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雁的爱情 中——出尘埃

作者:出尘埃  录入:05-24

哥我急得有点发晕了,可哥哥还是听不到。哥哥好笨呀,把我嘴巴上的罩子取了,不就可以听到我说话了?真是笨得出奇!哥我瞪着哥哥,很不高兴。也许是哥哥看出了我的不高兴,也或许是哥哥忽然变得聪明了,总之哥哥忽然说:小瑜,哥把你的氧气罩开个缝,你说话好不?我就点点头。
哥哥小心翼翼地将罩子揭开一个小缝缝,你刚说的什么呀?我一点都没听到。哥,我很好我妈妈呢刚一张嘴,我自己都吓了一跳,我的声音怎么这样小?简直要用微弱来形容才恰当。我觉得有好多话要说,可没说到两句,就觉得头晕眼花心慌气短。别急,慢慢说赵彦!快把氧气罩放下!我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我记得他是杨医生,去年腊月就是他检查出我的病的。
赵彦,你小子也太胆大了,会出危险的,知道吗?哥哥已经很内疚地低着头了,那杨医生还在数落他,真是铁石心肠。小伙子,怎么样?好多了吧?杨医生忽然变了脸变了腔,微笑着问我。我点点头。小伙子,大难之后必有后福啊!你就等着享福吧!哈哈杨医生笑着出去了,哥哥跟着他走了几步:刚才没什么危险吧还好杨医生拍拍哥哥的肩膀,但是,在我没有同意取下之前,任何人不得取下它!
小瑜,你没事吧?刚才是哥混蛋哥哥很内疚地很仔细地检查着我的氧气罩,生怕有一丝的缝隙。我很想安慰他,很想告诉他我没事我很好,可我心里的话他听不到。哥哥检查完我的氧气罩,就坐在床边的高椅子上看着我,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愧疚。哥我在心底叫了一声哥,随即努力地给了哥一个最灿烂的微笑。
恍惚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忽然热闹起来了。中午了,医院下班了哥哥站起身来,看窗户外面,姑姑一会就来了。我很想问妈妈去了哪里,去干什么,我很想问哥哥的实习是不是因为我而耽误了,我还想问干妈问眉姐姐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问出来。就这样睁着眼睛四处看了一会,渐渐觉得累了困了,本来我是想等着妈妈来的,可最终没等到妈妈来,我就睡着了。

[第70章]在医院的日子(2)
在手术后的前15天吧,我都是睡的多醒的少。每次都是醒来一会,就又睡着了。在这睡去醒来的交替中,我见到了许多人的脸,熟悉的、不熟悉的。我也模糊地感觉到陪我最多的是妈妈和彦哥哥,干妈一般是每天来一次,好象是给我妈妈送饭吧。眉姐姐偶尔来一次,而且很匆忙,我醒着时她就近近地看我,从不说话,也不像别人摸我的脸揭我的被子,只有一次,哥哥在学校上课,妈妈去厕所了,眉姐姐飞快地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然后就跑了。也就是在那时,我才发觉自己嘴巴上的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拿走了。
哥哥说杜老师也来过两次,同学们也来了许多,只是每次来我都在睡着,医生特意交代要保持安静,所以他们都是默默地来默默地走。我很抱怨自己为什么那么多的瞌睡,连杜老师来都不知道,连我的那些同学来都不知道。哥哥还以为我不信他的话,就指着窗户边的花说,这是谁送,那是谁送的。我很惊奇哥哥的记忆力,我的同学,他怎么记得这样清楚?
