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狐看著南烈,实不懂这人为何不救他的好友。
"我和岸本认识多年,他为我做了许多事而我也给他提供了一些方便,我们不是朋友,只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利用?"银狐不解。
南烈微一笑:"像他这样的‘朋友'我还有很多,他们都可以帮我,而且如果有什麽帮派的人杀了他们,哼,我就可以
像杀你一样杀了他们。因为他们冒犯了我的声望。"
银狐明白,这人才不关心岸本的生死,南烈所要的只是一个借口,难怪他的帮会扩大得这样快,他有那麽多借口去吞
并其他的帮派。
这人实在太可怕了,不过他却不会惧怕南烈,相反不知为何觉得此人有些讨厌,除掉的话也不错。
於是银狐倒退半步反腕拨剑,指著南烈。
南烈看著银狐那充满杀气的眸子,心中也是一惊不敢轻视急忙抽剑。
银狐不想与他相持下去,一剑便刺出,南烈退了一步,迎剑而上也回了一剑,他的剑法清丽流长,这一剑正是他的得
意之剑法,端的清丽绝俗,流采照人。
银狐想不到像他样的人居然有著如此令人欣赏的剑式,心中也不由喝彩一声,南烈目露得色,可突见一缕夺目的光华
,自银狐手中直刺而出,那剑竟泛著寒光飞向他而来。
南烈知道对方手中是一柄普通的长剑,会有这样的光那剑气一定不弱,不想硬挡,侧身急退,险险地避过那一剑,心
中却知若要杀掉银狐,他自己也不会好到那里去。
银狐没等南烈站稳一剑又平平削出。
这一剑剑势绝无丝毫诡奇之变化,但剑尖寒芒颤动,眨眼间已急震二十多次,将南烈前胸,双胁,喉头等几处大空俱
笼罩在这一剑的攻势之下。
南烈手腕转动掌中的剑连变十个方位迎下对方的剑招,却在对方下一剑出手之前突然叫道:"樱木花道,你怎会在此
?"
银狐一怔,才觉眼前一阵白雾,才吸入两口已头晕目眩,摇摇欲坠,南烈狂喜,知道他是猜测对了。
他看著软在地上的银狐不由笑道:"你真是个天真的人,杀人不是全靠武功的。"
说著,他欺身上前用剑挑开银狐的面具,那里面的果然是一张脱俗的脸庞──却正是流川枫!
"果真是你。"南烈笑道,心里知道早在越野王府里第一次看见流川时便知他是银狐。
发生在之後的事肯定了他的想法,流川是会武的。
南烈的剑指著流川的喉咙:"杀了我的人,你的胆子也太大了。"
流川冷冷地看著南烈,四肢提不起一丝力来。
南烈笑道:"放心吧,你中的不是毒,不过你却要死在我的剑下。"
"你卑鄙!"流川说道,心中不愿就这样死去,因为在内心深处有一抹红色,还有许多不解的记忆还没弄清,可是现在
又能怎样呢?
南烈看著流川,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不想杀冒犯过他的人,眼前这人是那样无惧,而且那些无垢的眸子深处还有著
几许凄凉与不舍,的确让人不由得手软。
可是从流川隐瞒会武这麽多年的心机以及高超的武艺来看,这个杀手是他将来所不能对付的,只有杀了流川才能保证
他如今的地位不被威胁。
如果有可能,还真的不想杀了流川。
不想再让他犹豫下去,南烈心一硬挺剑便刺下。
就在此时──
"啪!"南烈背心中了一掌,来不及回身,他反手掷剑逼退敌人;等看清来人那头怒火般的头发时,喉中已吐出几口鲜
血:"樱木花道,这一掌我记住了。"识时务是他最大的长处,所以在受伤後南烈不愿与他纠缠急急掠走。
樱木浑身散发著让流川心惊的怒气,这人的眼神从没像现在这样狂过、怒过;樱木的眼睛看著他时的愤怒、那深深的
伤痛以及彻底的失望都让他心纠。
怎麽了?只不过是与樱木交了三次手而以,这人为何如此悲愤?
