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美得吧你!”杨旭用力一拍他屁股,“身子前倾,重心往前移,翘屁股,手用劲撑,抬腿,用劲,脚绷直……”
在杨旭的帮助下,薛志钦终于在双杠上做出了倒立的动作,但是地基极其不稳,摇摇晃晃,随时都可能坍塌。杨旭依旧嘻嘻哈哈的笑着,双手托着薛志钦,护着前后,说:“对,就这样,坚持一下。”
“我坚持不住啦!下面要怎么样啊?”
杨旭存心要玩弄他一下,笑着说:“你别着急嘛!你不站稳喽怎么好做下面的动作。”
薛志钦脸胀得通红,也断断续续的笑起来:“不行……真的坚持不住了……”话还没说完,人就以比双子大厦还快的速度倒了下来,砰的一声,腿重重的磕在杠上,大叫一声,接着又翻到了地上。
杨旭傻眼了,看着眼前这个痛得蜷缩起来的人,有些手足无措。
“还愣着干什么?快送医院啊。”体育老师训斥道。
杨旭才慌忙的背起薛志钦往医院奔。
还好,没有骨折,也没有外伤,只是膝盖上肿了一大块,又红又紫。
“呵呵,人还没出名呢,腿就大红大紫了。”薛志钦抱着腿,丝丝的吸着气,还没忘记自嘲一番。
“你啊~~”杨旭不住的擦脸,大冷的天,他却浑身是汗,“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
“你还好意思说。”薛志钦按着他的肩,试图站起来,但是立即感到一阵剧痛,人又颓然坐下。
“我怎么知道你就那么点力气。”杨旭为自己辩解。
“你还说!”薛志钦有些恼怒,随之又抱着自己的膝盖自怜自艾起来,“摔哪只脚不好,偏偏又是这只……”
“好像你全身都是脚一样。”杨旭有些讨好的讪讪笑道。
体育老师把买好的药递过来,说:“记得消炎药一日吃三次,每次三片,这些活血的药剂多擦擦,人别老躺着坐着,适当做些运动,下星期一千米应该赶得上的。”
“啊~~”薛志钦一声惨号,“还是要考试啊~~”
“苦肉计没用。”体育老师笑道,转头对杨旭说,“你扶他回去,下午把以前发的练习册收齐了送我办公室来。”
“那我这次双杠应该算过了吧?”薛志钦不依不饶的追问。
“如果你是我,对你自己的表现有何看法呢?”
“我就让他过了。”薛志钦笑得一脸天真。
“那是你的看法。”体育老师冷笑,“好了,这个以后再说。你先回去休息吧。”
“唉~~”薛志钦大叹一口气。
从医院到寝室有着老长的一段路,薛志钦又不肯要杨旭背,两人的身高差距太大,这么搀扶着走,就更加吃力,走了半天也还只走到食堂门口。
“是不是先进去吃饭?我请客,算是我赔罪。”杨旭说。
“本来就应该是你请。”薛志钦咧开嘴笑,但是疼痛立刻又使他呲牙皱眉。
“啊呀!薛志钦,你这又是怎么啦?”刚考试完的沈涵在洗碗池边洗干净手,转过身来就看见一脸狼狈的薛志钦。
“考试从双杠上摔下来了。”杨旭代替薛志钦回答。
“没事吧?弄伤哪儿了?”
“膝盖。”薛志钦指指左腿。
“你的膝盖怎么就那么多灾多难哪?我记得上次也是。”沈涵皱眉笑道。
“还不是杨旭这混蛋。”薛志钦因为疼痛,笑得十分难看。
“过几天话剧可是正式演出呢,你这样子怎么行。”
“那就杨旭上啊。”
“你杀了我吧。”杨旭说,“我知道我是罪该万死了。”
“到底严不严重啊?”沈涵一脸的担忧。
“放心吧,没事。”薛志钦强做笑颜,“就是有些淤肿,没有外伤,过两天就没事的,离元旦不是还有一个星期吗。”
“但是这两天还有彩排呢,平时的训练怎么办?”
“动动嘴就可以了,你看我为你摔了那么多次这下也该放过我了吧,少摔一次也不行?”