妈妈说我的大姐姐、三姐姐、四姐姐都来了,我也恍惚记得看到过她们,而且好象还看到了三姐姐四姐姐的养父母以及大姐姐的女儿我的外甥女。妈妈说二姐姐生了个男孩,凑巧的是正好在我做手术的那一天晚上生的,现在还没满月呢。妈妈说她很想去看看,可惜去不成。我也很是觉得可惜,倒不是想去看我的小外甥,我是觉得二姐姐应该生个女儿,因为二姐姐是我们这里有名的大美人,生个女儿,一定和我二姐姐一样好看。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感觉越来越好了可以说话可以抬头可以伸手。可笑的是人活着必不可少的四件事情,我居然把它们淡忘了,直到那天早上朦胧中,我憋得厉害,慌慌张张地四处找厕所,可每个厕所都聚满了人,眼看就要尿裤子了,才抢到一个空处,却怎么也尿不出来
我要尿尿我大叫。哦,来了是哥哥的声音,来,尿到便盆里。哥哥揭开我下面的被子,要把一个奇形怪状的盆子放到我的屁股下面。哥,你干什么?你不是要尿尿吗?快点,我憋死了!快尿啊!哥哥用手托着我的屁股,我感觉到屁股下面凉冰冰的,是那个盆子。我尿不出来!我憋得厉害,简直要哭了,我要去厕所!你不能下床!哥,我快憋死了我终于大放悲声了。尿得很好嘛哈哈奇怪,我真的尿出来了,啊,终于不憋了。
骚!骚!骚!哥哥连说了三个骚字,才把盆子端到厕所里。出来时居然一脸的笑,我们就担心你尿不出来呢,没想到还好什么意思?我实在不明白哥哥说的什么。傻瓜!你自打做了手术,什么时候尿尿了?我才恍然记起,我的确好久没尿尿了,老天,做了手术就没有尿了呀?哈哈哥哥笑得弯了腰,你的导尿管昨天夜里才取,以前都是装在一个塑料袋子里,隔一会就是一满袋子,你的尿多得很,还没有尿啊
不憋尿了,躺在软软的被子里觉得好舒服呀。我可以轻轻地伸伸腿、动动胳膊,忽然,我觉得不对劲,我好象什么也没穿呀!哥怎么了?哥,我想穿衣服哈哈,穿什么衣服啊?你一直光了这半个月呢!我的天呐!那不是所有来看我的人都看到我的光屁股了?不行,不能再让人看了。哥,帮我穿衣服好不?你的刀口还没长好,不能穿。刀口?在哪儿?真的,我只知道自己做了手术,却不知道在哪儿动的刀。不会吧?在你的胸口,你都不知道?我就用手去摸。别摸!哥哥赶紧拿住我的手,碰不得!随即哥哥揭开我上面的被子,你看我往自己的胸口一看,老天爷,贴那么大那么长的纱布!开开这么长的口子呀?我说话都打哆嗦了。哪儿呀哥哥帮我盖好被子,哪儿有那么长呀,很短的口子那干嘛贴那么长的纱布?医生贴的,哥怎么知道,反正你的刀口很短,而且马上就要好了,你还怕什么呢?
我一想,觉得也是呀,反正我现在已经做了手术,而且快要好了,我管它什么刀口长呀短的。但我对自己光着屁股依然很在意,哥,帮我衣服好不?穿个大大的衣服不行!再说了,你躺在被子里穿衣服干嘛?不干嘛!想穿!不行!就穿!不行!好哥哥别叫我!没门!好哥哥!好哥哥!好哥哥穿个内裤,行不?最后还是我妥协了。恩哥哥还装模作样地权衡了一会,好吧,穿个内裤。
其实你这黄豆芽谁看呐?还把你拽得还要穿内裤呀哥哥一边帮我穿内裤一边嘲弄我。谁是黄豆芽!你呀你才是黄豆芽!我是黄豆芽?哈哈哥是大男人,你是黄豆芽!你再说!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妈妈和干妈进来,拎着好多东西。没说什么啊,在给小瑜穿内裤呢。哥哥赶紧抢着说。哦?看来瑜儿是好多了,知道害羞了。干妈把手里的保温桶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瑜儿,想吃饭吗?干妈给你做了鸡蛋面糊糊。干妈没问时,我根本想不起来那个饿字,可现在干妈一问,好象是给我麻木的神经提了个醒,我顿时觉得饿极了,想吃一头大黄牛。
小彦,你赶紧吃了去学校,你的工作不能再耽误了。妈妈从另外的保温桶里给哥哥盛粥,转眼看哥哥时,他已经拿着油条在吃了。瑜儿,干妈喂你。我看着精致的小碗里面那黄白相间的面糊糊,真想一口把碗都吞进肚子里。我还没刷牙啊?要刷牙啊?干妈一愣。是的。那,就先刷牙吧。干妈站起身。我要彦哥哥给我刷。小瑜,你哥哥要去学校上课,你别耽误他,妈来给你刷。不!就要他给我刷!我知道哥哥急着要去学校,我也知道为了我,哥哥耽误了许多工作,可我就是要他给我刷牙,谁让他说我是黄豆芽的!
