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那我岂不是只有等到死了以后!”
“是陆你小子的话就算死了也还是个色鬼哈哈哈……”旁边的胖子哈哈笑著大声挖苦,把抢到的最后一块回锅肉用力塞
进嘴里。
“色鬼下去了不会把阎罗王也给压倒么!”对面的也掺和进来。
“这主意不错!好好,陆你就用下半身去征服以阎王为首的那帮xx,吹吹枕边风兄弟我们就多几年阳寿……”
“呸,不要说得一幅老子肯定比你先死的口气!要是老子先下去,一定马上拉你们下来作陪!”陆愤愤地回敬一堆瞎起
哄的同伴。
“呵呵,等你先用下半身征服阎王再说吧。”抓紧机会大吃特吃一通的应以暄在旁边开心地落井下石。
“啊呀呀,你居然用那种脸讲这种话!”
……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气温骤降。
应以暄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然后迅速扩大。
“我的脸怎么了?”
“……”
“你说,我的脸怎么了?”
慢慢变得狰狞的笑容一步步逼近睁著眼睛踩进雷区却还毫无觉察的大嘴男人。不是因为被踩到痛处所以发火,只是想要
生气罢了,莫名其妙,就是想生气。或者说只是遵循生物界的法则,要对敢于藐视自己的人树立强者的权威?有时候他
自己也不是很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这样,也许真的只是因为不想妥协罢了。
“这小子喝多了你不要理他,你吃饱没,我们去巷口烧烤!我请你。”
陆的胳膊从后面搭上来,硬生生拽开将要发威的老虎,针对弱点进行引诱。
“好。”
老虎开心地回头,马上放弃刚才惹自己不爽的路人甲,把所有不快统统丢到脑后去。
陆摇摇头,怎么了么?以为这个人已经根本就不会在乎外表这样的问题,也不会为这种事情受影响,但是今天却不对。
他没有问。
就像是一种默契,两个人从来不会干涉彼此的私事,个性和经历截然不同的两个人,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从什么时候开
始这样的大概没有人注意到,只是已经这样了,如此而已。有时候也在想这种关系到底算什么,朋友?兄弟?或者什么
都不是。但是,却又是分享著过去,了若指掌的人。是的,了若指掌,他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和
接近这个人了。
所以有些事情根本没有必要问,何况就算问了对方也不会说。相反的,还会被玩弄一番也不一定。
玩弄?
陆为自己用了这个词而在心里苦笑,当真是报应也不一定。当初他会一门心思去接近讨好那
个脸蛋漂亮性格孤僻的小毛孩原本就没安什么好心眼,也是年少轻狂,行事荒唐成了习惯,哪里想到会有偷鸡不著蚀把
米的时候。他的一切美满算计全在小毛孩儿14岁生日那个晚上落了空,然后就一直绝望著。
记得应以暄14岁生日那天晚上,他假借庆生的名义把人哄到自己家,几杯黄汤下肚,看情况差不多了就满怀收获的喜悦
和期待开始放自己精心准备的男男色情录影带,拉过在某方面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的无知少年一起看,准备开始他期待已
久的诱导和调教。
天见可怜,他为这一天花了多少心思!可是,就在他被那功效奇佳录像搞得马上就要擦枪走火因而兴奋不已地回头准备
看准小羊羔的反应然后立马下手吃干抹净的时候,这才发现,他可口的美食、那个应以暄,居然给他睡过去了。
一个青春期少年,就看著这么刺激的画面生生给他睡著了!!!
他承认,那种深刻的挫败感现在都还没忘记。
于是,小羊15岁生日那年,他和几个兄弟又弄了一堆无比香艳刺激的男女A片,骗来人一起看,准备耐著性子观察他的
反应然后寻找下手的最佳方案。没错,一条路不通自然是可以换一条的。不管同性恋还是天生异性恋,小羊就是跑不掉
。
这次,小羊到是没有睡著,只是……对著电视屏幕里面男人女人赤裸交缠呻吟的特写画面……狠狠地吐出了一堆隔夜饭
而已……吐得始作俑者很没面子,一脸死灰。
而后一段时间,某人再也不肯参加他们几个私下的聚会,并且开始神经质地讨厌录影带和录像机。虽然表现得不是很明
显,但是陆还是很不幸地注意到了。
然后,陆就觉得,人还是要会死心的好。
何况他终于接受其实现如今小羊比他这头狼还要强悍的事实。冒然下嘴,还不知鹿死谁手。
“你们的眼睛长在屁眼里么?我哪里长的像女人?……喜欢男人也是你家的事跟我没关系,少爷我没那个兴趣。就算要
真要跟男人怎么样,也是我把别人怎么样……”
嗯,一想到某人16岁初上高中时若无其事说出这样的话就头痛。越发显得他之前的种种设计和策划还有失败就像他独自
一人在演搞笑剧。
美女,应以暄当然是喜欢美女的。
就算半开玩笑说了那样的话,也改变不了应以暄偏好长发大眼苗条气质型成熟美女的事实。
