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我心 上————鱼翔楚天

      郑磊也跟声道：“找哪只乌龟啊？”

      门外的声音问道：“薛志钦在吗？”

      三人笑成一团。薛志钦笑骂道：“去你妈的！”

      开了门，门口站的是纪远。薛志钦仰头看着他，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对视了好几秒钟，纪远说：“陪我吃夜宵去，我请客。”

      在清冷的空气中，路上的行人稀少。有点风，一下子吹来，薛志钦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这么无声的走着总觉得有点怪异有点寂寞，想起从前，吃夜宵的时候一般还会有个靳楚歌，或者有个司徒闻樱，再或者他们两个都在，那时一路的欢声笑语，远不是现在这般的沉闷可以想象比拟的。

      到了食堂，人不多，纪远问：“你吃什么？”

      “随便。我也不是很饿。”

      “那我请你吃麻辣烫。”

      “好啊。”

      拿着纸巾擦着餐桌上的油渍，纪远又问：“喝不喝酒？”

      薛志钦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喝一点点。”但是等看到他买来的并不是自己以为的啤酒，就吓了一跳：“喝白酒？明天还有课呢！”

      “少喝点，暖暖身子。”

      “是暖暖心吧？”薛志钦很冒昧的说道。

      纪远笑笑：“也算是吧。你不能喝就看着我喝，我还有点酒量，这酒度数也不高，也不多……”

      麻辣烫被送上来了，热腾腾的蒸汽在两人中筑起一道雾墙。

      纪远没有动筷子，只是一口一口的喝着闷酒，薛志钦也是有一挑没一挑的往嘴里送着粉丝。

      “酒味道怎么样啊？”薛志钦觉得还是应该由自己打破沉默，“长这么大真还没喝过白酒呢，给我尝尝。”

      纪远微微笑着给他倒了点。薛志钦仰起脖子一口就闷了下去。那股火辣辣的液体顺着喉咙迅速的滑了下去，所到之处炙热异常，薛志钦皱着眉头感受着自己的食道的走势终于到达肠胃，咧着嘴说：“味道不好！”说完猛吃了几口已经快凉了的粉丝。

      饶是如此，那些酒精还是开始在体内慢慢燃烧，不一会儿，薛志钦就觉得自己浑身燥热，面红耳赤了，头也有些晕晕乎乎的。

      少了一些理性的压抑，薛志钦觉得有些情绪开始蠢蠢欲动，他说：“我知道你喜欢她，就是你不说我也知道。但是她和靳楚歌好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是不该多管闲事的，但是这几天我看着你那么的不开心，我也为你难受……”

      纪远摇着头笑笑，把剩余的酒全部喝完，缓缓的说：“或许过了今天就好了。”

      “为什么你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呢？对她说也好，一个人说也好，说出来心里就舒坦了，就不会那么难受了。别人说喝了酒话就会很多的，怎么你却还是不说话？你说啊！对我说也好——要是你愿意的话。”看着纪远那张慢慢变红的脸和慢慢变红的眼睛，薛志钦心疼的劝慰道。

      沉默。只有令人窒息的沉默。

      “出去吹吹风。”纪远说。

      操场上，依旧是空无一人。依旧有风，比刚出来的时候更大。心里是火一样的烫，身外是冰一般的冷，夹在这中间的人该有多难受？绕着跑道走了一圈又一圈，看着远处宿舍楼的灯一盏又一盏的接连熄灭，纪远说：“好了，我们回……”话还没说完，就猛的俯下身，大声的呕吐起来。薛志钦连忙帮他拍着背，又跑去买来了纸巾和水，要他吐完后漱漱口。

      良久，纪远才直起身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出丑了。”

      “别那么说。”薛志钦把水和纸递给他，“现在好受点了吗？”

      纪远点点头，看薛志钦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就把头转开去，说：“吐得我是翻江倒海啊，连眼泪都挤出来了……”

      但是薛志钦知道，那不是挤出来的泪。他说：“你是舒服了，但是我心里还是憋得慌，我要发泄！”

      纪远呵呵笑道：“你怎么发泄啊？”

