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兰斯传说——shoulder

王的禁卫队副队长。他还在的时候，其实我很痛苦，我明知不能爱他，却又跟他断不了关系。后来，席尔殿下发动政变

时，下令杀了他。说来很讽刺，席尔殿下杀了我的爱人，却也让我解脱了，我再也不用苦恼我亵渎神明的罪恶，我甚至

连该不该去恨席尔殿下都不知道。所以，如果只是这样，也许我根本还无法下定决心。可是…席尔殿下不但杀了他，还

杀了他唯一的弟弟，一个率直可爱的少年。所以我决定为那个孩子报仇，说穿了，也只不过是为了自己赎罪吧！」美丽

的女神官，平静地诉说自己的过去。

易沉默了一下，然后平缓地开口：「…我们…一起看向以后吧！」

绯梦注视着易的眼睛，然后露出一点笑容：「遵命，易殿下。」

十四　燃烧的战火

易殿下终于到达孟波尔的消息，当然也传到了格里底斯。人心也无可避免地随之浮动。

预言所警示的命运之轮开始转动，巨大的变动将要发生。

布勒林知道奎列克曾经见到易的事情之后，对奎列克讥讽地说：「原来实力坚强的魔法师，也还是没能收拾掉易殿下那

些人啊！听说…易殿下身边那位魔法师…还是你的师弟不是吗？」

奎列克无动于衷地说：「你知道什么？席尔殿下又没有吩咐要我解决他们，殿下只不过是要我去探探状况而已。」

布勒林对于奎列克的说法当然感到怀疑，认为这不过是他推诿失败责任之词而已。然而，当初席尔殿下并没有派给奎列

克什么人手，奎列克就这样回来之后，席尔殿下也没有责罪的意思，似乎确实并没有期望奎列克会对易殿下造成什么损

害。

知道易殿下终于出现在孟波尔之后，包括布勒林在内的许多人，不免有种奇怪的感觉在心里滋生。席尔殿下在料到易殿

下在前往孟波尔的路上时，显然并没有积极地去追捕。现在让易殿下到了孟波尔，这不是根本不可能抓到或是杀死易殿

下了吗？唯一的方法，只剩下正面决战。

难道…这才是席尔殿下要的吗？

思考至此，身为武人的嗜血习性反而让布勒林为这种霸气感到一阵热血汹涌的兴奋。

不过，席尔殿下本人到底怎么想，是一个无法得到解答的疑问。

同样让人困惑并且也无从得到答案的，还有席尔殿下对那名侍童的想法。

别宫中，年轻俊美的凡斯兰最高权力者，不管于情于理，本来就是侍女们最为关注的焦点，尤其又是这种事，任何一点

风吹草动都会在耳语间传遍。

据说一天晚上，席尔殿下房里的床帐被某种利器割破，禁卫队得知之后大为紧张，席尔殿下却不准任何人过问。隔天，

席尔殿下对晚上负责为他梳洗更衣的侍女问起那个侍童，然后说，叫他来。从此，这成为红发侍童份内的工作。

而在蓝萨沙加大将军率军抵达格里底斯的接风宴会上，席尔殿下则并没有让侍童出现，因而让一些一心以为可以见到传

闻中拥有罕有俊秀容貌的红发少年的人们不禁大感失望。

蓝萨沙加将军的来到，意味着席尔殿下麾下的大军已经集结完成。

南叶被告知席尔殿下回到寝房后，随之进去，侍候梳洗更衣完毕，席尔望着窗外的夜色出神，似乎暂时没有就寝的意思

。

「……我告退了。」南叶不带一点情绪行礼说。

「留下。」席尔说。

于是南叶的心底跳了一下，然后说：「…是。」

席尔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说：「如果…我战死的话，你就用你的剑杀出宫去，你应该办得到吧？」

