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相对无言
刚一入夜,冷月宫便热闹了起来。
一干下人忙忙碌碌,布置灯笼地布置灯笼,铺排酒席地铺排酒席。赵四看了眼主席上空著的位置,想起如今不知生死的自己主上,还是忍不住哀叹了一声。
“快点替他穿上衣服,人快到齐了。”
林傲一早便带著几名心腹来到了软禁时夜的竹阁里。他对躺在地上的时夜不怀好意地取笑了一番,见对方依旧无甚表情,这才禁不住又有一些恼怒起来。
时夜的手脚仍是无法动弹,只能由人摆弄。
不等下人替他穿上裤子,林傲摆了摆手,叫他们先等一下。
他看著时夜这副无论受了何等屈辱也不为所动的样子忽然起了个念头。此处既是竹阁,自然周围便是片竹林,林傲走到窗边,探手抓住一解竹枝,猛力一折便断在手中。
他扯去竹节上的叶片,起掌削去一截,只留手掌长一段。
“夜郎,看你这了无乐趣的样子实在让人不快,不如便让这竹枝给你些乐趣?”
林傲使了个眼色,手下立即有默契地把时夜的双腿掰开来,袒露出後穴。
拿著竹枝在时夜面前晃了晃,那人依旧目光幽远,不在自己。这难免让林傲更为恼怒了,他一抬时夜的腰,举著竹枝便强插进了对方紧闭的後穴。
他不依章法就那麽把竹枝插了进去,虽然竹枝也不粗,但林傲的手法实在粗暴,也把时夜身下弄出血来。还剩一小截在外面,林傲便住了手。
“可舒服?”
林傲抓住露在外面那一截竹枝转动了起来,他听见时夜忍不住呻吟了一声,心中颇有快意。
时夜发出一声惨痛的闷哼,虚汗也随之流了下来,他挣扎著看了眼林傲,眼神依旧坚忍。
林傲被这眼神看得有些发怵,他冷笑著站直身子,出手点了时夜的哑穴,这才叫人赶快替时夜穿好衣物,随他出去。
将时夜带到大殿中落座时,林傲扶住时夜的手突然松了。时夜猛然跌坐在盘龙长椅上时露出那副疼痛难当的惨状,他就似没看见似的,反倒笑了起来。
“夜郎,这可是大喜之日,你可千万别扫了大家的兴。”说罢,林傲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时夜的身旁,一手抓住时夜的手,一手举起杯来敬向众人。
“若非诸位相助,想必天鹰盟一时来破,来,林某就此敬大家一杯。”
他先干为尽,仍不忘身旁的时夜,倒了杯酒便送到时夜唇边。
大概是痛得太厉害,时夜的唇竟微微颤了起来,还好他坐得远,也无人看见。
喂给时夜的一杯酒洒了将近一半,林傲也不介意,又倒了杯酒敬向坐在右首的冷飞。
“此次真要多谢大哥率众相助,不然结局如何,尚不能知。”
冷飞看见林傲虽是副高兴模样,但身旁的时夜却是满面痛苦,心中叹了声,应付著点点头便饮了杯中之酒。
冷云中坐在他爹的身边,看了他这副皱起眉头的样子,知道他是为那自作孽的阴帝叹息,倒忍不住讥诮了起来,“爹,你何必如此?成王败寇,若是换了阴帝得势,恐怕倒霉的便是干爹了。”
冷飞听见儿子这番话,仍是颇多感慨。想起他和林傲恩怨二十年,也可一朝化解,早就是悟了人生百年,恩怨一笑间这道理。
执著於怨恨之中的人,何曾真正快乐过?