      “就这样啊——”薛志钦伸长脖子，张大嘴巴，冲着天空发出一声长长的狼嚎。

      “小心别人说你叫春啊。”纪远的脸上终于又有了阳光般的笑颜。

      “唔～～现在舒服了。”薛志钦心满意足的抚着胸说，“——怕什么啊，只要自己觉得舒坦，管别人什么事？”

      “那好，我也叫～～！”

      看着纪远也和自己一样扯着嗓子一通乱喉，仿佛把心里积压的所有烦恼和郁闷都倾泻而出，薛志钦孩子般的笑了。末了，纪远也不好意思的笑笑：“真的是舒服很多了……谢谢你……”

      这次是薛志钦有些羞涩的摇摇头，在心里想：谢什么呢？我的感觉和你是一样的，只是……

      周六的早晨，电话铃很不识趣的响了起来。

      “谁啊，这么吵！”电话就在薛志钦床头，就是不想接也已经被吵醒了，只得拿起话筒，“喂，你好……”

      电话那头先是沉默，后来就是几声轻笑：“薛志钦，还记得我吗？”

      “……？教官？”薛志钦愣了愣神，一骨碌爬起来，“教官！”

      “呵呵，不错，还记得我哪！”

      “你在哪儿？”

      “你们学校门口。你能不能出来接接我，我不记得你们寝室了。”

      “好的，你等等，我马上就来。呵呵！”薛志钦像是吃了兴奋剂，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穿好衣服冲下楼，也不理会身后杨亦杰他们的呼喊，直往校门口奔去。

      远远的就看见那个依然没有淡忘的身影站在校门口的那一大块草地前，带着灿烂笑容。

      “都没想到是你哎！”薛志钦大声叫道，“怎么想起来看我们了？”

      “想你们了啊，尤其是想你，你这个臭小子！也不写信不来电话。”教官脸上的小小酒窝在阳光下更加明显。

      “忙啊～～”薛志钦故作深沉的说。

      “嘿！”教官一敲他脑袋，“其他的人哪？”

      “都还床上挺尸呢，但是听说你来了，都起来了，大概就在寝室等着吧。”薛志钦拉起教官的胳膊就往回走，“吃早饭没有？”

      “没呢！除了带足车费，我就跟你混了今天。”

      “好啊，我也做回老大！”薛志钦嘻嘻哈哈的说道，“先去食堂吧。”

      没走多远，就碰到了班上其他几个也出来吃早餐的人，一番大呼小叫之后都一起前进了。不知是谁先看见了靳楚歌，大声叫道：“看，靳楚歌在那儿，还有司徒闻樱！”于是“靳楚歌”“师兄”的叫唤声此起彼伏，在这个周末尚算宁静的清晨，制造了一个乱糟糟的气氛。

      靳楚歌牵着司徒闻樱的手跑过来，向教官打招呼道：“什么时候来的？”

      “今早上，刚到。饭都没吃。”

      “那好啊！一起吃去！”

      “听你意思是你做东了？”薛志钦笑脸望着靳楚歌。

      “碰上了你我还有什么话好说！”

      其他的人也七嘴八舌的说：“哎，就该是你请客，谁叫你是师兄啊，不你请谁请？”

      “师兄？吃的时候就想到我是师兄啦？”靳楚歌把眼一瞪，“平常一见我就是‘哎！靳楚歌！你给我过来!’什么师兄不师兄的，一点都不给我面子！”

      “现在给你面子就可以了啊！你还想怎么样？”薛志钦学着教官一样眉毛一扬，带着点挑衅的意味看着他。

      “你怎么老和我抬杠啊？别以为我不会揍人哪！”

      “那好啊，你来揍啊！”

      “少来！”靳楚歌甩甩手，“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大概薛志钦没料到靳楚歌会这么说，不禁顿了顿，依旧勉力的笑道：“怎么没意思，我觉得有意思啊。”

      虽然说是说要靳楚歌请客，但是到了食堂，各人还是拿自己的餐卡刷卡买饭。薛志钦也拿着自己的卡准备买两份，但是手被靳楚歌挡住了。

      “你还是得了吧，在我面前就别装了，说了我请就我请。一顿饭我还请不起？”

      薛志钦也不加拒绝的就收回了卡：“吃就吃，还以为我不敢啊，看你能不能撑死我！”

