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来。”他知道唐阁渊很少参加慈善晚会,一般都是低调捐款的他很少在慈善晚会上露面,只偶尔让范文等人代
替出席。
两人到了大厅入口,赵月满立刻向司仪借了来宾名单,手指比着一个个念:“Beijing……Beijing……啊,没有姓唐的
。”把名单一扔,赵月满嘟起嘴,“讨厌!”
唐少宁依然不为所动的笑着,绅士的挎出自己的手臂:“赵小姐。”
赵月满撅着嘴挎上他的手臂,立刻变身成市长家的小姐,微笑道:“唐先生。”于是这对金童玉女走进大厅。
自从熟络了以后,唐少宁每次参加这种晚宴,赵月满都很自然的成了女伴。赵月满不乏追求者,一开始看到两人亲密的
样子,都以为自己苦苦追求的女孩已经心有所属,后来两人公开是朋友而不是恋人,宴会上邀请赵月满跳舞的男士就又
络绎不绝起来。唐少宁总是放赵月满去玩个够,但是当唐少宁去跟宴会上的来宾谈善款事宜的时候,赵月满又会体贴的
过来帮他游说,两人的默契在胡志明市社交圈也算是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今天也一如往常,赵市长未来女婿的第一人选得到了赵月满的第一支舞,旋转的华尔兹让赵月满跳的非常开心,专心于
舞伴的同时也不忘偶尔把灿烂的笑留给站在柱子边微笑的朋友。
“唐少宁真的很特别。”男人绅士的说,同时握紧了舞伴的手,让她把精力全部给他一个人,“但是他太冷了。男人,
还是要霸气又热情。”
“喂。”赵月满瞪了他一眼,“爱吃醋的男人可是过不了我爸爸的那一关。”
“什么事情都拿令尊来压我呢。”男人笑了。
“快捷有效。”赵月满吐吐舌头,用余光看了唐少宁站着的位置,那个青年挺直的背似乎有些僵硬。他在看谁?为什么
脸色不大好?……有人挡住她的目光,她看不到站在唐少宁对面的人,只看到那个人很高。
第三十二章
“快捷有效。”赵月满吐吐舌头,用余光看了唐少宁站着的位置,那个青年挺直的背似乎有些僵硬。他在看谁?为什么
脸色不大好?……有人挡住她的目光,她看不到站在唐少宁对面的人,只看到那个人很高。
“喂。”赵月满捏紧舞伴的手,“今天来宾名单是你确认的吧?”
“没错,令尊的意思。怎么?”
“北京的商人里面没有姓唐的吧?”
“唐?”舞伴想了想,“如果你说的是做物流和房地产的那个唐氏……确实有在名单里。登记的是特助,一个姓范的要
来,但是来的是他们老总,唐阁渊。”
“什么!”赵月满松开舞伴的手。
“月满,你去哪,这支舞……”
赵月满匆忙回头:“下次赔给你,几支都好!”
拜托……拜托……赵月满暗自祈祷着,却不知道祈祷什么。走近后,唐少宁对面的那个男人终于映入眼帘。
与其说是那完美的身材、英俊逼人的五官给人以强烈的震撼,不如说那个男人的存在本身就拥有强大的气场。赵月满曾
经以为大唐少宁很多的那个“先生”应该是一个保养得当的儒雅的中年人,却怎么也没想到是像从模特杂志中走出来的
人,而且与年龄不相符的年轻。最重要的是,分外的给人以压迫感。赵月满挺起胸走上前去,站在唐少宁的身边。
“月满。”唐少宁微笑却像是苦笑,“给你介绍,这位是我哥哥,唐阁渊。先生,这位是赵市长千金。”
唐阁渊绅士的伸出手,礼貌的握了赵月满的手。
“赵小姐,我可否借少宁一步说话。”
“啊……”
赵月满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已经不知不觉听了这个男人的话,松开了手臂。终于回神的一瞬,发现也只能眼睁睁的看
着唐阁渊把唐少宁拉走,懊恼的叹了口气。
唐阁渊把车开出别墅进入主道后就一路飙升速度,直到开到海岸线前始终沉默不语。迎面开来的两辆敞篷车上是狂欢的
年轻人,狂躁的音乐在耳边一闪而过,更对比唐阁渊两人的沉默。
唐少宁没有说话。快两年不见,当他发现这个男人对自己的影响力丝毫没有减弱的时候,就已经放弃了坚硬的对抗。
不似在北京时的紧张感,男人松开自己的领口,一手扶着方向盘,另一手点燃了一根烟,粗狂的棱角和飞扬的额发,在
夜的笼罩下依旧令人心动不已。
虽然宴会的饭店偏离市区,但是离海岸线仍旧有相当的距离,当海风拂面带来凉湿的水汽时,已经在沉默中度过了一段
的时间。
男人下车,皮鞋踩进沙滩,单手持西装上衣扛在肩上,眯起眼睛看着漆黑的海面。伫立许久后回头:“好久没来这里了
。有十年了吧?”
