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母血仇,他执意相报,不过也是因着占据这个躯体,心中多有些愧疚之意罢了。因此,想留下那戚言、祁瑾两人,
大半却是因着这两人实是不错,颇让他动了些怜才之念,方是如此的。
看得裴煦的神色,那凤曦也是略略猜出裴煦的心思,当下也不多言,心中略略打算一二,便是将此事放在心上,只预备
着日后对这两人稍微宽泛些罢了。反正,大势所趋,这戚言祁瑾两人也不能翻出什么大浪来。
裴煦凤曦两人心思这般一动,倒是将这祁瑾戚言轻轻放过,只略略转了转话题,说起另一遭重要地事来。
“说起来,那武帼边上埋下的钉子已是送出信来,说这武帼极是好大喜功,探听得朝中的风向,一发得搅得天翻地覆,
只将那兵将日日操练,军营之中,人人疲惫,已是一片怨怒之气。”裴煦想了想,倒是将方才所见地事说了出来,神色
间微微松懈了几分。
那凤曦闻言不由抚掌大笑,道:“人人都知那以逸待劳之策,人人尽晓操练乃兵家大事,但这等临阵操练的,却是生生
未曾听闻过。看来,下一着,我们却不须想着别个,倒是应将大半地心思放在这武帼之上了。”
第十章 兵戈再起
烛火冷残,一抹淡淡的残月在古朴凝重的城墙上徐徐而落,在东方破晓时,那微微青白的天色掩映下,竟是一发得冷澈
。只是月色虽好,霍雍帐篷里却是见不得如何,只靠着那数盏鱼形灯在案几上幽幽洒出极是柔和古朴的色调,映照得一
室清亮。
边上小香几上的炉鼎燃出一丝丝一脉脉的沉水香,那霍雍神色疲倦,只猛地将一壶的浓茶尽数灌下,方是又低首看去。
顺着他的视线,可见一副细致的地图,上面标识清晰繁密,只是边上略略磨损了些。
轻轻摩挲着这地图,霍雍神色凝重,只低眉思虑,半晌,他正是欲俯身做得什么,便是听得外头一阵脚步声,边还是禀
报道:“霍将军,大将军令您立时至帅帐。”
听得这话,霍雍微微一皱眉,稍稍思虑便是将那眉宇舒展了些,只淡淡应了下来,自取来一件青黑战袍,外罩着软甲,
只盥洗整治一番,又是将一碗略略凉了的粥一气吃尽,稍事整治,便是自掀开帘帐,往那帅帐而去了,
待得霍雍行至,那帐内的人尚未全然行至。那霍雍素日也是略微冷漠淡然的人,素来有不近人情之说,故而,便是帐内
之人多半相识,他也不多与人说一句,只淡淡然地坐于一边,静待贺飞扬旨令。
好是又过了一盏茶有余的时辰,一干人等终于全了。那贺飞扬见着如此,也是略略捻须,半日,才是微微勾出一丝弧度
,笑着道:“众将俱已到齐。某也不说那场面上的话,众位可知,那周国已然是聚兵十万。驻军于孟夏关?”
听得贺飞扬这般说来,一众兵将俱是皱眉。半日,竟是一片沉寂。那宣牧见得如此,那贺飞扬神色颇是淡然,心下略一
思虑,便是开口道:“此事极是重大。却不知大将军心中如何思虑?”
那贺飞扬听得这一句,神色微微一动,却是不显眼,只捻须笑道:“宣将军且不必顾虑某,此次乃是集思广益,还尚请
诸位深思熟虑。”
听得如此话,那宣牧沉默半晌,才是微微叹息着道:“那周国必是因着攻蜀一事落后太甚,心有贪婪之意。方是如此行
事。只是陛下昔日既已是与周国和谈,若是现时动手,恐乱了陛下的大计。我等行事。怕尚须陛下首肯方可。”
那贺飞扬闻言淡淡一笑,只从怀中取来一鹅黄圣旨。道:“这乃是陛下密旨。专为此日之事所来。陛下旨令:凡周国蠢
蠢欲动,必是极力打压。便是开战也在所不惜!”
