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与雁的爱情 下——出尘埃

突然离开生活了整整18年的赵家嫁给了我爸爸
骗人！我笑了起来，当时我爸爸被关在牛棚里，连那个姓姜的都不是你爸爸。赵叔看着我，异常平静地纠正道，是你妈

妈。我妈妈？我妈妈怎么了？你妈妈去找队长，你爸爸和你妈妈的婚姻是队长的指示。谎言！我又笑了起来，我妈妈根

本就不喜欢我爸爸！她怎么会错赵叔又咳嗽了一声，你妈妈很喜欢你爸爸，只是你爸爸一直忘不了你干妈。
天呐！我再也笑不出来了我想起了哥哥一直叫我妈妈姑姑，叫我爸爸姑父；我想起了哥哥曾经说过你是我们家的狗，吃

完饭、嘴巴一擦就溜走；我想起了妈妈说过的那句话你爸爸的这个雕花床，我还没睡过呢；我想起了爸爸、干爸、赵叔

一直不怎么亲近
你我靠着墙，指着赵叔，你是想告诉我，你是我妈妈的恩人；你想告诉我，虽然我妈妈对不住你，但是你不记前嫌；你

还想告诉我但是我打住了，我不想提到哥哥也是我的恩人。错了，周瑜。赵叔依然是那样平静，我们赵叔看了看赵姨，

已经不在意什么了，但是，你应该好好活着，所以，你应该知道上一辈的事情，了解上一辈的事情，理解上一辈的事情

。赵叔咳嗽了几下，赵姨又去拍他的背。你好好活着这也是赵彦你哥哥最后的心愿。
最后的心愿！我的身子触电般地从墙上弹起。小瑜赵姨递给我一把古老的钥匙，小彦十二岁时，向他爸要了这个铜匣子

[第142章]哥哥的日记(1)
接过钥匙，走近铜匣子，我才发现，眼前的这个铜匣子比爸爸的要小一些、粗糙一些，而且颜色也淡一些。我闭上眼睛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呼出来，然后，才把钥匙插进锁孔。
展现在我眼前的是三个大小不等、新旧不一的日记本，日记本的下面是一个陈旧得有些破烂的相册。我拿起了相册瑜妹

妹三个歪歪扭扭的字红红地烙在扉页上。
一个大约半岁的女孩，穿着花裙子坐在席子上，张着没牙的小嘴，伸着细细瘦瘦的胳膊，好像在要人抱。
还是那个小女孩，只是略微大了一点，穿着碎花衣裤，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一只玩具小狗，裂着嘴巴笑得很灿烂，隐

约看到两颗小小的门牙。后面的几张，依然是那个小女孩，而且是在慢慢在长大。
这一张多了一个人。哥哥侧卧在草地上，小女孩在哥哥怀里，正把一个苹果喂向哥哥的嘴里。小女孩在笑，哥哥也在笑

。
小女孩穿着厚厚的棉袄，站在一丛竹子前，头顶上扎着一朵小小的红花，眯着眼睛，皱着鼻子，翘着下巴，高高地撅着

嘴巴。
在往后面，小女孩的照片再也找不到，却出现了另一个人我的照片我从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的照片。最后一张是去复

旦前在县城照的，背景是一中生物园那棵最高大最繁茂的万年青，哥哥略微侧着身子，右手从我背后伸过去、扶住我的

右肩。或许是因为要远去上海了吧，我和哥哥淡淡的笑容中都隐着依恋。
这个小女孩，是谁？我又翻到最前面，心莫名地抖了一下。看看这个吧赵姨拿起那个最小的、最破的日记本，它们应该

是写你的我知道赵姨和赵叔都不识字，自然不会知道日记里写的什么。
翻开日记，那不太工整、不太清晰的字迹却像一颗颗火红滚烫的心在我的眼前跳动
刚才，妈妈回来说姑姑又生了个丫头，都唉声叹气的。丫头不好么？我好想有个妹妹呀！可惜妈妈有病不能给我生妹妹

了。我好想去看刚出生的妹妹，可是天都黑了，还是明天去吧。
妹妹好可爱呀！真是想不到，姑姑居然不喜欢，妹妹饿得哇哇哭，姑姑也不给她喂奶。姑父更可恨，连姑姑的房间都不

