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没神经的臭学长!笨学长!烂学长!」安子阳大吼而出,捶打床铺。
说什么画男人与男人的亲亲又不会少块肉,他真的觉得恶心死了!
[龚大少的同人小教室]:
粉丝要求画家签名、插图,甚至是指定特定漫画的商品是很常见的交流方式,但若遭到婉拒请务必谅解,画家们总有
各式各样不为人道的难处呢。
第六话今天开始……?
连妥协都不懂,
你真以为可以在同人圈子里打滚、靠同人创作养活自己吗?
所谓的「同人志」,是漫迷针对原作漫画的角色与剧情进行衍生或改编,可说是非官方的「番外篇」。
透过同人志漫画或小说的创作,漫迷表达对原作的支持与喜爱,抒发意犹未尽之处,也能与其它漫迷互相交流。
整个同人志产业正是漫画产业的衍生产业。
同人志漫画是同人志贩卖会的精神中心,立于所有同人商品的顶峰,其制作之耗时、费工与印制成本之高,不是一般
的小型周边商品可以比拟的。
同人创作常是玩票性质:画点小卡、出个刊物,想来就来,想去就去。
但也有画家将同人创作当成一门认真的事业在经营,能闯出一片天而以此维生者大有人在。
喜欢画漫画的安子阳没有什么大志向。
他不想当什么医师、律师、会计师、银行家,他只想当个专职的同人画家─若未来能走向商业漫画家也不错。
这种「志向」在一般功利主义的社会人眼中,简直是不知长进。
偏偏他安子阳就是这么不知长进的人哪。
他才不管其它人怎么想,在他眼中职业无贵贱,只要能过得开心就好。
好在他大哥子光和二哥子灿都杰出的不得了,他爸妈根本懒得管教他,只要他别学坏就好。
大哥子光说:画漫画是低下人的职业,希望他迷途知返,莫叫安氏一家蒙羞。
二哥子灿说:如果他将来穷愁潦倒的话会资助他,叫他别担心。
妈妈则常说:小阳阳这么可爱,赚不了钱就放在家里啊,妈妈会养你的。
什么嘛,大家都认为他当漫画家赚不了钱,会不会太看不起他了!
就连最支持他的二哥也抱持着危机意识,会不会太不相信他了!
只有一人,天底下只有一个人从头到尾没有说过半句怀疑的话。
那人从一开始就认定安子阳是以认真的态度投入同人事业,所以从一开始就以认真的态度对待安子阳和他的作品。
那个人,正是龚如月
安子阳相信自己这辈子再也遇不到这样的知己。
若他一生只能交到一个朋友,他也会感谢上苍赐给他龚如月这个人。
他不能否认,他想永远留住这唯一的知己,他想一人独占万人迷的如月。
他心知这话说得傻了,因为他对如月来说根本是不特别的。
而就算上苍应许了他的心愿,让龚如月只属于他一个人,他真的能承受得了这股重量吗?
龚如月对他的动作到了骚扰的地步,对他的关心到了好事的地步,对他的建言到了强迫的地步。或许龚如月的朋友们
能坦然接受这种窝心的关怀,但他不能,不然他就不叫「没人缘的画呆子安子阳」了。
有时他倒觉得以前没有朋友的日子还比较轻松呢!
但此刻的他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离暑假虽还有一段时日,但同人志漫画的制作很花时间,再不开始构思,暑假场就要开天窗了。出同人漫画是他长久
以来的心愿,他从小就花过很大的功夫自学漫画制作。现在的他不能再等,这个夏天说什么也要「出本」!……
就趁现在放春假的空档开始着手吧,正好爸爸妈妈又出去旅游了,他可以在家里好好规划刊物内容。
但他到底该画什么好?
他口口声声说要画「剑客与少女的爱情故事」,但老实说现在台面上的剑客漫画虽然不少,却没有什么好发挥的题材
。
好吧,姑且扩大范围到「帅哥与美女的爱情故事」好了,但当红的漫画里他也找不到下手的着力点。
而如月学长只会在他耳边碎碎念「画BL、画BL、画BL……」,不停打乱他的思绪,就算有什么灵感浮现也被对
方的「画BL」魔咒给吹飞了。
想到此处,安子阳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的他正困坐于自家卧房书桌前埋头苦思,笔记纸到现在还是一片空白。
苦思不出便开始胡思乱想,胡思乱想一久又开始苦思。
而大剌剌地盘踞在他床上的龚如月则是每隔五分钟就发表一篇「BL建言」;安子阳刚开始还会反驳几句,到后来也
懒得理了,便任由对方长篇、短篇交互进攻。
如月学长难道不知道自己最大的缺点就是唠叨过了头吗?
另一方面,在床上喋喋不休的龚如月嘴上虽是讲到兴头处,心里却在淌血。
小太阳不理他,这是多么明显的事!