听到这里,那一众兵将便是晓得今日之战,怕是无可避免,由此,边上一个将领便是道:“陛下已是早有所定,属下必
是效力,只是先前那武帼便是将这夏周边境七万大军打残,我等所召集只兵将,差不多便都是送至蜀国,现下留下的不
过是五万余兵将。且不说那以一敌二,便是我等能将那周国打败,却也是无可奈何,不可得一座城池。”
这话一说,一众兵将俱是默然,那武帼之事,他们尽是晓得,心中早已是跃跃欲试的,但那人说得却也在理,毕竟那人
头怎么敌得过城池?若是不能将那城池占领下来,便是战功甚大,多少也是不甚完美地。
心中这边想着,那些将领面上却是带出了一些,半日那霍雍看着贺飞扬神色颇是自得,心下也是有些疑惑,只开口道:
“大将军,陛下今日可有遣来援
贺飞扬听得这一句询问,眉梢微微扬起,见着一众兵将俱是凝神屏气,倒是放下了那一丝心思,只笑着道:“陛下却是
未曾遣来援军,只将先前的驻军略加整肃,交予我等了。”
原先的驻军?可是那被武帼剪灭得差不得地驻军?那夏周之境驻军十五万,武帼一役,已是去了七万,三万残兵,剩余
的不过是五万散乱地驻军。夏周边境蔓延千里,那些驻军能守得住边境,便也是好的了。没的,倒是应将自己这五万兵
将填上去。
这一番想法在或多或少在那些将领脑中一转,面上更是悻悻然。其中一个将领却是咳嗽一声,半是遮掩着道:“大将军
,那驻军我等却不知能得几千人?”
贺飞扬一笑,只是示意众将领落座,方是道:“今日某甚是不痛快,总是遮一点说一点,恐怕众位心里也是奇怪。却是
不晓得,某这般却是生怕自己尚是在梦中啊!”
说到这里,那贺飞扬顿了顿,才是笑着敞开说道:“离京之前,陛下曾是亲口嘱咐于某,道夏周之间必有一战,只是或
大或小,难以确定。便是将方才那密旨赐予某,还曾道若是时局骤变,这五万兵将却是不能支撑住,到时候,自遣兵相
援。”
听得这一句,一众将领俱是略略迟疑,半晌,却是各有疑虑,心下一发得觉得一片混混沌沌。只那宣牧、霍雍、魏磬三
人细细体味,却是略猜出一二分,怕这变化应是在那原先的驻军上面。
若是如此说来,那原先的一场夏周之战,又是如何回事?
看得众将领或是迟疑或是疑惑,或是若有所思或是似有明悟,那贺飞扬淡淡一笑道:“驻军原有十五万之众那个,须留
得七万于此边境守卫,其余地八万,却是已是诏令而来,想来三四个时辰之后,便是见得那些兵将了。”
淡淡然的数句话,落入这些将领耳中,却是如惊雷一般,登时便是将这些将领震了回去,半晌才是有人道:“这、这怎
么可能?”
“那武帼志大才疏,不学无术,怎生能将我大夏七万兵将俱是留下?”贺飞扬淡淡一笑,只温声道:“那一战,不过是
戏台子上的戏,耍着玩的。今番,我等已是得闻那武帼磨刀霍霍,预备着三两日内攻伐与我大夏……”
好是那日高鸡鸣,眼见着三两个时辰过去了,那些将领方是慢慢从那帅帐出来,满面俱是红光满面,神采奕奕。
第十一章 武帼误国
日月无光,满眼望去只一片混混沌沌;风声萧萧,腾江上下波澜微微随风东去。只那一阵阵低低凄凄的鹫鸟乌鸦的声音
在河岸等地渐渐响起,散入风中越发得凄厉。
独自站立在城墙之上,那武帼神色端正,目光却是一片贪婪,只看着城下那一片黑压压的军伍,心中便是得意之极。
这一段时日来,他名声响彻大江南北,以一己之力,领兵六万,竟是将那号称天下无敌手的夏军,从十万大军彻彻底底
地损了十之七八,只放了两万余的残兵。这等事,便是周蜀相对时,也是极不可思议的,何况是那风头为一时之盛的夏
国!
