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萧一意,我哪是那么不明事理,没轻没重的女子。”美兮笑得自然,六扇门总捕头来了也瞧不出破绽。
“哦,是啊。”萧一意笑着把目光移开,继续轻咳——美兮他太了解了,不想招认的事纵使你说破了大天也甭想让他承认。
“其实,我这几天练功出事不是因为《冰炎宝录》。”萧一意就着美兮的动作坐起上身,倚在床头,“那是因为我练功时心不静。”他伸手摸了摸又戴在脖子上的兽骨:“我老想着冷然,他一定是恨我了,我老想着等三年后我把这里的事情了了,就能无牵无挂地去找他,跟他好好解释,想办法让他接受我——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来让他原谅我,那时我们就能找个无人的小岛,再没有负担地长相厮守,过一辈子……”
“嗯,想法不错。”美兮为萧一意斟来一杯热茶,“可你也得有点计较啊,练功的时候不能岔神,你那时想,一个不小心就得把命搭进去!”她略带野蛮地把茶碗塞给萧一意:“自己现在身体什么状况不知道么?你啊,也不让我省心。”
“我也是怕你担心才一直不敢说的。”萧一意接过美兮塞过来的茶,茶碗一歪,热水洒出来着点烫着他,美兮赶紧又帮他托住,咬着嘴唇责怪自己总是忘记他是个右手已经废掉的人,萧一意却温和地笑笑:“不碍的,不碍的,没烫到我。”
他轻轻摆手止住美兮小题大做的紧张:“我的状况我自然知晓,练功时是生死隘口,有多紧要我也不是不清楚,可是,怎么办呢美兮,我就是抑制不住地想他。”萧一意目光又变得无比柔和,看见美兮流露出来无法掩饰的担心,他连忙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会注意的,我得仔细着命,好去见冷然啊。”他喝了几口热茶,将茶碗还给美兮,“所以,你就别替我瞎操心了,秦玄羽那里,也别再去为难他了……”
萧一意后面又说了什么,秦玄羽听不到了,他已化身光点,几个起落就回到了贯日院,辛涵正倚在门口看雀发呆,被他不由分说就扯回床上,撕烂衣服开始求欢。
辛涵早已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这一次却有些不同,他都装晕好久了秦玄羽仍不停止凶行,反而变本加厉,边上边喊:“凭什么你心里只有他!凭什么你心里一点位子也不给我留,凭什么!玉君你凭什么不爱我,凭什么!”
纵使还在装昏辛涵也忍不住了,霍地张开眼:“干嘛总把我当成他,我是辛涵,你看清楚,我是辛涵,不是玉君不是你哥,你爱他恨他还是想要他都去找他,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我当替代品!”
辛涵猛地掀掉骑在他身上的秦玄羽,起身就要离开床铺,被秦玄羽死命摁回床上,含混不表地啮咬:“我爱把你当成谁就当成谁,你是我的男宠,我认为你是谁你就得是谁!”
说到最后一个字秦玄羽更用力一咬,在辛涵腹部留下一排沁着血珠的牙印,拽过辛涵脚上的脚镣,三绕两绕将他的一只脚和两只手用链子生生一同捆在了床头,辛涵的后穴就这样以羞耻的姿态暴露在了空气中,铁链尽头的二百斤铁球坠得他手脚生疼,他死命反抗,被秦玄羽一掌打得眼冒金星,秦玄羽趁他眩晕的一刻狠狠地进入了他,那疼痛的力度令他热锅上的鱼儿一般弹起了僵直的身子,世界一片破碎,他胡乱地喊着:“别这么对我,秦玄羽,你做我的男宠时我也从未伤过你,别这么对我秦玄羽!”
“你不说我倒还忘了。”秦玄羽从辛涵衣服上扯下一个布条,把辛涵前端紧紧地束缚起来:“你是没伤过我,可你忘了你是用怎么样卑劣的手法逼我说爱你的了?”他狠狠地拉紧布条,在布条末端系了个结实的死结,疼得辛涵又是一挺:“现在换我来逼你了,说爱我!”
