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天（下部）————帝君

      “你欠了我，当然要拿出东西来补偿……”

      话音刚落，黑色的“昊夜”从天吴洁白的掌心升起，“昊夜”本就是天吴血肉铸成，相当于他的分身，平时指挥灵活如自己的手臂，正是因为如此天吴才会将大半的力量与记忆全部注进里面，要是换了另外任何一把神兵都不可能。

      “昊夜”没有鞘，它的鞘就是天吴的身体。

      而这把凶剑现在正插在元始的背上，贯穿了右胸，白色的布料被鲜血打湿了，像朵盛放的牡丹。

      元始无力地蜷伏在地上，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为什么不反抗？”

      如玉雕刻般的脚踩在元始的背上，还恶意地蹂躏还在渗血的伤口，鲜红汩汩地流出，染红了白玉的足趾。

      “元始，你以前救过我一命，先不谈你有什么用心，这毕竟是事实，所以之后你将我禁锢在这里我也不怪你，就当我们之间两清了。但是之后……我不惜毁掉躯体，重塑新身进入下界后对你已再无威胁，可你竟然连这样也不放过我，将我凝魄炼化，比起那形消神散又有何两样！”

      天吴的脸上已再无笑意，字字如寒冰利箭，脚下也加大了力道，古代神祗举手投足间就可移山倒海，这一脚恐怕就不下于千斤之重。

      岩庞在一旁看得双眼冒火，但奈何一步也动不得。竖亥断臂的血已止住，但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

      “还不够……”天吴喃喃地说：“元始，我要你尝尽我以前受的痛苦！”

      说完元始胸口一痛，接着身体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背后的石壁上，胸口插着的“昊夜”深深陷进了石壁中，将他悬空钉在了石壁上。

      “是不是觉得似曾相似？”

      元始颊边一暖，修长的白指摩挲着他的脸颊，抬眼就见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那曾经醒来就可见到的眸子……

      元始心神一荡，竟有些痴了。

      “为什么不反抗？”手指卷上他的长发，像对情人一般的低语：“你一向心机深沉，这次又在想什么诡计来骗我？”

      元始心中一阵苦涩，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但马上胸口就一阵剧痛！

      天吴的五指都陷进他的左胸里，看见他睁开了眼，笑着说：“痛吗？当初我也是这样痛的……”

      看见他眼里深深的恨意，元始在心里叹了口气。

      罢了，要怎样都随他吧……

      但意外的，天吴将手抽了回来，伸出红舌轻轻舔拭手上的血液。

      “放心，我不会就这样杀了你的。”

      黑色的瞳孔印着血红，有一种妖异的华美。

      “我要把你最重视的东西亲手毁掉，我要让你追悔莫及！”

      天吴放开了他，招回了“昊夜”。

      没有“昊夜”的支撑，元始从半空摔了下去。

      元始摔得一阵晕眩，此时的他哪里还看得出半分以前的高贵优雅。

      天吴蔑视地环顾了地上重伤的三人，在进入“昊夜”破开的空间的前一刻，看见了挣扎地想站起来的元始，嘲讽地一笑后丢下一句话。

      “你若是快一点，也许还能看到这场好戏！”

      转身没入了黑暗。

      元始……我要你知道什么是心痛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味，刺目的鲜红布满了视野，蜿蜒的红蛇汇集成河流，丑陋地盘踞在地面上。

      残破的肢体散落四处，几乎见不到一具完整的躯体，偶尔看到的还算完整的头颅上看到的也只有充满恐惧的表情，就象在死前看到了十分恐怖的东西。

      用云彩铺就的道路被染成了血红，像通向幽冥的大道。特别栽种的灵花异草在沾染上血污后立刻委靡不振，惜日凌驾于众生之上的天界瑶池天宫现在已被死亡所笼罩，如刹那间堕入了无间地狱。