      靳楚歌给薛志钦打的是红烧排骨和土豆炖牛肉，薛志钦挺满意：“还是你了解我。但是我看你的菜好像更好吃，给我点。”说着就自顾自的从靳楚歌碗里大把大把的夹着菜。开始靳楚歌还遮遮挡挡吹胡子瞪眼的，后来觉得再怎么抗拒也难抵挡这么样的胡搅蛮缠，好像薛志钦存心就是不要他吃好饭，就干脆不挡不拒随他怎么去了。这么一来，薛志钦反而没有了兴致，闷闷的喝了几口汤，说吃饱了。

      靳楚歌筷子点点薛志钦盘中堆积的饭菜；“浪费可耻啊！”

      “那你吃啊！”薛志钦恬着脸说。

      “那还是喂猪吧。”靳楚歌把筷子往桌上一摔。

      教官一直在一旁笑，说：“我怎么不在你们这里上大学呢？这么开心！”

      “你可以考啊！复员回去就复习高考，考这里来，明年我给你当辅导员。”薛志钦鼓励道。

      教官摇头笑笑：“要是觉得自己能考上大学，当初我何必去当兵呢？”

      “也是！”薛志钦明白似的点点头，“没办法，这是素质问题。”

      教官一口汤呛到气管里，大声咳嗽起来。

      靳楚歌说：“看到了吧，这人就是欠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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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宁静致远

      -- 发布时间：2003-11-7 17:2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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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自我心（十一）

      吃过饭，在校园里转转，大家便一起回了寝室。这时候寝室里人不是很多了，反正是周末，除了睡觉，能做的事有的的是。但是薛志钦还是把电话打到了班上的每一个女生寝室。那些女孩子比男生还要热情亢奋，唧唧喳喳七嘴八舌的扯着教官说个没完。

      薛志钦撇撇嘴，哼着说：“难怪都说一个女人抵五百只鸭子，现在我们寝室都可以办个养鸭场了。”幸好女孩子都顾着和教官说话没注意听他说了什么，但是杨旭已经搂着他笑得喘不过气来。

      聊了一会儿天，教官说：“沈涵呢？怎么没见着沈涵？”

      “她一大早就出去了，可能是排话剧去了吧。”仇雪说。

      “什么啊，没见薛志钦还在这里吗？这个暗恋她六年的人都还不急，她着什么急啊？”

      大家笑炸了窝。

      教官也跟着笑得莫名其妙，问道：“是怎么回事啊？谁说给我听听！”

      薛志钦红着脸说：“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又听一个女孩子说：“噢，我想起来了，今天是沈涵的生日，可能谁给她过生日去了吧。”

      “那不可能！要过生日该是薛志钦给她过，但是薛志钦不是还在这里吗？”大家还是在开玩笑。

      “去死！”薛志钦现在是面红耳赤了。

      不断有人怂恿薛志钦去呼沈涵的机，说什么苦苦六年的暗恋今天正好可以从地下走到地上，那么情根深种的爱的种子现在正是个生根发芽的甚至开花结果的好机会……说得多了薛志钦不禁就有点心烦，倏地站起来说：“呼就呼，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你们要出红包啊！”

      “没问题！”大家满口应承。

      薛志钦就拨通寻呼台给沈涵留言，请她尽快回电话。

      “你们就慢慢等着吧。我估计不过上三四个小时，她是不会回电话的。”薛志钦冲着大伙儿说。

      话音没落电话就响了，准确又及时。

      大家又使劲笑：“看！就等着你呼了！”

      薛志钦拿起话筒：“喂，你好……是我……今天是你生日？……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要请客，表示表示啊？……行啊，我给你个大红包……你现在在哪里？……那好，我们等你……你尽快吧，教官也在呢……好的，再见。”挂了电话，冲着都支着耳朵听他打电话的那些人说：“她现在在市区，马上就回来，你们就把红包准备好吧。”

      大伙儿又以他为中心开了一阵玩笑后就散了，去给沈涵准备生日礼物。薛志钦和教官一起给沈涵定做了个大蛋糕，薛志钦特意要老板多加奶油，对说要那么多奶油干嘛甜腻腻不好吃也吃不完的教官鬼鬼的笑道：“奶油不是用来吃的，是用来涂的！”说着就挑了一点抹在了教官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