南叶听了一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看着他的那双浅蓝色眼睛，还是那么不可理解。

心思还没能沉淀下来，无意识望着某处的南叶又听到那有些冷淡有些低沉的声音说：

「以前…你都做些什么？」

这句简单问话让他发楞的程度，并不亚于之前那句话。

南叶望向席尔，见席尔的表情还是淡淡的没有改变，也没有催促的意思，只是一直等，等他回答。

「…就是打扫、整理屋子、准备餐点…清洗餐具、洗衣服床单、晾干…采买东西…大概就这样。」

「听起来…只要你一个人就够了。」席尔静静听完之后，说了这么一句，他的表情跟声音还是平淡的，可是南叶却觉得

有什么在身体里面扩散。原来，最能在无意间穿透心防的，还是细微的琐事啊…

第二天中午，雀儿来找南叶，拿来一个盛着简单食物的托盘，

「南叶，麻烦你送去给殿下，殿下现在人在书房。」

「…我？」

雀儿笑着说：「是呀，殿下说，要给你点事做。那就麻烦你了，我还得去晾床单呢！」

于是南叶就端着托盘，按照雀儿说的，来到席尔殿下的书房门前。这本是他所熟悉的工作，漂浮不安的心，因此渐渐有

点定了下来。

南叶敲敲门，听到里面的人说：「进来。」

于是他推门进去，在桌前站着身子低头看着铺在桌上的地图的席尔，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凝视着面前的地图

。

「殿下，午餐。」南叶把托盘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然后告退。他并不知道，他离开的时候，席尔凝视着他的背影。

南叶在一处天井找到雀儿，雀儿正把洗好的床单挂在晒衣绳上。

「我来帮你。」

「啊，南叶啊，不用了啦！」雀儿心想，南叶应该不会做这些事的。

但是南叶的动作其实十分熟练。

南叶发现雀儿脸上挂着笑容。

「…怎么了？你在笑什么？」

「你好多了。」

「什么？」

「我说你现在呀，比较像是…在活着。」

好不容易，终于得以脱离庆典场地的易，逃脱一般回到自己的房里，把压抑在胸口的气长长地舒了出来。

被当作一个天神之子看待，那些狂醉的欢呼，只有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应该说，他非常讨厌自己在人们心目中的虚像

。但他也明白，这是现在的孟波尔政权巩固人心的良丹妙药。

而与此同时，对于那些人们，在过往战争中失去丈夫的妻子、失去儿子的母亲、失去父亲的子女…易也感到一种歉疚。

那些人们，等于是背负了席尔对他的怨恨，而遭受那些痛苦。

虽然也知道没有意义，可是易不禁去想，如果没有他的话，如果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他的存在的话，那么席尔一定不

会是今天的席尔吧！那么，今天的分裂、人们的痛苦也都不会发生了吧！虽然没有找回前世全部的记忆，可是易已经能

够把过去的骨架建立起来。在那个名为「前世」的过去，席尔并不是一开始就那么冷酷无情的，宫廷中发生很多事，其

中大部份易并不知道背后的内幕，但他可以确定的是，席尔，他的哥哥，是在他眼前改变。

而今，既然他已经存在在这个世界，就算消失也来不及了。就算他再一次死去，甚至完全消灭，也无法阻止战争的血腥

染红大地。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似乎也只是给予为他挺身而出的人们、因为他而遭受苦难的人们一点支持，祇能如此而

