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顺天顺着手腕内侧舔吻,麻麻痒痒的感觉让华筝忍不住缩起脖子,吻着吻着来到指尖,应顺天挑逗地啃上华筝的指,
灵活的舌煽情地舔弄着。
曾几何时被这么逗弄过?华筝感受着皇帝口里温暖湿润的触感,不由得一阵颤栗。
好不容易应顺天终于大发慈悲放开了华筝的手,他的脸也红得如饮三坛秋露白,高温久久不去。
恶作剧地一啄华筝的鼻头,应顺天笑道:「走吧,再玩下去就不用看戏了。」
听懂了应顺天话里的暗喻,奇异地,华筝一点儿也不感到厌恶,反而是紧张羞涩中,带点淡淡的期许。
华筝 第三十三章
沈非映略些紧张地在门口张望,远远见皇帝一行摆驾而来,他在长形的檀木桌上摊开最近才完成的画,用青玉雕花纸镇
压得平整。
「沈大人,皇上驾到。」前来通报的小太监拱手说道。
「嗯……我知道了,这位公公,劳烦你了。」从钱囊里掏出一锭碎银放在太监手上,沈非映再整整衣襟,环顾四处有无
不对,然后走到门前。
皇帝恰好正扶着筝贵人下轿,他立刻趋前问安。「草民叩见皇上万岁、见过筝贵人。」
「免礼。」应顺天不避讳地牵起华筝的手,在众人簇拥下进了沈非映在宫中的暂时栖所。
华筝很快地被桌上的画吸引所有的注意,沈非映使用特殊的矿石当作颜料,绿的部位层层叠叠,环出一座靛青的湖。浓
郁的墨色远山、厚实的土黄草地、蜿蜒曲折的石板小径,湖心拱桥、亭林景致都描绘得精细工整,不难看出作图之人功
力深厚。
落款处题了几首咏景诗,还有几个刻篆精细的印章,左上角还留了一个空白处,那是等皇上阅览过后,准备盖上宫廷大
印的地方。
「筝觉得如何?」应顺天自个儿还没看仔细,但是就凭华筝一副目不转睛的模样,他就觉得特意请人进宫作画非常值得
了。
「嗯。」华筝整副精神都还放在画上,只简单地应了一句。
应顺天也不生气,扬手要人另外准备桌子茶水,接着便从托盘上拿过宫印,敛起宽大的袖子,方方正正地盖上去。
「这样就算完成了。」应顺天回头,朝恭敬地立在一旁等着的沈非映说道。「不愧是扬名京城的山水画师,朕很满意。
」
「是!谢皇上夸奖。」沈非映一颗提得半天高的心,总算稍稍定了下来。
「你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赏赐,尽管开口,朕能给的,绝对不会吝惜。」
沈非映垂手,恭谨地说道:「小民没有特别想要的,但凭皇上决定。只是……」话到嘴边,巧妙地停住。
「只是?」应顺天挑眉一问。
此时华筝已经赏完画作,转过身来,发现沈非映不晓得为何将目光放在自个儿身上。
沈非映先前才拈过一回龙须,这回不会又要……华筝微微地拧起眉,虽然很感激肯为自己说话的沈非映,但是今非昔比
,况且难得皇上心情不错,实在不想再多生风波了。
幸亏沈非映很快别开视线,华筝才松一口气,就听得沈非映开口道:「是这样的,皇上,草民先前见过筝贵人的画作,
实属难得之作,不知道,是不是有这份荣幸让草民再见见其他作品?」
看着沈非映谦虚恭敬的表情,应顺天只稍作沉吟,想想也无大碍,便道:「成,朕择个日子,除了你们两人的画,可再
多挑些名家作品让你们品评。」
「谢皇上。」沈非映拱手行礼。
倒是华筝略显得迟疑,要说自己的其他画作,他还不晓得皇帝拿不拿得出来。毕竟在宫里,自己提笔的时间可说是少之
又少。至于原因……相信皇上也心知肚明。
离开沈非映的住所之后,一路上华筝都没再开口,只是不断思忖着方才的事,不知不觉轿子已经停了下来,应顺天支着
颊,静静地瞧着华筝迷惘发呆的表情,脸上笑意不断。
外头迎接的人因为皇帝与筝贵人迟迟不出轿舆交头接耳地发出疑问,华筝好不容易才察觉到周遭的喧闹,讶异地抬起头
来,恰巧迎着应顺天含笑的视线。
「皇上?」华筝不解地喊道。
「已经到了,走吧。」应顺天亲热地摸摸华筝的脸颊,才命人掀开轿帘。
华筝捕捉到应顺天的一丝嘲弄,虽然有些羞窘,也只能跟在应顺天身后走出轿子,太和宫外已是跪满了人,众人齐声喊
