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雁的爱情 中——出尘埃

作者:出尘埃  录入:05-24

我不想睁开眼睛,因为我希望这是我在梦中听到的对话;我不想动,因为我害怕一动自己就会醒来。然而,对话还在继续
莲儿,还是让我去跟小陈说吧,等以后有钱了我最先还给他妈,你说什么呀离婚证都拿了你们?已经离了?是的然后是压抑的哭泣、压抑的沉默。
我的心撕裂般地疼痛,我的泪决堤般地涌出,我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啊!可是,它不是梦!它是活生生的存在!它是血淋淋的现实!
小瑜!小瑜!你怎么了?妈妈、大姐姐一左一右地抱住我,你怎么了?你别哭啊可是,此时的我,除了哭,还能做什么呢?我甚至乞求上天,让我好好哭一场,让我哭出我所有的悲哀和伤痛,让我哭出我所有的酸楚和无奈。
我强烈地要求要出院,我对妈妈说,对大姐姐说,对彦哥哥说,对医生说。可是,都被一一驳回。他们说虽然我的刀口已经痊愈,但还在进一步观察和保养中,我到现在走路都还不稳当,每天都要打针补充能量,而且天气还有些冷,出院回家,一次小小的感冒就会要了我的小命。

[第73章]在医院的日子(5)
大姐姐的婚姻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好在她还年轻,刚满27岁,又是个勤劳能干的人,所以只在医院陪了我两天,就带着小外甥女回了家。因为妈妈只顾得照顾我,园子里的一切都丢下了,大姐姐回去不但要种园子,还打算做豆腐。提起做豆腐,大姐姐并不陌生,早在出嫁前就做了两三年,应该是行家里手了。可怜的小外甥女,只好在我们镇上学了,她自小生长在遥远的湖南,也不知道能不能听懂这里老师的讲课。
连日来的阴雨让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华,我甚至觉得心都快长霉了。我整日地躺在床上,除非医生来叫,是绝对不起来活动的。哥哥的单放机,本来是留给我挂针时分散注意力的,可现在却成了我唯一的精神依托。单放机被我听得几乎报废,那几盘磁带,也都翻来覆去地听了好多遍,每一首歌,第一句还没听完,我就能把后面所有的都唱出来。
对于我听单放机,妈妈一直是不支持,因为我打针听、不打针也听,妈妈怕听坏了我的耳朵、听晕了我的大脑。几次三番地要从我的耳朵上拿下来,都被我的泪水挡了回去。渐渐地,旧磁带听腻了,新的又无人供给,那单放机也终于被我扔到了屁股后面。再后来,单放机好象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我没有问也没有寻找或许是被妈妈藏起来了吧!管它呢,反正我也不听了。
就在我无所事事、烦恼无边的时候,大概是在手术后第37天吧,一睁开眼,就看到了照在被子上的阳光,金灿灿的,好温暖人心呀。我坐起来,伸出手掌对着阳光,顿时整个手就被染红了,并上手指,发现每个指缝都红得透明,能看到隐隐的指骨我挪动身子,把自己放在那一团金色中,顿时,一种温暖的抚摩来自全身;仰起脸,闭上眼睛,温暖从我的脸上流进脖子,流进心房
小瑜!哥!果真是哥,穿着一件褐色的休闲甲克,显得潇洒而帅气。哥,你好几天都没来看我了!要不是放星期,还来不了呢!我本来很想跟哥哥闹一阵子,作为对他漠视我的惩罚,可我撅了好几次嘴巴,都没能坚持下去,最终还是笑了,并且扑过去搂哥哥的脖子。
小彦来了?妈妈进来了,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是的。放星期了?是的。还没吃饭吧?正好一起吃。刚在外面吃了两个饼子。光吃饼子怎么行?再喝点豆腐脑。妈妈揭开保温桶的盖子,一股热气就升腾起来。我要喝!因为闻到了豆腐脑的香甜。不,你吃鸡蛋羹。不!我都吃了好几天的鸡蛋羹了!我要喝豆腐脑!可是,妈妈却把装满白白嫩嫩豆腐脑的碗递给了哥哥。然后又拿了个碗,去另外一个保温桶里给我盛鸡蛋羹。这是干妈专门给你蒸的,你不吃,不是亏了她的心吗?我不说话,把脸扭到一边,对着墙。