自从「拒于门外事件」那天开始,他很明显地感觉到小太阳在躲避他,看他的眼神冰冷得伤人。
他想问对方却问不出口,只因他不愿将两人关系上的改变化成言语上的确认,而他更害怕听到对方的答案,纵使对方
一定不肯回答、就算回答了也不会是真心话。
最近唯一的好消息就是他申请T大财金系第一阶段通过了,再过不久就要参加第二阶段的面试。
然而,这到底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其实他一点也不清楚。
他只知道,小太阳对他好冷淡,好疏远。
他越是难受,越是压抑自己,体内的那把无名火就越烧越旺,害他胸闷、梦遗的次数越来越频繁,频繁到洗床单的妈
妈都起了疑心,还把他叫去问话。
而他又能回答妈妈什么?
回答说他「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吗?
别开玩笑了,他可没有向长辈出柜的勇气。他不想让妈妈操心,更不想在爸爸面前抬不起头来。
「恶心死了。」爸爸一定会这么说,句末还会用鼻孔喷气。
同性恋,这名词在一般人嘴里说来可怕,但在同性恋者耳里听来其实更可怕。
不知不觉之间,龚如月嘴上的劝说停了下来,完全陷溺于思绪的汪洋里。
瞧那小太阳一点反应也没有,想必是乐得耳根清静吧。
哈哈,他龚如月可真是自作多情啊,何不再来自暴自弃呢?
「小太阳,」龚如月悠悠开口了,「你可以很认真、很老实地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想画BL漫画吗?」
小太阳闷不吭声,想必是懒得回答吧。
龚如月失望地躺了下来,怔怔望着安子阳细瘦的背影。
曾经,龚如月也拥有这样的背影,那是一种惹人怜爱的清美形象─当然,看不见自己背影的龚如月并不知晓。
忽地,那把无名火烧了起来,叫龚如月的眼角窜出泪来。
好丢脸!
他转过身去,慌忙擦拭泪水。
最近的他为何动不动就情绪起伏这么大?
这时,安子阳终于发话了:「如月学长,你一直问我同样的问题真的快把我烦死了。我现在就当我是回答第一次,而
你就当我是回答最后一次。我告诉你,我不想画BL是因为我觉得同性恋好恶心,就像……」
龚如月转过身来,急要听安子阳说什么,但安子阳只是停在语尾,犹豫该不该说下去。
然而,有些话现在不说,何时才能说?
再不向如月学长讲清楚,安子阳只怕会无法克制自己下意识地逃开对方,连唯一的朋友也失去,那是他万万不想,也
会令他万分痛苦的事。
所以,他还是坦诚了。
「同性恋给我的感觉就像……就像如月学长对我做的那些肢体接触那样,让我觉得非常恶心,恶心到想吐,所以我希
望─」
安子阳话还没说完,龚如月已经欺近他的身后。坐在旋转计算机椅上的安子阳感觉到背后的热气,便转过身来面向对
方。
为什么,他看见的竟是满脸泪水的如月学长?
「这……这就是你自始至终对我的感觉吗?」龚如月哽咽,声音难听得像只乌鸦。
安子阳瞪视龚如月湿润发红的眼睛。他好惊讶,但还是无甚表情地点点头。
「你说我好恶心?恶心到想吐?」
安子阳没有再点头,但他僵硬的面部线条说明了一切。
见状,龚如月的泪水像断了线般的珍珠不断滑落,最后竟如决了堤的河水般溃泄而下。
安子阳看傻了眼。
他怔怔地看着大他一岁的如月学长失去重心跌回床铺,双手抱住头颅,无法克制地呛气不止,像失去伴侣的野雁一般
低嘎。
那种声音在哀凄中带着一丝自责,自责中带着一股怨怒。
感受到这股怨怒的安子阳忽觉害怕起来。
几无朋友的他,从来不曾在私下场合目击他人情绪崩溃的一幕,所以遇到这种状况他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
更何况,他根本不晓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觉得自己像少女漫画里把女主角弄哭的男主角,而男生在这种时候通常得上前去安慰对方的……虽然,对方往往会
哭得更厉害……
「如月学长……你……你别……」安子阳从椅子上起身,探出一只手来颤巍巍地接近龚如月。
但龚如月竟将这善意的小手重重打掉,让安子阳差点骂出口来。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龚如月猛地抬头,狰狞的面目叫安子阳吓破了胆,「原来……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
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你为什么不早点说?早点说我很恶心,我就不会厚脸皮地纠缠你啊!」
「学长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龚如月像只老虎般跳下床去,眼里发出了火光。
「你早就知道一切还问我干什么?你早就看穿了我对你的感觉,为什么我亲你、抱你、用下面顶撞你的时候你什么都
不说?你以为闷不吭声就是对我好吗?你以为忍住讨厌的感觉就是对我好吗?」
龚如月猛跨一步,大手拧住安子阳的细腕,安子阳的小脸瞬间刷白。
「你以为拐弯抹角地藉由说同性恋很恶心来告诉我我很恶心,就是同情我吗?」龚如月面部扭曲,想要抑制接下来的
话语,却终因情绪激动而无法不吼出口─
「你以为你这么做,就不会伤害到我吗?」
双手被拧得发青的安子阳根本答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他好害怕眼前歇斯底里的如月学长,害怕到了战栗的程度。
安子阳无法想象平时落落大方、包容万物的如月学长,竟会因为听到「非常恶心、恶心到想吐」这短短的评语就失控
至此,为什么会这样?