他不懂,他刚才也因为受治於南烈而略感头晕,这人对他很重要吗?好像与樱木又不是很熟,但心底为何那般不安?
"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樱木大步上前。
流川不由往後一缩,奇怪为什麽会有一种心虚的感觉?
"你说什麽?"流川沈声道,看著樱木的红发胸口却又莫名地痛起来,为什麽这人会时时出现在他脑中?这个人的面容
是那样的清晰,可是又全无与樱木相处的影响,他为何会这样生气?
"你到这时还不承认?"樱木上前抓住流川的双肩,一股浓郁的酒味让後者不自觉地侧开头。
樱木心中的气苦与难受是从没有过的,想不到喝足後便发现这个天才一直都不敢去承认的事!
流川果真一直在欺骗他,想到流川是那样的狡猾,装著不会武功,其实高得吓人;装著同情天才,可是心中却暗自好
笑;装著时时的关心天才,可全是骗人的,全是假的!
樱木看著手中那张犹自无辜的脸,心中的火更大,到了这个时候流川还不承认。
"你叫三井去与仙道决战的吧,是你听完我所有的故事後在背後嘲笑我的吧?是不是很好笑啊?"樱木抓起流川那双手
:"研制药水隐藏真相,你好卑鄙,骗我这麽久有那麽开心麽?"
流川一副全然不知樱木在说些什麽的神情,可是却离奇地偏一句话也还不上,何时受过这样的气?
但他却不知该对樱木反驳什麽,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这个高大而悲伤的人,心中也是莫名的一阵难过。
樱木但见流川犀利的目光中露出一汪晶莹的水晶,那是什麽眼神?他到现在还想如何骗人吗?
他不禁气道:"我要,我要......"
流川冷淡地开口:"你要怎样,杀了我?为你的师妹报仇?"
樱木气道:"你做错事还不知诲改?那小田也不是坏人,就为应证武功去杀人,你也太狠了!"
"我没错。"流川努力挣扎想挣脱樱木的手:"我杀的都是该死的。"
樱木只觉一投血气直冲至脑门,这人真的很可恨!他还想做什麽?想再消失在天才眼前吗?
樱木不假思索用力阻止他的动作,这很简单就可以做到因为流川中了软骨散,可是为什麽握住他的手在发烫?
什麽时候已压在他身上了,那是一种什麽样的感觉?
怪异的,充满情欲的欲望借著酒精与怒火爬满了全身,樱木看著身下人那双美丽的眸子里面闪著的光华,什麽理智也
没了──
他要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第八章
月色惨淡,樱木不知所措地看著地下瘫软的人儿,刚才都做了些什麽?只记得为流川痛心,为流川一直的骗局愤怒,
可是到最後却对他做出这等事,这种天才从来都没想过的事。
如果真的恨流川,怎麽不杀了他,或是不认这个朋友?
可他却对不能动弹的流川干出这样过分的事?
樱木看著流川苍白的脸心中突然害怕,不是恨他的麽?为何现在那样心痛,那样後悔?
流川,他的眼睛不再晶莹,只有一丝空洞的麻目,樱木见流川的身体裸露在冰凉的夜风中,心中便想替倒在地上人儿
披上一件外衣,可心中隐藏的伤痛、自尊与叶子的死始终让他跨不出那一步。
流川只觉脑中一片混乱,心中却如刀绞一般,勉力看向一旁的樱木,却从口中传出一丝微弱的语音:"我不欠你什麽
了?"
在说什麽?流川其实并不确定。
可是如今面对对眼前的国人他似乎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樱木一怔,继而伏身抓住流川的双肩狂叫:"你别想逃,你欠我的一辈子也还不了。"
流川身子一震,呆呆地抬眼看著似疯狂的樱木,久久的不发一语让樱木心中有些恐慌。接著,流川轻轻地绽放了一朵
让樱木永生难忘的笑容,凄楚而豔绝;然後,他的目光落在樱木慌乱的眼中:"你要我怎麽还呢?"