“我爱你。”辛涵才不吃无谓的亏呢,没有丝毫犹豫,说得天经地义:“我爱你秦玄羽,你快松开我。”
“松开你我还怎么再听到这三个字。”秦玄羽受了骗一样暴跳如雷,似乎辛涵在用这三个字欺骗他的情感,似乎不用这种方式就无法得到片刻被爱的满足:“说爱我!”他重重地顶了一下,凶器在辛涵体内达到前所未有的深度:“大声说爱我!”
“这样得到的‘爱’字还有任何意义吗?”辛涵今天的脾气出奇地坏,也不再忍让他:“‘爱’是要这样逼人挂在嘴边的吗?”
“我不管!我现在就是要听,你说不说!你说不说!”他每喊一句就是一个彻底的抽送,辛涵瞪着他,抿着嘴,不求饶,不喊疼,也不说爱了,直到秦玄羽在他体内释放出滚烫的液体,灼得他的肠道透了一般地痛,他都咬紧嘴唇不让自己真正昏过去,大大的眼睛瞪着秦玄羽,仿佛在挑衅一般:还有什么招数?尽管使出来好了,我就是不说爱你!
秦玄羽被他的目光锥得发疯,竟将自己乌鞘刀的刀柄抵在辛涵的入口,声音暗哑得自己都认不出来:“快说你爱我!别考验我的耐性!”
辛涵依旧瞪着他没有退让的意思:“不要反复问我同样的问题,不要反复怀疑我在骗你,不要不断用这种方式检验我的爱!”辛涵的呼喊一样令人撕心裂肺:“我的爱那么真诚那么圣洁,不是用来让你这样糟踏的!”
“你——”秦玄羽一使劲将刀柄整个推入辛涵身体,辛涵后面“嗤”地一声裂开一个血口:“少找那么多借口,你之所以不肯说爱,是因为你的爱本也虚假,他也只是骗着我玩,你也随时准备离开我!”
“不要总把我和你那个没良心的哥哥等同。”辛涵疼得一个劲抽气:“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不是他,我不是他!我才不要在说爱你时还被你当成他!”
“住口!住口!”秦玄羽手上不觉使力,刀柄与刀身交界处较宽的部分一点点侵入辛涵的身体,而疯狂了的他此刻并不能察觉,只是接着推送着刀身:“说爱我,快点说爱我!”
辛涵已经疼得死去活来了,却还是不知死活地刺激着秦玄羽:“被我说中了吧?你的眼里只有他,对吧?你一点也不知道珍异我!你这样的人活该得不到爱,活该一直被欺骗,活该遭到背叛!你有种就做死我,做不死我,明天我就离开你!”
“不许再说了!”秦玄羽弃了乌鞘刀,左右开弓轮掴辛涵脸庞:“你竟然要离开我,你竟然也要离开我!不许你离开我!不许!不许!”
掴了许久,辛涵一动不动,嘴角的鲜血流成了线,秦玄羽吓坏了,赶紧按掐辛涵人中,不停向辛涵口内度气,直到辛涵悠悠转醒,惊魂未定的他还一头大汗仿佛他才刚到阎王殿门口走了一遭。
辛涵睁眼看了看他,无力的唇口吐出两个字:“你滚!”
秦玄羽盯着辛涵的脸愣了一愣,好几秒后才反应出辛涵说的是什么内容,连滚带爬地下了床,随后又觉出什么不对一样解了辛涵身上的链子和布条,惶惶退到一旁,受了惊的小动物一样。
辛涵见他现在的反应有点心软,可他火气上来时也不逊于任何人,强撑着颜面下床,脚刚着地就跌在了地上,秦玄羽想来帮忙又不敢,样子有点可怜。
“给我解开脚上这玩意,快!”辛涵动了动脚,看见秦玄羽盯着他脚上的链子不会有任何为他解开的意思,也不废话,竟真的打算拖着它们离开,秦玄羽反过味来一样忽然又将他扑倒在地上,脸上的表情狠过最凶恶的狼:“你想要走?你果然一直就想要离开我!别忘了,你冰炎城的所有旧部都还在我手上!”
“随你怎么样。”辛涵用最后的气力挥开他:“要么杀死我,要么放我走,你自己选一条!”
