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像水,说不出的亲切可靠,让人忍不住想依赖他。
「傻瓜。」这男人怎麽这样傻,不管对什麽人都无条件地付出。
「什麽?」愕然。
方思迅忽然抬头朝他一笑,卓远文看他笑得那麽高兴才放下悬著的心。
「别随便戏弄人。」板脸。
「我考到了。」思迅没头没脑的说。
卓远文一愣,旋即紧张地问:「什麽考到了?」
「驾驶执照啊。很利害吧,只考一次便pass了。」甜笑。
「......你今天就是去考驾照啊?考到了所以这麽高兴吗?」轻蹙著眉。
「当然了,不然你道是为了什麽?」侧著头。
「我还以为......」苦笑。
思迅笑得更欢。他喜欢看男人无可奈何的表情,也喜欢让他为自己烦恼。
「难道你以为我会因为考到大学而高兴吗?」
「......」他是这样以为没错。
「傻瓜,大学取录我是理所想当然的事啊,有什麽值得大惊小怪。」思迅坏坏地笑。
「啊?你的意思是......?」
思迅得意地宣布:「我九月入学了,拿到全额奖学金。」
「真的?」大叫,卓远文喜极拥抱少年,「太好了,思迅。」
男人抱得好紧,少年的心漏跳了一拍。
「好好奖励你吧,明天我们去车行挑辆小跑车,给你上学代步。」卓远文慷慨地说。
思迅摇头,「我乘公车上学就行了。」二手车也要二、三千块,他不想卓远文花这个钱。
「可是冬天挤公车会很辛苦。」
「很多学生都挤公车上学,别人做得到,我也可以。」而别人做不到的,他也能做到。思迅微笑,强调:「放心吧,
我不会令你失望。」
少年露出自信坚定的笑容。自己不是卓远文第一个拯救的人,相信亦不会是最後一个,可是自己绝对会是芸芸众人中
最特别的一个。
「远文,我不会让你後悔为我付出过的一切,我会令你以我为荣。」
「咦?」男人一怔,心里涌奇怪的感觉,「你第一次这样叫我。」
「是、是吗?」思迅脸红。远文......他不知道自己为什麽会脱口叫得那麽亲密。
「是啊。」微笑,男人感慨道:「平常你都连名带姓地吆喝,卓远文做这卓远文做那个,好像我是你的奴隶;不然就
当著众人面前叫我猥琐老阔、小气老板、混帐老板,令我好难堪。」
「什、什麽啊......我以後不乱叫就是了。」尴尬低头。
「思迅,我觉得你今天真的好乖啊。」摸摸少年的头,男人像个长辈亲切地说:「那你以後叫我远文叔叔吧。」
叔叔?锐利的眼睛眯起,修长的腿一踹。
「你吃撑了!你以为你比我大多少?想讨我便宜?不要把我当小孩子啊!」叛逆期的少年扬长而去。
男人抱著被踹痛的脚直跳。
青春期的小鬼千万是不要惹他,都是喜怒无常的妖怪哎。
不经不觉开学已经一个多月了,方思迅学业工作两忙,日子过很充实。
「远文,起床了。」少年一边煮早餐一边叫,「我今天有早课,你要一个人顾店。」若不是要考试,他逃课算了。
「知道了。」睡眼惺忪的男人从睡袋里爬起来,自言自语道:「这个周末一定要去百货公司买张床。」再睡地板腰骨
要受不了了。
在三个多月前(阁楼谈心後),某个温度超过三十度的晚上,阁楼的住客搬到二楼来睡(理由是阁楼没有空调)。身为户
主的卓远文以优良的待客之道,把双人床让出来。虽然现在时序已经到凉爽的深秋,但转眼便是严冬了,男人当然不
会让少年睡在没有暖炉的地方。
「还嘀咕什麽?动作快点。」端出早餐,方思迅大声催促。
卓远文应了一声,赶紧梳洗整装,从浴室出来少年已经在早餐桌上等他。