“我说了不算,要看导演怎么说。”
“她要是还要我摔我就罢演。”
“还没出名呢人就神气起来了。”沈涵打趣道。
“你怎么也老唱这个调调?”薛志钦在餐桌旁坐下来,“反正我已经大红大紫了,不演也没什么损失。”
学校太大了对人也真是种折磨。虽然杨旭心甘情愿的任其剥削,等薛志钦吃饱喝足,撑得肚子又成为了一样新的负担,剩下的漫漫长路就算再养精蓄锐几个小时,也叫人没有信心把它走完。
还没走下食堂的台阶,薛志钦就看见了那个自己想见却又怕见的人。
“你又怎么啦?”声音响在头顶,语气一如既往,有些调侃,有些幸灾乐祸,也或许还有些隐藏得很好的其他的东西。
“考试时不小心弄伤了。”杨旭依旧替薛志钦回答。
“你怎么老是这样!自己小心点嘛!这么大个人了!”靳楚歌责备道。
埋着头的薛志钦偷偷的笑了。或许这样是最好的吧?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像以前那样就好了,简简单单,快快乐乐。于是他也像往常一样回敬道:“需要你的时候就不见人影,出事了就知道来说风凉话了。”
“难不成你自己不小心还怪到我头上来了。我什么时候做你保姆了?”
“还说是大哥呢,我要个大哥就是用来吃饭的,原来!”薛志钦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紧。
靳楚歌一怔,随即笑道:“不和你计较——吃饭了没有?”
“没看见我们正要回去吗?你说有没有吃过?”薛志钦说,但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像个受了委屈想找个人撒气的女人,心一虚,后面半截话的底气立即就消弭于无形。
“走不走得动?是不是又摔到脚了?”靳楚歌的触觉始终是那么敏锐。
“膝盖磕双杠上了。”薛志钦红着脸说。
“来……”靳楚歌没说二话就在薛志钦面前转身蹲下来,反剪双臂,“我背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薛志钦有些犹豫,还想坚持拒绝,但是杨旭已经把他搁到了靳楚歌背上。
“你家伙高兴了。”薛志钦瞅着杨旭。
“我开始也说背你的,是你不同意。”杨旭笑得一脸狡黠。
趴在靳楚歌背上,闻着那熟悉的气息,薛志钦的脑子又变得乱糟糟的,有些缠成一团乱麻的思绪本来眼睁睁的看着就在那里,但伸过手去,捞到的却是一大把的空气,就算是觉得真的有形的东西,可以抓住的东西,明明看见已经兜在手中,却又看着它一点一点的从自己的指隙间滑过去。就算是有心去理清去解开那些纠缠已久的死结,可这状况又叫人如何去解,从何解起。
“算了!爱怎样就怎样吧。”薛志钦放弃了努力。靳楚歌背着他摇摇晃晃的前行,仿佛漂流在暗流汹涌的河面上,前方或有险滩,或有漩涡,浮水而行,明知它的危险,却又抗拒不了它的诱惑,只能乖乖的等着自己可能翻船,呛水,沉溺,悲哀与困苦时时侵袭,想自救,却有心无力。
到寝室把薛志钦放床上,靳楚歌抹了把汗:“本来人不重,但是背着走这么长段路,真还是有点累。”
“我没叫你背我。”
“你这家伙就是不识好歹,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我真想好好教训你一顿。”
“这话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你想教训你就来啊,我看你都还有些什么招数。”薛志钦毫不示弱,眼睛鼓得大大的迎着靳楚歌的目光。
靳楚歌嘿然笑了,但是薛志钦还是捕捉到了他眼神中一闪即过的一些含混不清的东西。
“好好休息吧,我吃饭去了。”靳楚歌说。
薛志钦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那个身影长身而起,出门,转身,从视线中消失。
杨亦杰那几个家伙这时候就从门口进来了,一进来就聒噪:“哇~~小三儿,你又~~光荣负伤啦?说,这次又是为了哪个美眉?”
“为了你马子。”薛志钦没好气的说。
“怎么这么大火气啊?”杨亦杰吓了一跳。
“你们几个都哪去了,怎么还在我后面回来?”
“吃饭,散步,顺便看美眉。”
“放了受伤的兄弟不管,怎么没给恐龙给吃了。”
“你可别说,今天终于看到一个靓妹了!哇呀呀呀!想不到财大居然还有如此绝色美人!就是给她吃了我也心甘哪!”