进，我敢断定他看都没看妹妹，更不用说抱了。
妹妹好可怜，脸瘦得看得见血管，手指都是透明的，可以看见里面细细的骨头。可是姑姑的奶不好，妹妹饿得一直哭。

妹妹一哭，我就想哭，妹妹好可怜。
姑姑好像很喜欢妹妹了，姑父好像也渐渐喜欢妹妹了。今天，我看到姑父抱着妹妹，在院子里摇啊摇。妹妹歪着脑袋趴

在姑父肩上，看到我了，妹妹立即就呀呀地叫起来。妹妹认得我了！我好高兴呀！
妹妹长胖了，越长越好看了，大概是吃了柳姨的奶，不再饿肚子了吧。不管怎样，只要妹妹好好的就行。
我好难过，今天抱妹妹时不小心摔了一跤，把妹妹的额头碰了个大包，妹妹看着我哭得嗓子都哑了。柳姨气得差点打我

屁股，不知道姑姑姑父看到了会怎么想，现在他们一定在骂我。
眉丫头好可恨，居然不让我抱妹妹，说我昨天把妹妹的头碰了个大包。妹妹都没记仇，见了我还是伸着手要我抱，她真

是管得宽。
老天，求求你，让妹妹快点好。妹妹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天天打针。妹妹怕打针，针一挂上就哭，一直哭到药水打完。

这几天，妹妹的眼睛总是肿着，连我都不让抱了。
真是倒霉，妹妹好了，我却感冒了，浑身散架一样地疼。妈妈老在念叨我的功课。其实这几天的功课落下倒不打紧，主

要是不能去抱妹妹了。好烦呀！
今天妹妹满一岁，妹妹穿着红衣服，扎着红花，太好看了。我抱了妹妹整整一天，胳膊又酸又疼，但是，我不让别人抱

妹妹，我不喜欢别人抱妹妹。现在我写字胳膊都疼，不过，我心里好高兴，真的好高兴。
今天做了一件最最后悔的事。上午去柳姨家看妹妹，趁柳姨洗衣服时，悄悄把妹妹抱回来了。中午时，妹妹饿得哭，可

妈妈去街上没回来。我就煮了两个鸡蛋给妹妹吃了，后来我吃方便面时，妹妹也要吃，我就喂她。可是下午柳姨和姑姑

来时，妹妹就开始哭个不停。刚才我回来时，妹妹一边哭一边吐。我真该打我怎么就忘了妹妹的肠胃不好？
我好高兴呀，妹妹叫我‘哥哥了。我根本没想到，妹妹一看到我，就叫着‘哥哥、哥哥向我跑来。我都不记

得什么时候教过妹妹叫‘哥哥，妹妹怎么就会叫了呢？而且，我问‘哥哥是谁？妹妹就指我的、好聪明！
妹妹好坏，居然趁我睡着了把鞋子脱下来放在我的鼻子上！我气了，就随手在草丛里捏了个石子丢在她的口袋里，骗她

说是虫子。妹妹当时就吓哭了，后来我说是石子，她不信，直到我把她的口袋翻过来，确实没有虫子后，妹妹才又笑了

。其实我好心痛，我以后再也不吓唬妹妹了。
我都快急死了，妹妹究竟是什么病，去县城都快两个月了，还不回来。妹妹，我好想你！你快点好呀！你快点回来呀！

我真想偷妈妈的钱，去县城看妹妹，可是，偷妈妈钱，我就成‘小偷了，我哪儿还有脸去看妹妹呀？唉！
天呐！你们还我妹妹！我要我的妹妹！你们！你们都是魔鬼！为什么要把我的妹妹变成男孩！为什么！我不要弟弟！我

要我的妹妹！天呐！我要杀了你们！

[第143章]哥哥的日记(2)
手中的日记本无声地滑落，又回到它居住的铜匣子。我我捂着胸口，我就是那个小女孩？是的。赵姨又拿起另一个稍大

一点的日记本，可我不想再看。我怎么变成男孩了？两岁时，你因为肺炎到县城住院，正好省里有专家来坐诊，才发现

你原来是男孩。后来呢？接着就做了手术。
天呐！两岁前，我居然是个女孩！我忽然想起了，哥哥曾说我是个女孩，却故意要装成男孩子；我也想起了，哥哥曾不

止一次地叫我妹妹；我更想起了，去年腊月在复旦我的宿舍里，哥哥一声声地叫我瑜妹妹。
赵姨我冰冷的心有了一丝温暖，我僵硬的心有了一丝柔和，我哥哥他把它们看完吧。赵姨把日记本放在我手里。我我看