「好丰富。」男人赞叹。煎双蛋、火腿片、还有热腾腾的牛奶麦粥,「不好意思,辛苦你了,本来应该由我来照顾你
的。」惭愧惭愧。
「好啦,快吃吧,别罗罗唆唆了。」思迅给他倒了杯浓浓的咖啡。因为自己要上学,间接加重了卓远文的工作量,害
他每晚都忙到半夜才能睡,「咖啡馆我己经打扫了,面包和松饼也放进烤箱。焗派用的酥皮我刚才已揉好,只等面团
发酵。」
「思迅,其实你犯不著这麽操劳。」卓远文心疼,忍不住说:「你现在应该专心学业,店里的事我能应付。」
「哼,是谁为了准备食材忙到三更半夜?」少年给男人老大的一个白眼,吩咐:「我考完试便回来了,蛋糕待我回来
才做,你别瞎忙。」
「中午艾美会来帮忙,你就不用特地赶回来了。」卓远文说。其实以前他一人也应付得来,思迅太爱操心了。
「艾美笨手笨脚,不要让她进入我的厨房。」少年理直气壮道。
咦?店里的厨房什麽时候变成思迅的私人重地了?男人疑惑,但不敢质疑,唯有迎合道:「这样吧,我们多请一名兼
职,这次请个精通厨艺手脚俐落的。」
「不必!我一人就能搞定。」斩钉截铁。
少年语气略有不悦。卓远文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他,只好小心翼翼地说:「虽然你很聪明,不用怎麽念书也能考到好
成绩,可是我认为你应该把生活重心放在学校,不要把时间浪费在小小一家咖啡馆。」
「店里不需要我吗?」少年放下刀叉,默默地啜著咖啡,脸上看不出喜怒。
「不是不需要,而是你有更重要的事待办啊。念大学除了为得到一纸文凭,也是人生中一段很宝贵的经验,你应该珍
惜它。」卓远文措词更加小心,几乎诚惶诚恐地劝说:「好好享受校园生活吧,不要老是逃课,下课後也不必急急回
来打工,多参加社团活动,空馀时间跟同学去联谊。」
见少年还是没有表情,卓远文讨好道:「你上课和参加社团活动的时间我都照算工钱给你,好不?」
思迅笑了笑,卓远文还以为他肯答应了。
「学校的事我自有分数,你少罗嗦。」少年斯文地用餐巾抺抺嘴巴,挽起书包,吩咐:「不准艾美进入厨房,不准再
请员工,不准私自做蛋糕。」说完便掉头而去,也不待男人回答,一副我说了算的样子。
「思迅,等一下,我送你上学。」卓远文连忙去拿车匙。只要不太忙,他都乐意会管接管送,只是思迅常常逃课,让
他扑空。
「不用了,车子借我,我会速去速回的。」薄唇弯起漂亮的弧度,少年挥挥手,「你乖乖看店吧。」
「什麽速去速回啊?!好好考试,接下来的课也不许翘掉。」卓远文大叫。但大门已清脆地关上。
这小鬼......无奈摇头,男人坐下,端起杯子啜一口咖啡,香醇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少年的手艺完全附合自己的口味
。
孩子长大真快,才短短几个月,二人的角色已在不知不觉间掉换了,现在反而由思迅照顾自己,事无钜细都要管上一
把。
男人嘴边不自觉浮起笑意。
自己曾经心灰意冷,决心远离麻烦,不再多管閒事。没想到会遇到思迅,也幸好遇上了他,自己的生活才添了生气。
想到这里,咖啡馆的门铃响起来。
是思迅忘记了带什麽东西吗?摇摇头,卓远文笑著应门,「迷糊蛋,连锁匙也忘了啊?」
大门打开,男人的笑脸一凝。
以最快速度成完考试,少年兴冲冲地回去,但在门外却意外地发现咖啡馆挂上休息的牌子。
咦?没有开店?怎麽回事?难道出事了麽?
