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不用做君王,我可以为你种满一个园子的花花草草,可现在,我只能让你在房间里看着它”皌连景袤接过帕子擦干
了手,走到他身边坐下,掀开一角被子“还疼不疼?”
“疼啊,摔死我了……”
“看你还乱跑。”皌连景袤隔着裤子在他臀部揉捏起来“出门也不带几个随从跟着,一个人瞎玩摔成这样。”
“嗷——你轻点儿。”夏轻尘担心自己那天掉进后宫的事情说不清楚,所以没敢告诉他自己跟皌连琨在一起玩的事。
“让你看的书都看完了吗?”
“看了。你要我写的作文我也写了。”
“一会儿让四宝找出来我带回去,看过了再说。明日会有文官送来上任的诏文,你记得一定要跪接。领了诏令之后你就到
太常寺报到上任。”
“你要我去寺里当和尚啊?”夏轻尘话音刚落屁股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哎哟!”
“让你好好看书你都看什么了!太常寺是做什么的!”
“太常寺是掌管皇家礼仪祭祀的衙门,有负责宫廷音乐的太乐;负责太庙祭祀的太祝;负责帝王饮食及祭祀用食的太宰;
负责管理医药的太医;负责观察天时星象、兼皇家史官的太史;负责应诏进行占卜的太卜。”夏轻尘委屈地瘪着嘴背诵着
。
“嗯”听他全背对了,皌连景袤嘉奖地摸摸他的脑袋“从明日起,你就是太常卿下属的侍郎,是朝廷的待选之官。朝中公
卿的子弟,多是做了中郎、侍郎之后才出仕。我将你安排在太常寺,一来是因为那里的公务不容易出错,二来是让你在学
习政务的同时熟悉皇家礼法。你去了之后要谨言慎行,不能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这样胡闹了。”
“阿袤”夏轻尘撑起上身“我说过等我伤好了就送我回去的。”
“可你现在身子还弱着呢。”
“我都能上任当值了,为什么就不能走?我不要当官,我要回家!”
“我已经派人去你的村子看过,那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轻尘,你已经没有家了,你回去又能做什么呢?”
“你派人回去问过?”夏轻尘愣了一下“什么时候?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阿得他没死,他这么长时间找不到我,会急疯
的。”
“你怎知他会着急,他说不定早就当你死了一走了之了!你忘了他临走那天晚上拿着刀要杀你,他想摆脱你还来不及。”
皌连景袤站起身来冲他吼道。
“你,你胡说。阿得他不是那种人,他不会丢下我不管的。”
“阿得,阿得,你怎么还忘不了那个阿得!你从离开的那天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阿得没有我!”
“不是的……”
“不是?那是什么?这世上就只有他待你好,我待你不好吗?”
“那你都结婚了,过几天就要立皇后了,都不告诉我。”
皌连景袤脸色一变,吃惊的眼里罕见得露出了想杀人的怒火:“是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夏轻尘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卷起来“我无意间听到的。”
皌连景袤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立后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当我想的是哪样?你要把一个妃子扶上正位,不就是想拉拢她家里的人吗?她家里要不是大官就是握有重兵的,你立
了她为皇后,她家人就跟你是一伙了,不就是这样嘛!”
“轻尘,你都明白?”皌连景袤有些宽慰地笑了。
“我明白你把我当白痴!”夏轻尘卷着被子滚到榻里面,面对着墙。
“轻尘”皌连景袤爬过去,翻了他两下仍是翻不过来“唉……我该拿你怎么办……”
“我要去找阿得,你不让我走我也要偷偷跑出去的。”
“你现在真的不能走。”
“为什么?”
“你的本家明天就来人了。”
“什么意思?”
“我不是让你顶了阮氏世子的名份么?那个世子本是在来京受荐郎中令的途中病死的,这事原本只有阮姓的宗主和少数人
知道,阮氏当时的随侍我也早已命人打发了。可近日朝中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阮世子在宫中侍奉,身边却连个本家的
随从也没有。消息传到汴州以后险些沸沸扬扬,于是那边不得不做个样子,在族内选了伴读前来侍奉你。名为伴读,实际
上是兴师问罪来的。”
“那你还让我留下,等着人家当场拆穿把我拉去报官吗?”