樱木塞语,这不是他想说的,他想抱著流川说对不起,他想让手下人明白他不在意流川骗他,他想对他方才的行为找
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是向流川兴师问罪,可是为什麽在对流川做了那样的事後还不肯低下头?樱木觉得他真的快
疯了!
"十日之後,雁回峰。"流川的语音已近无味:"你我之中只有一人可活著下山。"
樱木听得心一颤,这不是他所想要的,如果他当时还清醒,也只不过伤心失望地离开流川而已,他真的不愿伤害流川
,即使对方一直在骗他,但已到了如今这种局面,樱木知道他与流川都回不了头。
"放手。"流川从樱木身上移开他的目光,身子疼得厉害,全身已没有任何力气再做一个动作。
可这些都不重要;心已不在乎了,原来眼前这人只是这样的看待他,头脑中记忆交错,有他与樱木一起快乐的时光,
有他不停杀人的片断,有著许许多多陌生而熟悉的面孔;可是这些对他来说又有什麽用呢?他觉得只有那个办法最好
最直接,樱木死或他死!这不挺好的吗?
樱木无言地拾起流川那件被抛在地上的已近破烂的外衣,慢慢覆在对方身上,然後做了一件让他最後悔的事:逃!
不在意樱木的离开,因为还有最後见面的机会;流川想坐起来,可是腰间却使不出一丝力只有静静躺著,他将目光转
向满天星空,有太多的亮点,它们是不是在招唤他?
望著,望著,流川禁不住露出一丝笑容......
藤真夫妇与牧绅一一行人赏月归来,他知道流川失踪,可并不著急,因为藤真知表弟的病,睡过去後流川会改变,可
是身上也有著让他心惊的武艺,不知流川在哪儿学的,也不知会用到何处,只是藤真明白应快些找到流川。
今日藤真来找牧也为了流川,肯与翔阳一块保护流川的也只有湘北与海南了。所以才藤真才邀请牧绅一以及他的门人
出来游玩,也谢谢对方在越野王府的相助。
然而来到堤上後藤真却怎麽也不能相信他的眼睛,睡在地上的人是流川麽?
藤真第一次不顾礼仪飞奔到那人身边,真是他?是他!
牧绅一与阗静初赶上见到地上的场景都呆住了,他们看见流川衣不遮体,那双修长的腿怎麽也不能缩进身上破烂的衣
内,血从那里面流了出来,已不是鲜色,看样子他已在这儿躺了许久。
流川身上有著让人惊心的"伤痕",只要不是白痴都可看出他遭遇到什麽。
阗静初飞跑上前扶起流川,藤真从极度的震惊中回过神抢上前从妻子手里抱过表弟,却惊骇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牧绅一见此状,挥手让手下的人退下。
可是清田以及神却已知发生了什麽,平日里他们见到流川都觉这人冷绝高傲,近日里见他却觉清丽脱俗,想不到在他
身上发生这样的事?
清田一向不喜欢流川,因为他总觉得流川老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可现见流川如此惨状,心中倒不知该说什麽,只
是也蛮难过的,还有些怪怪的感觉。
藤真脱下身上的外衣紧紧地裹在流川身上,他见著怀中的人已有些神志不清的样子,心中更是惶急。
阗静初在流川後背轻轻抚著对丈夫说道:"你还在等什麽?"
