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没有回答。
因为亨的每一句话都是那么的深情感人,让弥无言以对。为了减轻内心的痛苦挣扎,弥将力量转移到拥抱亨的双臂上。
"弥?你怎么了?"
"我......我说了一堆任性的话。"
"嗯?"
"我只会让你为难......"
"胡说!"
亨露出亮丽的笑脸安抚弥。
(不论亨多反对,我都要回城崎家一趟。......可是现在我有了回来的落脚之处......这里有亨,我一定会回来
的......)
弥吻着亨的脖子。然后──
一个翻身,将亨压倒在床上。
"弥......?"
"什么都别说。"
弥骑在亨的身上,一面抚摸着亨的乱发,一面狂吻着亨。
我爱你。
弥对亨的爱强烈一如内心所承受的痛楚。他两眼含泪,吻着亨的唇、额、脸。
亨任由弥吻着,自己则将手伸入弥的衬衫内。
弥胸前两颗柔软的突起被亨猛然一摘,立刻硬挺了起来。
"嗯!"
持续在亨的脸上吻着的弥,本能的扭动着身体抗拒。
"亨......继续......"
弥一面在亨的耳边轻语,一面让身体向下滑动。
从未见过弥如此积极的亨,任弥骑在自己的身上采取攻势。弥解开亨衬衫的扣子,摩擦着亨宽阔的胸膛。
我爱你。
我多么想把内心的挣扎痛楚传达给你。就算我们离得再远,我对你的爱也永远不会改变。
亨也轻轻地抚摸着弥的头发。
"你真的愿意和我一块儿沉沦......永远......"
亨托起弥的下颚,让他面对自己。弥点了点头,将眼神飘向别处。
"看着我!"
"......"
"你说谎!"
"你......"
"你是不是想趁着我睡着了后离开松宫家?"
亨带着既多情又冷峻的眼神看着弥。泪水开始在弥的眼中打转。
"你这么渴望亲手解决一切吗?"
"因为......他们对我那么残忍......连姐姐......都不放过。那家伙......相川那家伙说,如果我不听话,他就杀了姐
姐。所以我必须照他的话......"
亨以手堵住弥的口,他知道弥接下来要说什么,他不要弥再去回想如此难堪痛苦的过去。
"......不要自己背负一切好吗?让我帮你分担一些好吗?"
"杀了他们两个......我一定会改变......我就不会整天......活在担心害怕之中......"
要摆脱从小身心就受到的诅咒谈何容易。弥一面拭泪一面想着这个问题。
"你能击垮城崎家,我真的很高兴,我想姐姐......也一定这么想。但是──如果城崎家垮了,那两个人依然活着,
我......"
弥发着抖紧抓着亨。
"我真的这么不值得信赖那?"
亨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一定会回来的。"
"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意吗?"
回到城崎家后,没有人知道弥会受到什么样的待遇。他真的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对父亲下手吗?训练弥杀人的相川,会乖
乖的束手待毙吗?或许弥不但报不了仇,反而受制于人。
亨咬着牙,看着弥。
"我很愚蠢......很任性是吗?"
"是的。如果你不回到我身边......你还是个大笨蛋。"
"......嗯?"
"除了我之外......不许任何人碰你!"
"你愿意让我回去了?"
"和大家打过招呼之后再回去,如果偷偷摸摸的离开,大家会生气的。"亨装出天真的声音说着训人的话。然后搂着弥,
轻轻地叹了口气。
弥在亨的手臂中睁开眼睛后,悄悄地滑下床。
射进屋内的晨光,和煦的照着幸福的亨和弥。
亨。
弥以嘴形无声的呼唤着爱人的名字。
亨昨夜曾让弥发出无数呻吟的手臂,现在整个在床上打直了。
"弥,恋爱不是只有欢乐,有时侯,也会让人悲伤得想死。"
弥想起了姐姐一面弹琴一面所说的话。
"既然如此,就不要谈恋爱啊!可是,人......人为什么还要谈恋爱呢?"
(没有任何原因......姐姐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弥抚摸着亨脸上的汗毛,发出会心的微笑。
"亨!"
这次是有声的呼唤。
突然,弥百感交集,鼻头发酸。
我爱你!
因为害羞,弥又以嘴形说出了这三个字。
在不知不觉中,泪水再度爬满弥的脸颊。(我怎么不知道我的泪腺这么发达。)_"我爱上了一个爱哭的杀手。"
弥想起了亨说过的话。
(啊......亨什么都知道。我的一切亨都知道......)
弥流着眼泪,看着亨安详美丽的睡姿,直至亨从沉睡中醒来。
等弥穿戴完毕后,亨在他的掌心上放了一样东西。
"嗯......这是怀表?"
