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两人忽然都很期待……
「太过分了!」
眼见着房廷当众遭到殴打,拉撒尼不由得心头火气,对着身后的诸朝臣怒道:「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伯提沙撒!难
道你们是真的要将他折磨致死才甘心嘛?!」
此时王还没有醒来,其它任何人都没有权力中止仪式,自己心中焦急,偏偏又干涉不得。
「将军可别这么说,这可是马度克的旨意。『宰相』大人在替王受罪,他此时应该觉得无比荣耀!」一个大臣恬
不知耻地这般言道,脸上的皱纹因为扭曲的笑容而纠结在一道——面目狰狞。
「哼,这样的话我倒想看看待王转醒,你还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再说一次!」拉撒尼嘲讽道,瞧着眼前一张笑脸僵
硬在那里,忽然心中一阵痛快。
马度克神,保佑吾王早日康复吧!他一日不醒,那些居心叵测的人们便会继续作乱,动摇「神之门」……
长吁一口气,再度把目光转向房廷处。遥遥的,但见他已经委顿于地,动也不动一下——心脏蓦地被抽紧了!
该死的!难道说那个混蛋神宫把他打晕了?!就这般还不肯罢手么!
再也看不下去的拉撒尼,此时也顾不得自己的尴尬地位,一挺身就要冲过去中止那暴行,可方才迈了一步,就有
人从后面搭住了他的肩膀。
「撒西金?」一回头,意外地看到阻止自己的竟然是那个冷漠的战将,拉撒尼愣了一愣,遂扳起面孔就要挥开他
的钳制。
「别去。」撒西金开口道,仍是面无表情的模样。
「就算你能救得了他一次,以后你能每次都像这样么?更何况,他现在似乎已经不需要你多管闲事了。」什么?
听到冰男这番话,一时还莫名其妙,直到他指点着王座的方向,拉撒尼这才回过神,望着他所指之处,惊奇地发
现——伯提沙撒已经自己站起来了!
那艰辛而屈辱的几分钟,就好像有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肩上、背上、腰上、腿上……每遭一次杖击,就好像意识要被生生抽离身体般的疼痛不己。
最开始,房廷好几次想挣扎攀爬起身,可是又遭无情打落。
那施暴者,如此穷凶极恶,好像真的恨不得要于万人之前将自已杖毙一般,偏偏还不能呼痛!
四体麻木,头昏眼花,觉得脆弱的肋部就像被敲断了骨头般叫嚣着痛楚,而在这被折磨的期间,房廷甚至还唤出
一点血丝来。
咬牙切齿地隐忍着,不知何时这个残酷的仪式才可以终结……可自始至终,无人施予援手。
除了自己,他还能依靠谁?这么想的时候,于脑中一晃而过的,是那不可一世的男子的音容……
狂王……尼布甲尼撒……念着这名,心脏跟着就是一阵悸动。
今晚,自己作为代替那男人主持仪式的「代王」,为什冬总想着旁人的救助?
难道说,承受着那「神之护佑」的称谓,却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么?
想想,都觉得好不甘心。
所以,在神官最后一记妄图击落自己的额冠时,房廷蓦地抬起了手臂,一把握住了令牌!
他昂起了头,不顾额际渗流的血液模糊了眼帘,一字一句,缓慢却又清晰地开口道: 「神使大神官大人,阁下用
令牌击打我,是否既宣泄了神的愤怒,也宣泄了您自己的愤怒?」
「闹够了,现在就让仪式继续进行吧!」
难道说方才卯足力气挥动令牌,对这家伙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不然,自己都累得气喘吁吁,他怎么还留有力
气站得稳呢?
看到眼前这个被自己砸得头破血流也不吭一声的异族男人,此刻忽然转性般、镇定自若地讲出这番话来,大神官
一时间愣怔住了——苍白的面孔上,黑眼睛熠熠闪亮,这模样,很难将其与那个唯唯诺诺的「代王」联系在一道
。
受到了那眼神的感染,不自觉被盯得有点心慌,大神官下意识地想要抽回被握住的令牌,怎知对方的力道陡然一
下加重,硬生生地将之夺了过去!