好好,哥给你刷!哥哥放下碗,丢下油条,只要不怕刷你一嘴巴的油。只要哥哥答应给我刷牙,抹点儿油又算得了什么呢?我心里越想越得意。

[第71章]在医院的日子(3)
干妈做的鸡蛋面糊糊对半月不沾五谷的我来说,简直就是无上的美味,我狼吞虎咽,差点没把干妈喂到我嘴里的勺子咽下去。吃慢点儿!干妈不止一次地警告我,可我还是急不可耐地等着下一勺子的到来。
眼见得碗已经见了底,可我的肚子还是空得跟什么都没吃一样。没吃饱?干妈看着空空的碗,又看看我。我使劲地点点头,眼睛却转向床头柜子上的保温桶。医生说你不能吃多了我一听这话就来了气,医生只要管好我的病就算尽了责任,干嘛还要管我吃饭!那怎么办?再吃一点点干妈看看我,又看看正在翻拾柜子的妈妈,很为难的样子。不能再吃了!哪儿能由着他的性子!妈妈头都没抬,说得好绝情。
不吃就不吃!我靠在床头,闭着眼睛,真想把所有的人和事都扫出我的视线。瑜儿,别生气,你气不得。再说了,都是为你好干妈摸着我的脸,轻声细语地哄我。好一阵子,我才消了气。睁开眼睛,妈妈却没在房间里。我妈妈去哪儿了?我忽然觉得好惶恐。在洗碗呢,怎么了?干妈刚说完,就见妈妈从门外进来了,手里端着一个塑料盆子,盆子里装着碗筷子保温桶。我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我居然以为妈妈是生我的气悄没声息地走了,从此不要我了。
妈妈我看着妈妈。怎么了?妈妈把盆子放在另外一个柜子上,拿了个毛巾擦手,也不过来。妈妈呵呵,瑜儿是要吃奶了干妈笑了起来。妈妈总算过来了,我就伸出手。又怎么了?妈妈有点吃惊,但还是在床上坐下了,并且抱着我了。说,又是哪儿不满意?我看着妈妈的脸,发现妈妈的眼睛成了三眼皮,大得吓人,在往上看时,我的心禁不住一阵刺痛妈妈头上怎么忽然有了白头发,而且白了那么多那么多!
瑜儿,你怎么了?别哭妈妈一定是被我汹涌而出的泪水吓坏了,小祖宗啊,不能哭,不能哭,知道吗?妈妈慌忙用手给我擦眼泪,可刚擦了又滚滚而落。宝贝啊你是想要妈的命妈妈慌了手脚,别哭,别哭,乖
瑜儿,你就忍一忍啊,你不能哭!干妈也慌忙爬上床。我也知道自己不能哭,因为我已经清醒地感觉到胸口的疼痛了。你要是再哭坏了,神仙也救不了你啊大大的泪水从妈妈那大大的眼睛里出来了,连续不断地出来了。
好了,好了,你们娘俩可真像干妈说我们,可她自己也在擦眼睛。
小伙子,好点没?杨医生天天上午一见到我,第一句话就是这个。我点点头。给他吃饭没?杨医生看着柜子上的保温桶。吃了一小碗鸡蛋面糊糊。干妈指着盆子对杨医生说,就是这个碗。恩,好,以后的三天,每顿只能让他吃一碗,而且只能吃三顿,因为他半个月没吃东西,猛然之间胃接受不了。是的,我们没敢让他多吃。妈妈回话的神态语气就像我在回答班主任的话一样。
马上挂针,挂完针,要扶他起来上厕所,还要让他适当地活动活动,吃饭了,就不能一直躺着。但是,一定要注意,不能让他摔着碰着,记住没?记住了。妈妈和干妈忽然都成了听话的小学生。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小伙子,你还笑啊?不都是因为你的命精贵,二三十万呐,啧啧!比我的值钱多了,呵呵
杨医生笑着出去了,接着就进来了那个我怕得要命的护士,我真是不明白,看她长的温温柔柔的,可把针往我屁股上手背上扎的时候却一点也不温柔,是标准的一针见血。
干妈我知道此时叫妈妈没用,叫干妈还能得到些须抚慰。瑜儿,别怕干妈赶紧过来一只手搂住我,另一只却在拔我屁股上的内裤。干妈我要哭了,声音都在发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裸露的屁股上了。
不打小针了,从今天起,只输液。温柔的护士终于说了句大快人心的话。不打了?太好了!我高兴地侧过脸,头一次有勇气去看她白托盘里的药瓶子,但还是不敢看那输液管,因为管的的一端是那尖尖的针。
羞不羞呀?光屁股?啊?我真是得意忘形,竟然把自己的屁股都忘了,心里也很怪干妈不称职,只知道帮我脱却不知道善后。但转念一想,这个护士已经给我打了半个月的针了,我的屁股她也看了半个月了,只怕是在我没醒来之前她已经看了个仔细,现在遮掩不但没有一点实际意义,简直有点做作的嫌疑。