一边吃著烧烤一边欣赏这样的美女无疑是很享受的。
“看得到却吃不到的东西,你也这么好兴致。”陆看著对面药店里忙碌的女子,叹道。
“我这不是吃著的么。”应以暄漫不经心应著。
“我说那个,你看很久了。”陆不是滋味地向对面努努嘴。
“我在研究她给中药打包的手法,很独特。”
“我还以为你终于动了春情哈哈。”
“无聊。”少年冷淡地戳破同伴的意图,一口咬掉一只虾子,满意地咀嚼。
“OK,我无聊。”没好气地灌进一口酒,无端觉得有点苦。为什么对自己的性向都没怎么迷惑过的他要为别人的性向烦
恼,而且这一烦恼就是七八年,有够白痴。
果然还是没办法死心。
看著身边人没心没肺独自吃得开心的模样,就连放竹签的动作也是小混混绝对学不来的利落和优雅,大约本人也没注意
过自己的动作是如何显示出一般人没有的好教养,自然却不作派,没有多余和花哨的动作,除非故意装怪。陆没来由一
阵烦躁,火气上涌,扔了酒瓶子就抓住对方的胳膊:“听我说,回那个姓颜的那里去,要不,回你后爸那里。”
应以暄回头看他一眼,仿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难得他会这么好心替人著想一次,如果这小子干说什么不中听的话他绝对马上翻脸。
“……可不可以再来个烤茄子。”
……
“不行,没钱。”
“骗子,玩弄我的感情。”应以暄哀怨地扶住自己的脸,明明说要管他吃到饱的。
眼看话题又要不知不觉被这个比自己小的魔王牵著走,陆叹口气,准备第一千零一次放弃。谁晓得竟半路杀出个不速之
客,一下子把话头接过去。
“在下请你吃如何?可以陪我去酒吧喝一杯么?”
这个人半道杀出来,优雅地出现在与他形象完全不搭调的路边大排挡间,竟也泰然自如同处在星级大酒店,微微一倾包
裹在高级西服里面的结实腰身,发出绅士的邀请,到真有几分浊世里翩翩佳公子的味道。
陆忍不住噗嗤笑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精神病在这里强充白马王子,最黑色的是,他选择的搭讪对象实在是……如果这
世界上有“最可怕地狱约会对象”或者“最不解风情死硬派”抑或是“生还率最低对象”等等的排名的话,无疑面前这
个顶著张绝世美少年面孔的家伙可以轻松如前三甲,一点悬念都没有。
精神病,等著出丑罢,说不定给整整也就恢复成正常人了。连同情的心情都省了。
“管饱么?”被预定为最不解风情死硬派前三甲之一的少年抬头,看著被包围在烧烤大排挡师傅加了各种大料气势汹汹
的烟雾里面不动如山的男子,笑道。
“不够可以打包。”
“成交,跟你混了。”
意外。
陆的脸黑下来:“我说亲爱的,还真是一代新人胜旧人。这么快就把老相好抛弃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嘛。这么大个金主哪能放过,拜拜咯!”
说完,人也走了。桌子上留下五张百元大钞,那金主留下的,大约是替他们结了帐的意思。
他大声笑出来,一笑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总是一幅凛然不可侵犯模样的骄傲家伙居然也学会来这手,二笑这贵公子不
知柴米油盐,小小路边大排挡,两个来把酒偷闲的,撑破肚皮也不见得能吃出五百块来,他以为是星级酒店的烤海鲜么
,哈哈,赚翻了赚翻了,这个月烟酒钱有著落了。
哎,怎么忽然觉得自己这会儿像勾栏院里面做人肉买卖的老鸨妈子,成了买卖就不管人死活躲起来数钱。只是那跟有钱
金主走的又是哪门子的良家妇女?
30
也许颜芮潜意识在心里揣测过很多种陈兰来找自己的目的,但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陈兰来找自己的目的,居然是─
─
──骗他去相亲!
确切点说是去跟母亲安排的女孩子相亲。
当他发现面前是个圈套而拔脚想跑的时候,已然来不及,因为他已经跳进来了,面前包厢里的人正用期待和评估的眼神
上上下下扫描著他,仿佛他身上什么地方藏著条纹码,找出来拿激光器一扫就能知道价钱。
方容秀显然对陈兰的办事效率很满意。当初他亲自去捉人未果却偶遇陈兰,虽然知道他们已经分手,但是为了绝后患,
她还是很干脆地把已经给儿子相好结婚对象的事情说了出来。谁想到陈兰不仅脸色都没变一下,还笑著说她愿意帮忙,
绝对负责把人“请”到。
“快进来,愣著做什么?”方容秀满面笑容地起身迎向儿子,一面向他身后的女子使眼色。
陈兰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笑道:“那你们慢慢聊,我还有事先走了。”
颜芮有点难以致信地回头看著身后依旧甜甜微笑著的女子,看她很潇洒地转头准备离去。
陈兰的心里此刻洋溢著报复的快感,在她转头前他看见颜芮的嘴唇动了动,心下暗笑著,说点什么吧,说吧说吧,说你
此刻多郁闷,多不敢相信!狼狈给我看吧!
