子送入他口内,便在此时,一
阵清风绕了过来,呼地一声撩开竹帘,顾九手腕一紧,便被人捉住,他回过头来,却见一个青衣少年站在他面前
,双眉紧蹙,死死捏住他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九郎手腕翻转,那粒珠子一滑,正要落入宋春口中,那青夜少年对着珠子呼地吹了一口气,那珠子便自宋春唇边
飞离,九郎叫道:「文秀!」
那少年反手一抄,将元珠抄在手中,拧了眉对顾九道:「你昏头了吗?这颗珠子是你的命门,你给了这人,你还
想不想活了?」
九郎脸色急得发白,站起身来道:「你还给我。」
文秀一扬脸道:「不,九郎,我宁肯你现了原形,我也不会让你拿灵珠给这人用的。你现了原形,我仍然有法子
把你弄回涂山去,可是你若是拿这粒珠子给这人,九郎,那是魂飞魄散的大祸,你就到了这个地步吗?」
九郎被他逼得没办法,情急之下,再也顾不得许多,白了一张脸道:「文秀,百年前,你因何被人散了功力?为
的是什么?你宁肯抛了千年道行,也不肯告诉涂山祖师那人是谁,又为的是什么?」
文秀脸色一变,瞪了漆黑的双眼道:「你怎么会知道的?那老东西什么都告诉你了吗?」
九郎上前一步道:「文秀,各人有各人的缘法,那人苦修之期已经满,只怕这便要寻来,你们百年前的赌约,他
早晚要来践约的。」
文秀侧头看他道:「我知道,那秃头已经去过这人家中了,他是想要来收你。哼!百来年不见,这人还是一付道
貌岸然的嘴脸,一点儿也没变。」
顾九低了头道:「他并非真的道貌岸然,若真个如此,百年前他就能当真收了你,可他没收,反而自愿去捱那百
年的苦修,说是替他自己赎孽,文秀,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为了什么?」
文秀摇了摇头道:「我不和你说这许多,涂山老怪一定要你索了宋春的魂去给他,你却不肯,现在还要用他给你
的这粒灵珠去救宋春,你想没想过,如何去见他?那个死秃头一心一意要收了你,依我说,就算这姓宋的真是你
命中注定的冤孽,你做了这许多,也做得够了。我们回涂山去吧。」
顾九道:「你别老怪老怪地叫,他总是你祖父,没有他哪来的你?而且我的性命也是他救的,你这么叫他,我听
着不喜欢。」
文秀瞪了眼看他,半晌道:「这人有什么好?你就这么死心塌地?」
顾九微微一笑:「和尚又有什么好?百年来你都没忘了他?你这一生勾搭的人有多少?为何你独独记着他一个?
」
文秀撇了撇嘴道:「谁记得他了?我要记得也是记得你,九郎,跟我走吧。你看我,比这人不知好多少倍,长得
怎么也比他俊吧?咱们在一起,不是一对儿并蒂花么?」宋春睡梦中,被一阵嚼喁私语声吵醒,睁阴眼一瞧,顾
九却不在身边,榻边扔着九郎平时用的折扇。
他有些奇怪,弯腰拾起扇子,四下看了看,隔着竹帘,看到外间走廊上似乎有人。他下了床,走到门边,将竹帘
挑了有一手宽向外瞧去,却见走廊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是顾九,别一个青衣男子,瞧不脸庞,却见那少年与九郎
并肩促膝坐着,一手搂在九郎肩头,别一只手紧紧拉着顾九的手腕不住地摩挲。
宋春心头一急,当下便要挑帘子出去,却听那少年道:「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我说得不对?这姓宋的能及得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