设计精致的银制怀表,在弥的手掌上闪闪发光。
"会看时间吧?"
"大概会吧?"
"大概会......"
"半夜的时候,每根针都会重迭在12的数字上......要不要听听看?"
亨打开表盖,用指头轻轻敲着字盘,仔细地为弥解说。
"啊!嗯。"
"到这个时间,我就会在你们家的后门等你。"
"嗯......"
亨的表情冷静的出奇,让弥甚为惊讶。
"这次由我和你来充当环小姐和相模医生的‘传信鸽'。"
"亨......"
"在环小姐被相模先生‘掳走'之前,你要解决掉你自己的事情,明白吗?"
亨阖上表盖,让弥紧握在手里。
"让姐姐被相模医生......就是你之前所说的那件事?"
"是的。因为你耍赖吵着要回家,因此计划有点改变了,但......还是要进行。"_"要我去助姐姐一臂之力?"
"是的。"
看见亨点头,弥握紧了怀表,连说"我真是太高兴了。"
"......协助环小姐逃走,了断你的恩怨,回到我身边......弥,这就是你的工作。"
"你放心,我爱你......我一定会回来的。"
为了让我们一块儿沉沦,为了我们未来的路,为了实现甜美淫靡的梦,弥选择了暂时离开亨。
"原来是这个样子啊!亨,你终于肯放了弥。"
刚看完报的子爵,带着愉悦的声音调侃站在面前的儿子。
"......我只是对弥娇宠了些。"
亨从衬衫口袋了拿出一根烟,难为情地点上火送到唇边。
"现在......回城崎家,一定可以看到一些有趣的画面吧......广井!"
听到子爵点名,站在一旁的广井马上拿起桌上的文件,递给亨。
"......已经解除婚约了......唔......"
"因为你的下流手段,城崎家现在已经面临破产边缘。所以,现在没有一个疯子愿意入赘到城崎家了。"
"果然一切都依照我的计划......不,比我预定的时间提早了些。"
亨带着微笑吐着烟圈。
"也该是我们奉还爵位的时候了。我们的个性不适合和贵族们打交道。有了头衔是一大负担。我们还是做个平凡的商人吧
!"
看到子爵笑着表态,广井耸了耸肩低声说"说的也是。"
"......叶子还在闹脾气吗?爸爸。"
"是的,她在怪弥为什么没跟她说再见。她还坚持不练琴,让沙耶子和吉野伤透了脑筋。"
"子爵他们那么照顾我,我应该跟他们打声招呼的。"
弥原本要向大家一一告辞,但是被亨强送出门。亨认为可以回来之后再向大家问候。
"......我决定在近期离开这儿!"
亨的话让子爵和广井秘书同时皱起了眉头。
"已经山穷水尽的城崎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困兽之斗。"
"......你是说‘罗刹'的事?你担心城崎会上告‘松宫家的少爷和罗刹有暧昧关系?'这点不是问题,我会负责摆平它。
"
子爵也点起了一根烟,回应儿子的担忧。
"流言一旦传出去,死在‘罗刹'手中的那些达官贵族的家属,绝对不会作视不管的。肇事者还是走为上策。"
亨把烟蒂丢进身边的花瓶中,耸了耸肩。
"......是为了弥吗?为了弥,你情愿舍弃松宫家的一切?"
"我早知道要和弥在一起,就必须舍弃一些东西......"
看着满脸幸福的亨,子爵深深地叹了口气。
"真是的,看情形,松宫家将诞生一位女社长了。我非常了解你的个性,你能够忍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可能暂时出国吧!我还没有做最后的决定。总之......越不讲法治的地方,可能越适合我们待下吧!"
"至少让我先替你办出国手续吧!亨。"
"这当然得麻烦你了。"
"这是你成长的家,随时欢迎你回来。"
亨深感父亲的慈祥与宽容,对子爵深深地行礼。
弥来到屋前吞了一口口水。
本来亨执意送弥到大门口,但在他的强力说服下,终于让他一个人从麻布走回来。
(敲自己家的门......感觉好怪异。)
弥抓着门把。用力推开大门。屋子里一片静悄悄,感觉不出一丝人气。
"那些佣人呢?这是怎么一回事?"
弥四下窥视了一下,走想佣人们最常聚集的厨房。
"弥!"
一打开厨房,迎接弥的是他最怀念的声音。
"姐姐!"
弥也大叫一声。
"啊......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两人在厨房的一角流着泪为重逢而雀跃不已。
"亨少爷......对你好吗?"环捧着弥的脸颊。
弥拚命的点头。
"傻瓜,为什么不乖乖待在亨少爷的身边?为什么要回来?"