着赵姨，赵姨看着我：看看吧。我颤抖着手，翻开了第二本日记
已经好几个月没去姑姑家了，我怕看到妹妹。可是，我没有一天不想妹妹。今天下午放学后，我在姑姑院子门口站了一

下，就听到哥哥、哥哥地叫喊声，接着妹妹就跑出来了可是，妹妹光着身子就穿了个小小的裤头，头发几乎剃光了，只

在额头前留了几根，就像电影中的三毛。我当时忍不住想跑，可是，妹妹，你这个小傻瓜，伸着小手拉住哥哥进屋去吃

西瓜，你可知道哥哥的心有多痛？
瑜儿都三岁了，可还是蹲着撒尿。今天，我好心教他，他居然把尿撒在我手上，我真想揍他屁股，可又舍不得。我怎么

舍得揍瑜儿呢？这一辈子都舍不得。
啊，我终于活着从医院里回来了。都怪瑜儿，不会游泳还逞能。不过，也怪我，是我带瑜儿下河的，如果瑜儿出了事，

姑姑、姑父不打死我，我自己也不会再活。
姑姑、姑父真是的，瑜儿还不满五岁，身子那样弱，就把他送到学校。瑜儿也真是犟地出奇，呆在家里多好，非要哭个

昏天黑地、闹个天翻地覆。这下可好了，关在教室里，背书写作业。
真是没想到，瑜儿考试居然得了‘双百，那个笨蛋眉丫头连90分都没得到。瑜儿真是太聪明了。哥哥喜欢你，瑜儿

！
瑜儿一身的泥！脸上还有块乌青！找死的东西！竟敢欺负瑜儿！竟敢骂瑜儿是‘地主的狗崽子！明天不教训你们！

我就不姓赵！
哈哈！太痛快了！为瑜儿报了仇，那那几个狗东西揍得跪地求饶。要不是瑜儿哭起来了，我还要让他们尝点苦头。瑜儿

，你也太善良了，他们欺负你，你居然替他们求情。不过，善良了好，哥哥就喜欢你的善良！
瑜儿，哥哥要去县城上高中了，你也要上四年级了。哥哥好难过，哥哥舍不得离开你。

瑜儿，哥哥要去武汉上大学了，你也要上初二了。哥哥好难过，哥哥舍不得离开你。

好丢人呀！昨天夜里抱着瑜儿睡觉，竟然做梦和瑜儿那样，结果把那个搞到瑜儿肚子上。幸亏瑜儿小，他还以为我尿床

了呢。今天，我一直不好意思面对瑜儿，但愿以后不要有这样丢人的事。
我究竟是怎么了？老天，请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一抱着瑜儿就胡思乱想？赵彦！瑜儿是你弟弟！不是你妹妹！听到没有

！记住没有！

瑜儿就要中考了，以他的成绩，考一中是很轻松的，可是，我担心他的身体坐不了车。唉，乞求老天保佑瑜儿顺利参加

中考！
瑜儿终于顺利地度过了中考，我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来了。这三天，我过得简直是不是人的日子，吃不下饭，睡不着

觉，想给瑜儿打电话又怕他哭得影响考试，不打电话又怕他误会我不关心而生气。

老天！救救我！我是个坏人么？我是个神经病么？我居然在瑜儿身体上完成了我的‘第一次，我还是个人么？可是

，我满脑子装的都是瑜儿！我满心想的都是瑜儿！我一抱着瑜儿就想和他那样！老天！救救我吧！

我又一次在瑜儿身体上做了无耻的事，而且把瑜儿弄伤了，我不是人，我不配做瑜儿的哥哥，我没脸再活下去了。可是

，我死了，瑜儿怎么办？我舍不得我的瑜儿啊！

姑父去世了！我怎么也想不到姑父会去世！暑假时，姑父不是好好的么？怎么还没到寒假就突然生病去世了呢？瑜儿，

可怜的瑜儿，你可怎么办？你那么喜欢姑父，可是姑父却不再了，你可怎么办？你怎么能承受这个打击这个疼痛？
原来，姑父不是因病去世的,而是为了救姑姑被车撞了。听妈说，姑父在医院对姑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不爱你

，是因为我没有勇气，面对你，我只有自卑。我有些怀疑这句话的真实程度，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姑父会爱姑姑，更不会

