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抱著六个月大的儿子,走投无路的衰尾男高以达,
以为自己时来运转,受到贵人的垂怜,找到了份閒差!
谁知那位好心的贵人多忘事,竟忘了警告他:
这份名为「主夫」,实为「奴隶」的差事有个大缺点……
高以达即将伺候的大老爷,是个脾气拗又难讨好,
而且还是个最爱逼人二十四小时加班的无敌虐待狂!……
「谁人比我更歹命?」
短短两个月内,竟换了十份差事!
不是他高以达不够认真,不是他高以达不够打拚,问题是……
天底下有哪份工作,能允许他背着六个月大的儿子去上班?
正当他面临坐吃山空、走投无路的人生最大危机之际——
「喂,小伙子,你要不要试试当个家庭『主夫』?」
好心的恶魔提供了他一份难以抗拒的帮佣工作,
还「不小心」忘记警告高以达,
那个家里有个棘手的坏心大老爷!
序幕
一步步踏在年代久远的磨光碎石子长廊中,眺望着被滴滴答答的梅雨装饰得诗情画意的中庭。这名中等身高、体格苗条
但绝非弱鸡身材,年约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抬起了拎着侧背包的右手与腾空的左手,比了个四角画框的手势,对着这可
能是最后一眼的美景,按下了心中的快门。
「喂,等一等,高以达!」
听到有人呼唤自己的名字,他转过头。
拼命踩着矮高跟鞋跑到他面前,外文系的女助教一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休学……真的
吗?」
从支离破碎的话语中,自己拼凑出助教的语意,他漾开媲美阳光的灿笑回道:「嗯,我得去赚钱呀,实在没有办法再继
续上课了。本来我连这学期都不想上,但是注册费已经缴了,不把这学期读完就太浪费了,所以才会拖到期末。」
「可是你还有一年就可以毕业了说!况且,你的成绩那么好,教授又喜欢你,考研究所也绝对没有问题的,就这样放弃
,你不可惜我都替你可惜!」
而且,女助教悄悄地在脑中补充,高以达可是系上唯一的治愈系名草,他不来上课,往后她的助教生涯就少了绿洲,没
了滋润,她一定会在文学系的大沙漠中被晒成鱼干女的!
「助教,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
他眨眨浓长卷翘的睫毛,一双琥珀水晶镶着巧克力色棕边的剔亮杏眼,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温柔魔力,两道纤细但线
条很性格的眉往两边垂下,一张标准乖乖牌的秀气俊脸,乐天知命地笑着。
「虽然我以前也觉得毕业、进研究所,是我人生的下一阶段目标,可是现在我必须先放下一切,为另外两个人而活,让
他们过幸福的日子,这是我的新目标。为了他们,即使要放弃我最喜欢的西洋文学,也没关系。」
他口中的「他们」,女助教猜想,八成是几个月前传得风风雨雨的那个经济系大一的正妹学妹跟她的贝比吧。
「说、说到这件事……高以达,那个……我想你或许……没听过其它人是怎么说的吧?」
她一句轻轻的试探,在他和善秀气的脸孔抹上困惑之色。
「说什么?」
该讲吗?女助教理智与情感的天秤,在「背后说人坏话」的罪恶感,以及「保护纯洁青年的未来」的责任感间左右震荡
着。
「有人说,你被她骗了,那个女生的私生活很乱,小孩子的爸爸根本不是你。」女助教踢开了对素昧平生的女孩产生的
罪恶感,硬着头皮,忠言逆耳地说。
「我很鸡婆我知道,可是像你这种过度乐观的老实人,坦白说很容易上当受骗,我希望你能更慎重地决定自己的将来,
不要轻率地放弃学业。」
他垂下头,视线定在地面上,双肩抖动着。
糟糕。女助教忧心地摀着嘴,自己是不是说得太过分,伤了他的自尊,把他弄哭了?