道:「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平身。」应顺天极具威严地说道。只见众人叩首而起,又开始了原先穿梭忙碌的气氛。华筝打量着已经搭好的戏台子
,几个妆点华丽的伶人身着各色衣袍,正在套戏码。
「启禀皇上,」一个约莫三十出头,声音宏亮的太监靠了过来:「再过半刻就能按时辰开演。」
应顺天点点头,问道:「人都到了吗?」
太监恭谨地答道:「全到齐了,正在台前候着。」
华筝顺着太监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发现几个穿着华贵的王爷、王妃们正朝皇帝颔首,另外还有几个妃子也来了,见华
筝与皇帝一同现身,那股不满倒是显得清楚,其中又以扇昭仪为最,她今儿个不畏寒风,一身轻纱薄绸,姣好的身段一
览无疑,却未想到皇上的眼光不曾放在自个儿身上半分。
皇帝回头牵起华筝的手,便朝台前的棚子走过去。因为还有王爷们在,妃子们也不敢太过造次,纷纷行礼之后就退回自
己的座位去了。
虽不是第一次见到众王爷,但是华筝还是有些胆怯,幸亏话题转啊转始终没朝他这个贵妃身分的男人来,稍作寒喧问安
之后,台上便响锣开演,几个王妃看得津津有味,应顺天大部分的专注力都没放在戏台上,只忙碌地接过一份又一份的
国宴清单,跟王爷们讨论着。
稍稍放宽了心,华筝也暂时将一切烦恼抛诸脑后,专心地看起戏来。
待得爱恨纠葛的一出戏演到段落,锣鼓暂歇,几个宫女四平八稳地捧着看似沉重的檀木托盘,上头各放了甜汤、热茶、
还有装了各式点心的小竹篓,太监们也奉上干净的布巾供以拭手。李保宗拿起银针一一试过毒之后,才呈到华筝眼前。
华筝挑过一个小巧的莲花饼,入口即化的松软口感,里头还填着豆馅,不甜不腻,滋味无穷,正想伸手再拿,却听得应
顺天开口:「筝,你先喝碗热汤吧,瞧你嘴唇都白了。」
华筝自是看不见自己的嘴唇,也不觉得冷,不知怎地无来由的白了唇。
只听应顺天朝个重华阁里的小太监吩咐道:「去把翠云裘拿来。」小太监听完令,手脚俐落地退下,应顺天拿起一碗甜
汤,舀了一调羹的汤往华筝嘴边凑。
「皇上,我自己来便成。」感受到侧边投来几道忌恨的眼神,华筝正想拒绝,但是应顺天却坚决要喂他,最后华筝也只
好乖乖张开嘴巴。
还冒着些许白烟的暖汤一下肚,华筝才发觉原来自己真的冷了,方才专注地看戏,也不曾感受到周遭的寒风。
应顺天一匙匙地喂,也不在乎几个王爷瞪大眼净往这儿瞧,倒是华筝不自在得很,躲也躲不掉。
看着华筝的脸渐渐恢复原先的红润,应顺天忽地说道:「正月的时候应该更冷吧?」华筝还未反应过来,应顺天已经喊
了方才见过的那位总管太监,在记事的簿上又添了几笔,却是要用布幔屏风将整个戏棚遮住,免得受风。
华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皇帝的小题大作而讶异,只是,那碗热汤的甜意,缓缓地沁入胸怀。
披上太监拿来的翠云裘,台上的戏又开演,应顺天将华筝的手执在手心暖着,却未见柳桃扇早已妒红双眼,愤恨的目光
几乎要烧穿华筝的身子。
华筝 第三十四章
「李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熟悉的声音喊着不熟悉的称谓,李保宗侧过身,发现封从阳不知道何时来到自个儿身后,他一身禁卫军服饰装备整齐,
腰间的配刀刀鞘更是拭得发亮,看起来就像是正在巡逻的当下,却不知道为什么会过来与自己攀谈。
「封队长。」李保宗回头瞧,众人的目光都放在戏台上,华筝坐在应顺天身侧,周围还有许多守卫,想来应该不会出什
么大事才对。李保宗伸手招来个小太监,让他顶替了位置,自己则随着封从阳的脚步,来到太和宫一处偏远的殿廊。
「封队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吗?」李保宗用的虽是敬称,态度却是不卑不亢,毕竟过于自贬,怕是更污辱了两人之间曾
有的情分。
封从阳左右又打量了会儿,确定不会有人突然跑出来打扰,才开口道:「擎灯。」