还在害羞呀?温柔护士已经开始在我的手腕上绑止血带了。完了,苦难又要开始了,虽说输液没有打小针那样疼,但打小针是疼一下就过去了,可这一挂就是一大瓶子还有一大袋子,至少得两个半小时才得脱离苦海。
你哥哥呢?好不容易扎停当,我正靠着吸冷气,温柔护士忽然问起我哥哥来了。不在!去哪儿了?学校!还在上学呀?烦死人了,我正难受呢,她却问个没完。实习!哦在一中实习吗?是的!这个护士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要不是妈妈过来给我放热水袋,我想她一定还要问下去

[第72章]在医院的日子(4)
也许是吃饭的缘故吧,我的精神越来越好了,不用医生催着我起来,自己就主动要求活动,说是活动,其实就是让妈妈扶着在房间里走一走转一转。其实我很想到外面去走走看看,我觉得自己简直成了桃源人,与外面的世界已经隔了好几个世纪。但这个要求无论如何都得不到满足,医生说这是特殊的病室,每天都要经过特殊的消毒,外人一般不准进来,我,自然是不准踏出门半步。
到第20天的时候,我每顿可以吃一碗半的鸡蛋面糊糊或者糯米红枣粥了,而且随时可以喝牛奶,还可以吃点水果,但必须事先在开水里烫热。
身体好了,心情也就好了。虽然呆在病房里像笼子里的小鸟,但我这只病鸟总会有痊愈的那一天,何况,那一天正微笑着慢慢走近我了,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开心不快乐呢?
渐渐地,哥哥来得少了,因为他要上课,还要准备毕业论文以及答辩;眉姐姐也来得少了,因为她要准备会考;干妈也来得少了,因为我好了许多,妈妈一个人就能照顾好我;这期间,我的大姐姐倒是经常来,而且每次来都带着我的外甥女。奇怪的是,大姐夫一次都没来。
人的欲望总是随着境况的改变而改变,当我生死悬与一线之时,能活下来便是我最大的愿望;可一旦确定脱离死神,而且愈过愈健康,我的愿望就不仅仅是活着那么简单了,我想早日走出病房走出医院、早日走进学校走进课堂。这样的欲望随着我身体的日渐恢复而强烈而膨胀。
如果说我起初的想早日出院只是单纯地为自己的学业考虑,那后来的坚定不移地提前出院则是为了妈妈、大姐姐、彦哥哥以及眉姐姐和干妈考虑。
大概是在手术后第二十七天吧,是一个阴沉沉的午后,窗外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虽然春天已经到来,但冷空气依然盘踞在这座县城的上空,不肯散去。因为怕我受凉,病房里一直开着暖气,熏得人昏昏欲睡。我上午打完针起来走了不到半小时,就躺在被子里睡了,我不喜欢阴雨天气,老打不起精神。
午饭是在床上吃的,依然是粥,还有那青菜,唯一不同的是多了一碗鲫鱼汤。其实我很想吃红烧鲫鱼,可妈妈说医生交代了要喝鱼汤,还要很清淡的怪不得那汤寡淡无味。其实我很想吃蒸的米饭,还想吃馒头、油条、面窝窝,甚至还想吃锅盔、锅巴、方便面,可妈妈说医生嘱咐了要吃软和的容易消化的,要没有任何刺激的怪不得我除了面糊糊就是红枣粥。
恹恹地吃完粥喝完鱼汤,我就又睡了,而且是也没打算在晚饭前起来活动。就对妈妈说我想多睡一会,让她也在另外的床上睡觉,等我醒了再叫她。妈妈也许是太操劳了,就很顺从地上那个床上睡下了,而且在我还没完全闭上眼睛时就已经传来了妈妈粗重的呼吸声妈妈的确是累了。
你回去跟小陈好好说说,看在习习的分上能不能不离算了,已经这样了,离了也好习习怎么办跟着我,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不会让她饿着习习没有爸爸,哪行啊还是跟小陈说说吧要不我去说妈!我们一定要求着人家过日子吗唉,小莲,苦了你了妈,你别伤心,他这样没有仁义的,早离了早好莲儿要不是你弟弟这手术,你们也不会妈,弟弟不做手术我还不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就是用了两万块钱吗?又不是他一个人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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