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霜看他一眼,道:“移情别恋倒好了。”
“那你希望我移情别恋吗?”
“你移不移与我何干?”
清平一把抓住她,“如果我移不了怎么办?”
烟霜顿了顿,随即甩开他的手,“你别忘了,我害死了你的父母。”说完抬脚便走。
这回轮到孤家两兄弟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的发呆了。外面那个呆得厉害,里面那个呆得彻底。
第二日,孤飞扬早早地起了床。靠着门框,看着周围的环山,又开始发呆。
西楼正好从走廊经过,问道:“云飞,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没有,呃,做梦被吓醒了。”
“这样啊,喝点水压压惊吧。”说完便急匆匆的走了。
“哎,你什么事这么急啊?”
“哦,没什么,庄主昨日喝酒喝得大醉,这会儿怕是刚起,我得去叫酒旗给他看看。”
“哦。”
喝醉了……他会醉吗?
飞扬想着,苦笑一下,‘醉不醉关我什么事?还是离开这里吧。’
带上一把短匕首,他悄悄来到山庄外的峭壁之下。
孤清平说的果然不错,光是找这些出口就费了很大的劲。它们不是藏在树丛之中就是被山石挡住,要发现都不容易,何
况还要从这十六个出口找到那一个开启的。
接连走错三个洞口,旋转开关的时候,不是有箭飞出就是由巨石落下,飞扬凭着深厚的武功功底堪堪躲过。到第四个洞
口,总算走对了。
这里到外面,只有短短的五十米距离,但也许要走半天甚至更长,又或许,永远都走不出去。
但总是要搏一搏,与其在这里忍屈受辱的呆下去,还不如试一试,如果出去了,就是自己命大,出不去,那就死吧,反
正在这里苟活着也没什么意义。
小心翼翼地迈出步子,让开地上不明显地凸起的小方块,尽量不碰到侧面的石壁,还没走到一半,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裳
。眼见前方的亮光已经不远了,飞扬更加小心。
前面有几根错综复杂的细绳,好在眼尖的他发现了,随手捡起一个小石子,扔过去。石子轻轻碰到了一根细绳,两旁突
然射出几个飞镖,擦着飞扬的鼻尖飞过去。
‘够阴险的!’飞扬擦了把汗,扭曲着身子从几道绳子中钻过去。
“我还不知道云飞会玩杂耍啊!”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听就是无痕的。
被发现了。事实上,飞扬只考虑过两种情况,要么活着出去,要么死在这里,倒没想到会被发现。
此时的他正呈倒立姿势,说是八爪鱼一点也不过分。尽管是倒着看,无痕的眼神依旧那么冰冷。
“妈呀!云飞,那你怎么在这儿!?”西楼一惊一乍的声音传来,飞扬吓了一跳,手上本来全是汗,这下一滑,就碰到
了细绳,还没来得及叫出声,一个飞镖就刺进了左肩。
他吃痛地坐在地上,一手捂着伤口。只见无痕的脸色变了变,还是站在原地没动。西楼想冲进来帮他,却被身边的酒旗
拦住。四人分为两组,成对峙形势。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反正我不会主动回去!”飞扬率先发话。
“你要是能出去,我就让你走。”一阵寒意。
“好……一言为定……”孤飞扬吃力地站起来,转身朝着出口。
最后一步,两个石块,任意选一个打开,要是对了,就可以安全出去,要是错了,就会被毒针射中。这里空间十分狭小
,想躲过去是不可能的。
左……右……
飞扬的手在两个石块间犹豫着,‘算了!就这个吧!’他咬咬牙,将手放在左边一个开关上。
与此同时,身后的三个人都一惊。
“喂……”西楼刚喊出声,飞扬已经转动了开关。
与此同时,一袭黑衣就‘嗖’地飞了过去,将飞扬猛地拉进自己怀里,挡住身后飞来的毒针。
第26章
正当西楼惊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只见寒光一闪,只听得‘叮’的一声脆响,而后是毒针和长刀同时落地的声音。
原来是酒旗将手中的长刀掷出去,挡住了毒针。
无痕带着飞扬回到洞外,一场虚惊总算过去。
“庄主,掷出暗器挡住毒针就行了,何必自己过去,还差点送命。”酒旗道。
“就是啊,庄主你这么就过去了呢?要不是酒旗,你就没命了!”西楼咋呼咋呼地。
“什么?会没命?”飞扬惊讶地问。
“那当然!不然昨天那么多人怎么死的!?”
飞扬傻傻地看了看无痕,只见他也在发愣,也许是为自己刚刚的行为感到不可思议。
“去找烟霜替你上药,我们走。”无痕恢复得很快,立刻变为孤傲变态狂,带着酒旗西楼出了山庄。
“你还是想出去?”烟霜正替飞扬清理伤口,孤清平在一边坐着,“为什么?”
