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干吃,不怕噎死。”
“那怪谁啊?!”赤责,“死东宇带了那么多煮着吃的东西,现在我们是望着食物干瞪眼,无从下口啊!”
东宇像没听见一下,打开一袋方便面,干嚼起来,一边吃,一边还说:“恩恩,干吃也满好吃的!”
“好了,别想了。”骏津凑到寒悻耳边说:“等他一会儿不注意,我去偷出来放掉。所以现在你也吃点东西,早饭就没吃。”
摇头,“吃不下。”
“哪里不舒服吗?你最近总吃的很少,刚在车上还吐了。”
“没事儿。”寒悻说:“就是天太热了。”
从口袋里翻出扇子,在他身边晃着,伸出手擦他额角流下来的汗,“在流汗,身体还这么凉……”骏津说。
望着他,笑也显得有气无力的,微微放松身体,躺在他腿上,就看见蓝得耀眼的天,上面正有一个白点在缓缓移动,“是飞机。”他指着那个方向说。
骏津低下头,看着寒悻的脸在阳光的印照下显得越发苍白,他心疼的用手抚摸他的脸,微微抬起他的下巴,低下头吻上他的唇瓣,“睡一会儿吧?”他对他说。
抬起身体,骏津却看见寒悻一直睁着眼睛望着他,就把衣服撩起盖住他的眼睛,“睡一会儿吧,这样阳光就不射眼睛了。”
在衣服里寒悻轻轻眨了下眼,他看见了骏津健壮的胸膛,却难过的差点掉下眼泪来。
我们这是怎么了。他忽然这么想,为什么这么亲密的在一起,却依然觉得寂寞苍凉,就好像有一把利刃,正慢慢的割据着联系彼此的地方 。
民翼望着他们。看着骏津的脸,那双望着寒悻时充满了怜惜和疼爱的眼神。他笑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自己真是个傻瓜,不是吗?明知道结局,却还是飞蛾扑火般义无反顾的冲进去。抱着他的背影,永远换不来他的回身。自己的坚持,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多年,自己一直在想,却永远得不到一个满意的答案。
每当望见他们如此亲密,自己的心就好像掉进了油锅里一样痛着,翻过来,掉过去的烧灼感。但这一切却不是因为嫉妒,而是觉得可悲。可悲的固执的自己,可悲的永远拿不定主意,心软的骏津,和可悲的不知道一切真相的寒悻。
既然上帝要他们三个人里的两个相爱,那为什么还要第三个出现?
是对我们的恩赐,还是对我们的惩罚。分不清楚,只有悲痛。看不明白,一切都混乱不堪,就像抱在一起的欲望,就像身体结合在一起,却无论如何摸不到对方的心一样。
爱情就是花朵前的万丈深渊。被吸引的人,注定要万劫不复……
寒悻在骏津怀里真的睡着了,躺在软棉棉的草丛里,他嗅到骏津的味道后,觉得安心,就任凭自己沉进了梦中。骏津依在后面的树上,手里拿着扇子慢慢在他身旁扇着,他看见一只绿色的蚱蜢跳上了他裸露在外面的胳膊上,只是轻轻用后腿,就跳到了他的胸口。便伸出手想抓住它,手指还没到达,它却早已蹦到草丛中不见了影子。就笑。伸出手,帮寒悻整理好衣裳,望着他睡熟的脸,依然紧皱在一起的眉头,寒悻心思总是那么重,总是担心着那么多事情,这也是他身体总是不好的原因之一吧。
不能让他睡在这里,虽然天气很好,但草丛里湿气很重。骏津慢慢挪出自己的腿,打横抱起他,向帐篷走去……
因为好不容易放假,几个人决定要来郊外露营。东宇负责找地方,寒悻负责准备食物,民翼则是寻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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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早一天来,但最近这段时间天气预报报总是有雨,行程就耽误了下来,好不容易碰到这三四天都没雨的预报,几个人就匆匆出发。
三顶帐篷,寒悻和骏津是淡蓝色的,民翼东宇,赫正和文皓都是深蓝色的。全部都是东宇和骏津搭好的,赫正说自己不会,其实是懒得动手吧!!