藤真的眼中快要冒出火来,咬牙说道:"对不起,牧兄,在下要先回去了。"他起身抱著表弟飞掠而去,阗静初对牧绅
一点点头跟随丈夫而去。
牧绅一叹了一口气,他见藤真脸都白了,也著实替好友难过,这样的事怎会发生?他低声吩咐众人一字也不能透露,
现在能为藤真与流川所做的:也只能这样了。
室内散置著淡淡的"晚香玉"花香,一如流川最喜爱的香味。
暂时恢复知觉的他睁眼看清楚这房内的摆设:大蓬紫水晶的葡萄吊灯,要较他房中的漂亮华丽多了,也名贵多了,这
些紫水晶一颗颗光颤四射剔透玲珑,成串地吊置在眼前,透过巧置的灯芯幻化成一室的炫丽,这是哪里?
流川努力想起身,但双腿间的麻目让他放弃了这一打算。
整整的一天,他不知道他是怎样过去的......
仿佛是个大玩偶,听任别人的摆布:梳洗、擦药、换衣......以至现在眼前这个褐发青年按著他又睡下,这个青年似
乎对他很重要,可是他却记不起来青年是谁,直到看著青年红著眼出去後,流川才渐渐意识到,那一件最可怕的事情
终於在他身上发生。
一切并非梦境,而是身历其境的现实!
空气似乎凝固了,流川闭上眼良久才睁开──
对了,他还有一个约会,在那里一切都会解决......
藤真已快气疯了,他想杀人,杀光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人。
到底是什麽样的人?把表弟折磨得连身也起不了!像流川那样的人物,不知是怎样狠心的人才下得了手?
藤真不愿再看见流川那一脸的空洞与茫然,不想呆在流川的房内,否则他一定会忍不住逼问流川是谁做的?他会揭开
流川的伤痛,然後以最残忍的方法去杀了那个伤害他亲人的凶徒!
阗静初目光有些忧怨,多少年了,只有一遇上流川的事,她的丈夫就会这样,有的时候她真怀疑藤真心里最在意的人
到底是谁?
流川遇上这样的事她也非常难过,可夫的反应却激动得让女人心酸,阗静初按住快发狂的藤真:"冷静些,你这样子
一点也不像平日的你......"
"你让我如何冷静?"藤真甩开妻子的手,不安地来回走动:"怎麽花形还没回来?让他去查就这麽难?"
"健司,这麽短的时间你让花形去何处著手调查?何况现在你应该通知湘北一声......"
"我知道我在干什麽!"藤真硬生生打断妻子的话:"难道你还想让小枫更加抬不起头吗?"
阗静初想不到藤真会这样对她说话?
这也是她的丈夫第一次对她如此说话,她不由气道:"你怎天小枫、小枫的,你到底要保护他到什麽时候?他不是小
孩子了,你......"
"我当然在意他,你以为小枫他真是什麽山王的皇子吗?他可是我亲弟弟!"此语一出藤真也呆住了。
这个秘密他还从没有对任何人讲过,不是不相信妻子而是顾虑太多的人。
阗静初吃惊地望著丈夫,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藤真见此,也只得叹了一口气:"小枫真的是我的弟弟,在姨娘怀著我爹孩子的时候,她便被送到山王去了。"
"你说什麽?"阗静初不解,那泽北益责对流川母亲的爱众所皆知,为什麽她怀的却是别人的孩子?
藤真有些出神,怔怔开口说道:"爹和娘成亲是双方家长的意思,他虽大了姨娘许多可与她相爱至深,可是规矩是不
能破的,爹只能与流川家的长女成亲。"
阗静初听著他继续说道:"在我九岁时姨娘嫁到山王,两年回她便回来,你现在可知她为何执意要回来了?为何定要
小枫随她姓了?"
阗静初沈默了,她知道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明明有对她们极好的人,明明可以选择不同的人生,可是她们就是不
喜欢──
因为她们对爱情是固执的,因为她们是不怕受到伤害的。
阗静初听著丈夫的下文,原来回来不久,泽北益责因水土不服患病去逝,流川的母亲很後悔他的死,她虽不爱这个男
人可是毕竟也被他感动,在深深的自责中也得了重病,弥留之际她亦不想再与她的姐夫纠缠下去,可是流川年幼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