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吞没着,疯狂而肆意。好一会才停下来,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懒洋洋的,“记住,别想着离开,我不会放过你的
!”
旁边的云溪默默站着不作声,只是嘴角带着一丝莫名的笑意盯着我和怀姜。
我笑了起来,靠近过去细细吻了一下,轻笑着说,“保重!记得要做个好皇帝。”
怀姜有些诧异,墨黑的眼睛里有什么沉淀下来,显得越发的幽暗,正想开口询问,旁边的云溪已经连声催促了,只好深
深看我一眼,转身飞驰而去。
看着怀姜的身影消失在宫墙之外,云溪松了口气,撇了我一眼沉默地带我往宫门方向走去。天际边的光线越来越亮,而
这边依然墨黑昏暗。我们都想着各自的心思,没走过远,云溪突然一把把我推入小道边密林中,剑光闪烁,他的剑横在
眼前,寒气迫入眼潋,而他,则冷冷看着我不语。
“云溪,真要走到这一步吗?你要知道如果怀姜知道是你杀我,那他可不会放过你的。”我淡淡地说着。
在很早的时候怀姜表现出对我过度的执着,而到了昨夜更是让怀姜为了不放弃我,宁可冒险从几万禁军和秦家军的包围
中离开……等等这些事情,云溪就认定是我影响了怀姜的宏图霸业,怎么会允许我的继续存在,一直以来都是隐忍着,
直到现在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
从他带人走进琴心居的那一刹那,眼睛停在我脖子上时候那一闪而过忿狠嫉妒的表情,那是昨夜怀姜欢爱后留下的痕迹
……我知道他肯定会找个空缺的时间除掉我,而首先是故意把和怀姜约定的时间推后,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出现,再带
了几十名手下安排的这出戏把怀姜引开,接下来的事情可想而知了。
“你不该出现。”云溪嘴角带着笑,可眼中的哀伤和对我的纷恨,让我不由得心里一寒,“我早说过了,如果你影响到
怀姜的大业,云溪是不会饶过子涵的。子涵要怪,就怪自己吧!”
我轻笑着摇了摇头,平静地说,“云溪啊,你也太小看怀姜了。你真以为他会舍弃我而走了?”突然嘴角一弯对着不远
处似笑非笑地说道,“是不是,怀姜?”
他脸色大变忙往自己身后看去,我却趁机退开几步,一把拔出别在腰间的剑。侍卫服饰本来就有把剑配在腰间,这时候
却成了我救命的关键。
云溪一愣才明白过来我是故作悬虚引开他的注意力,眼睛一沉提着剑飞舞过来。
我勉强提剑虚晃一招格开向旁边闪去。他意料不到我隐蔽自己会武功,剑落了空划过我的手臂,神情一凛,提着剑追上
来。可惜我的实力和云溪相差悬殊,招式也是粗浅,且打且走的时候身体几处多了几道血痕。
我正考虑是不是要开口高声叫嚷,手臂一疼,手上的剑再也抓不稳掉在地上,而我整个人也因为对方的剑风给摔倒在地
上。
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人飞奔过来,一路剑光飞舞,血腥四溅,定眼看去,却是应该身在宫墙之外的姬怀姜。怀姜一边朝这
里跑过来,一边大喊着,“不要动手,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云溪,不要动手啊……”
很多人循着声音看来,发现了我和云溪,当然,有聪明的人立刻就猜到那一路飞奔过来的人就是整晚失去踪影的昭明王
姬怀姜。于是,越来越多的人把怀姜围了起来,也有人慢慢把我和云溪围困起来。
“怀姜,你为了他竟然……”云溪低声叹息着,眼睛一闭又睁开,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意,“妖孽,留着你也是祸害!”