“呀嘿!真的是正点呐!这次可绝对不是相比较得出的结果,是人家本来就那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毛晓兴也兴奋得说话都哆嗦。
“你也该升级你的词汇库了,这么老土的形容词你也好意思用。”薛志钦嗤之以鼻。
“你不信?”毛晓兴凑到薛志钦面前。
“你们的欣赏水平我见识过了,我能想象你们所谓的美眉是什么样。”
“嘿!老大~~”毛晓兴冲杨亦杰使眼色,“小三子轻视我们呐……”
“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就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杨亦杰一撸袖子,“老二,上!”
“啊啊啊!我弄伤了脚,你们可别再乱搞!”
“我们只是教训你,没说要搞你。”杨亦杰邪邪的笑道,“老二,上啊!”
“干嘛就我上?”
“摆平那小子还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你一个人就可以搞定了!最多我在精神上支持你。”
“我在精神上支持你还差不多。”毛晓兴不干,“我可不想等下弄出人命。”
“两个男的怎么可能弄出人命呢?”杨亦杰笑得愈发的腻歪。
毛晓兴哑然失笑;“你他妈的就是变态。”
“你老这么说小心你马子和你急啊。”薛志钦试图转移话题,“见一个就爱一个,想始乱终弃啊?”
“哈哈!想不到我们的小三儿居然还是个矢志不渝的情种呢!”杨亦杰笑道,“你放心,你别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但是千万不能对哥哥没有信心,我不过是说说罢了,哥哥从来都是个思想品德模范呢。”
“看不出来。”薛志钦摇摇头,“你一看到美女,我是说那些从恐龙堆中比较得出来的美女,你都兴奋得冒鼻血,真的要是见到绝色天仙,你还不脑溢血,那个爆裂而亡啊?”
“你错了!”杨亦杰摇摇手,一本正经的说,“有些美女天生就是用来看的,有道是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那种绝色的美只会要你感觉到神圣,你是不可能对她产生欲望的。”
“呵呵,神圣。”薛志钦听到这个词语从杨亦杰口中说出来,就如同听见石头开口说话一样不可思议,“像你这种人,见了美眉怎么就可能没有欲望呢?别人要是说你见了老母猪都有冲动我都敢相信,但是你说……”
“你小子真的是越来越过分了!”杨亦杰开始冒火,“我可不管你有没有受伤,先教训了你再说!要你知道什么是好歹!”说完就把薛志钦按床上,手下用劲,把他像个面团一样揉得又痛又痒,直叫饶命。
或许只有在这样胡闹的时候才能完全忘却那些纠集于心的烦恼与困惑,薛志钦不理睬毛晓兴的号叫,依旧的把自己的脚连鞋一起都搁他床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那些刚被驱赶开的思绪此刻重又迅速整齐的回来,仍然是那般密密麻麻,挤挤攘攘。唯有疯狂,才是清除这一切的最佳药剂,尽管暂时的遗忘要用事后加倍苦楚来偿还,但是人还是犹如吸食了毒品一般对那些无聊的游戏如饥似渴,或许现在自己能控制的,就只有这些任凭自己沉溺带些残忍的快感了吧?连梦都已经开始背叛,那个自己逼迫着不要去想的人,每夜都会固执的出现在自己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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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宁静致远
-- 发布时间:2003-11-7 20:12: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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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我心(二十七)
膝盖上的伤靳楚歌几乎是每天都来看一次,薛志钦觉得自己应该感动,但是扫兴的是每次都有司徒闻樱同在,她甚至都还会絮絮叨叨地说一些有关安全或者保养的知识,要薛志钦感觉自己是个白痴一样,什么都不知道。这个时候,靳楚歌的表情是最暧昧的,他似笑非笑,眯着眼睛,看看司徒闻樱,又看看薛志钦,好多时候薛志钦都很困惑,他这样到底是在炫耀他有个好马子因此而感到满足,还是要自己多向司徒闻樱学习,多学一点保护自己的本事呢?但是每次走的时候那或者紧紧自己肩膀或者揉揉自己头发的动作里面,薛志钦总感觉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