虽则有人道这不过是那夏国太过轻敌了等言辞,但事实在前,为何之前那夏国不轻敌,偏偏在此轻敌了?
每当是想到这里,那武帼都是绝世身心一片舒畅。他原是家族里一个略略有些出息的次子,比不得大哥嫡长子的身份地
位,无奈之下,只能寻了这个难以安定的军职,历练许久,才是爬上这个位置。现下,却是不同一般的人物,自是行路
如龙虎,青云之阶,面前便是明白敞开的。
按说,这武帼这般大功,原是应调回京都赐爵恩赏,自此之后,便可留于京都,不必外派了。但这武帼全然不晓得先前
那一战役的实情,还以为真真是自己神机妙算,将那莫须有的七万大军歼灭了。
因此,听得那周国官场上的风声,据说是欲对那夏国动手。这武帼原是因此而发达的,此时听闻这个风声。…正是应了
一句俗话: 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竟是一发得动了心思。只是,这武帼想得倒也有些实在。一则,那蜀国眼见着须是和谈
了。必是不能动手,何况这事原是与己无干的。倒是那夏国,原便是自己这一块地,现下如此行事,并不为过。二则。
他对阵夏国,好歹也是十年的功夫,期间大大小小的战役也是有个十来次,若来对阵夏国,自来多了几分把握。
心下这般想着,那武帼便是暗地里上了奏章,只言愿为陛下效力,势将那夏国大军抵挡于境外,其余地什么开疆辟土之
说。却是暗暗地点拨暗示了些。
那周帝等人,原便是依仗着武帼这一役之威而与夏国联盟的,此时要与这夏国相抗。自然会将先前所依仗地东西行事。
看到那武帼的奏章,这些人哪有不欣喜自得的。自是暗中令这武帼回来练兵。好处事的。
只苦了那戚言祁瑾两人,明是晓得这武帼极是可能是那沽名钓誉、无甚才干的。无奈证据不足,又不能因此而取信于人
,反倒是越发得觉得无奈,竟是多有饮酒消愁之举。
此番心思且不论,只那武帼,见得周帝等人殷殷之语,越发得动了报效陛下,犬马相待之心,除却那日渐苛刻地练兵,
暗地里,这武帼也是好不耗费脑筋。这般过了一月有余,眼见着京中越发得闹腾,手下的兵将越发得暗语探查。
这武帼心思越发得重了几分,竟是动了几分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的心思,那心思原是想着抵御夏兵于腾江外,再行
思虑着须是将那夏兵灭去,过了一阵子,竟是一发得动了心思,想着能夺取一座城池……不,两座……
这般足足想了数日,那武帼已是将那先前所想的抵御之策看不在眼中,只蠢蠢欲动地想着能在夏国拔多少城池,或是能
攻入夏都之内。
这一番的心思下来,那武帼哪里还能耐得住性子,等待那周都的信,自是一日两次,总是明里暗里地说着起兵一事。
这一遭两遭的,那周帝与臣子原是不放在眼中,但见得那武帼为着能早日起兵,越发夸大的言辞。只四五日,那周帝等
终究是耐不住武帼所说之事,又是见着那蜀国局势日渐糜烂,竟是立时给了那令牌,着令其临机处断。
这武帼得了这个信,哪能耐得住,这两日对着人不过是说着抵抗夏兵,暗地里却是一发得撑住气力,只暗暗筹划。
只是这等计划,若是目标不一,自然行事不同,那属下的将领都是多年经历地,眼见着那武帼行事非是只为了抵御,却
又独断专行。明面上不说什么,暗地里却是无人不晓这武帼的目标非是那等小的。此时半点消息都不透露出来,这些将
领,便是原先与之一般相处地,此时也是有几分恼怒。
这帅帐之中,一应俱是独断,连着计划都是不曾稍稍透露,岂不是明摆着告诉这些将领,这武帼并不将你等看入眼中么
……