唐少宁走近。
男人没有期待他回答,又若有所思的看着海面,眯起的长睫看不清心情。
“你这两年过得很好……我听少扬说了。”
“嗯,我也知道先生过得很好。”
唐阁渊深吸口气,认真的回望唐少宁:“少宁,为什么不回家?”
唐少宁蹲下身,随意的抓起一把沙子,再撒回去。
“因为没有必要回去了吧?”
唐阁渊低垂眼波:“你生我的气要这么久?”
“我为什么要生气呢……”唐少宁否定,“先生送我出去避开危险,送我疗伤,都是为了我好,我都明白。”
“只是,我不想再弹钢琴了。”
“为什么?”
唐少宁看着那张丝毫不见惊讶的脸,又回头看着沙滩,张开在沙子中的五指:“复健两年了,效果不太好,我准备放弃
了。”
唐阁渊道:“钢琴弹不弹无所谓,你不能总一个人在外面。”
唐少宁抬起头,认真的盯着唐阁渊的脸。
两年,没有丝毫的变化。他依旧是那个果断、坚定,仿佛从来不知道什么是脆弱的男人。这个男人在最危险的时候选择
了让他离开。这个男人没有老一点点,没有比过去快乐,也没有比过去寂寞。这个男人,始终徘徊在原点。
被重重杂念束缚的,终究只有自己吗?
“先生,”唐少宁低垂眼波微笑,“我很喜欢这份工作。所以,请允许我继续这样任性下去。”
那一瞬,也只有那一瞬的时光,唐阁渊看到了一个陌生人。那个骨子里毕竟流着另一个姓氏的血液,也在他所不知道的
地方成长了许多的男孩,终于变成了男人,灵魂中生长出了男人的决断和冷漠。
唐少宁看了看表,起身道:“先生,麻烦你能送我回会场吗?那里还有工作等着我,至少我要尽到职责。”
“少宁!”赵月满却提着高跟鞋,踩着沙滩奔了过来,似乎是一路开车追过来的。她紧张的看着他们二人,“我打你手
机才发现你手机还在我包里,你都没带过来。”
“怎么了?海风有些凉,先上车。”
“有个商人捐了700万美元!他说他是你父亲的朋友,所以想见你。你们会长四处找你呢。”
“我这就回去。”唐少宁毫不犹豫的拉着赵月满走向公路,赵月满时不时回头,看着僵立在沙滩上,看不清表情的那个
高大的男人。
“少宁……”
唐少宁为赵月满系上安全带,拨通电话:“会长,是我,现在就回去。”
车子在公路上飞飙,赵月满看着唐少宁冷漠的表情,也什么都问不出来了。
第三十三章
唐少宁赶回宴会的时候,会长一边抹汗一边走过来:“你哪里去了?捐赠人刚走了,你快去看看还在吗。”
唐少宁又急匆匆沿着棕榈石子路往大门方向走,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
他停下了脚步,那个背影太过熟悉,但是他一直不希望自己记得。而那个男人却突然转身,腿踢向唐少宁腰部,被唐少
宁缩身闪开后又跳跃踢出另外一脚,逼得唐少宁狼狈的堪堪躲开。
那个突袭没有得逞、叉着腰站在面前的男人,正是那个应该作为植物人躺在北京某家医院里的K。不正经的戏谑笑容依旧
,额头上固定着一块明显的纱布。
“小少爷,咱们又见面了。”
唐少宁拍拍礼服,转身就走,离开棕榈路,走向寂静后院,K也漫不经心的跟着。
“这回你又要做什么?你已经捅了太大的马蜂窝,越南这里又几个军火商都悬赏你的脑袋,你不是不知道。”
“怎么,担心我?”
唐少宁回头,轻蔑的审视着这个男人。
K摊手:“有唐阁渊的地方,怎么可能没有我呢?”
唐少宁冷笑:“想接近先生?你就不怕暴露?先数数你还有几条命可以挥霍。”
K突然偷袭唐少宁:“啧啧,一谈起他你就保护欲十足。喂,老实说,其实他才是在下面的那个吧?”
唐少宁不为所动,给K一个“不说就滚”的眼神。
K摆弄着手上的手链,唐少宁认得,本该在刘婕那里。K看到唐少宁的视线,故意抬起来手腕晃了晃:“从那女人拿来这
个不容易。害我在医院躺了几个月。”
唐少宁当然知道,事实上刘婕恨K入骨,K也同样恨刘家的人,两个人相遇没有死一个已经是个奇迹了。
K仔细审视着唐少宁,眼神狠得仿佛燃起一把火:“听说刘岳来找你了?”
唐少宁这回倒是吃惊:“他不是死了吗?”
K撇过头:“有消息说也许他还活着。”
唐少宁看着这个十多年来抖不愿意相信一个事实的男人,从心底里觉得他的可悲。
“他活着与否我不知道,但至少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为什么会来找我?”