接碗啊,小东西,还要妈喂你呀?我还是对着墙、不说话。姑姑,小瑜天天吃鸡蛋羹,会腻的,就让他换换口味,吃得香吃得多,不也很好吗?听到有人帮我说话,我才把脸扭过来。妈妈端着碗没说话,哥哥便把手里的碗给了我,姑姑,鸡蛋羹你吃。小瑜不吃,你就吃吧,我不喜欢吃。那今天我就做一回病人吧!哥哥笑着接过了碗。不许乱说!妈妈大声训斥哥哥。吓地我手中的碗都差点儿掉了,而哥哥只是对着我挤了一下眼睛。
面窝窝呢?我喝完了豆腐脑,四处寻找面窝窝的踪迹。在所有我所吃过的面食中,最喜欢吃的就是面窝窝了被油炸得金黄,外脆内软,还有葱花在里面,香极了。你就记得面窝窝!妈妈赶紧给我拿来一大大的面窝窝。
还有豆腐脑没有?没有了。还有面窝窝没有?你要吃几个?你哥哥一个都没吃呢?我也觉得奇怪,以前都是吃一碗鸡蛋羹一个面窝窝就饱了的,今天怎么还想吃呢?姑姑,让小瑜吃饱你别听他乱叫,他是只看锅不看肚子的,吃多了可不得了。妈妈把面窝窝拿给哥哥,我伸着脖子看还有没有,可是妈妈把碗勺子都收拾到盆子里,端出去洗去了完了,没戏了。
哥,你不是吃了饼子么?怎么还吃得下呀?我盯着哥哥手里的面窝窝。是吃了呀,可是一跑过来就饿了。你怎么饿那么快呀?我还是盯着哥哥手里的面窝窝,那黄灿灿的面窝窝在慢慢变小。好啦!瞧你那可怜样儿啊!哥哥把面窝窝递到我嘴边,我赶紧咬了一大口。
小彦!你怎么也不懂事了?妈妈的声音突然响起,哥哥吓得一下子就跳开了。就让小瑜吃了一口宁可少一口,不能多一口!你弟弟刚好了点,不能多吃,你还是大学生呐,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我躲在被子里看到哥哥低着头,拿着半个面窝窝,站在原地不敢动。快吃吧,油炸的东西凉了吃会坏肚子的。妈妈又出去了,原来是忘了拿洗洁剂。
都是你!小东西!哥哥三两下就把面窝窝填到嘴里,手上的油都没擦,就扑过来抓我的被子。哥!哥!我看着哥哥那老虎钳一般的手,赶紧捂住屁股求饶,哥,你别掐!哥,你别掐!哼!不掐也行,你得补偿我好好,你说嗯哥哥嗯了一声,将脸伸了过来。干嘛?我一时还不能明白哥哥的意思。嗯?哥哥的老虎钳又对着我的屁股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我终于大彻大悟了赶紧把自己那张油乎乎的嘴巴对着哥哥的脸一阵乱贴。
哎呀!哥哥触电似的跳开,小东西!你哥哥慌忙用纸使劲擦脸,擦了一阵子,好象擦不掉,就跑进洗手间,一阵哗啦哗啦过后,哥哥满脸水淋淋地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小彦,早上没洗脸吗?妈妈来得太及时了。啊啊洗了啊哥哥赶紧去门背后找毛巾擦脸上的水。我躲在被子里差点笑岔了气。小瑜,刚吃就睡啊?起来,要打针了。哦!我赶紧从被子里钻出来,哥哥还在斜着眼睛瞅我。
小彦,你今天明天有事吗?没有。那你在这里照看一下小瑜,我想回去一趟。妈妈,你有事只管回去,我一定听哥哥的话,不闹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床上了,而且手也伸到被子里,把我屁股掐得好痒呀,可我硬是忍着没叫出声。
姑姑,你回去吧,我不会让小瑜多吃的哥哥说这句话的时候,好象有点不好意思。记住就好。我走了。妈妈真是利索,说走就走。走到门边又回过头,床头柜子里有个小布包,里面有钱,想吃什么,就去买。

[第74章]在医院的日子(6)
你刚才搞了我一脸的油,我要教训教训你这个胆大包天的小东西哥哥不由分说就上了床,我还没来得及躲闪,就被他擒在手中、搂在怀里,那嘴唇雨点般地落在我的额头、眉毛、眼睛、鼻子上,最后定格在我的嘴巴上。我本来想抗拒的,但是当我看到哥哥闭着眼睛轻轻喘息的动情样子,实在不忍心拂了他的心意,就乖乖地让他抱着亲了个够。
弟弟哥哥喘息着将我紧紧贴在他胸脯上,好弟弟,谢谢你我觉得好奇怪:谢我?是的,谢谢你哥哥将我搂得更紧了。也许是刚才顺从了他的心意吧!我这样一想,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用谢!不!好弟弟,哥要谢谢你,谢谢你没离开我你要是离开了,叫哥怎么活啊哥哥的声音哽咽了,那大大的眼睛里贮满了泪水。哥我的心顿时柔得像一缕轻云、一丝春风,我的嘴唇禁不住朝着那深情的眼睛轻轻地吻了下去。
小赵来了?那个温柔的护士进来了。哦!哥哥赶紧跳下床。刚来吗?有一会了。吃饭了吗?吃了。今天放星期了吧?是的。实习忙吗?还好。真是奇怪,以前这护士来都是跟我说话,今天怎么都对哥哥说了!