他又叹了声,自斟自酌起来,也不想再去管他人恩怨。
“想吃什麽,夜郎,我喂你。”
林傲搂住时夜的腰,在众人面前作出副亲昵的样子。时夜哑穴被制无法言语,只是因为疼痛难忍而喑哑地轻声呻吟著。
林傲夹了块肉,塞进时夜嘴里,见对方久久不曾下咽,心中不悦,脸色一沈便在对方耳边威胁道,“快吞下,少给我耍花样,不然的话我再扶你坐一次。”
看见时夜终於把肉吞了下去,林傲哈哈一笑,自己也大吃起来。
酒过三巡,时夜的精神更为委顿。
林傲之後也懒得管他了,任他靠在自己身上,偶尔灌一口酒,塞一口菜,自己倒是海吃海喝得高兴。
“恩......这怀孕之後连食量也大了。”林傲叫下人又上了盘烤鸡,自言自语起来。
时夜听他如此说,倒是轻笑了一声。
“你在嘲笑老子吗?”林傲撕下块肉,边嚼边问,搂在时夜腰上的手随即用了用力,让对方的身子狠狠地往下沈了沈。
这一沈,自然让时夜被体内尖锐的竹枝折磨得疼痛难当。
要不是哑穴被制,只怕他已大叫起来。
“夜郎,比起你当日对我,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林傲面不改色又饮了杯酒,在时夜耳边低语道,两人如此一来二去,反倒让人觉得亲密非常。
酒宴间多是热闹,时而有人醉了酒出来向座上的阴阳二帝叩拜赞颂,或是干脆大笑几声,直斥天鹰盟的无能,如何能与他们为敌。
冷飞心境不快,独喝闷酒,脸色也渐渐涨红了。
林傲几次向他敬酒,都被一个冷冷的目光档了回来,不过他倒是豪不在乎,继续搂著时夜快意吃喝,听著堂下丝竹之声,也跟著哼了起来。
林傲喝了口酒,斜眼看了看靠在自己肩头的时夜,那副憔悴的样子倒有几分可怜。
不过他如今却无那副闲心去同情对方,只是笑了声,伸手捧住时夜的头,回首便吻了下去,把嘴里酒送到时夜口中。
“哎呀,真是觉得夜郎有些可怜啊。”林傲松开了时夜,又压低声音讥笑了起来。
“你自以为乾坤在手,却不知我有颠倒乾坤之能,让你一著输,满盘皆输。”
时夜听见狠毒的嘲讽,也不见生气或是悲愤,他低低垂下眼,恍若未闻似的微微一笑。
被林傲抓在掌间的手轻轻地握了起来,却因为经脉已断,无论如何也握不紧。
“来人,把天鹰盟的王护法请上来!”
林傲扬了扬手,把时夜搂得更紧一些。
冷飞抬了抬头,看见时夜的眼神稍微变了变,随即又是死寂般的波澜不起。
王骁被带上来时,往日坚决凛然的神色丝毫未改,他缓缓看了眼这满屋的人,最後把目光落到了靠在林傲身旁的时夜身上。
他在牢中关了几日,回想前事,能暗算自己的人,除了他真心相待的白衣外,已无他人。
然而今日见了对方,也早知了前後因由,却仍是愤恨难当,甚至心底竟升起了一丝凄凉。
想不到自己真心以对,却换来如此无情的背弃,也不知是笑自己太蠢,还是叹对方太恨。
林傲指了指王骁,显得很有兴趣,干脆问了身边的时夜道,“夜郎,这位便是你不惜以色相诱的天鹰盟王护法吧?”
他知道时夜现在说不了话,也不是想听对方的回答,林傲所想的,不过是最大限度地给予对方羞辱罢了。
不等时夜反映,立在下面的王骁倒是哑著嗓子开口了,一字一句,皆指向时夜。
“没想到堂堂阴帝为成大事竟不惜忍辱负重地潜藏在王某府中,把那本该是纤尘无染的白衣公子扮演得惟妙惟肖,这份演技,当真是前无来者,後无古人!王某既识人不清,今得此祸,也是咎由自取!只望阴帝念在王某也待你不薄的分上,还赐我痛快一死,以洗悔恨!”
六十九.阴险小人
悔恨?
林傲虽然大字不识一斗,却对王骁说出的这两个字产生了兴趣。他转过脸,惺惺作态地叹了口气,对时夜道,“你看看啊,人家王护法好像是真地喜欢上你了,可他却不知道,你可是我的夫君呢!”
看见林傲和时夜在座位上亲昵地窃窃私语,王骁只觉得胸口闷痛不已,那种以真心换来欺骗的剧痛顿时席卷了整个人,几乎让他站立不稳。
“废话少说,早早杀了我吧!”
王骁苦笑一声,强抑了悲愤,此时已是心无他念,只求一死。
“好,我便替夜郎成全你!来人,拖他下去,砍了!”
