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喝醉。
只有孤飞扬不知道。(所以他不是人,鉴定完毕。)
飞扬耷拉着脑袋一点点蹭过去,恨不得蹭到无痕面前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数到三,若你还没走到这里……”话未说完,孤飞扬已经‘嗖’地来到无痕面前。
无痕依旧低着头,被挡在碎发后的嘴角稍稍勾起一个弧度,又放平。
孤飞扬想来想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似乎是自己吃亏了,于是赌气似的狠狠坐在石凳上。
坐了好一会儿,只见无痕一直在自斟自饮,孤飞扬终于忍不住道:“不给我酒杯,怎么陪你喝酒?”
“我没有让你陪我喝啊。”
“不是你让我来喝一杯的吗?”
“我改变主意了。”
“你!”孤飞扬在心理翻了无数个白眼。
无痕抬头看了看他,轻轻一笑,“如果你实在想喝的话……”他将酒杯轻轻推到孤飞扬面前。真是一笑百媚生,孤飞扬
的大脑已经停止工作了。他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好香!于是,一杯酒就这样下肚了。
无痕静静地看他喝完,“落梅山庄除了你,没有第二个人敢用我的酒杯喝酒。”他站起身,走到长廊边,坐了下来。
“不见得,孤清平就敢。”
无痕闻言便笑了,“是啊,孤清平……和他不一样,敢说,敢做……”
看着他又开始神游的表情,孤飞扬跑过去,一屁股坐在他边上,“孤飞扬到底和你发生了什么,值得你这么对他的家人
,还在这里日思夜想?”
无痕转过头,盯着他看。飞扬被看得浑身发毛,“你,你看看什么?”
“你的眼睛和他好像,黑如浓墨,却透彻明亮。”
飞扬不自在地扭过头,“谁?孤飞扬吗?”难道酒旗看见他的时候那种反应,也是因为眼睛吗?
无痕突然伸手扳过他的脸,毫无预兆地咬了上去。
孤飞扬这回是傻得彻底,连反抗都忘了,任凭他肆意侵犯。
没头没尾的吻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主角似乎突然清醒过来,推开孤飞扬,一巴掌抽了上去。
冰火两重天,指的是不是就是这个?
今晚从出门开始,孤飞扬就注定要做个傻子。
傻子的结局就是傻傻的看作恶者扬长而去,然后自己跑到桌前把一壶酒全部灌进脖子在跑回房间睡觉。
翌日,但凡看到落梅无痕,孤飞扬就恶狠狠地瞪着他,指望他能收到自己愤怒的信号,然后会觉得过意不去然后来小小
的道个歉。这个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只是凭他对无痕的了解,能做到这样就马马虎虎了。
但事实是他对无痕还不够了解。纵使飞扬瞪得眼睛都疼了,无痕还是若无其事,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照样是一副
居高临下的样子。
“你怎么跟个香炉似的到处冒烟啊?”孤清平观察他许久,问出这么个问题。
“你才像香炉!”
“无痕那家伙又怎么招惹你了?”看飞扬瞪了一天眼睛,用猜的也知道是无痕。
“想到我就生气,不要跟我提他!明明是他错了,居然能若无其事……我也没什么奢求,就是指望他道个歉而已嘛!”
清平听后点点头,“看来你是高估他了,不然就是……”
“不然就是什么?”
“不然就是太高估他了。”
“……”
飞扬咽不下这口气,决定去找无痕讨个说法,冲进大殿,连个人影都没有,他又跑出去,抓住正好路过的西楼,“你们
庄主呢?”
“在前厅接客呢……喂!云飞!你不能去!等会儿不行吗?哎!”
二人一追一跑的赶到前厅,只见厅里满是人,似乎都是别的帮派的。有三个人坐着,无痕、一身黑衣的冷艳女子、一个
高大的男人,其他人都站着,看来是弟子级别的。
为了表现出‘我不怕你’的样子,孤飞扬径直走进去,站到一边。在场的人都有些惊讶的望着他,大概是对治下极严的
无痕手下有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而不解吧。无痕看到他亦是一惊,但是什么都没说,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任他站
着。这倒是让孤飞扬很有挫败感,本以为无痕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变身虐待狂呢,看来他真是多面人。那个坐着的男人
惊异片刻,脸上很快露出了然的神情。
“落梅庄主果然与众不同,连喜好都这么特别,”他说着用别样的目光看了看孤飞扬,大家瞬间了然地微笑起来,“如
果庄主喜欢,我可以送些更好的来。”
孤飞扬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无痕抬眼看了看孤飞扬,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道:“多谢刘庄主好意,不过,无痕就喜欢这样的。”
“哦,原来如此……”那姓刘的点点头,旁边穿黑衣的女子鄙夷地看着孤飞扬,翻了个白眼。
飞扬突然意识到很多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有些不自在起来。他扭头看看西楼,只见他正忍笑忍得痛苦,烟霜也把头偏
向另一边,看不见表情。转过来看无痕身后的酒旗,他也奇怪地盯着自己。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好低头站在原地。
“那么落梅庄主,我们就此告辞。”那刘庄主和那女子站起身,向无痕拱手告别。走过飞扬身边的时候,刘庄主看了他
一会儿,低声道:“眼眸如此清澈,挺适合当个娈童。”说完便踱着步走了。
飞扬还在发呆,突然反应过来,“什么?娈……你说什么!?”