你哥哥真好!要扎针了,总算对我说了句话,可仔细一听,这话像是对我说的吗?我哥哪儿好?我没好气地反问。哪儿都好护士的脸忽然红了。哈哈,听到没有?哥哪儿都好啊!哥哥伸手将我手腕上的止血带拽了一下,太紧了吧,会疼的。不紧不行,你别拽。哥哥停了手,看着我:忍一忍,一会儿就好了。我暗笑哥哥的迂腐,我打了这一个多月的针,都针场老将了,什么没经见过?
别看,越看越痛。哥哥将我的脸扳过来贴在他的肩膀上。一阵冰凉的尖锐的刺痛,按照经验,针是扎上了,而且接下来就不会很痛了。我靠在哥哥的肩膀上,心想,什么时候才能不打针啊,我真是打怕了,快得打针恐惧症了。
明天上课吗?不上。不是要补课吗?高一不补课,我带高一。哦
哥,我好痛!扎针的地方一直在痛,没有丝毫的减轻。哥哥来了,就撒娇呀!护士笑着看着哥哥,居然也坐在床上。哥,我痛打针哪儿有不痛的?忍一忍啊哥哥将我揽过来靠在他怀里,将我打针的手放在他的手上。
毕业后准备回来工作吗?说不准留校再考研,家里已经供不起我了爸妈让去考公务员,已经报了名
哥我大哭起来,我实在痛得忍不住了。我手上痛,心里更痛,哥哥居然无视我的疼痛,当着我的面和别人开心地聊天!
啊?哥哥打住话头,慌忙去看我的手,天呐!起了这么大的包!啊?真的吗?护士慌忙从床上溜下去,也去看我的手。
你看!你是怎么扎的!哥哥的声音瞬间提高了十六度,我很清楚地感觉到哥哥胸脯在急速地起伏。对对不起护士的脸又红了,声音也打结了。
一阵刺痛,针拔出来了。护士用棉球按住针眼,好痛。好一会儿,护士又往手腕上绑止血带。换个手!这只手还能扎吗!哥哥简直是在训斥学生。好好,换个手小心点扎,别又走针了!好好
又一阵冰凉的刺痛。仔细看看,走针没有?护士仔仔细细看了一会儿:没走针哥哥鼻子恩了一声,护士才小心翼翼地粘上胶布。哥哥依然把我的手放在他的手上,没你的事了,拔针我自己会!哥哥的声音虽然低了许多,却冷得透骨。
温柔护士真是温柔到底,她低着头说了声好的,就去拿放在我床头柜子上的白瓷盘,那里面放着她的家什。我看着哥哥把护士教训得像小学生一样听话,早就忘了疼痛,好几次甚至想笑,可最后看她拿盘子时脸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转身走时,还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我的心莫名地痛了。
哥见哥哥板着脸,我觉得有些害怕,我不痛了我怕哥哥觉得我还在痛,怕他还要接着生气。哦,不痛了就好哥哥亲了亲我的脸,刚是哥太大意了哥哥的声音充满愧疚,轻柔无比。哥,我早就不痛了哥哥恩了一声,终于微笑了。哥,你把那个护士吵哭了是吗?谁让她走针的。
可我眼前老是浮现出护士红红的脸、红红的眼睛以及她擦眼睛的动作,哥,你去哄哄她吧哎呀,她哭一会就会不哭的,你以为她会一直哭啊?可我觉得她一定还躲在哪个旮旯里哭傻瓜!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啊?人家是大人,不是小孩子!我还要说,可哥哥捂住我的嘴:别说了,小祖宗!哥困死了,这一个星期都没睡好觉,要准备毕业论文,还要准备公务员考试,还要上课,还要想着你这个小祖宗
哥哥躺下了,把我也按进被子里。哥要睡一会,打完了叫我我在想:这一瓶打完,还有一大袋子呢,而且那护士早就摸准了时间,不用我按床头的电铃,她就会准时地来换药、拔针,更用不着叫醒哥哥了。
护士来换药时,哥哥已经呼呼大睡了,而我因为昨天晚上睡得早,现在只能干瞪着眼。护士进来时寒着脸,没有一点往日的温柔,也不说话,眼睛只看着我那挂得高高的药瓶子。可惜她今天时间掐得不准,瓶子里的药水还没打完,还要等六七分钟的样子。她在原地转了个圈,我猜想她是想走,可走了一会又要来,不划算,所以她又站住了,很专注很耐心地等着。
哥哥只给我盖上了被子,他自己却露着,而且腿还在床沿上挂着,鞋子也没脱。我本想请她把哥哥的鞋子脱了,可一想到刚才哥哥得罪她了,而且我也看到了,她自从进来就一直盯着瓶子看,一眼也没看哥哥。只好等我打完了再去给哥哥脱吧,可我又觉得哥哥那样睡觉一定很难受,说不定还会感冒。
瓶子空了,她极麻利地换上那个大塑料袋子,然后拿起空瓶子转身就走。她就快走过我的脚头了,奇迹却在瞬间发生她突然把瓶子放在我的脚头,接着很快地脱了哥哥的鞋子,并且把哥哥的腿挪到床上,还盖好了被子!