「远文!」急叫,方思迅冲进去。
「思迅,你又翘课了,怎麽屡劝不听呢。」男人刚好从厨房出来,手拿著三人份的松饼和热咖啡,看见少年下意识地
皱眉训话。
「你有朋友来了?」吐舌,少年转话题。
「这......」男人斯文的脸露难色,他没想过思迅那麽快回来。
有古怪哦。方思迅挑挑眉,正要好好审问。
「思迅。」威严的男声突然响起。咖啡馆最内侧的桌子坐著一男一女,二人不徐不疾地来到少年面前。
男的年约五十多岁,两鬓霜白,西装笔挺,手上戴著劳力士钻石手表,一副商界成功人士的典范。而女的大概三十出
头,腹部微微隆起,作成熟优雅的少妇打扮。
「思迅,我跟你爸特地来看你。」少妇率先露出亲切笑容,招呼道:「你看来气色不错。」
方思迅不语,脸上凝满寒霜。一旁的卓远文看得心头一颤,他从没见少年的脸那麽冰冷,那双眼中的恨意简直令人心
寒。
「思迅......」他不知道应该说什麽。
方思迅看他一眼,冷声质问:「他们怎会在这里?」
不待卓远文回应,思迅的父亲方君泽轻咳一声,代答:「几天前我跟纽约大学联络,商量关於成立方氏教学基金的事
。我跟建筑系的主任聊起来,才知道你现在是纽约大学的学生。你这孩子,念书是好事,怎不告诉家里?」
「哼,早知道这书不念也罢。」思迅低声咒骂。
方君泽权当听不见,迳自说下去,道:「总之你肯回去学校就好,爸会支持你的。你以後只管专心念书吧,不必再打
工。你这孩子,瘦多了,在外面吃苦了是吗?以前发生的事算了,既往不咎吧。我们毕竟是一家人,只要你改过,爸
一定会给你机会。」男人呵呵笑著踏前一步,伸手想摸儿子的头。
思迅厌恶地闪开,抿著薄唇不发一言。他恶恨父亲那自以为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方君泽的手尴尬地凝在半空,他的妻见了连忙上前打圆场。
「看你,好不容易见到儿子,你马上就跟他训话,烦都烦死了。」少妇微笑,握住丈夫的手温婉地劝道:「思迅跟以
前不同了,现在斯斯文文的,刚才乍见几乎认不出来,你也不必再为他担心。」
「嗯。」比起以前染金发,打扮新潮古怪的不良少年,现在的名校生儿子当然顺眼得多。方君泽满意地点点头,笑著
宣布好消息:「思迅,你平姨怀孕了,你快要当哥哥,要给弟弟树立好榜样。」
少妇也露出幸福的笑容,依偎在丈夫身边。
方思迅看著他们只是冷笑。
「狗男女。」冷冷的一句让众人变了脸色。
「思迅,以前的事是我不好,你针对我没关系,但别怪错你爸,你爸一直很想念你......」少妇惨白著脸。
「你还对那畜生这麽忍让干嘛?你没听到他怎麽骂我们?」方君泽气得发抖。
「够了,要上演夫妻恩爱夫慈子孝的戏码,你们一家三口只管去演,但不要算上我。这里不欢迎你们,立即给我滚!
」思迅疾声厉色,不留半点馀地。
「思迅,别这样说话。那是你父亲和继母,你不能侮辱他们。」卓远文看不过眼。
「他们做得出来还怕人说吗?」倔强少年大声反驳,怒叫道:「那对狗男女做那麽多苟且的事,你为什麽要偏帮他们
?他们给你什麽好处啊?你收了他们钱吗?」
「思迅!」卓远文气煞,厉声道:「你当我是什麽人?」
方思迅一愣,冷静下来。
「对不起,你不了解事情始末,我不该迁怒你。」低声,少年红著眼睛,向世上唯一的『亲人』低头,「我不是故意
质疑你的,但我好怕那女人对你花言巧语,你又听信了她。远文,她是个淫妇,不管她之前跟你说什麽,你千万不要
相信。」
「你说什麽!孽子!不许你污蔑小平!」方君泽大怒,若不是被妻子拉住,他早冲上来扑杀亲儿。
「嘴巴放乾净些,不要胡说八道!」卓远文也生气了,温文儒雅的脸上罕有地出现怒气。
「你不相信我吗?你宁愿相信那贱女人?」少年惨白了脸,伤心到极点。为什麽每个人都被那女人迷惑?父亲如是,