林傲探手揽了揽怀中的时夜,眼神一变,添了分狠毒。
时夜低著头,自始至终未看王骁一眼,只是漫无目的地盯著地面,好像刻意在躲避著什麽。
“且慢。”看见王骁将遭厄运,一直在旁默默饮酒的冷飞却觉得著实有些闷得慌了。
他和这人交过手,对方的武艺自是高超,若非後来对方忽然中人陷害,或许两人也难分胜负。既是棋逢敌手,冷飞早已有了悻悻相惜之感。再者冷飞观王骁言行举止,莫不有君子坦荡之风,英雄豪烈之举,更是多了分钦佩,如今眼看对方就死,倒也是颇为惋惜。
林傲虽然不解冷飞之意,但对方毕竟是自己的大哥,也急忙叫了人住手。
“大哥,此人是毁我山庄的罪魁之一,况且又是天鹰盟的青龙护法,如何不杀?”
冷飞看了眼靠在林傲怀中早已被废的时夜,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王骁何等英雄竟也会著了如此小人的道。不过眼前的时夜也是经脉尽断,作恶再难,也算是报应一场。
他走到王骁身边,神色肃然,开口道,“王护法要求一死何难?只是我兄弟虽为阳帝却非真正的奸恶之徒,天鹰盟不分青红皂白便要将他置於死地,他又如何不该反抗求存......我等并无血海深仇,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虽为仇雠,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你何必如此求死?不若......”
林傲平日扮恶人扮得习惯了,也不屑去做诸多解释倒事实,而他听见冷飞替自己辩解,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急忙装腔作势道,“大哥你和他说这些做什麽,老子就是坏蛋一个,既然他们想杀我,那就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哼!”
王骁突然笑了起来,他感激地看著冷飞,缓缓道,“多谢兄台好意,比起某些阴险小人来,你倒是个真汉子。不过王某身为天鹰盟四大护法之一,岂能因片言便失节不守,要我日後以何面目立天地之间?”
林傲听出王骁是在讥讽时夜,作出副看戏的样子便去问时夜,“夜郎,那家夥竟说你是阴险小人,诶诶,实在是......一针见血。你说呢?”他看时夜一直低著头,干脆抬手掐住对方下颌,迫他仰起头来。
时夜虽然被强抬起头,可眼神不见变,依旧平静地望著别处,就好像没听见他们的话。
他这副不识趣的样子,自然让林傲有些失望,失望之余又是对他的一丝怨恨。
“你这样子,倒真象个阴险小人。”林傲冷笑一声,忽然看见时夜看似平静的目光里似乎潜藏著一抹疼痛的颜色,愣了一愣,这才狠狠松了手,心里也说不出是爽快,还是......
冷飞见王骁性子固执,一下也为难起来。
他回头看了看林傲,正要再说几句,坐在其他桌的几个林傲的男宠突然不约而同地起来,向林傲替王骁求情。
林傲心想若是他那本来性子就耿直的大哥替王骁求情倒情有可原,却不知为何自己的男宠也替此人求起情来。
这几个男宠本是没这胆子的,不过见冷飞也出了面,也实在感激王骁当日救护之恩,终於也壮了胆把灼阳山庄被毁那夜,王骁命人不得乱杀无辜,又亲入火海救出他们的事悉数告知了林傲。
“好好好!”林傲一听王骁竟是如此英雄的为人,顿时大为感动,之前还想著杀了对方已祭奠自己山庄的念头也烟消云散了。“不愧是大哥,王护法果然是好汉一条,林傲真是多有得罪了。”他急忙就要叫人去除掉王骁身上的镣铐,不料对方後退一步,仍是不肯领情。
“我只是做该做的事罢了,无辜之人我自然要救,而你等魔教我也要灭。你不必以此谢我,你我仍是敌人。”他句句铿然,面不改色。
“有你这样的敌人,也算是我林傲的福气,好,既然你不愿归降我,那我就放你走!不过天色已晚,还望你留宿一夜,吃饱喝足,明日再走不迟!”