搭帐篷的时候,骏津被里面的钢丝割伤了手指,因为没带任何医疗用具,民翼就掰碎烟杆,把烟草均匀的放在伤口上,“烟草可以止血。 ”他望着他说。
“谢谢。”骏津低着头轻轻说。
而寒悻就站在他们身后。望着他们,他转过身,往河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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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翼看着寒悻的背影,也向他的方向走去,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蹲下,这就是我们刚开始看见的场景。
寒悻望着因为最近的雨,骤然升了很多的河岸线,轻轻询问鱼为什么要往上游游……
民翼说:“那是因为它们在寻找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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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的门很小,骏津要弯下腰才能进去。他尽量让寒悻不要碰到任何地方,他怕碰醒他,他知道最近他就很少睡觉,总是失眠,有时侯不得不半夜爬起来吃两片安眠药。
询问他身体哪里不舒服。寒悻也总是用天太热了来敷衍他。
骏津知道他是怕他担心,最近流鼻血的次数也增加了些。他每天总要瞒着他翻垃圾桶来确认他是否又流了鼻血。他那么心疼,那么担心他受到伤害。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又不敢被他发现他的担忧。那样只是会增加他的压力。他什么忙也帮不上,骏津总有这样一种无力感,唯一能做的,只是在他寒冷的时候抱紧他。
把他放在帐篷里,虽然大中午的帐篷里温度有点高,但总比外面被蚊虫袭击的好。跪在他头顶,看着他的脸,闭上眼,低下头,就那么吻他,嘴唇冰冷冰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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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悻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和我在一起,你真的幸福快乐了吗?”他想。
骏津从帐篷里钻出来,就看见民翼正独自往树林深处走去。因为外面很热,骏津就没有把帐篷的门拉上,这样可以让空气流通些。他站起来,向民翼的方向跟去。
寒悻在骏津离开后,睁开了眼睛。在他挪动他的时候,他就醒了过来。他微微转过头,望着骏津的背影,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里还残留着他的味道,他的温度。
“民翼。你还好吗?”骏津在民翼身后问他。
转头,他没想到他会跟来。民翼笑了笑,蹲下身摘了一片不知名植物的叶子,“绿色,真好看!”他说。
“是啊。绿色代表着生命的开始……”
“但我却比较喜欢红色。激烈热情,认准了,就要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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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骏津啊,你说你爱我多些,还是爱他多些呢?”
“我……”
“算了,还是不要回答。”望着他,其实我早知道了答案,算了骏津,我不想听见。
走近他,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有味道了。”他说。
“恩?”骏津伸出手搂住他的背,“你说什么?”
“我说有汗味儿了……”
“我依然没听见?!”
“那就算了……”
民翼从树林里回来,就看见寒悻正往河边走去。
“你干嘛?”他追过去,站在河岸上询问。
转身,寒悻用手比了一个小声的姿势。
这时候民翼才看清楚寒悻手里拿着的玻璃瓶,和瓶子里那条可怜的小鱼。
“你……”
“我趁赫正没注意偷出来的。”望着他说:“我要放它回去……”
“别往前面走了,那里很滑,在这里放了就好了。”
“不行,这里水太少了,我怕它自己游不回去。”寒悻说着又往前面走了一步,水已经没过了他的鞋子。
“好了,寒悻,快在那里放了它。”望着他的背影,民翼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不会游泳的他因为这个感觉,还是往寒悻的方向又走了几步,他拽住了继续往前的他的胳膊。“快在这里放了它。”口气里带了些许命令的味道。
寒悻站着,倒过瓶子,小鱼随着瓶子里的水一起落进了河里,传来哗的一声响,河水溅起来好高,甚至蹦到了民翼的眼睛里。