现在卓远文也是。就连初恋情人,当日也听信女人的话,相信她是个好母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了自己好,「混蛋!你
根本不知道那女人做过什麽好事!为什麽就要偏帮她啊!」
「你闹够了!思迅!」男人低喝。
「不,思迅没说错,你别骂他。」少妇颓然,惭愧地说:「是我劝思迅的恋人跟他分手,让思迅到美国升学的。」
「你这样做也为了思迅的前途。」卓远文说。
少妇掩住脸孔,「我做的不止这些。为了让离家出走的思迅回来,我故意设计两个少年。我到他们俩人打工的店,暗
中付钱让老板开除他们,害他们每份工都做不长久,生活陷入困境。後来我又要胁思迅,若他不乖乖去美国,就对他
的恋人和朋友不利。」
卓远文呆住了。方思迅双眼几欲喷火。当初知道女人做了什麽好事时,他真恨不得杀了她。而事隔两年,再一次听到
女人承认罪行,他还是一样的生气。
「这些事全是我的主意,小平只是听我的吩咐办事。」方君泽维护妻子。
「不,思迅,你爸爸什麽都不知道的。」妻子也维护丈夫。
少年怒极反笑。
「恶心死了,你们做戏给谁看?反正你们奸夫淫妇蛇虫一窝!统统给我去死吧!」方思迅说著抢过卓远文手中的托盘
,劈头朝二人砸去。
「不!」卓远文大吃一惊,来不及阻止事情发生。方氏夫妇被烫热的咖啡淋了一身,方君泽的脑袋还被砸到了,「思
迅,太过份了!伤了人怎麽办?!你快道歉!」
「奸夫淫妇死了最好!」少年嗤之以鼻。
「思迅!」气极扬手。但二人眼神接触,卓远文看到少年深藏的伤痛,心中不禁一软。
「不,远文,不要打思迅。」少妇扑上来拉住男人。
方思迅看见气往上冲。
「谁要你装好心了!」狠狠一推,少妇踉跄後退,脚步不稳跌倒地上。
「啪!」
重重的耳光落下。
少年皮薄,白晢的脸颊迅速红肿,留下五道清晰的指印,看起来甚可怕。
「你向孕妇动手,实在太过份。」卓远文心痛,也痛心疾首。
方思迅呆若木鸡,他从没想过卓远文会动手。
「假如你平姨和腹中宝宝有个万一,我饶不了你!」方君泽抱著爱妻怒叫,恨恨地瞪著儿子。
「嘿......」方思迅笑了,冷看著众人,道:「她们母子的命是命,我和我妈就是不命了。」
「思迅!」卓远文心头一颤。
少年决绝地转身而去。
小思:~~>_<~~痛死了!BT作者我宰了你啊!
LCY:(汗)......是卓卓打你的,不管偶事啊。
小思:是你指使的!>_<#
LCY:(暴汗)......这个......是剧情需要。
小思:去你的剧情需要!这文本少爷不拍了!
LCY:(瀑布汗)小思思有话好说,偶用卓卓赔偿你吧,後来的剧情你只管对他为所欲为。(对不起了卓卓)
小思:>///<什麽为所欲为啊......
第七章
下午,阁楼
自思迅习惯整天待在卓远文身边,这里已经成为储物室。
卓远文抬头看著天花上紧锁的暗门,不管怎样叫喊都没有回应,最後好只动用後备锁匙。
「打扰了。」爬上来。男人已经做好了被痛殴的准备了,可是居然什麽都没有发生,昏暗的阁楼一点动静的没有。
「思迅,你在干什麽?」卓远文走前了几步,眼睛适应了微弱的灯光,他看见少年在一角收拾行李。自己买给他的东
西全都被拣出来丢弃,这也罢了,最令人难以忍受的,是思迅连大学的书本和功课撕烂。
「这又何必?!」男人心里又疼又生气,一边弯腰收拾,一边说:「你以後不上学了吗?就算你要赌气也不要蠢得赌
上自己。」
「谢谢照顾,不再见了。」方思迅不理,拿起行李就走。此刻的他连跟卓远文吵闹的情绪都没有了。
「你走到哪里?」卓远文连忙上前抢过行李箱,「思迅,不要这麽任性好吗?」
「还我。」方思迅冷硬地说。
卓远文有点生气,道:「一走了之不能解决问题,我们就不能好好的商量?」
「没什麽好商量。」抢回属自己的东西,思迅恨恨道:「现在说什麽都太迟了,你跟那对奸夫淫妇一起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