林傲一语说完,斟了杯酒在手中,运起内力向王骁抛去。
虽然手被铁链所缚,但接住一杯酒倒也不成问题,王骁接了林傲抛来的酒杯,也不客气,一口便饮尽了。
冷飞虽为留不住王骁可惜,不过见终於还是保了对方一条性命,也甚是欣慰。
只有独坐在林傲身边的时夜一脸郁郁,目光越来越茫然。
林傲倒是可以和王骁一笑泯恩仇,而自己呢?
仇怨太深,只怕沧海难填。
宴席散时,林傲已是喝得伶仃大醉。
目送了冷飞和王骁等人离开後,他看了眼委顿在自己身边的时夜,想起这人骗自己,骗王骁,或许还骗了这个那个,便连之前那一丝怜悯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叫了两个下人拽起时夜,自己则坐上软轿由人抬去长生殿休息。
长生殿里,烛影蒙胧,林傲让人把时夜扔到床上,摒退左右,又喝了口茶醒了醒脑。
“夜郎,春宵一刻值千金。”林傲醉意恍惚地走到床边,一把撕扯去了时夜的衣物。
看见时夜腿间的血迹时,林傲这才想起了那根竹枝。
他分开时夜的双腿,那根竹枝已是看不见了,想是全然没入了对方体内。
时夜的後穴腿间一片血污,到现在仍有血丝从紧闭的後穴不断溢出来,模样甚是凄惨。
林傲仍在醉中,倒只是觉得那竹枝碍事,不耐烦地探进手指,摸著竹枝便往外拽。还好竹枝不是很粗,他两根指头轻轻一夹便整根拖了出来,那一刹那,时夜才终於痛得一颤。
“阴险小人呐!”林傲丢开那根血淋淋的竹枝,忽然看见时夜痛楚的神色,想起王骁之前在席间的话,竟多了分轻蔑之意。
他随意分了时夜的双腿,混沌地扶了自己的分身便要好好发泄一通,抬头起眼时,他瞥到时夜肩上那片烙印,竟似一只飞鹰。
这只飞鹰以前是没有的,林傲还清楚的记得,他原以为是时夜不小心受的伤,也没去管,江湖中人,身上有几倒伤痕几处伤疤都是平常稀松的事,只是现在他才看清,原来那处伤竟是人刻意而为的杰作。
刑锋那张冷酷的脸,时夜那双冷漠的眼,以及诸多往事一下都纷纷扰扰出现了林傲脑海中。
他终於知道那个总让他觉得眼熟的天鹰盟少主究竟是谁了。
嫉妒,不甘,还是纯粹地鄙夷,林傲也说不清,他只知道自己很生气。
“这东西难道是你情人给你的信物?”林傲摸了摸时夜肩头那块烙伤的痕迹,已忘了自己刚才还想做的事是什麽。
时夜被林傲触摸到那块伤痕时轻轻颤了颤,他睁开了眼,陷入了与刑锋纠结多年的回忆中。
“哈,你我才是真正的夫妻啊,怎麽能留这种东西在身上!”林傲沙哑而愤怒地笑了起来,随即厉声冲门外吩咐道,“来人!立即替我准备好烙铁!”
七十.留痕留心
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林傲醉意沈沈地等了会才把通红的烙铁拿了出来。
侯在一旁的手下看了林傲这样子,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时夜,心知不妙。
果然,林傲随即就含混地吩咐开来了,“你......你们去把他的身子摁住,堵了他的嘴,别让他大声嚷嚷!本座要来替他把肩上那个难看的东西烙掉!”
时夜听见他让人准备烙铁时已知道了林傲要做什麽。
不知刑锋当日有没有想过,他哪日固执著在自己身上留下的如此痕迹,却也不能一生一世。
只是自己身上就算没这样的痕迹,又怎麽会轻易忘了他?
留不住的总是留不住,不能忘的,也还在心中。
此刻,他心中竟变得异常平静,他由人牢牢按住了自己的四肢,也顺从地张嘴咬住了塞进来的布帛,轻轻地看了眼不知是真醉了,还是借机发泄的林傲,漠然地闭了眼。
曾经,在倍受时夜凌辱时,林傲从未想过这男人有朝一日也会落到受自己摆布的地步。
他总觉得,象时夜这般精明多谋,性情孤傲的人只适合站在高处看众生愚昧可笑。而面对这样的时夜,自己心有不甘,却又能如何?嘴上常说要报复,倒只换来反被捉弄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