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他看着我,身后桃花如雨,月色纷飞。他说:“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坐上那把龙椅。”
原来我的这一世那一世只是一场含笑忘川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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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文,后妈文。有关一个穿到倍受冷落的男宠身上的贱受。雷的大大慎入=。=
一
大雨瓢泼,哗哗啦啦地晶莹,竟也不绝于耳。
我正走在大马路上,没带雨伞没带雨披,随意把帽子往头上一罩感觉乱帅的。
然后一个惊天大雷下来,我被震撼了。
真的,我被震撼了,我不是说它的音量大还是和闪电配合得好,我是说它竟然那么准可以从我脑门三分之一处向下劈
开直到脚底心,劈得我浑身发麻,我不得不被它震撼。
人有很多种死法,有人喝水呛死,有人吃饭噎死,有人被手枪子弹甭死,还有人走着走着就SBSB不知所谓地死了。
比如我。
我早就知道今天流年不利,首先是和从小玩到大的死党吵翻然后又突然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淋了雨,现在连雷都不
放过我。
我对于自己都被雷劈了还能直立原地想那么多的往事感到钦佩,不过这些也都是转瞬即逝的几幕,闪过了也就落幕了
,还有我的人生,也就该落幕了。
一点一点倒下去,用一个僵硬尸体该有的姿势。
昏迷之前,他空前的怒吼依然响彻耳边:“同性恋?!我最恨同性恋了!我居然让你这么恶心的人和我一块儿过了这
么多年!你居然骗了我这么多年!”
他手上狠狠挥着一叠雪白的碎片,然后一撒手它们就全部飞扬起来,翩翩跹跹宛若鹅毛。
他是怎么发现的,我一直都很小心地藏好。
那些无数难捺夜里,一个人坐在台灯下静静地写,冬天的时候手会冻僵,呵暖了还是坚持写完,明知道这些信不会让
他看到还是不停地发泄般地写,哪怕他就真的结婚生子我也宁可做一个发小。
我这么多年来的全部心意,只是不小心泄露了而已,难道就不能当作没发生过,难道就非要让它们挫骨扬灰?就真的
这么恨,恨到了撕得粉碎也要恶毒咒骂的地步?
不过……
我想多了吧。
现在的剧情进展来说,我应该“陷入黑暗”了啊。
于是我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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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间,雨势还是没停歇。
醒来的时候很冷,每一根骨节里都结了冰碴,窗外沉闷闷的钟声,声声入耳。
朦朦胧胧间,我看见垂帘四五重。
落地芙蓉暖帐,交错着七色彩华。
青白相间的纱,炭盆里的火,红红烧灼了一片。做工精巧,倒似梦境里。
帘外有少年轻轻叹息,声音不大,但是突兀显赫——
“十三公子的病就总是这么拖着拖着的,弄得连过身都没有过,三皇子怕是都忘了有这么个人了。”
头疼欲裂间,另一个稍显活泼的少女声音,银铃一般响起:“那也指不定呢,外头都道三爷喜欢美貌少年,其实我看
他啊,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瞧瞧,送来这么多少年,他染指过没有?”
“那可不好说,你看爷和五公子,走的可近……”
“不一样,那不一样!”少女说着,压低了声音道:“我听说,五少爷长得像三爷青梅竹马的青婉公主……”
“青婉公主不是早死了……”少年的声音也压低了些。
“就是因为这个!公主是被皇上赐死的,咱爷在赌气呢……要么干吗只不婚不娶,把少年往府里圈……却碰也不碰…
…”少女似乎顾忌了什么,顿了顿:“我看你也早点奔个别的什么主子,这十三公子更没希望,你不觉着么?”