面对还肯这么唤自己的封从阳,李保宗满脸掩不住的讶然。
「听我说,不管你是不是太监,在我心底,你仍旧是我的挚友、依旧是那个擎灯。」封从阳诚恳地说道。
「但是……」李保宗抬头望着高自己将近一个头的封从阳,难道他不明白,一个内宫太监跟一个禁卫军的小队长,是多
么不搭轧的组合?要让人发现他们有私交,宫廷里就是难听话流传得特别快,多多少少会对封从阳的前途有所影响吧?
「皇上知道你跟我摊了牌,刻意让人把我跟你隔得天边远,」封从阳叹口气道:「想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要不
是趁这空档,我怕还没走到重华阁就被架走了。」
「皇上他……」原来,皇上早就将他不想与封从阳碰面的心理摸得透彻。李保宗只得一个苦笑,心中的复杂滋味,连自
己都分辨不清了。
封从阳静静地瞧了李保宗一会儿,劝道:「擎灯,你别陷得太深了。」
李保宗敛了笑,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封从阳无奈地摇摇头,「其实,我是最没资格说你的人了。」说罢,他朝李保宗伸出手:「还是朋友?」
李保宗点点头,也跟着伸出手,封从阳接过李保宗的手,却用力一扯,将他搂入自己的怀里。还未等李保宗挣扎,封从
阳已经开口道:「你难过的话,我的肩膀随时为你保留。」
李保宗在冰冷坚硬的盔甲上靠了会儿,笑道:「要让人见着传了出去,包管你我都丢差。」说完,李保宗身体一侧,摆
脱了封从阳的怀抱。「回去吧,我会禀明皇上,请他将你调回原来的职务。」
怀里一空,封从阳嘴角一扯,说道:「干脆将我调去重华阁守门好了,皇宫这么大,成天巡逻走得累死了。」
「那可是降职。」李保宗待心情波澜一平复,朝封从阳说道:「回去吧,要让人发现咱俩擅离职守可不好。」
「嗯。」
两个人并肩走着,虽没有再多作交谈,脚步却多了分合契,眼见戏台就在眼前,李保宗正要让封从阳先离开,才一抬眼
,封从阳已经开口:「扇昭仪?」那语调似乎带有一丝慌,李保宗立刻发现是什么吸引了封从阳的注意,台上戏已终曲
,皇上正和王爷们寒喧交谈,就见华筝立在君王身侧,柳桃扇连个侍女也没带,正一脸嫉妒怨恨地朝华筝走去,袖里似
乎还藏着什么利器。
「糟了!」李保宗惊道。容不得他细想,身体已经快一步反应,一个箭步,朝他们的方向飞奔过去。
「筝贵人!」封从阳人未到声先到,华筝转过头,刚好迎向柳桃扇失去理智愤红的双眼,就见她一个抬手,华筝觉得脸
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他立刻退了几步,几滴血落在翠云裘上,柔白的毛裘染了鲜红的血,那颜色看来格外刺目。
「筝!」皇帝向前护住华筝,李保宗与封从阳这才赶到,柳桃扇倒也不抵抗,就任凭李保宗出手制止了自个儿的动作,
封从阳则是趁机把柳桃扇手中的利器夺了下来。
原来只是普通的首饰,垂珠坠饰,做工精美的一支步摇。李保宗上前端详华筝脸上的伤,似乎只是划伤了一个口子。
「筝,你没事吧?」应顺天拉着华筝的手,颤声问道。
「没事。」华筝摇摇头,却是被方才恍若夜叉化身的柳桃扇给吓着了。
「皇……皇上……」柳桃扇满脸惊恐,双手捧着胸口,娇弱弱地柔声喊道:「臣妾只是想将这步摇送给筝贵人,作为先
前的赔礼,筝贵人,您不要紧吧?」
华筝身为男子哪需要用到什么饰品?明知道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但是李保宗也只能和封从阳无奈地对视一眼,若没有什
么严重的伤,也只能任柳桃扇这么敷衍而过,相信扇昭仪也是心知肚明,所以才敢这么大胆吧。
应顺天拧紧了眉头,妃嫔争宠,在后宫里头是稀松平常的事,要不是过火了,通常自己是不会插手。但是,在自个儿的
眼皮底下伤人,却又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儿。
今日只是只簪子,明日若换成了利刃、换成了刀剑,自己保不保得住身边的人?