听到“死”字秦玄羽不自觉地松了手,相对于放辛涵走,他更怕辛涵永远地离开。
辛涵最后看了他一眼,义无反顾向前,小腿却被秦玄羽死死抱住:“别离开我,辛涵!”他刹那间泪流满面:“我也只剩下你一个了!”
第 46 章
三年后。
秦玄羽的脾气一日比一日暴躁,这夜达到了顶点。
辛涵一条腿耷拉在床边,想要挪回,却连尾指都动不了,满身冷汗地看着秦玄羽把屋内能摔能砸的东西都毁了个稀巴烂,呼呼喘着气,提着乌鞘刀又到院内没有章法地乱舞,刀气所到之处草木摧折,院内杉松粗大的树枝相继落地,仍不满意,一刀削向院内假山石景,“铿”地一声,乌鞘刀一截为二,气得将刀一掷,虚空一掌将假石景击散得彻彻底底,气喘吁吁地回到屋内四处寻找称手的兵器,满屋狼藉,一地碎石瓦烁哪里还有可用的东西?根本不管这也是由自己造成的,秦玄羽更为愤恨地一脚脚把碎片踩踢得更烂,哇哇大叫着,似乎与一切毁掉的东西都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
“你要是还没有泄够气,”屋内唯一完整的辛涵虚弱地道:“就还是来找我吧,别再难为那些无关的东西了,已经被你毁到不能再毁了。”
秦玄羽听到辛涵的应许后反倒后退了一小步,攥紧着拳头好像很怕过去。
“过来吧,秦玄羽,我知道你忍得很辛苦,”辛涵语调中全是理解:“过来吧,秦玄羽,我还能捱得住。”
秦玄羽反倒退得更多了,他真的很怕自己,又对辛涵胡来到无法控制,他一步步退到门口一低身,拾起断一了半的乌鞘刀,一纵身上了屋顶。
“别再去杀人了秦玄羽,”辛涵万分艰难地半坐起身子:“你变得越来越血腥了你知道吗?”
三年来,秦玄羽早已成为江湖上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人物。
前任门主古九寒逐渐退居二线以后,江湖中人全都期盼着阴霾密布的日子可稍作喘息,谁知他这不知从哪钻出来的儿子竟短时间内就迅速添满了父亲留下的空缺,嗜杀成性更胜其父,无剑天声威不减反而势头更盛。
人前的秦玄羽勇猛果敢,杀伐决断,冷血无情,嗜血如命,完全继承乃父之风。
唯有辛涵知道他摘下强装的面具后的脆弱与无助,唯他知道秦玄羽外在的暴虐全是由于内在情感的空虚,唯他明白秦玄羽在用怎么样歇斯底里的方式证明着自己的强大——既然什么都不属于我,我就用抢的——而其实这是多么偏执幼稚的方式!
他知道秦玄羽在走着一条扭曲了的路,却劝不住他,只能在每夜秦玄羽又发了疯地予取予求时尽量理解他,尽量包容他,尽量忍受他,尽管十有八九最后他还是会实在无法忍受而改变初衷奋力反抗,于是一切都向相反的方向走了样。
秦玄羽总是强行做到一半却自己害怕得不敢再做下去,弄得辛涵也不上不下,摸不清搞不准下次是应该接着一味纵容他还是以暴抗暴点醒他。
但似乎哪种方式都令秦玄羽变得更糟,纵容让秦玄羽的冷酷残虐变本加厉,反抗又让秦玄羽变得局促不安犹豫不前,辛涵也担心这样下去秦玄羽会被自己搞疯掉,同时不加怀疑地确信在那之前自己会先被他搞疯掉!
但今天无论如何他要把包容进行到底,看到秦玄羽停住了脚步,他把声音柔了又柔:“回来吧,秦玄羽,我们做吧。”
秦玄羽马上扔掉了刀,一飞身回到他床前,双目直勾勾看着辛涵,最后一道防线即将告破,三年了,这是辛涵唯一一次发出如此真诚的邀请。
辛涵花最大的力气张开双臂勾住了他的脖子,蜻蜓点水般送上一个吻,见秦玄羽仍面无表情愣在那儿,索性深深吻了下去,贪恋着秦玄羽的口舌似乎生死不舍,秦玄羽受了鼓励一般夺回主动,吻得辛涵喘不过气来,迷离中一挺腰,进入了辛涵。
肯定很疼,他看到辛涵皱眉毛了,但辛涵没有拒绝,反而轻轻动了动腰肢,不露声色地回应了他。
我这是在做梦吗?秦玄羽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辛涵竟然肯主动,呃,勾引他?