「呵呵……」想不到从下方传来的是阵阵轻笑声,他终于抬起唇畔噙笑的脸庞,揩着眼角说:「『过度乐观的老实人』
,原来如此,助教真会形容。以后写自我介绍的时候,可以借我引用一下吧?」
这小子!她说的话真有这么好笑吗?女助教盘起双手。「高以达,你要是对我说的话有所不满,直接对我生气也没关系
,但是不要把我的话当成空气,这样很不礼貌耶。」
「我没有生气,也没有不满。」他仍是浅笑地回道。
但,在这一瞬间,那双总是给予人温和印象的巧克力双瞳,浮现过去从未有过的成熟男性独有的色香,让女助教怦然心
动。
「让我们装作没有这段对话吧,助教。别人喜欢讨论阿香过去有多少男人,或贝比的爸爸究竟是谁,我都无所谓。我认
为贝比是我的孩子,我答应要让阿香幸福,这样就够了,不是吗?过去这三年,多谢助教的教导,如果还有机会重回校
园,到时候再请您继续指导我。」沉稳地说完,年轻男子扬长而去,毫无眷恋的背影有股说不出的洒脱。
未婚的女助教长长一叹──
多说无用,是吗?
唉,也许自己是在嫉妒那名大一女生吧。
说什么为了他着想、说什么放弃前途太可惜,其实是没有勇气放下助教身段的自己,只能靠这种卑鄙的手段破坏他与那
名女生的情感,藉助谣言的力量,把他留在自己身边。
不过,他居然一点都不动摇,真是可恶……太帅了,帅到让人祈祷那个配不上他的女人,赶紧露出狐狸尾巴,快快和高
以达分手,不要再继续陷害在这个时代中该受到所有女人保护的稀有好男人了。
第一章
在这不景气的年代,想在就业市场中找到一份养得起一家三口的工作,并不如想象中容易。
起薪高的工作不是要看学历,就是得靠人脉取胜,而一个大学文科肄业的学历,在求职时根本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要上
网浏览几个人力中介网站,登录的求职者名单无一不是落落长,竞争之激烈由此可见……
净是找理由自我安慰,也是填饱不了肚子的。
虽然可以理解就职不顺利的原因何在,只是帐单不等人,水费、电费、房租等种种开销更是不会等人,总不能一天过一
天,坐吃山空地等工作自己找上门。即使大人可以靠喝水过日子,婴儿可不能没有奶喝,在这种节骨眼,不能再挑三拣
四的了,一切以赚钱为优先。
没有学历、人脉,至少有二十郎当岁的过人体力,仗着这一点,高以达开始了一天兼三份差的打工生活。
晚上七点到十一点,是在专门包办公大楼打扫的清洁公司打工;深夜十二点到清晨七点是在加油站打工;早上八点到下
午两点,是在住家附近的超级市场打工。凭借一天工作将近二十个钟头的毅力,才勉强让家计平衡。
「这只是找到工作前的过渡期,熬一下夜又不会死人,以前在准备报告时,我也经常一天只睡四个钟头啊!」高以达笑
着对新婚没多久的妻子,乐观地拍胸脯说道:「放心,钱的问题和烦恼的事都交给找,你只要在家里好好照顾贝比就行
了。」
听到他的安慰,妻子那张原本青春貌美,却被家务与育婴的劳心劳力,折磨得疲态毕露的脸上,也没显出多大的安心神
色。一双无神的眼呆滞地望着他站立的方向,明明看着他,却又像是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当时高以达已经嗅到一点不对劲,可是一肩扛起的生活重担,让他无心多替妻子的身心状态着想。
孰料,命运女神其实早已准备好,要向他拋出下一个更令人灰心丧志的挑战关卡。
高以达一手拎着便利商店卖剩的过期便当,另一手提着同事送他的旧婴儿服,三步并成两步地爬上这栋三、四十年屋龄
的老公寓——不到十坪的小小顶楼加盖屋,就是他们一家的栖身之所。
「我回来了!今天运气很好,有两个卖剩的鸡腿便当可以加菜。」
把手上的东西一股脑儿放在客厅兼餐厅的方形双人小餐桌上,高以达迫不及待地上前敲了敲妻子的房间门,小声地喊道