护士拿着瓶子走出去了,我在想:这人怎么这样奇怪呀?她没看怎么知道哥哥没脱鞋子没盖被子呢?
袋子里的药水打完了,这次护士来的很准时。拔了针,她让我自己按着针眼上的棉球,看来是急不可耐地要离开这个伤心地了。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可她一直不看我,其实我又没得罪她,干嘛迁怒于人呢?我有些不高兴,就不再看她,闭上眼睛躺下。
好象有人在动我的被子,睁开眼,是她。干嘛?可她看都不看我,还是那一张冷脸,可她的手却在快速地动作她三两下就脱了哥哥的外套,而且片刻也没停地解开哥哥腰上的皮带,很利索地脱了哥哥的裤子!她做的面不改色心不跳,而我却看得目瞪口呆我哥哥不是病人耶!需要你给他脱裤子么?
你最好到那张床上去睡,床太小,被子也小,小心掉到床底下,小心感冒。她木偶一般地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头都没回一下。

[第75章]在医院的日子(7)
哥哥上辈子一定是瞌睡死的,要不怎么从早上8点多一直睡到现在还不醒。我躺在被子里,百无聊赖,就贴着哥哥仔细看他的脸哥哥比以前瘦了,腮上没有一点肉,略显苍白的脸把眉毛衬得很黑很浓;或许是瘦的缘故,原来的双眼皮竟然叠了好几层,嘴唇上面那层浅浅的胡须比以前略微多了些浓了些,整张脸,只有鼻子,依然是那样俊挺
外面忽然热闹起来,接着就听到了许多人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医院下班了,要吃午饭了。我的肚子也及时地唱起了空城计,摇摇哥哥,没醒;再摇,还是没醒。我急了,就去掐他的胡须,可是胡须太短,怎么也掐不住;努力地去掐,哈哈,终于掐住了一根儿哎哟!哥哥醒了,你搞什么!哥哥摸着自己的嘴巴,肯定是掐疼了。
我饿了!你饿了掐我干嘛?谁让你不醒的!反正你掐了我,这笔账不算不行!那你也掐我吧!我知道自己的嘴唇上面除了鼻子没别的,就翘着下巴对着哥哥,你掐呀!小东西!哥哥扑过来就抱住我,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嘴唇就被他咬了一口。你!我捂着嘴巴、欲哭无泪。看你还敢跟我算机关不!哥哥丢下我就往床下跳。
瑜儿哥哥忽然回过头,谢谢你!我觉得莫名其妙:谢我?谢谢你给我脱衣服啊!我这才记起那脱衣事件,哼!我才懒得给你脱呢!哟!做好事还不愿意留下姓名啊!我没那么高尚,是有人在充当无名英雄呀!你什么意思?没意思,有人要是把你脱成光屁股,那就更高尚了,更是无名英雄了喂!你说谁!哥哥有点火了,揪住我的肩膀问。还能有谁?你说的是
哥哥的脸刷地红了起来:你怎么不拦住她!你!我在打针!你的嘴巴也在打针啊!哥哥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地上乱转圈。你最好赶快把裤子穿上,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进来了。啊?哥哥慌慌张张地去我脚头抓裤子。我心里笑得简直要爆炸,一向大大咧咧的哥哥今天怎么这样胆小怕事呢?何况他还穿着羊毛衫、秋裤,又不是真的光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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