“噗!——”西楼终于笑出声来,那帮人早已浩浩汤汤的走远了。
看着孤飞扬‘日照香炉生紫烟’的样子,烟霜都忍俊不禁,不过很快恢复了平静,对无痕道:“庄主,收还是不收?”
无痕站起身,理了理衣服,“青龙、朱雀虽都是小门派,但是,小门派投靠的多了,那几个大派自然人心惶惶。收,当
然要收。”
“那就是要留他们在山庄里了?”
飞扬忍不住插嘴道:“你又要关这么多人进来啊,大变态?”
无痕看都不看他,“当然不,”
“那……”话还未说完,就有不少山庄里的弟子两人抬着一个木板到厅前的空地上。每个木板上都盖着白布,一看就知
道上面躺着死人,只是,这数量有点多……
不一会儿,殿前就摆了整齐的三大排。飞扬觉得浑身发寒,西楼走过去,揭开一块布,下面的脸正是刚刚说飞扬是娈童
的那个人的。
“你……他,他们……”孤飞扬倒抽一口冷气,往后连退几步,“他们不是走了吗?”
“可我没准备让他们走啊。”无痕慢条斯理地说着。
“那你干嘛让他们进来?”
“又不是我要他们进来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落梅山庄岂是想进就进,想出便出的?”
“那你也不用杀这么多人吧!?”
“他们已经投靠我了,就是我的人,我想杀就杀。”说着就转身走开了。
孤飞扬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叫你不要来,你偏要来。”西楼蹲在他身边,“这你不能怪庄主,是他们硬要闯出去,那些出口都有机关,只要稍
有疏忽,必死无疑。”
“原来庄主说的收,就是杀。”烟霜喃喃地道,“没必要留着他们,但又要让天下人知道落梅山庄的势力越来越大,最
好的办法就是杀。可是,这招也太……”
“你没看到他们刚才的嘴脸吗?说要送娈童给庄主,庄主一定生气了。”西楼道。
“这有什么?以前庄主不是……”烟霜说到一半便不说了,叹了口气,“又是因为孤飞扬……”
听了这话,飞扬一下子把所有的事都抛诸脑后,忽闪着大眼睛问:“为什么?难道你们庄主以前真的有娈童,遇到孤飞
扬以后就没有了?”
西楼和烟霜白了他一眼,指挥众人把尸体抬去一处烧了。
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看着不远处生气的浓烟,灵魂仿佛都被抽干了。
这样的一个人,若是真的统治了武林,那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呢?烟霜和西楼居然还对他忠心耿耿,他是怎么办到
的?为什么对于这样的一个人,却一点都恨不起来呢?
尸体烧焦的味道实在难以坦然接受,孤飞扬绕到山后,在低处看到山坡上一个人影正站在那株白梅树下,正是无痕。瘦
高的背影,在秋日的黄昏显得孤寂冷清。
‘他对孤飞扬,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呢?’虽然对自己的过去没有任何记忆,但飞扬还是很想知道,无痕和过去的孤飞
扬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促使无痕对孤飞扬下手,又是什么促使无痕没有杀他?
虽然潜意识里猜测过很多次,但那个字却始终不敢想。
看他昨夜失控的举动,应该是所猜测的那样,那王爷呢?王爷又是怎么回事?难道王爷不愿告诉自己一切,就是不希望
自己想起……他?
如果无痕知道孤飞扬就在他身边,他会有什么反应?
“你笑什么?”
天下无双的清冷声音在耳边响起,飞扬抬起头,“啊!你怎么……”刚刚还在山坡上的无痕此刻已经站在飞扬面前。
“怎么?”
“啊……没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什么问题啊?”飞扬抓抓脑袋开始装傻,想着怎么岔开话题,“哦,对了,呃……你以前养过娈童吗?”刚说完他就
后悔的要死,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无痕看着他,显然是对这个问题有些惊讶,不过他很快收回目光,轻笑一声,道:“是啊,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现在的孤飞扬更后悔刚才的问题了,得到的答案还不如自己猜的。
“没什么,随便问问的,我走了。”他强笑着,转身便走。
实在是为过去的孤飞扬鸣不平,这种人,怎么值得他昏迷一千日?自己那时候是脑子坏了吗,干嘛非要让这个变态弃暗
投明?还追了那么远,结果中了一剑差点呜呼!邪教就是邪教,连这种事都能坦然地当笑话说,刚刚那个刘庄主也不是
什么好东西!居然说自己是娈童,死了活该!