如此一来,在武帼不知不觉间,那士兵固然是疲惫非常,士气低落;这边的将领从头到脚也是动了几分令武帼好看地心
思,一发得怠慢。
只那武帼却是全然不晓得这个礼,只益发得日日忙碌,将那心中幻想细细地勾画步骤,好是三五日地时光,方是聚齐了
将领,发兵向那腾江而去。
那些将领心中暗暗憋气,只越发得动了使得这武帼不能小看的心思,将那士卒使唤得极是散乱。绕是这腾江上早是备下
了各地聚来地大船,也是足足耗费了半日,方是能起行。
待得这些士卒得以上岸之时,天色早已是一片漆黑,只剩下一轮半黑不明的弯月,冷冷瑟瑟地洒下一片冷光。
那武帼见此,虽是暗暗使气,想着今日的情状尚还好的,日后却是须再行好生练练兵,方是能越发得快捷。全部晓得,
前面那漆黑的地方,已是埋伏下三千骑兵,专等着那兵将下了船,再行突袭。
只略路看了周遭一眼,那武帼已是道:“诸位将军,此时乃是夜间了,非能起兵相攻伐,却是请诸位安抚士卒,明日再
行邀战那夏兵便是了。”
这些将领听得这好没水准的话,不由俱是皱眉,但思虑再三,却也是无气力多说些什么,只懒洋洋地应了下来。
那武帼见得如此,正是欲说什么,便是听到外头一阵暴喝声,以及密密麻麻的马蹄声……
第十二章 周蜀静战
雨过天青,屋檐下一溜儿的点滴雨珠犹自欲坠未坠,日色静谧,淡金色的光华落在空里,竟是一发得温而不热,清和细
致。虫声低微,散落细雨微风之中越见细微,鸟鸣声声,随着那铮铮淙淙的溪流声,却是益发得婉转悦耳。
室内,那松烟绿绣折枝花卉虫草的细纱软绸帐子微微掀起,勾于玉勾之上,躺卧在床榻上的裴煦听得外间好不轻灵的声
息,心中便是微微动了兴致,笑着与边上的凤曦道:“难怪方才醒与非醒之间,仿佛听得雨声细细,芭蕉点滴之声,原
是因着浮生一大眠,竟是去了这等春日细雨的景致。”
听得裴煦如此说来,神色间又犹自带着几分倦倦然慵懒闲适之气,凤曦便是笑而不答,只先亲自绞了微湿的细褶棉巾,
与他擦拭醒脸,方是再提壶倾倒出一盏粗茶,递与裴煦以作漱口。这一番闲适淡然的举动,放在他人身上,只觉得忙乱
,那凤曦做来,却是闲雅有度,看着更是如浮云舒卷,极是舒畅的。
这一番作罢,凤曦才是递与裴煦一盏新制的春茶,自捧着一杯茶啜饮一口,方是道:“司机景致多着呢,何必再以这随
常便可见的,况且眼中景总不如梦里的,便是方才你起身见着了,也不过如此的,若是身子不自在了,那可是什么景致
都不能好好入眼了。裴煦看得这般,眸光一闪,面上已是一片温然的笑意,只笑着道:“我自说了这两句,不过是随口
说的,又不是想着镯了这午眠一事,你说着这些作甚?”
“你随常思虑过甚,又不甚康健。我怎么能不在意?”凤曦凝视着裴煦那睡足之后微微生出晕红的脸,嘴角已是勾出一
丝笑意来。只道:“旁人常见着你散淡行事,哪里晓得便是随常也是不自觉思虑些事务。日久年深,必是劳心伤脑,年
岁有碍。好在你一向睡得尚算安宁,便是多睡些。自是天然补足之道。况且,你素日也曾说道:浮生一眠,胜于药石。
午睡半个时辰,并不为过。”
微微摇手,裴煦正是张口欲言,那凤曦却是微微笑着从边上的一个乌木镂空花鸟虫草纹饰地食盒之中取出一套梅子青海
棠式的碗碟,其苍翠欲滴赢澈剔透,如挂枝青梅,极是青翠碧绿。
见着裴煦看着这一套瓷器的神色甚是喜爱。凤曦不由一笑,自掀开一碗盖,取来一色地瓷匙。微微搅动,见着细粥极是
软濡。材质融而不混。方是将这半碗的鹌鹑山药粥递与裴煦,道:“这粥熬得尚好。你全吃些,谷气一生,自然是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