「啊……」知道一旦令牌交还予「代王」,在仪式中自己的使命也告一段落,接下来便是由「代王」祷告,祝福
巴比伦人畜兴旺、城邦富饶……
可是,好不容易逮住的机会,哪能那么简单就放过他?瞥了一眼下座使劲朝自己使颜色的同僚们,大神官壮了壮
胆,还想要假借神之名再度凌辱房廷,却不料指尖才刚刚沾到袖袍,便遭到一记凌厉瞪视,心头立即一怵!
被不容亵渎的眼神震慑住了!咽了一记口液,眼巴巴地看着他接过所有的权物,然后头也不回地迈向王座。从容
不迫的姿态,宛如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这就是那个被王宠信的「伯提沙撒」么?为何完全不似诸人口中所说的
那个嬖臣?
大神官心中忐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得罪了一个,万万不能得罪的人物……
第十章
农祭的最后一项内容便是昔天同庆,诸臣膜拜马度克与「王」。
无论黎民还是贵族,均可以在今晚狂欢至深夜。眼看着大臣与使节们一个个行至王座之前,冲着由房廷担当的「
代王」一角叩拜行礼,居鲁士忽然觉得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总算……告一段落了。一开始还以为他会支持不住,不过,看来这次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伯提沙撒还没有脆弱
到那个地步。就算没有巴比伦王的庇护,他一样能够不辱使命。这般,自己也携着两个侍从,随波逐流地跟在队
伍的最后上前去——揖首,叩拜,亲吻御前的薄毯。礼毕,刚想撤走,不经意地一瞥,却吸引了少年王子的注意
。隐于长袍之下,伯提沙撒的膝盖似乎正在颤抖着……
怎么回事?于近处一昂头,就看到王座之上的男子,额际正悬着干涸的血渍,面色惨白,汗如雨下,厚实的前襟
都被沁湿了一块,看样子在忍受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痛苦。
心念一动,居鲁士不着痕迹地朝他膝前挪了半步,轻声询问道:「大人……伯提沙撒大人?您有哪里不舒服的?
」
虚弱地合了合眼,房廷看着半跪在身前的少年,一脸茫然,似乎根本就没有认出他是谁来,只是机械地摇了摇头
。
这恍惚的模样,是快晕过去了么?探出手轻触了——记膝盖,感到一阵紧绷僵硬。知道他业已还魂,居鲁士又将
方才的话重复,语音未落便感到手背上一湿——豆大的汗珠。
「没……没有不舒服……对不起……让……让阁下操心了……」那液体的主人这般抖抖瑟瑟地道着歉,连话都说
不周全,完全是在逞强。
其实都已经疼得快晕厥了,可还是硬撑着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不简单,自己确实没有看错他。就趁着这千载难逢
的机会,向他再次游说与自己一起去米底吧。
打定了主意,居鲁士诱哄般开口:「大人,我这次来巴比伦的目的,就是为了再见您一面……」
眼看着下位的俊美少年嘴唇翕张,轻柔而快速地诉说着他的愿望,房廷因为浑身的不适并没有很仔细聆听,不过
仍是猜到了七、八成。
这又是在劝说自己离开巴比伦呢。米底之行十分令人向往,居鲁士的执着确实教人感动,只可惜此时的自己,却