已，他再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

头脑深处，如同火烧一般开始灼痛起来。

「我想你…哥哥…我好想见你一面…」彷佛是脱离自己意志的喃喃自语，飘忽地溜出了易的唇间，好像寄宿在同一个身

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的声音。

「蓝萨沙加已经到格里底斯了。」军务会议上，这是一个已经确定的消息。

在座的人面面相觑，蓝萨沙加在凡斯兰是威名远播的武将，也是席尔王子麾下，首屈一指的名将。

曾经短暂担任过蓝萨沙加副将的奥卡加，不自由主握紧了拳头。

「席尔殿下这回是玩真的了。」

伊尔斯明白，席尔殿下要做个了结。这一次跟以往的征服战不同，不但调动了蓝萨沙加，还在格里底斯集结了全凡斯兰

近六成的兵力。

孟波尔的兵力，在人数上本来就居于弱势，而可以弥补这个弱势的就是孟波尔所在的阿尔兰斯山险峻的地形。

「不过…虽然孟波尔的地势险峻，席尔殿下打了这么几年仗也绝对不会是白打的，我们必须有心理准备，席尔殿下手上

，可能已经握有整个孟波尔详尽的地图。前一次战争就已经可以体会到，敌人对于孟波尔的地理环境，已经愈来愈熟悉

了，因此，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坦尚尔停了停，接着说：「但是我们也有一张王牌，那就是太阳之子易殿下。易殿下

的到来，无疑鼓舞了整个孟波尔的士气。现在我们最希望的就是能够了解传说中易殿下拥有的太阳之力究竟是什么样的

能力，同时让这种神力发挥出来。」坦尚尔这么说着的时候，锐利的眼光落在罗林身上。本来罗林的身分根本不需要参

加这种军务会议，但是易殿下本人因为解除记忆封印的咒法的后遗症不克出席，坦尚尔于是要求罗林一定要到场，他早

就认定罗林对于易来说，其实具有辅佐者的意义。

众人开始交头接耳，预言中能够烧尽一切邪恶的太阳之力，到现在仍然是谜样的能力。就连易殿下本身也一无所知。因

此，现在这个阶段，根本谈不上能够利用。

罗林移开了目光，凝视着桌上的杯子，不发一语。

伊尔斯一直沉默着，他想着，其实易殿下在孟波尔，是一刀两刃。虽然易殿下确实鼓舞了民心士气，但是，正因为易殿

下人在这里，席尔殿下一定会不计一切说什么也要征服孟波尔，这场战争的惨烈，恐怕是先前几次所不能比的。

战事的爆发，是在一个寒风冷冽的日子。

孟波尔的武将撒加林打头阵应战，其它武将也都在待命。就在开战不久，报差急急把最新的大消息，带到孟波尔的军务

会议上。

战争展开第二天，报差捎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席…席尔殿下他…他上前线来了，席尔殿下，现在人在最前线！」