      就在瑶池之上，无垢无净的天水现已是血水般的暗红，白玉莲花变成了鲜红欲滴的邪恶的地狱红莲。

      在这红莲之上，一只白瓷般的裸足立于其上。

      一个绝美的男人喃喃自语道：“五方谒谛，南斗六星君，北斗七星君，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三十六天将，七十二地煞……恩，还剩多少个呢？”

      天吴漫不经心计算着杀人的数量，这些神将仙人在他面前就如泥捏的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他们毁掉。

      元始，我说过要将你最重要的东西毁掉……

      你没有心，我就要让你知道心痛的滋味是什么……

      你给我的痛苦，我要你百倍，千倍的偿还！

      说到天吴离开元始他们后就直接来到了天界，真正是遇佛杀佛，遇神杀神。

      黑色的火焰无声无息地从内部灼烧人的身体，将血液焚尽后连肉身也被烧成灰烬；亦或是全身突然被冻成冰块，然后像破裂的冰快一样支离破碎；又或是极冷和极热交替，在受尽煎熬后爆炸而亡。

      天吴在杀戮的过程中熟悉着长久未用的力量，切实地感受着力量的恢复，不断涌上的仙人在他脚边变成尸体，血和死亡的味道让他很兴奋，天吴很快乐，他享受着杀戮带给他的快感，那种深植在他身体中无比熟悉和让人怀念的感觉……

      他现在就是完整的天吴，天吴这个名字原本代表的就是杀戮与战斗！

      他舒服地眯起眼，轻舔着寸许长滴落着红色血液的指甲，在片刻前它撕裂了无数仙人的身体。

      “果然还是血的味道最好闻了……元始，看来你亲手建立的天界也不怎么样嘛。”

      天吴邪笑着看眼前地狱般的光景。

      如果说你重视的是这个天界的话，那我就要亲手摧毁了它！

      “大胆！你是何人，敢在瑶池天宫放肆！”

      一声咤喝传来，天吴挂上一丝冷笑看向来人，一个身着浅黄衣裳的女子对他怒目而视，在她身后就是西王母。

      “我还以为要把天界的人都杀光，你才会出来呢……”天吴对着西王母说道。

      “怎么，不认识我了吗？当初我可是记得你是怎么对付我的呢……”看见她疑惑的眼神，天吴嘲笑道。

      “大胆！你怎能对娘娘如此无礼！”

      那女子立刻质喝道，端庄白净的脸上满满是对西王母的崇敬。

      “大胆，无礼？……我记得那是以前我对别人说的话！”天吴的语气变的危险起来：“什么时候一个贱婢也敢这样对我说话了……”

      西王母察觉情况有异，正想喝止她，叫她退下时，眼前一晃，人就已在天吴的手中了。

      天吴毫不怜香惜玉地用锋利的指甲划开了女子的身体，在她惊恐的眼睛里看着自己的倒影，伸手抓出她的元神魂魄。

      “……九天玄女吗？只是一个伺候人的丫头，你似乎还没明白自己的身份啊。”他对着看着这边的西王母一笑：“那我就好好帮你调教一下下人好了……”

      西王母未来得及出声，他五指一拢，掐碎了手上的魂魄。

      “你……！”

      西王母大怒，抽出腰间的如意绣带就要打来。

      天吴轻松地一把抓住，说道：“不用着急，马上就轮到你了……”

      接着他抓着带子的手腕一抖，如意绣带立刻倒卷过来，西王母想收回绣带不果，反倒被天吴顺势带进了怀里。

      她以前从未和男子如此接近，此时是又惊又怒，但又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连半根手指都动弹不得，声音也无法发出来。

      在这人面前，自己竟连一招都发不出来！再一想到此人刚才杀人时的冷酷无情，身子忍不住轻颤了一下。

      “你在发抖……你很怕我吗？”

      天吴用看着陷入绝境的野兽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也对，你是应该害怕，这才是在我面前应有的反应……”修长的手指摸上她的面颊，天吴的表情变的有些怪异。