:「阿香,我进去喽!」
平常在这个时间,妻子都会陪着贝比午睡,今天她难得醒着。不只这样,她还在小房间中翻箱倒柜,将衣物丢入一个手
提旅行袋中。
「你要去哪里吗?」
「我要离开,我己经受不了过这种日子了。」背对着他,蹲在破旧五斗柜前的妻子把抽屉推回去,并冷冷地放话。
「……咦?」过度吃惊,高以达大脑慢了两、三拍才吸收到信息。
妻子回过头,略带不屑地瞥他一眼。「你说说看,你最后一次为我买东西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阿香,对不起,现在手头比较紧,等我找到薪水好一点的工作,一定给你买个名牌包,你不是最喜欢爱玛——」
「我有说我要名牌包吗?」
打断他的话,妻子俐落地一扣,扣好旅行袋的拉炼,提着它站起身说道:「高以达,你真是太自私了。」
妻子的怒火,就像一枚炸弹突然间全面爆开——说不定引线早已点燃,只是他一直没注意到。
「当初真不该被你洗脑的,说什么生命有多宝贵、孩子想活下来,要我把孩子生下。结果呢,自从决定生下他之后,我
一天天地后悔了,觉得自己活在一场一辈子都醒不过来的恶梦之中。」
扭曲着唇,妻子直接而毫不遮掩的厌恶目光,自他的脸上移到床中央——她怀胎十月生下的,还未脱襁褓的三个月大婴
儿。
「你是得到了你梦寐以求的家庭,但我得到了什么?换不完的尿布、洗不完的奶瓶,还有一个眼中只有孩子,没把我当
成女人的丈夫。在你心里我还是个女人吗?或者我不过是喂养你宝贝儿子的一头母牛?」
妻子尖锐的诘间,像把刀刺入了他的心脏。
瞥瞥他发白的脸,妻子接着迸出冷笑说:「你那是什么表情?我不能抱怨吗?母亲真伟大,得体谅丈夫赚钱辛苦、得无
条件地爱这块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肉?真抱歉,我就是这么肤浅,我已经无法再继续当一头母牛了!」
不是这样的。高以达苦涩地摇头否认,可惜妻子并不当真。
「我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什么。你觉得我很过分、很恶劣,是个最差劲的烂女人、坏母亲吧?天底下所有的母亲,哪个不
是这样把屎把尿地带小孩子,又不是只有我吃这种苦头,也没人会像我这样过分,打算丢下自己生的小孩不管,只顾着
追求自己想过的人生。」
「没有,我发誓,绝没有这么想。阿香,我去泡杯热茶,我们一起静下心来好好地谈。」
他朝妻子伸出求和的手,她却用力一甩,拒绝了。
「不用!你们这些念文学的人嘴皮子有多厉害,我已经见识过一次,我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她满脸嘲讽地冷笑。
「阿香……」
「何苦这么委曲求全?别人都觉得是我配不上你耶,能摆脱我这种坏女人,对你也是好事吧?你想要的只是一个家庭,
不见得非得要由我担纲演出母亲的角色。去找个温柔又娴淑的、更吻合你幸福家庭美梦的女人,当你的妻子吧,至于孩
子就当作是老天爷送你的好了,我不要了。」妻子放完话,掉头往大门而去。
仿佛是看着电影中的场景,周遭的一切以慢速播放着,明知接下来会是什么发展,依然阻止不了它发生。
只有一句话能留住她,这是最后的杀手锏……
我爱你。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对一些人而言,这和其它字眼并无啥不同,随随便便地挂在嘴上,不犯法也不用花半毛钱,况且滥用这三个字的情歌、
广告、电视电影的范例,在街头随处可见。谁还会拘泥于这三个字的真真假假?谁还会相信这三个字有什么魔力?