“咝!……你不想出去么?”
孤清平看了看烟霜,“如果能出去,我当然想,可是,出去了又能去哪……”
飞扬突然想起王爷说他的家人都死了,“你的家人呢?你被抓来的时候你父母在哪里?除了孤飞扬你还有凶死姐妹吗?
说话呀!那你父母……噢!咝——你轻点……”
烟霜停下手上的动作,把工具扔在桌上就走了出去。
“烟霜!”清平背对着他们,喊道。她停下脚步。“我知道你不想这么做的,你并不想让他们死的……”
“错了,如果我不想,我可以不去。正是因为我想要杀了他们,我才会去,我那天就是要杀……”“够了!”孤清平大
声喝止,“我不想听。”
烟霜走了出去。
飞扬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的父母,被落梅山庄的人害死,这还有什么好说的?而现在,他们兄弟两个竟然都被关在这
里。看到烟霜和孤清平这个样子,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无痕他们很快回来了,一切还是和原来一样,每个人各行其是,都没有勇气或是没有能力去改变现状。
下午,一个属下来禀报,说是无影庄庄主和黑玉帮帮主求见。
几个副使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自从上次武林大会以后,许多帮派家道中落,而无影庄和黑玉帮也在最近结为同党,
想合力对付落梅山庄。
“不愧是年无影,他可是第一个没有直接进来的人。”西楼一改往日的慈眉善目,变得冷静机智。
飞扬暗自感叹,有其主必有其仆,一个个都那么会变。
“他若是没有把握,不会这么嚣张。”向来少言的酒旗道。
“或许他有什么……把柄抑或是条件。”烟霜说。
无痕听后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站起身,“走吧。”三位副使皆整装待发。
“等一下,”无痕走了两步便停下来,“外面有多少人?”
那属下道:“不多,两个帮派统共二十多人。”
无痕低头思忖片刻,“你们三个呆在里面,云飞你跟我出去。”
“啊?”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或许他只是试探,如果我们这样出去,会显得我们没有把握。”酒旗一针见血。
“云飞功夫不错,而且他们没有见过他,以为只是个小童。”西楼点头。
无痕不做任何解释,“走吧。”
烟霜他们跟在后面,到出口出便停下来,在里面等候。
无痕走进山洞,将右手处的机关旋转一下,上午那些该死的障碍全都消失了。
飞扬愣了愣,“你就这样让我看,不怕我下次逃跑吗?”
前面的人缓缓走着,“你不会走的。”
这回倒是飞扬更惊讶,他为什么不走?
出了洞口,只见一个黑衣女子和一个青衣男子站在最首,后面跟着二十来个人。见到无痕,二人不约而同地向他们身后
看了看,似乎还在等着什么人出来。
“别看了,就我们两个。”无痕掸掸衣角上的灰尘,轻描淡写地道。
二人眼中的诧异之色闪过,相信无痕和飞扬都看得出来。
“落梅庄主事务繁忙,肯抽空出来相见,在下感激不尽。”年无影拱手道。
“那就长话短说。”无痕的孤傲真的是天下无双。
年无影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笑,道:“孤飞扬,庄主一定认识吧?”
无痕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他在逃亡过程中,误闯黑玉帮,险些被乱杖打死,亏得冷玉帮主及时发现,救了他一命。现在他人正在无影庄。”
飞扬拎了拎眉毛。
“那又如何?”无痕面无表情。
“想请落梅庄主亲自来我庄一趟,我们把人亲自交予你手中。”
“如果你们想投靠落梅山庄,我会念着以前的情分,放你们一条生路,但是,不要用这种幼稚的手段来骗我。”说完转
身欲走。
“梅庄主的意思是不相信孤飞扬在我手上喽?”
冷玉在一旁道:“那请庄主看看这个吧!”说着从怀里抽出一支锦盒,暗红色的檀木,上漆着金色的漆。
飞扬看了看,怎么都觉得眼熟,好像是在王爷家的箱子里看到过,好像真的是孤飞扬的。
无痕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锦盒,脸色变得极其阴沉。
“庄主还是和我们走一趟吧。”无影微笑着道。
“不要去,他们是骗你的。”飞扬忍不住道。
无痕看他一眼,“不用你说我也不会去。”说完又要走人。
“如果庄主不赏脸的话,孤飞扬的安全我们可不保证。”
无痕停下脚步,“他的安全与我无关,有人居然傻到用这种贱人来威胁我,真是不可理喻。”言毕扬长而去。
孤飞扬站在原地,惊得迈不出步子。
虽然庆幸无痕没有相信他们,可是,他真的对孤飞扬的生死毫不关心吗?