应顺天愈想,心头燃的却不是怒火,而是浓浓的担忧与由然而生的怯意。就算他是顺应天命而生的皇帝,也没办法叫死
去的人活回来。
原来,心头有了重视的人,是那么令人恐惧的一件事。
华筝脸上一道淌血的细痕,宛如划进了自己的心头。
「拉下去。」应顺天紧紧地攫住华筝的手,冷冷地说道。
不只是柳桃扇,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昭仪为正二品,华筝只是个贵人,就算是众人眼底都见着柳桃扇的蓄意伤人,照
往例顶多是训斥一番,或者是降级夺去封号,况且伤得也不重,如今皇上下的令却是要以法审罪了。
「皇上……」最先回过神的李保宗向前一步,还没来得及请示清楚,就听见柳桃扇颤抖着声音求饶:「皇上、臣妾并非
故意,只是一时不慎,请皇上明察。」
李保宗神色复杂地看了柳桃扇一眼,自己虽不想为扇昭仪求情,但是此事可大可小,若是皇上为了一时情绪而严惩了柳
桃扇,怕是上奏的章褶会堆得比天还高,况且还不能忽略皇后一派在朝中的影响力。
「皇上,筝贵人看来并无大碍,若要办昭仪娘娘,恐怕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封从阳倒是抢先开口道。
「皇上,封队长所言甚是,请皇上三思。」李保宗也随即附和。几位王爷王妃们虽然没有开口,可也都睁着眼仔细看着
。
应顺天还紧捏着华筝的手,用的力道之大让华筝忍不住蹙眉,脸上的伤口不痛,却传来阵阵蚁蚀般的麻痒,华筝却不敢
在此时发作,就怕皇上真的气愤起来,不知道会对扇昭仪作出什么事。
柳桃扇选在此时眼神闪烁地望向华筝,她知道麻痒散的效力可能已经发作,原本还想以簪子可能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为理由,好轻描淡写地带过,但现在皇上盛怒之下,就只怕火上添油了。
自己全心全意地侍奉、讨好皇上,却为了一个小口子要被严办,柳桃扇愈想愈不甘心,对华筝又是多恨上几分。
「别说了,朕意已决。今日她胆敢在朕眼前伤人,就得自己承担这个后果。」应顺天看也不看柳桃扇,直接命令道:「
来人,将将她送入天牢,择日审理。」
「皇上!」李保宗跪了下来:「请皇上三思!」
一旁的禁卫军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也不敢直接去抓柳桃扇,只能呆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僵局。
就在此刻,众人都听见华筝轻哼了一声,接着,就见他痛苦地抚着脸,软绵绵地倒了下来。
「筝!」应顺天挡住华筝的落势,接着脸色大变,惊慌失措地喊道:「传太医!快传太医!」
华筝 第三十五章
有些事,往往要等发生了,才会懂得后悔。
却早就已经来不及挽回。
那日,戏已尽了终曲,台上空无一人。
柳桃扇愣坐在地上,为了眼前完全跳脱自个儿掌控的场面而忍不住全身发抖。皇后交给她的步摇早在混乱中落了地,沾
满泥沙,柳桃扇这才看清上头闪烁着的妖异光芒,而自己还真愚蠢到以为那是什么麻痒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