“你好像对我有娈童一事颇有意见。”没有想到无痕这么锲而不舍地想就这个无聊的话题继续下去,果然是变态。
飞扬没好气地道:“没意见!”
邪恶的人邪恶地一笑:“没意见就好。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刚才笑什么?”
“你有病啊!我笑一下你就这么感兴趣啊!?”飞扬不知哪来的那么大火气。
“那当然,”无痕一脸无辜,“从来没有人看见我还笑得出来呢!”
孤飞扬闻言抬起头,无痕此刻的表情可谓是他所见过的最丰富的表情了,自从来到落梅山庄,还从来没有见过无痕真正
的笑,此刻的无痕还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实在令人惊讶,如果西楼他们看到一定会以为在做梦。
他突然又开始同情这个孤傲的人了,从来不曾表露过自己真是的感情,把自己变得冷血,残暴,整日生活在血腥中,无
法关心别人,更无法被人关心,他本性应该不是这样的吧,他应该也有很多的无奈吧?
无痕亦是看着眼前的人,敢这么直视他的,也只有孤清平了,难怪这两个人谈得来。他的黑眸就这么盯着自己,不带任
何的杂质,没有任何的修饰,只是这么看着,却像要看进自己心里去似的。心中突然本能地升腾起一股恐惧感,慢慢升
华成为厌恶,他撇开头,“怎么了?刚才还恨我恨得要死,现在就改变主意了?难道你也有这断袖分桃之癖?哼,原来
这世上的人都是一样的下贱!”
孤飞扬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怎么?做了恶人还想标榜自己的纯洁吗?”
‘啪’地一巴掌抽在无痕的脸上,飞扬大吼:“你这个变态狂!你太可怜了,只有内心肮脏的人才会觉得这个世界肮脏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这个变态!”
无痕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狠狠地道:“君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君子!”说着便一下将孤飞扬推倒在地上,动手抽他的
腰带。
孤飞扬猛地撞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衣襟已经被撕开大半。“你干什么!?啊……”冰冷的手覆上胸前,若
有若无地调拨揉捏。
“你不是君子吗?有本事就忍着!”无痕压在他身上,一就是一脸的孤傲和挑衅,手上却在有条不紊地作恶。对于孤飞
扬来说,发挥到这一层的功力已经足够摆平他了。他痛苦地扭动着身子,却使不上劲,挣扎无果。只感觉体内有一团火
燃烧着,皮肤渐渐泛了红晕。身上的人轻蔑地笑了,“说得跟圣人一样,还不是照样有反应么?”
孤飞扬羞愤难当,运功向他击出一掌,却被无痕轻松挡住,反而受了一掌。这一掌打得他内息不稳,加上现在这种情况
,根本无力挣扎。
“呜!……”下身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像要被撕裂一般,但飞扬知道他不能出声,不但输了尊严,还会引来无数人
观看。
也许是压抑太久的缘故,无痕用力之狠让飞扬几乎晕厥过去。他紧咬着牙关,狠狠地瞪着无痕。
突然间,身上的人停下了动作,看了他一会儿,猛地退了出来,扬长而去。只剩下衣衫凌乱的人独自虚弱地躺在原地,
用近乎绝望的眼神静静看他远去。
荒凉。从未觉得自己如此荒凉过。
即便是露宿街头,即便是被人打的体无完肤,即便是被千夫所指,都没有像现在这样,荒诞的凄凉。
天空的颜色渐渐变暖,夕阳西下。
孤飞扬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理好身上的衣服,一步一步挪回房间。
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便窝在床上一动不动。
孤清平在外面敲了半天门,他却没有听到。
“真是奇怪!今天人都是怎么了?无痕喝得醉醺醺的,这个云飞又跟死人一样!”清平刚转过身,就看见烟霜提着一个
食盒走过来。无奈,尴尬场面再次上演。
烟霜没什么反应,直接走到门前,敲了敲,道:“云飞,我给你送饭来了,开开门。”
里面静得可怕,一点动静都没有。烟霜推了推门,锁上了。她又敲:“你不开门我就闯进去了。”
“放在那里吧,我待会儿自己来拿。”低低的声音从里面传来,烟霜和孤清平对视一眼,把餐盒放在地下。
“怎么了?”清平忍不住问。
“我也不清楚,庄主让我送饭给他吃。”烟霜边走边说。
“庄主?他喝成那样儿,还能让你送饭?”孤清平不禁赞叹,突然又想起什么,“咝,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