一瞬间民翼眼前一片水的迷朦,在朦胧中他似乎看见寒悻望着他笑,然后就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惯性的作用,民翼身体也一沉,跟着寒悻掉进了水中……
水流很急,不会游泳的民翼努力挣扎了几下,呛了好几口水。但他的手还一直拽住寒悻的衣服。他努力让自己在水里睁开了眼睛,就看见寒悻闭着眼睛慢慢往下沉去。寒悻会游泳啊,他怎么了??他张大了嘴,在水里大叫着寒悻的名字,却只看见他闭着的嘴边升起的泡泡……
“游走了。”寒悻放掉那只鱼后,转回身望着民翼露出一个笑容,忽然一股强烈的晕旋感袭击了他,寒悻的笑容僵在脸上。他觉得面前的一切都忽然强烈的旋转起来,身体一硬就倒进了水里,而一直拽着他的民翼,而跟着无法幸免的落进了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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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掉进水里的寒悻已经基本没有了什么知觉。他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耳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一种强烈的窒息感。是谁在一直拽着他,让他不至于被水流冲得更远?啊,是民翼!!寒悻忽然想起刚才的一幕,是民翼啊,不行,自己要赶快睁开眼睛,他不会游泳啊,这么抓着自己,他也会遇见危险的。
寒悻努力睁开眼睛,在水中,他却看见了骏津的身影,他正向他们游来,他跃过了民翼抱住了自己的身体……
“骏津,骏津……”在民翼拖着寒悻勉强从水里浮出头的时候,他冲着岸边大喊着骏津的名字,接着,他又一次被寒悻身体的重量带进了水中。
但在入水的一瞬间,民翼还是看见了骏津跳下来的身影,他急切的甚至连鞋都没有脱。
在水中,民翼感觉到骏津的气息越来越接近自己。于是,努力回头,真的看见了他的脸。民翼开心的伸出自己的手,却望着他跃过了自己,抱住了面前不远处,自己死死拽着的寒悻。
民翼愣住了,他望着骏津的背影,一直望着,望着他努力抱着他,那么紧,生怕他被水就这么冲走了般。只有几秒,民翼却觉得好像有几个世纪那么长。他笑了,手一松,放开了一直抓着的寒悻的衣服。他闭上了眼,想就叫自己随着水流而去,一刹那间,他万念惧灰,他不想活了……
在民翼任凭自己随波逐流的时候,他却随着水流冲进了另一个结实的怀抱。那个人把他拽出了水面,在他耳边大喊着:“民翼,你没事儿 吗?”
民翼被呛的咳了好久,他觉得自己一丝一毫的力气都耗尽了,他唯一知道的只是现在抱着他的人不是骏津,而是东宇……
此时的骏津已经把寒悻拖回了岸边,他望着他的背影,咳的更厉害了。最后他因为剧烈的咳嗽感到缺氧,民翼闭上了眼睛,希望自己马上晕过去,但一切都不如他的愿,他只觉得自己越来越清醒起来……
讨厌白昼那半途而废的时间段。
就像现在,闭着眼睛,仍然可以感觉到阳光的灼热。
张大了嘴,大口大口的呼吸,仍然悲哀的觉得肺在水中游泳。
你在最关键的时刻,仍然忽略了我伸过来的手,死抓着他的我,估计是这世界上最哀伤的傻瓜了。
就不能把对他的爱,稍稍的分给我些?
在水中掉落下来的眼泪,只一刹那,把整条河都染咸了。我好恨,恨不得就这么让他死去,恨不得自己就这么死去,恨不得一下子毁灭了我们三个……
民翼被东宇扶上岸来,骏津已经开始为寒悻做人工呼吸了。脸上挂着一点也不掩饰的焦急,拍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掐住他的鼻翼,撬开他的嘴,深呼吸一口气,吹到他的嘴巴里。见没什么效果,又用两只手叠在一起,努力在他胸口,压了又压。“寒悻,寒悻……”嘴里念着他的名字,叫得那么心碎。叫醒了他,却把民翼丢进万丈深渊里!
“民翼,民翼,你还好吗?”其实也有人在叫他。闭上的眼睛睁开,对上一张焦急万分的脸,是东宇。他浑身都湿透了,他搂着自己,轻轻呼喊着……
看着民翼终于睁开眼睛,东宇才松了一口气,“还好吗?”询问。没有回答。民翼望着他,笑了一下,又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现在想马上就这么晕撅过去,就这么死去算了。但天并不随他愿,强烈的阳光让他的意识越来越清醒起来。于是,只好睁开眼睛,推开东宇,站起来,琅琅跄跄的向帐篷走去,一路上,衣服上的水就那么滴洒,脚印儿印了一排……
在民翼离开河岸边的时候,寒悻终于醒了过来。他深深呼吸了一下,就猛烈的咳嗽起来,伴随着胸口起伏,水都被吐了出来。
“寒悻!!”骏津差点哭出声来,他一下子把他搂进怀里。哽咽的已经说不出半句话。在水里,看着他闭着眼睛就那么慢慢沉下去,那一刻心脏已经停止跳跃,一种强烈的失去感深深震撼了自己。眼里的一切都幻化的无影无踪,只有寒悻,身边围绕着白色的光芒,他似乎在这些光中睁开眼,望着自己,挥了挥手,张了张的嘴角,好像在说:“骏津,我要走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