“……”那少年开口再欲说什么,我忽觉一阵噬骨的疼痛突然自颈间抬升,一刹那遍及全身,密密啃咬到骨髓里,痛
不可挡。
“唔……!”胸口有什么翻腾得烦乱欲呕,冲到唇边,不上不下地悬浮着,越冲击就越是猛烈。可无论如何吐不出来
,噎在嗓子眼处好一阵难受。
外头的人似是被惊动,我只看见那帘子打外边一层层支开,便又低了头干呕着。
脖子后边似乎藏了条吐着红信的毒蛇,随时可能咬一口催人丧命。
“十三公子……”方才在耳边嘤嘤嗡嗡了好久的少年音色一下清润起来,近在咫尺:“怎么,又发了病……”
我什么时候得了病?又哪来的发病……还有什么十三公子的……
正欲开口询问,喉头便被噎了个恰恰好好,一点不带含糊。
“我、我说……”一张口,只觉得声音稚嫩又嘶哑,由不得也是大吃一惊,可当下也管不了那么许多:“水……”
“水!快些快些,十三公子要水……”少年回头急急切切冲仍在厅堂的少女嚷着,那边手忙脚乱,险些打翻了茶壶。
一只玉润瓷杯很有效率地出现在眼底,杯口流光细碎,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伸手去接,宽大的雪绸袖子顺着手腕滑落下来,一豆摇红烛火晕蒙蒙地打上光亮,我差点再晕过去。
干脆别醒了。
这还叫人胳膊么。
多细,我就不形容了,单看那脉络分明的青青血管触目惊心地暴突着,还有瓷白肌肤上时不时错落出来的大红斑点,
就能把我要到四十岁才享用的脑血栓心肌梗塞间歇性癫痫都给提前吓出来。
惊愕之余,竟没了心思喝水。只呈石雕状呆坐原地。
这是个梦吧。
苍天,我知道同性恋不对,但我已经被骂了,已经被雷劈了,我已经知错了。
我都知错了还这样吓我,浪子回头果然只是一个骗局啊……
还不如再“眼前一黑”一下,也好逃避逃避现实。
我于是又眼前一黑……
二
我做了个梦。
梦里我又回去了。回去那个我本不眷恋的世界。
窗外还是在下雨,很大很大的雨。
苏陌和我擦肩而过,那种宛如生人的神态,看得我心里一痛。
我本以为不会再痛了。
我问他:“你忘了信的事,我也忘了,回到过去的关系,难道不好?”
他冷冷地回头看我,目光彻骨如霜剑。
“我憎恨同性恋。我憎恨我父亲,所以我一样憎恨你。”
只这一句,我便彻彻底底万劫不复。
苏陌的父亲在政界原先倒很有作为的,可却秘密地有一个男性情人,后来不知被谁发现了,便因为不堪舆论而自杀,
岂料他父亲也随之自杀了。这事情在媒体上轰轰烈烈沸沸腾腾了很久一阵子,导致他从小便生活在巨大的阴影与压力
里,无法脱身。
这种事情能怪谁?谁也不怪。
缘分要落幕的时候,管你是天皇老子,王孙贵族,谁去挡它也不留个尾。
那就这么结束吧。干干净净的连丝灰儿都不带,最好。
眼睑忽然被阳光刺得有点儿疼,耳边爆炸开咋咋唬唬的声音,情不自禁就簇紧了眉。
——“好了好了好了,戚大夫果然有一套的,在十三公子后颈上下的针灸起效了!公子身上的红斑已经消了……”
嚷嚷啥呢……不知道我有起床气吗……
他进来见我坐在床头虚了眼儿,也知道是吵着我了,低头蹭过来:“十三公子,对不住,奴才太高兴了。”
“……”其实我想问“你高兴个啥”的,想想,还是算了。
这种话问出来,伤人。
木门半掩,透过软烟罗的纱窗能看见院落里杂草疯长。
这地儿看上去相当冷清啊。
我定一定神,拍一拍床沿儿:“你坐过来吧。”
“……嗯?”他看我突然严肃下脸来,以为我还在气他闹腾,吭吭哧哧地道:“十三公子,奴才下次再也不敢了。”
“谁要跟你提这个了。”我到现在还不大适应这清澈略沙的音色,太过纯净:“你过来,我有事问你。”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在我的逼视下坐了过去。还真只沾了点儿床沿儿,都不敢实坐下。
“……”我拉他一下,他仍不肯坐实,也就作罢:“那什么,茗竹,是不是叫茗竹?”
如果我没记错,那少女临走时这么叫过他。
“十三公子……”他显然不知所措。看来叫对了。
“我说……茗竹啊,”我斟酌着怎么着才算把对他的惊吓降低到最小程度:“你跟着我几年了?”
最重要的问题还是留最后问吧,免得吓着他,循序渐进。
“……公子忘了么?打小就跟着了……公子小时候身体不好,药都是茗竹在熬着……后来老爷太太死了……”他一下
住了口。
“哦……”我一边努力吸收着他话里的所有讯息一边再次轰炸:“那……我今年有十八了吧?”
“……”他有点狐疑地看我:“公子,您才十六啊……您忘了三皇子是不要过十八的少年……”
“……”看他那么怀疑那么痛苦我也不好意思再拐弯抹角了,直接抛出去重量级炸弹:“我只问你最后一句,你得如
实答我。”
他看我这么认真,也就正襟危坐,挺直了脊背。
很好,就要这种效果。
于是我屏息凝眉,目光潋滟盯住他,字正腔圆吐出四个字——
“我叫什么?”