不管了,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秦玄羽沉沉陶醉到辛涵的味道里面,这夜两个人出了奇地身心契合,直至天明,谁也没有要停止的意思,直至天明,不能不分开的时刻。
“要去冰炎城了么?”辛涵不顾身上每一根痛神经的叫嚣,抵抗着一夜过激运动的酸疼与疲惫,为秦玄羽穿戴好衣服,重又佩挂一口宝刀,深邃的眸子亮亮地望着秦玄羽:“我爱你,秦玄羽。”
以整理衣袖来掩饰狂喜与羞涩的秦玄羽故作满不在乎的声音道:“嗯,我知道。”
“我爱你,秦玄羽。”辛涵强调似地又重复了一遍。
“很好,我爱听。”秦玄羽狂喜的心就差一步就能跳出嗓子眼了,却还是故作轻松道:“再多说几遍吧。”
“我是真的爱你,秦玄羽。”辛涵目光更加深邃:“不然我不会在你身边留了这许久,其实我三年前就能离开你。”
“唔,这我也知道。”三年前那衣的对峙秦玄羽犹然心悸,他简直不能分辨三年前那夜的冲撞谁的胜算会更大些,他简直不敢想象三年前那夜如果辛涵真的离开他能否有勇气活下来,一种来自于野兽的原始直觉令他警惕起来,他似乎嗅到了一丝不安全的气息:“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我很爱你,秦玄羽,无论何时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怀疑我的爱,无论发生什么事记住我会永远都是为了你好,记住我是一直爱你的,这很重要。”
“这个,你放心。”原来还是怕我把他和哥搞混,秦玄羽一颗悬着的心松了下来:“我不会再怀疑你的爱了。”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呃,辛涵啊!”
“什么?”
“我也爱你!”
秦玄羽扭妮地说完这从未对辛涵说过的四个字,逃也似地出了贯日院,抬头望了望天:多好的太阳啊。
今天,或许是美好的一天。
像三年来每一个朔日一样,秦玄羽赶在萧一意到来之前腾上了冰梁。
和每次一样准时,萧一意静静到来,静静在蒲团上打坐,静静练功。
朔月升起来了,除了凌阴室内曳曳的火把,一切都在黑夜的笼罩下密不透风。
秦玄羽的神经高度紧张起来了。
愈到后面,练功的难度愈大,真气岔行的危险也就愈大。
三年已过,萧一意的《冰炎宝录》虽未精进到炉火纯青,怎么也应该算是大有所成,此时两蟒毒液亦在身体内发挥到最大作用,冰与火的对抗是前后未有的高度,一小小步的细微差错就足以致命,他握紧了手掌,时时刻刻蓄着十成十的力随时准备在萧一意危难的时刻接下来,此时哪怕闯入一个武功平平的毛头小子也可轻易将他二个绝世高手刺于剑下七步之内。
刚才分明有那么一刻,萧一意气流紊乱,状况不对,秦玄羽已做好准备毫不迟疑将内力注入为萧一意规导,当然此时萧一意的《宝录》修为已高他许多,他极有可能被萧一意的混乱的气息带走一齐送命,但萧一意硬是自己压住了,若非奇迹可以解释,那就只能是萧一意意志力太强了。
秦玄羽更加用心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他怀疑刚刚萧一意内力岔行另有原因,三年来他为萧一意护法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情况,唯一可能的解释是,是自己的呼吸太重为萧一意发觉打扰到了萧一意才令萧一意出现反常。
他是小时候的旧疾又犯了,而且犯得厉害。自十几岁时他与萧一意因为无钱治病而落下了病根,他就不能于寒冷之室久留,否则呼吸困难气总是提不上来,但随着萧一意功力的增长,他必须留在凌阴室的时辰一次次长起来,秦玄羽为他护法的时间也一次次长起来,而这次自是最长,他一方面要凝住内力另一方面又要控制呼吸,有些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