早己失去了两个多月前的那份公情。狂王为了他负伤,这种时候,又教他怎么忍心离开?即使被厌弃、被侮辱、
被毁谤……房廷还是不得不留在「神之门」,因为责任,因为未尽的义务,以及一点点,不该存有的非分之想。
耳上的伤痕,闪耀的金轮,是尼布甲尼撒的象征。而那男人施加的烙印已经根植于灵魂深处,无法连根拔起。习
惯他的强势、霸道、不可一世……他的亲吻、爱抚、疯狂掠夺……在他的身边待得越久,羁绊就越深。这种悖德
的感情,让房廷悲哀地想要仰天长哭,可是,还是不得不面对——即使没有未来,也没有结果。
「对不起……」第二次的抱歉,伯提沙撒的声音透着一丝悲怆,当湿润的黑眼睛望进居鲁士的眸里,他只是轻轻
地说了一句「我不能离开这里」,居鲁士就猛然听到了肺腑震动的声音。混杂着一丝无名的无奈与忧伤,这种前
所未有的奇异感受——是年轻的波斯王初次品尝。
疼。痛。辗转难眠。浑身就像被拆散了一般,叫嚣着违和的痛楚。房廷起将的时刻,还曾经解开过衣襟,看到身
体上遍布的青紫瘀伤,虽然还没有到骨头断裂的地步,也接受了简单的治疗,可是内部受到的创伤似乎要比表面
上看到的严重。走路时左腿有点瘸,是昨日忽然站起时扭到的。都是拜那出闹剧般的惩罚仪式所赐!这样的事情
,还要再经受多少次?
不得而知。
蹙了蹙眉,房廷一想到这里,心中便一片茫然。
「和我一起去米底吧……」
忽而耳畔好似响起少年诱惑般的邀请,摇了摇头,使劲地将其挤出脑海。
说什么都不能动摇!作为「代王」,自己一定要坚持!哪怕担当这角色仅仅是众人想要除去他的一个借口而己…
…
意识从沉睡的肉体中转醒,过了良久,尼布甲尼撒还是难以适应大敞的室内充盈着对他而言耀眼的日光。
确认了一下自己胸前的伤,发觉已经被仔细处理过,便欲撑着身体坐起,怎知稍一动作就牵动了创伤!
闷哼。
然后,就是这记轻响惊动了距离床榻几尺远,一个背负阳光,凭栏而立的人。
瞧不清面目,不过从那蓦然回首的姿态,一望便知那是谁。
自己沉睡了多久?他一直就在身边么?
这般念道,胸中荡过许甜蜜。
「过来。」
才刚醒来就这么发号施令,一如负伤前的霸道。
瞬间的惊喜稍纵即逝。房廷露出惨淡一笑,蹒跚着依言上前,靠近他时,但见尼布甲尼撒的眉头纠结在了一起。
「腿怎么了?」
不知该怎么回答,就说是「扭伤」。
对于这个答案自然不甚满意的尼布甲尼撒,看了看房廷越发憔悴的面庞,忽然间像是意识到什么,伸手一扯,便
将那单薄的围巾衣褂开了半边。
昭彰的瘀痕霍然入眼,那明显是被击伤的痕迹瞧得他一怔,然后……
「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
尼布甲尼撒不悦地低吼,刚才转醒,粗哑的喉音就像要被撕破般艰涩刺耳!
房廷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随即就看到宫室外候命的御医和随侍们闻声而动,一窝蜂地拥了进来。
「陛下,您终于醒啦!」
「陛下,要不要用膳?」
「陛下……」
尼布甲尼撒不耐地听着诸臣们谄媚的声音此起彼伏,愠怒地喝了一声「全部滚出去」,不消半刻又变得清静下来
。
室内,唯剩二人。僵持了一会儿,知道按他的脾气又会别扭得什么都不肯吐露,终于放弃的尼布甲尼撒,最后还
是唤来了当值的禁军统领。
将「代王」及「农祭」一事,一五一十地据实禀呈后,拉撒尼有些担心地偷眼看狂王——果不其然,瞥见了一副
山雨欲来的恐怖表情!