相信姑父会在姑姑那里找不到自尊。
我爸爸不是病故的？捧着日记本，我一阵阵地眩晕。是的。赵姨伸手扶住我，你爸妈去街上办年货，回来时，一辆小车

从侧面对着你妈妈冲来，你爸爸奋力推开了你妈妈，而他自己却爸爸！我只觉得心里很痛，却流不出眼泪。我爸爸真的

对妈妈说了那样的话么？是的。赵姨看了一下赵叔，我们当时都在场。爸爸妈妈我终于明白了爸爸去世后妈妈说的那句

话以前妈太糊涂，太不明白事理，现在妈明白了，可惜太晚了

[第144章]哥哥的日记(3)
我翻开那个最大最新的日记本
瑜儿是先天性的心脏病，其实从瑜儿平时总是胸口痛、总是晕倒我就应该想得到，可是我居然没有一丝警觉。现在，专

家说瑜儿必须尽快做手术，否则活不到明年夏天。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我一定要救瑜儿！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哪怕是付出生命我都愿意！我只要瑜儿活着！好好活着！

瑜儿终于顺利地做了手术！瑜儿终于可以好好活着了！这比什么都重要！
我连续吃了近两个月的咸菜加馒头，早上跑步都觉得心慌气短，可是一想到瑜儿现在正在恢复，一想到瑜儿不久就能活

蹦乱跳地出院，我就是吃一辈子的咸菜，心里也觉得甜啊！

瑜儿高考失利，我罪责难逃。如果我不与柳叔喝酒，如果我好好照看着瑜儿，哪里会让他乱吃乱喝染上急性肠炎？赵彦

，你哪里配做瑜儿的哥哥？你哪里有资格爱瑜儿？

瑜儿考上了复旦，虽然很不错，但是，还是委屈了瑜儿。瑜儿一直想上北大,瑜儿是完全能够考上北大的,可是都怪我，

瑜儿，哥对不起你！我已经在高考上对不起瑜儿了，就应该好好为瑜儿做点实实在在的事，解决他迫在眉睫的学费难题

。

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想瑜儿，想得我都害怕想他了。我真的好怕想瑜儿，但是我又抑制不住要去想他。每次打电话，我都

要问瑜儿是不是也想我，其实我明明知道瑜儿也很想我，可我为什么总有一丝莫名的惶恐？也许是因为这爱来得太不易

，我太珍惜吧？
瑜儿长大了，我好高兴。以前我一直担心瑜儿不爱我，现在想起来觉得好可笑，对一个不满15岁的孩子谈‘爱，尤

其是对‘一尘不染的瑜儿谈‘爱，他如何能懂？可现在，当我吻瑜儿时，他居然知道回应我。看着瑜儿绯红

的娇美的脸，我好幸福啊！
瑜儿真是个小狗，一挨着我小嘴就伸过来了，而且一咬住我的嘴巴就不松口了。没想到我和瑜儿会如此和谐、如此愉悦

，看来我们真是‘天生的一对，地生的一双啊！唯一遗憾的是，每次和瑜儿‘那样都是我一个人在唱‘

独角戏，瑜儿还小，发育又晚，对那个事还一窍不通，我只好耐心等待了。
后面的日记忽然变成了红色
瑜儿！不是哥哥不想你！不是哥哥不爱你！哥哥没有一点办法啊！那天晚上，我被姑姑赶出门，但是我并没有走，我怎

么能丢下我深爱的瑜儿走呢！我就在你的窗外，哥哥就在你的窗外啊！可是，当我砸开窗户、跳进去时，我的瑜儿已经

血肉模糊！我的瑜儿已经奄奄一息！可是，我的姑姑、你的妈妈，还不停手！我虽然奋力护住了你，可是，你的妈妈、

我的姑姑，居然拿来一瓶农药，仰头要喝下。瑜儿！我的瑜儿！我不能让你死！我也不能让你活着却没有妈妈！因为你

早就没有了爸爸！瑜儿！我的瑜儿！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这是个魔鬼的社会！所有的人都在逼我！所有的人！我究竟怎么了？难道就因为我爱瑜儿么？我为什么不能爱瑜儿？瑜

儿也爱我！我们是真心相爱！为什么要逼我们分开！为什么要逼我们不再见面！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一起！苍天呐！求你

开开眼吧！赵彦是真心爱周瑜的！
我前进，瑜儿就会因我而被姑姑打死，姑姑也会因我而喝毒药；我后退，瑜儿和姑姑就可以活下来，可是我的心，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