K没有声辩,唐少宁却知道他的心思:“我跟先生已经分手了,所以就算是刘先生活着,也应该不会来找我吧。”
K咬牙笑着:“他当然不会来找你。但唐阁渊在这里,不是吗?”
唐少宁不语。唐阁渊在的地方,幽魂一般的K就会出现。这就是先生两年来没有找他的理由?
K又道:“也许……这一次他再出点什么事,刘岳就会出现了……”
唐少宁猛的上前,突然的一记回肘让K本能的做出保护动作,却正巧中了他的计,被唐少宁绊倒在草坪上,一瞬间压倒制
服。
K仍旧不急不慌戏谑道:“你看,我就说你是在上面的那个吧。”他转动手腕,施展技巧要摆脱唐少宁的钳制,却发现无
论是动作还是拿捏的力道,青年都刚刚好让他难以逃脱。
“你……”K睁大眼睛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青年,“这种格斗技巧可不是学校老师教的吧?”
唐少宁没有回答,只用空着的手冷冷的从晚礼服口袋中取出一杆钢笔,慢慢拧开笔帽:“你说的没错。我根本就没学过
什么格斗,我只知道如何直击人的要害。上次让你占了上风,是个例外,你以为会有第二次?”
K笑了:“亲爱的,你技巧不错哟,就是体重还是这么轻盈。”
“你这种无赖的招数,在先生那里也许有些效用,在我这里是没用的。”
“哦?无赖?”K的手突然巧劲甩开唐少宁的手,从后方掐住唐少宁的颈动脉,“比如这样?”
唐少宁却在同时也将钢笔笔尖对准了K的眼睛,距离不到一寸。
两个人这样僵持,K始终微笑着,唐少宁则是始终面无表情,直到K的额头上的纱布开始渗出点点血丝。
唐少宁微微笑起来,一个字一个字从微笑的嘴角蹦出来:
“我说先生为什么会两年了突然来找我,果然是你来到越南了。想到这些,我也许忍不住……就会把这杆笔往下一寸─
─插进去。”
K更是一派走在刀口上不怕生死的坦然:“呵呵……小少爷,终于露出你的本来面目了?”
“本来面目?你错了,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只是这一面,我只给要死在我手里的人看。”这么近的距离,两个人的气息
彼此交错,“你不也是,你狠毒、难缠、言而无信,但你从来不在那个人面前用用大脑。如果在刘岳面前低头,挽留他
,也就没有了他后来的结果。”唐少宁把从刘婕那里得知的东西毫不留情的掷向K。
“K,”唐少宁看着他,“他死了。”
K直视着上方,盯着那张看透他戏谑表象下的脆弱的无情的眼睛。
是的。
那天晚上,他用渔船将刘岳的尸体从海上捞起来。泡在海里已经胀到鱼白的尸体,没有一丁点刘岳生前潇洒斯文的模样
。
那个男人生前最爱干净,他喜欢坐在浴缸里边洗澡边看书,喜欢家里的地板一尘不染,更在喜欢上唐阁渊那个男人的时
候,不惜性命的去金盆洗手。
然后他为自己的精神洁癖付出了代价。
剩下的是K自己,手腕上本来的标记着Y的那条手链,也在打捞刘岳的尸体时掉在海里了。
然而,被他抱在怀里许久、又最终被刘婕正大光明夺走的尸体,冰冷的温度刺痛了他一辈子。怀抱是空的,最后,他什
么都没有得到,甚至不能多看看他最后片刻。
K,无论再怎么挣扎,怎么狠,怎么疯,都不再是年轻时那个K了。
唐少宁缓缓起身,把钢笔重新收在胸前的口袋里,冷冷瞥着地上的男人:“先生不杀你,我更不杀你,因为你活着比死
了更痛苦。”
唐少宁有一点说对了,他确实知道怎么命中别人的要害。
K闭上眼睛。
第三十四章
唐少宁回到自己租的民居时已经是凌晨,走上旋转楼梯,用钥匙打开古旧的木门,连灯也不开,松开领结,拿出冰箱里
的冰水直接灌进胃里,缓解喝了太多鸡尾酒带来的口渴。
突然,他停下,盯着窗边月下的身影。
“你回来了。”
“房东给你开的门?”唐少宁笑笑,放下手中的水瓶,双手在背后支撑着松木桌,给自己提供些许的力量。
“无论什么时候,法律上你姓唐,我是你的哥哥,你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先生,爱人的身份没有了,就拿出哥哥的身份来逼我回去?”
“我有没有逼你,你知道。”男人靠近,不曾因为被拒绝而减弱的气势压向唐少宁。
“你喜欢这份工作,好,我支持你。但是你在外面两年了,总该偶尔回去。”
“哥哥。法律上我已经成年了,回不回家是我的自由。”
男人皱紧了眉:“少宁,你不曾这么任性。生我的气,但你连少扬都不想见了吗?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唐少宁突然抓住唐阁渊的领子,扑身上去,两个人重重的跌在床上。
“你问我为什么这么固执?你没有丝毫反省,先生。”唐少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