不、不,是他这个EQ零蛋的画呆子太没神经了。仔细想想,任谁听到对方说自己「恶心」都会生气的,就算暴跳如
雷也在可预期的反应之内啊。
他根本不懂待人接物之道,自然也没想过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这种问题。一直以来他单凭直觉与如月学长
相处,完全忘了人与人之间,是靠着友情这种脆弱的关系来联系,一旦失却了该有的礼数与体谅,这种没有血缘支撑
的情感随时可能崩毁的。
崩毁?他和如月学长的友情?
不要啊!
上一刻还在惊恐之中的安子阳,这一刻却转为惊惶,瞬间意识到比眼前怒如雷火的龚如月更可怕的危机,那就是永远
失去龚如月这个人!
他该怎么办?
他连怎么交朋友都不知道,又怎会知道如何挽回失落在即的朋友?
安子阳黑亮蓬头越甩越大力,晶莹的泪珠也飞溅了出来。
他不要如月学长离他而去,他不要啊!
「学长,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惹你生气的,我不是,我不是……」
他其实只是觉得如月学长那些亲密的小动作令他很不自在,压根儿就没有到「恶心」的地步……是他说得过分了,那
些动作根本就不恶心,他自己还不是偷亲过如月学长?所以老天爷为了惩罚他乱说话,要把如月学长送走了吗?
不!不!
「如月学长,那些动作根本就不恶心,一点也不恶心,是我说错了,我说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
安子阳像发条转过头的玩具一般疯狂地重复同样的话语,接着,太突然了─突然住嘴的他一把扑进龚如月火烧一般的
胸膛,像久旱逢甘霖的旅人般不断吸吮。
他的身体记得龚如月平常待他的那些方式,亲吻,抚摸,用自己的腿间顶撞对方的腿间,而现在的他就照着这么做,
他想用如月学长关心他的方式来关心对方,他想向对方表达歉意,因为他其实一点也不觉得这些动作令人作呕啊。
「你……你在干什么?安子阳,快停止!快停止啊!」龚如月慌忙松开掐住对方细腕的大手,转要推开陷入自己怀中
的安子阳。
但安子阳的双手一自由,便紧紧圈住龚如月,有了着力点,下身的顶撞越趋激烈,龚如月根本承受不了这种剧烈的刺
激,像是听到「霹雳啪啦」一声,他的理智崩溃了。
「啊──」龚如月仰天长啸了一声,像是初尝血味的妖兽一般。
他大手包住安子阳娇翘的桃瓣,用力往自己腿间送去,安子阳惶恐地尖叫一声,因为他被一种粗大热硬的东西抵住了
,接着,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人已被摔到床上。
失去理智的龚如月像头饥渴太久的豺狼一般,暴力地扯开安子阳白衬衫上的每一颗扣子,埋下头去贪婪舔吮。
安子阳恐惧极了,却完全不敢反抗。
此刻的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要失去如月学长!
他任由龚如月在他白玉的肌肤上留下斑斑咬痕,圈圈水渍,但更恐怖的事情发生了──龚如月将他的外裤与亵裤一同
扯下,他不敢相信,他竟然一丝不挂地躺在如月学长面前,而如月学长……
如月学长竟然弯下腰来,将他的羞耻含进口里?
「不……不……不要……」
安子阳撕扯着龚如月淡褐色的发丝,却又不敢真的推开对方。
他转而纠拉龚如月的上衣,但龚如月却借势卸除了这多余的遮蔽。
「啊──唔!」
他不能再欺骗自己了,这一切实在是太恶心了!
杏眼火红的龚如月褪下了腿间的一切障蔽。安子阳小嘴张得大大的,但他还是不敢反抗,尽管他的身躯早已颤抖不止
,尽管他的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当龚如月占据他时,他连痛也没有喊,只让白牙咬破粉唇,极其痛苦地忍耐着。
为什么,如月学长眼神看起来这么痛苦?
他觉得腰快要折断了,被撞击的地方也像要裂成两半,他知道自己流血了。
为什么,如月学长要让他痛苦,又让自己痛苦?
为了减轻痛苦,安子阳抓上龚如月硬实的背脊,指甲下划,终于深深陷进对方的肉里。眼色迷茫的龚如月失心一笑,
绯红的脸庞妖艳得像朵盛开的魔性之花。
安子阳望着这幅慑人心魄的美丽图画,渐渐失了神。
当龚如月的灼热烫口包覆住他粉嫩的唇瓣时,他的舌蕊竟忘了要逃开窜进来的滑溜红蛇,双方就这么纠缠在一起,分
也分不开了。
安子阳自被窝里醒来时,发现一丝不挂的如月学长垂着头,双膝跪立于床边的地板上。
安子阳坐起身来,但腰间的疼痛叫他倒了回去,发疼的不只腰,还有……还有那说不出口的部位。
此时的龚如月却像只软趴趴的纸娃娃一般,一点反应也没有。
然而,当睡了一觉、情绪沉淀下来的安子阳开始观察当下的情况时,即便龚如月什么都不说,安子阳也渐渐明白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