我似乎听到扑通的一声,有什么掉地了。
再回头一看,茗竹没有了。
果然还是吓着了小孩子。
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你说我连自个儿名字都不知道,我活什么来的。
我除了问他,我还找谁去,这种鸟都不惜安巢的荒凉地儿……冷宫似的……
身份定位倒是大概有了,概括来说应该就是男宠。不是我粗俗。
而且很幸运是个没被碰过的男宠,是个被遗忘的男宠。
茗竹终于爬起身来,趴在床边细细看我的眉眼。
我也就任他看。看吧,看吧,反正这身子没问题,你把我看出绿毛来,我也还是你那个十三公子。
岂料半晌他竟脸一红,头一低,目光闪烁了起来。
“公子……你,你大病初愈的样子……真、真好看……”
我只感觉晴空万里中,又一道雷劈下来把我击中了。
真好看。我细细琢磨着这三个字。如果我没判断错,泡妞的时候,那群小子们都会说这句。
我轻咳,掩住尴尬,尽量克制着不去摔东西,转头岔开话题:“茗竹,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他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苦笑:“公子在逗我玩儿呢。”
谁有空逗你玩儿……我很忙的知不知道……小布什约我去喝茶,我穿了,没去。
我依然一脸严肃认真地瞧着他,估计他这辈子没被人这么瞧过,很快便服了软。
“念堇。”他低低说了一遍,随后抬眼,眼里光彩焕发,大声又重复了一遍:“公子,您姓莫,这儿没人,没什么好
怕的,您就是姓莫,莫念堇。”
莫念堇。莫念堇。
我在心底重复这个怅惘重重的名字。
半晌,抬头对茗竹微微一笑。
“这名字不好,太愁苦了,给我换一个。”
“公子,你……”他愕然。
我却不理,目光如炬地不容拒绝,面容上的复杂超过一个十六岁少年所能承受的极限:“以后我只有一个名字,就是
夏生。我不姓莫,也别叫我什么念堇,从此以后,这世上只有夏生,可明白了?”
“公子……”他眼睛瞪得圆润。
我只死死盯着他:“可明白了?”
一阵飓风,虚掩着的木门一下敲打在墙壁上,磕托的一声。
茗竹呆呆地看我,神魂不再,许久,才木然回了一句:“是……明白了。”
三
夜里,我又被针灸强烈的刺激扰醒了。
这么半死不活的,倒让人烦心,前世劈一道雷就撒手人寰也未必不是好事,好歹死了就死了,哪比这般的病恹恹样子
。
我披衣下床,窗棂处透了月色清辉,阴影淡薄,云开院落。银杏枝头处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黑漆漆的,也许是我眼花了。
脖子后头一阵阵地疼,我干脆挑起灯火。刚想倒杯水喝,就听木门被什么人从外边打开,冷风呼呼地灌了进来。
茗竹么?我回头一看,顿时愣住。
白衣……白发。但确实是少年颜容。
一双桃花眼,些微地朝上挑着,鼻梁秀挺,颇有点仙风傲骨的味道。说是像翠竹,倒也贴切。
“阁下是……?”我实在想不出还该用其他什么开场白。
他微微一笑,整个容颜便点燃了般鲜活开去,优雅自若地走过来往桌边一坐。
“怎么?生一场大病,就认不得师父了?”
吓……师父?
我继续沉默是金。我发现了,只要我说话,就漏洞百出。
“还真认不得了。”他只淡淡地用拇指摩挲着食指指腹,借着烛火我看请了,竟是一根银针:“脖子后头疼得好些了
?”
银针,后颈,再加上他这么飘渺的行踪,一联系便猜出个七七八八。
茗竹早上乱嚷嚷的戚大夫戚神医应该就是他了,我说一个不受宠的娈童怎么会得了怪病症还有神医给治愈,原来神医
也是偷偷溜进来的,原来神医和这个莫念堇还有师徒这一层关系。
我于是摇摇头:“疼得都醒了,不过比昨天好多了。”
他又是淡淡地笑:“疼才是正常。”顿了顿又道:“你过来,我给你重新施针。”
我只得坐过去背对着他,一根冰凉修长的手指点去后颈上,有清淡的药香飘进鼻腔。
心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漏跳了半拍。
苏陌也是个医生,省中医院工作的,他的身上好像也有这样的味道。
我侧头偷眼瞥他,蓦地后颈一痛,宛如万虫咬噬,一身虚汗就这么出来了。
有人说食指是人身体最细腻的部位,这句话果然不错。
就连疼痛都拿捏得这么恰到好处。不是最细腻的地方又是什么。
“……还欠两日的火候。”他的声音自身后响起,近在咫尺:“明日夜里我再来。”
我转过身,垂眼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他唇边淡笑未消,眼中却无丝毫笑意,只说了四个字:“受人之托。”
我听了,也就明白他不想说太多,当下点点头岔开话题:“夜深露寒,师父回去途中……衣服要嫌单就在徒儿这里拿
几件披着吧。”
生平第一次叫师父,竟然意外地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