然而就是这样的三个字,他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说吧,快讲出来。只有这么做,才能把妻子留下。
不,我做不到,我说不出口。
妻子说的很对,并非她冷酷无情,自私的人是他。
是他冷落妻子在先,又辜负妻子对爱的渴望在后,实在不能怪妻子看破他、离开他。到了今天,他才晓得女人的直觉原
来是这么地敏锐而可怕,只是朝夕相处了几个月,就能嗅得出男人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这是种原始本能吗?
蓦地,一阵陌生而猖狂的引擎咆哮声传到耳中,打醒他这个梦中人。他慌张地冲出大门,攀在栏杆边探头出去,恰巧看
到妻子步出公寓大门,往一辆不知何时停放在门前的银色法拉利跑车走去。
「阿香——」人生中从未如此激动地大喊过。
妻子的背影顿了顿。
似短还长的一瞬,纵使看不见表情,他仍旧感受到了妻子内心的剧烈挣扎。就在他以为妻子不会回头了,她却缓缓地转
过身,仰望着他站立的窗口,蠕动着双唇,无声地说了一句话。
「喂,走了。」法拉利的驾驶,一名戴着墨镜、头发挑染棕褐色的男人,鸣了一下喇叭催促她。
妻子收回视线,婀娜地屈身坐入副驾驶座,毅然决然地与别的男人扬长而去。
跟宝宝说,我死了。
刚刚妻子所留下的最后一句话,说明了她这一走,已经抱定了永不回来的决心——这不是单纯的离家出走,而是她不要
这个家了。
呆若木鸡地返回屋内,高以达浑身无力地坐在床畔,仰头看着天花板。
「啊哈哈,糟糕了,贝比,爸爸和你一起被妈妈拋弃了。哈,哈哈哈哈,伤脑筋,以后这个家就剩我们两个了,哈哈…
…」
这绝不是一件滑稽可笑的事。
这是件很严重的事。
可是「笑」总比「哭」来得让人愉快。
笑吧,一笑,再笑,不停地笑吧!笑到自己能平心静气地把泪水擦一擦,然后重新站起来,好好面对难关为止。
三个月后
隐藏式的强力投射灯,由下而上地照耀着繁琐华丽的酒店金色招牌。
刻着「里多迪佛」字样的招牌,闪烁出宛如黄金雕琢而成的纸醉金迷贵气。这间独栋、仿德国梦幻天鹅古堡造型——把
名字译为中文,就是「小恶魔」之意——的公关酒店,静静地伫立在闹区一隅,低调地散发出高雅奢华的魅力。
每到了夜幕低垂的时间,就是群魔乱舞的时刻。
进入它的梦幻大门,那些经过一番严格考核、挑选过后的不同类型帅哥靓男们,会打扮得如同每位女性梦中的白马王子
,前来迎接。而依照贵宾们的愿望,他们也可化身为女人渴望的「有点坏又不太坏」的恶男们,或是佯装成蛮横、爱吃
醋的暴君,取悦每位带点寂寞、带点无聊、前来释放压力的淑女们。
「里多迪佛」,其实是一间专门为女性打造的男公关酒店。
据说背后有中南部的某大帮派做靠山,因此打从开业迄今,酒店的作风始终保持低调、神秘。不只严格过滤来客,也不
像一些强调大、气派、豪华的酒店藉八卦媒体大肆宣传,更拒绝所有的媒体进行采访。
光靠着淑女们口耳相传的高回流率,「里多迪佛」在男公关酒店圈内占据了一方天下。
急促的真皮鞋跟发出喀喀声响,越过铺着光可鉴人的仿黑色大理石磨光石英地板的走廊,霍地打开休息室的门。
「啊?不会吧,只剩你一个人吗?」萧经理不死心地抬头四望。
这时,坐在沙发上的新人歪了歪脑袋,像是好奇这么明显的事(看也知道除了他,没别人在的状况下),为什么经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