谁晓得颜芮皱起眉头,吐出的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句子:
“应以暄?”
哈?
陈兰猛回头,难以理解地看著颜芮,却见他的视线根本没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自己投到了自己身后的走廊下面的大厅
。在那里,跟著一个男人慢慢走进来的,是谁?只见领头那人跟大厅的侍者低语几句,便领著身后的人轻车熟路地走向
大厅深处,进了另一扇门。
陈兰的眉头也跟著皱起来。
“你们在干什么?”
身后传来方荣秀的低吼和对方家属尴尬的咳嗽声,俩人这才回过神来。
颜芮低声道:“过去看看。”他总觉得见过那个男的,却又想不起来,一些模模糊糊的信息在脑海里打转,总有些不好
的感觉。
“不用你说我也会去,你就乖乖和你未来的老婆培养感情吧。”陈兰冷冷一挑眉,留下句叫人哭笑不得的话就踩著高跟
鞋飞快地离去。
未来的老婆?
颜芮头大。却又不得不换上谦恭的表情回头应付。
不管以应以暄的眼光看来,颜芮这个人是如何迟钝如何肉脚如何婆婆妈妈不像男人就空长了副光架子挂了副好皮囊,但
是在一个二十出头的怀春少女看来,这副皮囊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白马王子。尤其是当这样的人可能成为你和你的家族日
后一辈子的依靠的时候,本来打定的就是就算是头猪也要将就下来的必死决心,谁晓得结局竟然是个稳赚不赔的高档货
,要气宇轩昂有气宇轩昂,要温尔儒雅有温尔儒雅,要家世有家世,又听未来的亲家说这孩子聪明懂事,才华横溢,过
不久就会去国外名校深造,想必也是不假。怎么看都是个人中龙凤!
这女方越看越看越开心,越看越满意,巴不得马上把两人送作堆丢进洞房生米煮成熟饭,省得日后生变。
说这颜芮,拜自身素质修养所赐,倒也没有如坐针毡那么痛苦,只是暗自无奈的时候,心思早就已经不在这里。脸上挂
著假笑,连对方的女儿长什么样都没仔细看,看了也没用,对方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问他怎么知道,他也不知道。
之前母亲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对象,他其实也很茫然。非要说出点什么要求,他想了很久,觉得只要合得来,看著顺眼
,脾气好,孝顺,互相理解扶持,到不需要多聪明能干,只要对婚姻忠诚,夫妻能和和气气把日子一直过下去就挺不错
了。其他?没什么要求。长相只要他看得顺眼不吓人就好。
结果被母亲施以白眼,说什么他想娶的是侏罗纪的恐龙。
一颗赤子心惨遭打击,从此便没了什么想法。
何况,关于爱情,关于婚姻,不管怎么看,都是很遥远的东西吧。就算知道必然会发生今天这种事,就算心里有准备,
但是真当临了,又是另一回事。如果说,现在对面坐著的这个他连脸都记不住的女子将成为日后和他共渡一生,不离不
弃的人……他忽然打了个寒颤:这就是所谓的婚姻?不!他不能接受!
哪怕这个女子满足当初他臆想的那几个条件,他也不能接受。
共渡一生?
这辈子要和怎样的一个人携手走过无怨无悔?
他忽然没了勇气。
他会后悔,而那个女子也不会快乐。
突然间就害怕起来,却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不安什么,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害怕找不到了,错过了。表面镇定著,其
实内心却恐慌起来。
应以暄觉得有点头晕,本来他的酒量很好的,但是从进了这个酒吧喝下第一杯酒开始,他就觉得不对劲。
头重脚轻,热,热得冒汗,而且随著时间越来越晚酒吧里面人越来越多,头越来越晕,太阳穴隐隐作痛。这绝对不是酒
精引起的症状,也许过一会儿就会好吧。他这么以为著,趴下来,把脸贴在大理石制的吧台上,凉凉的,感觉稍微不是
那么难过了。要了一杯苏打水,一口气喝下去,还是感觉喉咙乃至全身都干渴无比,燥热难耐,算了,一会就好了。他
闭上眼睛,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想象著置身南极雪山的冰寒感,听著身边男子的絮絮叨叨,感觉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这么快就倒了?”杜萧发现新大陆似的看著被自己拖来的少年,对方显然很无力地趴在吧台上,脸贴在黑色的大理石
面上,雪白的肌肤泛著艳丽的红,双眼紧闭著,嘴唇微张,因为脸贴同一个地方久了会热,所以他时不时会动动,挪个
地方。
“没事吧。”杜萧不怀好意地笑著,故意碰碰一滩烂泥似的人,却换来一阵低低的呻吟,他心里不由得咯!一跳。
热……!
渴……!
应以暄想叫出来,想大声叫出来,他甚至想拿脑袋去撞面前的石头,想抠下自己身上的皮肉来减轻这种古怪的灼热,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