「什么？」坦尚尔一听大感意外，在座的人也都大惊失色。他们本来是想，打前锋战的一定是蓝萨沙加，席尔殿下则会

在格里底斯坐镇。

才没有多久，又来急报：

「敌军攻势凌厉，现在已经到了卡利布伽台地与我军发生激烈冲突，我军有被突破的危险！请求支持！」

「什么？这么快？」坦尚尔脸色大变。过去几次战争中，从来没有这么快被敌军进入孟波尔城的疆域的。

于是奥卡加、孟波尔武将坎尔奉命率军前去支持。

这时，又传来席尔殿下方面又有援军到达，从另一路线进攻，指挥者未知。

「莫非是蓝萨沙加？」

这么一来可大为不妙。

伊尔斯说：「让我去吧！」

「…好吧！」于是坦尚尔让伊尔斯带领一支军队前去抵御席尔殿下的第二军队。

战事陷入了惨烈的激战之中，战火在孟波尔熊熊燃烧着，不断吞噬生命。

孟波尔方面的军队不断投入，但是却无法有效扼抑席尔殿下的大军。

与席尔殿下亲自指挥的第一军队交战的孟波尔军的报差脸色惨白地回来报告战况，

「席尔殿下就要突破卡利布伽台地了！！」

根据报差的说法，敌我双方其实都死伤惨重，席尔殿下麾下的大军，似乎视死如归，不管战况怎样、伤亡如何，只顾拼

命往前冲。我方军队人数本来就远低于敌军，所以即使造成敌方相当的损伤，被突破也只是迟早的事。

「…说不定席尔殿下下令杀死后退的人，以他的作风，这不是不可能。」

如果后退必死，那就只有往前冲了。加上席尔殿下以最高权力者的身分，竟然亲自站在前线，士气大受激励也是可以理

解的。

「不管怎么样，现在赶快派出援军才行！」

坦尚尔的脸色发白，这么派军下去，孟波尔的军力就快要见底了。

「…他是为我而来的吧…」一直没有说话的易低声说，脸色像是水晶一样透明。

「易殿下…」

「让我去吧！已经死了那么多人…他没有见到我，是不会罢休的。」易这么说，这些话，就好像是他心底居住着的另一

个灵魂告诉他的。

易心中绞痛。流了这么多血、死了这么多人…如果，席尔亲手杀了他的话…如果这一次，他亲手杀了他…

「……」

「就让殿下随援军一起去吧！」罗林开口说。

坦尚尔咬了咬牙，没有太阳之力的太阳之子，能够发挥什么作用吗？可是…现在似乎也没有什么选择余地了。如果让席

尔殿下攻破下一个台地，那么孟波尔城破，就只是迟早的事。如果再不能挡住席尔殿下的大军，之后恐怕也没有什么机

会了。

「好…好吧！那就拜托你了，易殿下。…席尔殿下如果突破了卡利布伽台地，他下一个目标，必是龙伽利兰台地。如果

不能在这里挡住席尔殿下的话…席尔殿下的大军将踏入孟波尔人民聚居之地，那时就难以挽回了。」

「龙伽利兰台地…」

十五　骤变

穿上战袍的易表情异常沉着，沉着到有一种空洞的虚无感。

当易的眼神接触到罗林的紫色眼眸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动发生，于是黑发侍卫知道，他的王子其实在害怕。

害怕什么呢？也许最怕的是，看到那双如同出现在梦中的浅蓝色眼睛燃烧着针对他而起的仇恨之火，竟是那么炽烈…

从另一个世界回到这里，花了这么久、花了这么大的功夫，终于终于，要面对那宿命的敌人，可是，却又让人感觉，这

怎么来得如此快？

「别怕，有我在。」黑发侍卫用一种奇妙的语调低声说，彷佛是催眠，也彷佛是哄人，却又像是一种誓言。

「学长…」易望着那双紫色眼睛，是的，这个人，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总是在他身边。在他自己都已不能掌握自己

的时候，那个人会为他决定一切。遇上一个人，能够把自己的全部都交付出去，一切的一切，全都交付，是一种最奢侈

的幸福吧！

扎紧月光色长发的魔法师沉静地进来。

「加雅？你…你…」开口发出声音的人是斯帝尼，他千方百计不让没有参加军务会议的加雅知道易殿下决定要亲自上阵

的消息，不过看来似乎是失败了。

「不要去。」斯帝尼吞了吞口水，这么说。

加雅没有反应，只是沉默地走到易的身边。

身着武装的女神官绯梦也跟着进来了，看来也得到了易殿下即将出战的消息。

「加雅…」

坦尚尔严厉地说：「斯帝尼！太难看了！不要再说了！」

斯帝尼突然爆发怒气地大声说：「是你！是你派人告诉加雅的吧？」

「闭嘴！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可不可以成熟一点？」

「可是…很可能会…会…一去不回啊！」

「你给我离开这里！」坦尚尔简直气坏了，没想到这个不成材的弟弟，到了这种时候还在这里演出这种闹剧。

易对眼前的闹剧倒没有什么感觉，但听到「一去不回」这句话，他看着沉着冷静的魔法师，心中却有说不出的复杂感受

。

「加雅…你留下好吗？」易说。他这么说也许很自私吧！他可以接受罗林陪着他出生入死，却觉得难以承受加雅会因为

他而遭遇死亡危险。

斯帝尼一听，大受鼓舞：「你们听！连易殿下也这么说！易殿下也希望加雅留下来。」

「易殿下！」坦尚尔厉声说。

加雅注视易许久，然后淡淡地说：「易殿下，我要去。因为…如果罗尔撒林死掉的话，只有我能够保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