一剑朝我刺来,眼睁睁看着剑光飞近胸口。
怀姜的怒吼,云溪冷笑着,继续提剑刺来,眼看着这一剑再也躲不过了,我暗叹一声,只能闭上眼睛等死。
突然感觉到身边劲风掠过,一个温暖的身体扑在我身上,有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我睁开眼睛一看,面前是云溪恶毒又
充满嘲讽的笑意,肩膀处插着一把剑,却丝毫不理会受的伤,反而拔出剑又刺过来……
“别杀他!”我大叫着。
云溪身形猛然顿住,胸口却透出一小截剑尖,早就沾染了血迹的白衣更是整片红色。他有点怪异的看着我发愣,缓缓挤
出一句话说道,“我好羡慕你,子涵,很多人都愿意为你而死去,而云溪呢……”还没说完口吐血雾,带着溢满哀怨的
神情慢慢倒下,身后却是提着剑一脸萧杀之气的姬怀姜。
盖在我身上的人再也支持不住,手上的剑呯一声掉到地上。
莫欢——他穿着一套宫中侍卫的衣服,胸口近心口处明显一个剑痕,伤口泊泊流着血染红了半边胸襟的衣服,脸色因失
血多过苍白得吓人,口气却温柔如故,斜斜倚靠在我身上,竭力想伸手抚摸着我的脸庞,淡淡笑着说,“梓童,幸好你
没事。”
“欢,怎么是你?你不是已经走了?怎么是你啊?”我想都不想就撕下一大块衣服想堵住那伤口,那血却蔓延到我的手
上,瞬间把手上试图掩住伤口的那布料全染红了。
“梓童,我怎能再舍下你一个人在这里而离开?”那双眼睛象刚刚经过清水洗涤,明亮透澈,眼神却平展如镜,似乎一
点都不在乎自己的伤势,“幸好……咳咳,大殿里眼睁睁看着怀姜把你掳走,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暗中盯着最有
可能和怀姜联系的云溪……梓童,你没事就好……”
“怎么你这么傻还留在这里?我要你走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啊!”我用力压住伤口附近,可是那血依然不断涌出,
心中说不出来的惊恐万分,只觉得怀中这个身体仿佛就要消失了。
“失去你,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他的声音越来越轻,低不可闻,“我好想你,梓童……只是恨上天给我陪你的时间太
短,实在太短了……”
———————————————————***———————————————————
“别睡!欢,提起精神来……”我心中的惊慌更甚,拼命拍着面前这人的面孔,也不管四周围观的是宫中侍卫还是禁军
,狂叫着,“快,全楞在这里干什么,御医在哪?给我去叫来!”
现在我的面具也不知道掉哪了,估计那些人里有人认出我来,好几个纷纷飞驰而去,想必是通知各自的主子去了。
我想了想还是抱起莫欢,本来他就比我高大,加上这一夜到现在我早就疲惫不堪,脚一软差一点就连人摔倒在地上。忽
然旁边一双手伸过来扶住我,然后从我手上接过莫欢抱起来,“跟我来……我知道御医在哪!”抬头看去,却是怀姜面
带着莫名其妙的神色领着我前走。
“来人,把他也带上。”我指了一下躺在地上血泊中不知是死是活的云溪,马上有两人上前扶起云溪跟了过来。那些人
知道了我和怀姜的身份,却畏于他满身的杀气不敢上前拦我们,又不舍得让我们白白溜走不好向上级交代,只好跟在后
面。
一路飞跃,人群,喧闹声,时间好象过了很久,也可能就只是一小会,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间屋子里,
看来应该是御医院子,莫欢紧闭着双眼躺在一张很大的平榻上,云溪同样躺在一旁,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皱着眉手忙脚
乱地试图止住血。
“上官公子中的两剑虽重却没有大碍,只是失血过多昏过去而已。至于莫公子……他伤在胸口要害,恰巧碰到心脉,恐
怕……”御医为难地说着,后面的话还是在怀姜利刃般的眼神中咽了下去没说出来。
不,不会的……哄一声,脑海里好象有什么炸开一样,“快,快去准备一间干净的房间,我需要很多的热水和干净的布
,还有手术刀、医药缝合线、麻醉药和开腔器……”
“梓童,你醒醒!”有个声音打断我的说话,我茫然地抬起头看去,眼前一张年轻的脸庞,正着急得按住我的肩膀摇晃
着,“醒醒,看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你说的那些麻醉剂、开腔器什么是不可能有的!”
我愣愣地看着面前着急万分的人,原来是李祚,他正一脸不忍和慌乱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着,“梓童,这里没人能救
得了他……”
这里没人能救得了他?