环边哭边笑,边斥责着弥。
"我想姐姐......我好想好想姐姐......"
"我没事。我不是告诉你过你,我不会有事的。你就是不听话。"
"......姐姐,你放心,我回来了,一定会协助你逃走的。"
"......弥,我和渡边伯爵已经解除婚约了。"
弥看了四周一下,压低声音的对环说:"是亨......是他在暗地里搞鬼。"
弥的表情像极了恶作剧的孩子。
"原来如此。我终于明白了。难怪‘那个人'会气得破口大骂‘松宫那家伙到底想把我整到什么地步,才肯善罢罢休'。"
环边笑边用两手胡乱的揉着弥的头发。
"姐姐。"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你真笨......但是......姐姐真的好高兴......"
环紧紧的抱着弥,用力的拍打着他的后背。
"嘿嘿......我也是。"
弥也紧紧的抱着高度仅及自己胸部的姐姐。
一股虚幻,不同于亨的香味,飘进了弥的鼻中。
"不愧是姐弟情深啊!"
无情的声音让相拥的弥和环立刻回过头来。
"你还有什么脸回来?弥!"
无视相川的存在,弥拉着环的手准备离开厨房。
"你把我和你的事告诉松宫家的亨少爷了吗?"
环愣在当场。
弥则举起手结实的赏了相川一拳。
"你再敢说一次,我就当场杀了你。"
带着取人性命于瞬间的"罗刹"面孔,弥威胁坐在地上的相川。
"你杀得了我吗?"
"我会杀了你的。"
这句话对弥、相川两人都并不陌生。
面对着弥的后背,相川冷冷地说:"是吗......欢迎赐教。"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让你很惊讶吧?"
环从进口陶罐里拿出点心,笑着递给了弥。
"嗯......"
"就在城崎家客户锐减的同时......我和渡边伯爵的婚事也告破裂。城崎家已风光不再......我解雇了所有的佣人。纵使
是名门之后,一旦失势,也就等于没落了,弥。"
"姐姐......"
"我被抛弃了。弥......等业者不再出入城崎家......也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了。"
环坐在琴椅上,面带微笑的为弥解说。
"姐姐,什么业者?"
"我们家对外借了很多钱,而且没有客户就无法从事国际贸易,所以只能拿家里的东西去抵押了......当然也包括这架钢
琴在内。"
环掀开华丽的琴盖,轻轻地抚摸着。
"姐姐,那你的礼服和宝石呢?"
"全都是别人的了。弥......反正嫁给小镇医生,又不需要穿金戴银,不是吗?"
"是啊,说的也是。"
弥耸了耸肩,看和态度果决的姐姐。
"被放出来之后......我就一直在工作。‘那个人‘面对债主时,根本不知所措,有时还愚蠢得很可笑。女人如疾风中的
劲草,危急的时候,有时比男人还管用。"
弥在脑海了想象着环应付债主的模样。
"姐姐,你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弥眼角闪烁着泪光。
"喂,你真爱哭耶!有没有被亨少爷取笑啊?......自立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看到环的表情突然由明转暗。他能够了解姐姐的心情。一定是他们的父亲城崎与志美和训练弥杀人的相川,有打算耍什
么诡计了。
"‘那个人'跟我说‘环,去参加宴会,找一个金龟婿'。"
"到现在他还拿姐姐当工具?"
"如果只是这样还好,我担心的是你。弥,你和我一起睡,不许单独行动。"
环咬着牙叮咛弥。
"相川的事......你不要担心。"
弥笑脸着安慰环。但是他的眼眸里却暗藏着杀机。
(我还没有见到"他",但是相川一定会把我回来的事告诉"他"的。)
弥一手拿着怀表确认时间,一手提着灯往后门走。
(姐姐的事......我一定得告诉亨。还有城崎家没落的事......)
偌大的家内有一个佣人,每扇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但是,这么一来,在半夜里走动就不必担心被人撞见了。
不过弥还是十分留意,以免被相川发现他半夜和亨幽会。
如果被相川逮住,一定会被逼问"要去哪儿?"或者"到我这里来"。
(......我再也不听相川的话了。)
弥咬着牙,走在杂草从生的步道上。
"......弥。"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弥提起灯照了照四周。
"弥。"
弥听到铰链嘎嘎响的声音。
"亨......?"
弥拿起灯照着生锈的后门。看到亨衔着烟,两手抓着铁栅的滑稽样子,噗哧的笑了出来。
"喂,别笑!"
"你......你这个样子......好像囚犯。"
"怎么锈成这个样子?这个门不是佣人专用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