      “仔细看，你长的倒与他有几分相象。”天吴细细看着她的五官，突然像想起了什么一样说道：“对了，你是他的女儿嘛，自然会与他有些神似的了……”

      西王母见他眼中的寒意越来越重，眼神像要把她千刀万剐一样。

      “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然可以为他孕育后代。”

      修剪整齐的指甲在她脸上游移着，她毫不怀疑这有着晶莹粉色光泽的美丽指甲在下一刻就可能划破她的脸！

      柔柔的声音在她耳盼响起：“‘她’与你长的很像吗？是不是一样有着这样滑嫩的肌肤……一样水红的唇……还有这样漂亮的眼睛？”

      他的话语像情人的低语一样引人沉醉，但知觉告诉她，这个人在生气，非常非常的生气！

      “宁愿折损万年的修为，冒着生命的危险也要为他生下孩子，真是个傻瓜……”

      天吴勾起她的一缕长发，笑着说：“你是不是也这样认为呢，元始？”

      西王母惊喜地抬头，只见两人出现在前方。

      元始与岩庞二人出现在面前，天吴没有感到意外。

      元始身上的伤似乎已经治好了，只剩下白衣上暗红的血迹。

      “你来了？可惜，还剩下了几个活的，算了，就当是留下伺候你的下人吧。”

      元始对周围的惨状似乎无动于衷，在看到西王母柔弱地依偎在天吴怀里时，他的表情一下阴沉了下来。

      “天吴，你先放开她再说。”

      “怎么？心疼了吗？”

      天吴挑起一缕她的黑发，在指间玩弄着道：“果然是父女天性啊，我毁了你的天界也没见到你多难过，才抱了一下你的宝贝女儿，你就舍不得了吗？”

      “天界这种东西，你想要多少个我都可以给你，你先放开她，我们好好谈谈。”

      “谈？我没听错吧？”天吴嗤笑道：“你拿什么跟我谈？就算你有东黄钟和盘古斧，也没有那么容易就把你以前受的伤治好吧，更不论你为了布置能控制下界生灵飞升的神阵耗费了不少力量，你现在的实力连以前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你又能跟我谈什么条件？”

      沉默了一阵，元始轻声问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要什么……”天吴的脸上有一瞬的迷茫，但随即表情慢慢变得狠厉起来，“我要你的痛苦！我要让你知道心被人活活挖出来是什么滋味！”

      “是吗……”

      元始听到这话反而笑了。

      “其实让我痛苦是很简单的……”元始看着他，“你能够轻易做到……”

      天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他，元始的眼里有他看不懂的东西，那不是“元始”的眼神，而是记忆中“东华”曾经有过的眼神……

      他突然别开了脸，口气冷硬地说：“我当然可以轻易杀了你，但那是在我折磨够了你之后，你就尽情期待吧！”

      天吴眸子一转，看向了怀中刚才被遗忘的人。

      嘴角浮起残酷的笑容。

      “正好……不如就从她开始吧。”

      伸手就要一掌劈下！

      岩庞一惊心道不好，飞身上去想将人救下！

      天吴暗道不知死活，原本拍向西王母的手改弦易张对上了扑面而来的劲气！

      两掌相对，岩庞毫无悬念地被打得倒飞出去。

      天吴冷冷看了他一眼，正要举手再次向西王母打去，忽然全身一阵剧痛，劲力一泄，举起的手又软了下来。

      不懂他为何在关键时候停了下来，但西王母很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将希望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元始，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她身上，只是一瞬不瞬地看着天吴。

      她心中一寒，突然觉得就算她现在死在了元始面前，他恐怕也不会看她一眼。

      咬咬牙，她一发狠聚起所剩不多的力量趁天吴失神之际在他肩上击了一掌，天吴突然受袭，微愣了一下，让她挣脱了出去。

      天吴没有多久就反应过来，迅速上前将她拦了下来，抓在手上，喝了一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