「谁允许……他们这么做的?! 」
尼布甲尼撒一脸阴寒地问,见拉撒尼和房廷没有应声,稍过了一会儿,就用他那嘶哑的喉咙命道:「先把那个…
…撒伽利亚羞辱房廷的那个神宫鞭笞六十,然后喂狮或者饲鹰! 」
「陛下,这……」
觉得有点不妥的拉撒尼,方想提出异议,怎知他话锋一转,「连你也要忤逆我么?拉撒尼!」
听到君王这样的恫吓,即便是拉撒尼也不敢造次,领命退下。
房廷则一脸忧心地转向他。
「那种人死不足惜!我不想再在你口中听到为他们求情的话了,伯提沙撒!」
原本是担心大神官的职位特殊,地位崇高,怕狂王贸然对其处刑恐怕会引起迦勒底贵族们的不满;再加上自己确
有那么一点于心不忍,结果劝阻的话还没脱口,就遭生生打断。
唤着更名……尼布甲尼撒那不耐的口气,教房廷联想起他被亚伯拉罕刺伤的情节,就好像,现在是在怪自己无用
的怜悯,总是招致祸端。
这么想到,心中一揪,房廷眉头锁得更紧。
「水。」
「啊?」
正出神的时候尼布甲尼撒忽然开口,房廷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渴了。」凝着那张并不俊美的容颜,尼布甲尼撒这般要求道。依言端来盛水的琉璃盏,可是尼布甲尼撒望了
望它却没有动弹。
「喂我喝。」
听他这么说,房廷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一记,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把盏递到了他的唇边。
怎知狂王却偏过头,拒绝的姿态。正诧异着,却又听他低低地说了一声:「用嘴。」
终于不稳地洒出了一点沾湿了手背,绯红迅速窜上了房廷白皙的双颊。
退离了半步,怎知尼布甲尼撒猛地伸出右臂,捞过房廷的腕,惊得他差点把盏摔落!
「呜……」
貌似是那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房廷不敢再挣扎,只得乖乖任凭尼布甲尼撒拽至身旁。
牵系的部分火热异常,这般又像是他昏迷时,不依不挠攥着自己的情形。
暧昧不明,偏偏又呼之欲出……混乱的感受,真是教人难以适从。
也不愿再继续胡思乱想下去,房廷一鼓作气含了一口水,然后快速地俯下身去……
唇齿相接。
哺水的时候,尼布甲尼撒没有料到他今次居然会那么干脆,一时失察,「咕隆」一下便将渡过的液体尽数吞下。
呛住,猛咳了几下,心中气恼刚想要瞠目对房廷,怎知却瞥见了那面孔上,可能连房廷本人都未曾察觉的一抹忍
俊不禁。
原来,仅仅只是想吻他。却发现这意外的笑容,还是他第一次,对着自己绽放。
意识到这点,尼布甲尼撒霎时心跳如擂鼓,如同一个发现发现新鲜事物的孩子般兴奋不已!
所以也顾不上未平的气息、左胸的伤处,就这样单手一把抓过房廷的领子,将他蓦地拉近,然后放肆地亲吻,粗
暴地啃啮!
霸占房廷的唇舌,也不管他的呜咽,如同要将之吞噬般用力地吮吸……
被吻得晕头转向,却又反抗不得。因为担心碰到狂王受过创伤的境地,房廷辛苦地支撑着身体……忽然胸前传来
祖糙的抚触感受,吓了他一跳!
不合时宜的时间与地点,又在对自己做这种狎昵的行为!更何况还是重伤未愈,这个狂王到底在想些什么!
房廷急急欲抹开他趁机潜进衣内不安分的右手,却不想尼布甲尼撒根本不愿罢手似的,一路沿着腰线直滑到要命
的地方……
房廷终于忍不住推开狂王,气喘吁吁。
「很疼么?」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房廷气息未平,不解地把目光转向他。「那些被打的地方……
」难得一闻的关切,居然是从狂王的口中进了出来!对上的琥珀瞳仁,眼色迷离,这副不同以往、暴戾尽褪的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