这里没人能救……
脸上有什么湿湿的液体滑过,我用袖子轻轻擦去,又涌出更多,一颗颗落在胸口,落在地上。“梓童……唉,梓童……
”李祚把我搂在怀里,轻吻着我的眼角。
这里没人能救……
这里?那如果是……
我想到什么身体一颤,一把把李祚推开,然后抱起莫欢冲出屋子。
“让开。”我冷冷地对着拦在门口的怀姜说着。他一脸的焦虑和内疚,可在我眼里,却只想到他的执着,云溪的怨恨,
还有我和莫欢被设计的分开……
他呆呆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止住,最后黯然失色地垂下手,让开路让我走过。
———————————————————***———————————————————
“梓童,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回来!”怀姜的声音有些颤抖。
半边的天空彩霞飞扬,明媚和温暖,那晨曦中乌檐雪壁的溯州城,显得分外柔媚,几步之外,悬空而下的是那喧闹而奔
腾的湘江之水。
龙回头,是东盛皇宫半山腰一处风景,一段宽半尺长数尺的石梁突厄地挑出平地,伸出山腰悬空着,而数百丈底下是黝
黑的湘江。而我现在,则抱着昏沉中的莫欢,站在这石梁之上,看着刚才脚滑差一点儿就摔下深渊时候落下的那块染满
血迹的布块漂浮在半空中,默默无言。
怀姜和李祚皱着眉头看着我却不敢上前,而身后的响动,李谡、怀意、秦青等人也闻讯先后赶到了。
“你们放心,我不想死。”我凝视着怀中那人,缓缓抚摸着那苍白的脸色。为什么明明脸颊还这么温暖,却依然感觉到
这身体中的生命在慢慢地流逝?内心深处有什么被打破了一般,空荡荡的,好象有什么随着也流逝中。
——梓童,无论如何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你就别再想着怎么甩开我了。
——我,莫欢在此起誓,以这火山为盟,与梓童今生今世,生死相随,不离不弃。
往日火山下的誓言尤言在耳,可另一方却将要先行而去……
众人虽然心中莫名其妙的,不过听我这么一说都松了口气。“梓童,那你快走回来,那里太危险了。”李祚紧紧握住拳
头,以他对我的了解,他当然知道我来这里不可能这么简单。
我丝毫没理会他,只是淡淡接着说,“别人都说我苏梓童聪明绝顶,没有什么能漏过我的算计,却偏偏让我一次再一次
的遗憾后悔莫及……前一次是倪你,不管怎么说我不该扔下你离开。”我抬起头看了秦青一眼,又低下头说,“这次是
他,我在这里所爱的人,又是为了我而将要失去性命!”
“梓童,我没怪过你,是我自己太过软弱。”秦青哀伤地看着我。
“倪,我欠下你的债,怎么还也还不清。当然,还包括在场的各位,你们都对梓童好,梓童知道,可惜,”我幽幽地叹
息一声,顿了一下,笑了起来,“可惜我的心再也负担不了又多一条的生命,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又一个爱我的人为我
而死去。”
“梓童,没人会怪你的……回来好吗?”怀意的笑容很温暖,却失去了对我的吸引力。
“我不想死,可……到了现在,我也不想活了,特别是在这个世界!”我缓缓扫过面前的众人,吃惊、讶异、慌乱、惊
恐……种种表情闪过,我退后两步,“别过来,我可不敢保证自己和你们争执的时候还有力气保持平衡。”
“梓童!你敢去死?别以为你死了就可以心安理得,就算到了地狱我也要把你拉回来!”怀姜冷冷地说道,迷着凤眼带
着非常复杂的狂乱紧紧盯来,想要把我牢牢锁住一般。
“我不希望再有人为我而死,也不希望再有人因我而失去所有!如果你们真的这么坚持要得到我,那么……”我微笑着
,暗叹一口气,幽幽看着远处渐渐发白的天空好一会,才平静地说,“我和各位打个赌怎么样?”
我环视四周细细看着,深吸一口气,轻轻笑着,笑得云淡风轻,“这下面我早就铺好三层鱼网,本来准备如果昨晚的计
策失败,那就会在最后关头借机逃亡用的。我们的赌局是,如果我跳下去,究竟是生还是死呢?我,赌我自己会死去!
呵呵,如果我赢了就让我自由。”
“当然,如果我没死去,而你们又能找到我的话,就是我输了,那就任你们处置,如何?”我抿抿嘴,毫不意外地看到
震惊地神情。难道我说的任你们处置这话,会这么不可置信吗?“你们不是都说爱我吗?那是否愿意陪我赌上一把?甚
至陪我一起,试试这飞翔在天空的感觉……”
“只不过无论人和事都是有限度的,这网本来只是计算着容纳两人,如果多一个,可能网会承受不住下坠的力度,那网
破的机会就多上几成……”我笑眯眯地看看众人脸上不同的反应,低下头,手指沿着怀中那人脸的轮廓滑动着,淡淡地
说,“所以,你们最好考虑清楚跟不跟我来。”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他们都不信以我的个性会去死,可如果这本来就是一个计策呢?但这个计策听上去却是这么不牢靠
!从这么的高空跳下去,就算是身怀武功也会少不了损伤,何况是我这种身体过于纤细柔弱的人呢?
“梓童,我愿意陪你……”秦青亮晶晶地眼睛看来。
“你闭嘴!”旁边的李祚再也忍不住打断秦青的话,咬着唇握紧拳头,瞪大眼睛冲着我喊着,“梓童,你疯了吗?为什
么不再等多一年半?就一年半啊,还有很短时间而已……为什么你不可以忍耐下去??为什么啊?”
“秦青,李祚你们别跟来。”我垂下眼睛,淡淡说道,“我曾经答应过莫欢,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或者,只有经
过真正的生死,我才能心安理得地放开。这是我欠他的一条命,无论结果如何,就让老天爷安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