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落笙消（生子）第二部+番外——诺九

“哟，老人家，你居然也会来酒吧！”

一听这调笑的语气，就知道是紫安。我转头向前看去，他正大步流星地向这边走来。

我冲他微微一笑，“老人家来酒吧是很正常的事情，反到是你这个小朋友，怎么也会来这里？”

他扯过一张凳子，在我身边坐了下来，“我成年了好不好。”

“你们两人认识？”

见到我和紫安亲密地打着招呼，艾凡有点惊讶地问道。

我看了紫安一眼，“算是朋友吧。”

“什么叫做算是，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哪还有算是的。”

孩子就是孩子，喜欢和人抬杠。

紫安见我不说话，转过头去看艾凡，“艾凡，你已经有老婆了，还到处勾搭别人。”

“我和他认识的时间，比和你认识的时间长多了。”

“……”

紫安显然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稍微愣了一下，不确定地看着我，“你们早就认识了？”

“嗯，应该是吧。”看着紫安有点纠结的表情，我不禁笑了出来。

“……”

“怎么了？”

这孩子，脸上的表情比天气还精彩，一开始笑嘻嘻的，刚才是纠结，现在又是一副呆呆的样子。

“没，没，从来没有见过你笑成这样，你平时都不大有表情的。”

加上紫安，已经是第二人这么说我了，我无奈地笑了笑，看到我笑有这么奇怪的么？

“你怎么会来这的？”

“只许你来消遣，就不许我来了啊，况且，我和这里的老板刚成为哥们。”

“不错，到处开花的。”

我点了点头，到底是年轻人，朝气蓬勃的，很是令人羡慕。

“你损我呢？”说着，伸手推了我一下。

“没大没小的，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啊？”我假怒地看着他。

“紫安和阿彻一样，没个正经的。”艾凡说着站了起来，走过去拍了拍紫安的肩膀，“你们慢慢聊，我先去招呼客人了

，今晚的酒算我请你们喝的。”

听到艾凡这么说，紫安伸出手来朝着他的手臂就是一拳，“艾凡，你真够哥们。”

艾凡对他笑了笑，转身走向吧台。

紫安一直盯着艾凡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转回头来，不住地感慨道：“艾凡真幸福。”

“怎么突然这么说，难道你不幸福吗？”

“我幸福得让人嫉妒了。”他拿起桌上的啤酒，喝了一口，继续说道，“看到艾凡，看到你，就让我想起叔叔，明明都

是gay，为什么境遇却差那么多。”

“你叔叔也是gay？”

紫安平时很少提起那个支助他的人，今天听到他这么说，微微有点惊讶。

“嗯，不过叔叔很可怜。他的爱人好像失踪了。”

“失踪了？”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我只听他说过，他在等他的爱人回来。”

“你叔叔很痴情。”

普通情侣之间，能够拥有一个坚定不移的爱人是很难得的，更何况是gay，我想那个被他等候的人，一定也很幸福吧。

“不说这个了，明天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吧？难得有时间，怎么的也得了却一下多年的心愿。”

“你的实践调查完成了？”我手抵在桌子上，撑着脸看他。

“今天下午刚刚弄完，累死我了。老人家，你也一起去吧，顺道拍点日出什么的。”

看着紫安隐忍的样子，我低头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我说你啊，没人陪你去才叫上我的吧。”

被我一语道破小算盘，紫安看着我不好意思地皱了皱眉，嘴硬道：“谁说的，我是见你那么喜欢拍太阳，真是狗咬吕洞

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嚷嚷叫着艾凡的名字站了起来，“我去问问艾凡，看他去不去。”

酒吧是夜色场所，随着时间向后推移，人渐渐地多了起来。

从交错的灯线中看过去，喜悦的气氛弥散在空气之中，渲了酒味的点点暧昧，让人不禁也跟着半梦半醒。

在这样一个休闲而又充满诗意的酒吧里，我居然会想起梦境中的那个少年。

或许是因为音乐过于煽情。

或许是因为灯光过于温暖。

又或许是那个少年一直在我的心里，不曾离开。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了床，来到紫安的房间时，和我料想的一样，他还在睡觉，昨晚他在酒吧里新交了一个朋友，和人家

喝酒喝到不省人事，还是我把他给抬回来的。

“紫安，紫安。”我走到他身边，试图摇醒他。

“嗯……”他皱着眉头，鼻子哼哼了一声。

“你还要不要去看日出？”