在他眼里,孤飞扬到底是什么?贱人?
西楼从里面出来,把飞扬拉了进去。
“庄主,那个锦盒……”烟霜努力地回想着。
“是我哥的。”旁边响起一个声音。
无痕独自陷入沉思,根本不理会他们。
“庄主真的不去吗?”西楼似乎比他还担心孤飞扬的安全。
没有得到回答,大家都散了。
“你又发什么呆?”清平和飞扬躺在草地上望天。
“他居然听到孤飞扬的消息一点也不激动。”飞扬还在继续不可思议中。
“他什么时候激动过?”
“他凭什么就笃定孤飞扬不在他们手上呢?”
“你傻呀!那种东西我哥不可能天天带在身上,那天他去衙门报道,更不可能带。后来就被朝廷追杀了,哪有时间和机
会回王府拿啊,那锦盒一定不是从我哥身上拿到的。”
话刚说完,兄弟二人都从地上弹了起来。
“糟了!王爷!”
孤飞扬一路狂奔去找无痕。
锦盒放在王爷府,他们拿到这样东西,必定见过王爷,也就是说,现在王爷极有可能在年无影和冷玉的手上。
二人冲进大殿,连个人影都没有。
飞扬第一个想到后山的梅树,转身就往那里去。
果然,无痕独自站在树下。
此时已是初冬,可那穿着裘衣的背影依然是那么单薄,那么落寞。
“有事么?”不待他们开口,树下的人就问。
飞扬张了张嘴,突然觉得开不了口。总觉得,这样对他来说很残忍,可又说不出为什么。
清平急了,将他们的推论说了一遍。
“你们的意思是说风华弦在他们手上?”
“对啊,现在只有你能……”
“那不是正好,省得我再去亲自动手了。武林和朝廷对立,正是我想要的。”
“他毕竟曾经帮过孤飞扬,你……”
“帮?怎么帮?和他亲热,被我看到?”
飞扬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三年多了,你怎么还是放不下?你就这么恨王爷么?”
“当然恨,风华家的人是我的仇人。”
孤清平无话可说。
“那就是你不愿意去救王爷了?”飞扬问道。
“不救。”
“你这样也算是对孤飞扬有爱?你让他昏迷千日,是王爷一直在照顾他,王爷对他有恩!如果孤飞扬知道,一定会去救
王爷,你呢?自私!”
很久,无痕都没有说话,他突然轻笑一声,“你讲话的样子跟他很像啊!”
“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情开玩笑!如果你还爱孤飞扬的话,就该去一趟无影庄!”
“谁说我爱他了?笑话!”
看着无痕不屑的神情,飞扬的心彻底凉了。原来,一直都是自己在一相情愿。
“你不去我去!”他转身往山庄外跑去。
孤清平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王,王爷出事他,他这么急干吗?”转过头,无痕已经走远了。
孤飞扬跑到出口处,找到藏在树枝后的开关,刚想转开,却犹豫了。
‘我去有什么用?年无影要的是落梅无痕,又不是我。再说了,无影庄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怎么去?去了也未必能救出
王爷,他们既然有把握让武功如此高强的无痕去,对付我就更不在话下了。即便我能见到王爷,又能说什么呢?何颜以
对?’
呆愣了很久,孤飞扬还是放下手,回到山庄。
还是被无痕说中了,他果然是不会走的。
心情郁闷之极,说不出的感觉,只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却又挥之不去。独自一人疯狂练剑,直至半夜。不知是疲倦
还是犯困,早已分辨不清,迷迷糊糊来到后山,径直走入凉亭,全然没有发觉那早已坐着的人,只坐下一把抢过他手中
的酒杯,仰头灌了下去。
那人亦是喝得醉醺醺,见有人抢了酒杯,忙抱住酒坛,仰脖灌下。二人就如此你争我抢,喝了一坛,又拆一坛。
“说你不在乎,又何苦在这里借酒消愁?”孤飞扬边喝边说。
无痕手抚着额头,不说话,亦看不清表情。
“喂!起来,接着喝!”飞扬不罢休,拼命摇着他,“别睡啊,接着喝……”
良久,无痕缓缓抬起头,醉眼中波光灵动,扑朔迷离,让人移不开视线。
“说我自私?……呵……我们都很自私……他又何尝……不是,若不是因为自私,当初就不会不肯跟我走……”
飞扬只顾着嘿嘿傻笑,“他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跟你走的,嘿嘿……把酒给我……”
“他若是这样,我便不会喜欢他了……别喝光了,给我……”
“你不能喝了,我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