“……”

看他睡得一副死猪样，我估计除非天塌下来，否则他一定是起不来了。

在床边给他留了一张字条后，我转身走了出去。

5点钟，天还是被一张巨大的幕布遮盖着。

我开着在爱尔兰临时租来的汽车，前往海滩。空气中轻轻地飘荡着些许雾气，人浸在里面，好像处在浴室一般。

来到海边时，幕布已经裂开一角，出现鱼肚白了。

我拿出相机，等着太阳跃出地平线的一刻。

转身的时候，却发现在不远处，好像站着一个女子。

海藻般的黑发倾至腰际，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抽噎的声音在寂静的海滩上听起来尤为恐怖，一开始还以为是遇见了

所谓的女鬼，被她吓了一大跳。但转念一想，一个年轻的女子怎么会这时候来到海边，担心她起了轻生的念头。

犹豫了一下，还是向她走了过去。

“小姐，冒昧的问一句，你在这里做什么？”

“……”

她没有回答我，我向前微微地倾了倾身子，想看清她的容貌。

清秀的脸庞上，泪迹涟洏。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我又问了一句。

过了许久，她才转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什么也不说，眼神空洞地向海里走去。

我心下明白了她是要寻短见，急忙走上前去拉住她。

“小姐，不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值得你结束自己的生命。”

她用另一只手试图推开我抓着她的手，当她知道自己挣脱不掉后，便转回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我。我被她犀利的眼神看得

稍微愣了一下，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姐，即使不为了自己，也请为了所有爱你的人……”

她好像被我的话刺激到了，猛地转过来盯着我，然后将我狠狠地推开。

我脚下不稳，一个趔趄，就跌坐在水中。

“滚，你有什么权利来说我，我父母不要我了！他死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这一句怒吼好像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她也一下子跌坐在水中，眼泪从失神的眼睛里滑落，与浩瀚的大海融为一体。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选择来到这里呢？你看，太阳就快升起来了。”我对她微微笑了一下，指着海天相接的那条

线，一道亮光正渲开暗沉的黑幕。

听到我这么说，她怔怔地看着我手指的方向。

月色褪去了，深夜中的皎洁越来越暗。

太阳一点一点露出他红红的额头，光晕也慢慢地扩大了它的范围，加强了它的光亮。眨眼的瞬间，太阳最后终于冲破了

厚厚的云霞，完全跃出了海面。

夺目的光亮，射得人的眼睛发痛。

“小姐，如果你真的那么绝望了，那为何还要来寻找希望呢？”

“我父母都不在了，我也曾经死过一次，但我还是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不可以呢？”

“……对不起……”

她用手捂着嘴巴，大声地哭了出来。

“……对不起……”

我站起身，走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小姐，没什么是比活着更幸福的事情了。”

她抬起头来看我，眼中还泛着泪光，微微地扯动了一下嘴角。

“谢，谢谢……”

我冲她笑了一下后，转过头去看那轮红日。

火红的太阳，好似一个被扔到滔滔黄河里的滚沸圆盆。

如果说太阳给予我的感动是什么，那就是她用她的光芒温暖了无数人的心。

三．点点的爱意

从海边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

紫安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有事出去一会。

可能是好久没有早起，身体有点吃不消，整个人感到晕呼呼的，才26岁，身体机能却下降了这么多，还真是一件悲哀的

事情。

在酒店的餐厅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就回到房间，本想是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却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灰暗的街道上，人来人往。

我站在路的中间，看着他们，就好似在观看一部黑白电影。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我，人们行色匆匆，但时间却好像在我

的身上静止了。

“檀子尘，傻愣着干什么？”

突然有人推了我一下，我回头一看，是那个少年。

虽然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我却可以感觉到他在对我微笑，他走到我身边，低下头来盯着我。

“再不走就来不急啦。”

“去哪里？”我疑惑地问他。

“你做题做傻了啊，当然是赶去火车站啊。”

“火车站……”我看着他喃喃自语，脑子里好像闪过一些东西，很快，在我还来不及抓住它的时候，就不见了。

“你怎么了？”看到我出神的样子，少年推了一下我的肩膀。

“不对，你让我想想……”

应该是有什么东西的，怎么突然间想不起来了呢。

当我使劲去想的时候，头突然一阵刺痛，有如被一根钢针狠狠地穿过。

“啊……”我惨叫了一声，抱住头。

“你怎么了？”少年抓住我的手，急急地问道。

我拼命压着乱跳一气的太阳穴，实在痛得太厉害了，头彷佛要被硬生生地穿透一般。

“你怎么了？不要吓我……”

“檀子尘，檀子尘……小尘……”

肩膀被抓住大力地摇晃起来，眼前的东西一片旋转。

“呃……”

“哎哟，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昏迷了。”

我微微睁开眼，眼睛有点模糊。

“紫安？”

“你怎么了？”

“咳，咳……我……”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嗓子嘶哑得不像话。

“天啊，你发烧了也。”紫安用手按上我的额头，大声地叫了出来。“老大，你不是去看日出了么，怎么会发烧的？”

“可，可能是吹了风，碰到水，然后着凉了。”

“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身体有没有那么虚弱啊。”说完，紫安将我扶了起来，走到茶几边上给我倒水，然后折了回来，

将水杯递给我。

我接过他手中的水杯，“咳，咳……谢谢……咳咳咳……”

“啧，喝完水你先睡会吧，我给你买药去。”

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紫安离开后，我就躺了下来，脑袋上好像压着无数个千斤顶，重到不行。

睡也睡不着，只能眯着眼睛迷糊地盯着天花板胡思乱想。

不知道海边遇到的那个女子怎么样了，经过这次的事情，应该会好好地继续生活下去了吧。

生命是那么的短暂，说没有就一下子没有了。

苏靳快两个月没见到我了，他应该很担心吧，自己明明很想打电话，却又怕破坏了我游玩的心情，他总是这么顾及我的

感受，隐忍着和我生活在一起。

我知道他的抽屉里放着两枚戒指，可我却不想提及有关于结婚的事。

我真的是太自私了，就这么让他干等着。

以他的条件，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为什么偏偏看上了我呢？

为什么是我呢？

还有那个少年，他是活在我过去记忆里的人吗？

为什么每一次的梦境都会让我有着微微心疼的感觉呢？

梦里，我好像听到他在叫我‘小尘’。

小尘，小尘。

好熟悉，可是我却想不起来……

头好痛，就快要裂开了。

“你好点没？先起来吃药吧。”

我稍微睁开眼睛望去，是紫安回来了。

他用手撑住我的后脑，喂我吃药。

“谢谢。”我无力地对他说道。

他一拳打了过来，却是没用半点力气。

“老人家，你该锻炼了。”

“呵呵。”我对他笑了笑。“人老了不中用了，咳，咳……不好意思麻烦你了。”

“不麻烦，照顾生病的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你给我加点奖金什么的，我也是不会介意的。”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行，等我好了就加。”

“那你就赶紧给我好起来。”说着又给了我一拳。

在紫安亲切无比的关怀下，我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病刚好，就被紫安拉去酒吧，其结果是我和他在艾凡的家里整整躺

了一天。

从爱尔兰回到英国后，紫安临时有事就回国了。

我回到家的时候，苏靳还在上班。

长时间的旅行，实在是累了，一踏进房门，我就直奔着床铺去了。

睡得正香时，身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压力。

“呃？”我睁着朦胧的睡眼，看着眼前这个毛茸茸的东西，“苏靳？”

他看了我一会，连带被子紧紧地将我抱住，用力地亲了下来。刚醒过来，我脑子还处于一片浆糊的状态，只得愣愣地任

由他的舌尖在我的口中翻转。

“不好意思，我失态了。”看着一脸迷糊的我，苏靳懊恼地说道。

“笨蛋。”我低声啐了他一句。

这个男人小心翼翼略显笨拙的爱，有时候会让人觉得很可爱。

他的眼睛盯着我的，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吗？”

听到他这么说，我低低地笑了一下，“你当然可以。”

他慢慢地吻着我的眉眼，柔柔地又带着点力道。

苏靳是一个温良如玉的人，我从来没见过他急躁的一面。

即使在这种时候，我已经在大声地喘着气，他也只是额上微微地沁出点汗而已。

恍惚着不知道折腾了多久。

结束的时候，我还是有点吃力在用嘴巴呼吸。

意识模糊地靠在他的胸前，被他抱在怀里反复地抚摸着脸，听着他的心跳，也分不清他在说些什么，慢慢就没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头有点晕，不过和身上的酸痛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

“醒了？”声音从脑袋的上方传来，我抬头往上看去，就看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有点惊讶地看着他，平时这个时候他应该去上班了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