“不,他们这一来正好替你圆了谎,从明日起,你就是真正的阮世子了。”
“你是要我跟他们……一起假戏真做?”
“不错。我会让他们回报,阮世子在来京途中并没有病死,而是在路上救驾受伤被带回宫中疗养,如今伤好痊愈,被选为
侍郎,等待仕官。”
“那……你怎知那些来的人会帮你遮谎?”
“我许给你的伴读同样侍郎的身份,他们若不听话,就别想活着离开。况且此回来的,是阮氏旁系的一位外侄,他对本家
素来不满,提他入宫、许以厚禄,他没有理由再为了本家卖命。”
“啊……”夏轻尘一下瘫了下去“可这样一来我不就得一直在宫里装下去?”
“轻尘,你就留在宫中不好么?大不了我明年给你个外派的差事,让你借故回趟老家,等你亲眼去证实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
夏轻尘不说话,他叹了口气,无奈地倒在枕头上。皌连景袤见他这样子,知道他已默许下来,于是示好地滚到他身边,隔
着被子扒拉他:
“轻尘,跟我玩一会儿。我要好些天都来不了了,你今天不跟我玩儿,就要过好久都见不到我了。”
“你是要去结婚,所以没空理我!”
“轻尘……”皌连景袤像抱枕头一样在裹成一条的他身上来回摸着。
夏轻尘先是堵气不理他,后来被他扒拉到受不了,猛地一下卷着被子翻过身来,瞪着皌连景袤,鼻翼呼扇呼扇。皌连景袤
看着好笑,一把捏住他鼻子。
“放手!不然我咬人了!”
“要是我娶的人是你该多好……”皌连景袤抱着他蹭了蹭,回过头来近距离捧着他的脸。那张脸很美很出众,每当看着他
,心里就会莫名地觉得有了依托。皌连景袤连扯掉被子与他搂在一起,在他耳边使劲蹭着,呼吸他身上的味道。
“阿袤……”夏轻尘也伸手在他脸上抚摸着。还住在熏风殿的时候他们就总这样对面躺着,像打滚的小猫一样摆弄对方的
脸和头发。可是今天,这种抚摸却无法再让人感到平静。他们像两只暴躁的小兽一样缠在一起,难受地厮磨着对方的身体
。
“阿袤”夏轻尘伏在他耳边“我难受……”
“啊……”皌连景袤猛地醒过来,一把松开他“我弄疼你了?”
“没有……”
“今日晚了”皌连景袤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我先去了。你好生休养,明日会有人来接你。”
“阿袤,阿袤……”
皌连景袤匆匆离去,留下夏轻尘一人丧气地躺在床上,郁闷地摸着自己有反应的身体。
“我难受……”
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个来回之后,夏轻尘终于难受地把手伸进了自己的裤子……
这下他终于可以舒服地闭起眼,像只犯困的猫一样在被褥上慵懒地蹭着自己的身体。
“嗯……嗯哼……嗯……”他舒服地叹息着,醉心地感受那难得的美妙感觉,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
身体几度翻转,他秀气的颈项裸露在空气中,微微颤抖出优美的弧线。他绞着床单的手握紧了又松开,伸展的双腿踢乱了
一床被褥。
“呼……”
简单地释放过后,夏轻尘满足地在被窝里蹭着身体,几个哈欠之后,他终于懒洋洋地伸着潮湿的手想在床头摸一条帕子。
但当他缓缓睁开还残留着欲望的双眼,却震惊地看见萧允目瞪口呆地站在榻前,脸上的神情是和他一样的难以置信。
四目相对,两人的脸在一瞬间红到了耳根子。无言以对的数秒过后,夏轻尘怪叫一声,一把扯过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包起
来滚到床榻里面。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萧允机械地把头扭开“打……打扰了,我先告辞了,世子保重……”
说完手遮着脸,逃也似的冲了出去。
“啊……”夏轻尘捂着脑袋一声绝望的惨叫。丢人,丢人,丢人丢到家了!居然让萧允看见他在做这种事,他以后还怎么
做人呐!正当他羞愧万分、无地自容、拼命撞枕头的时候,忽然张之敏冲了进来。
“我来了!我是专程来向你道喜的!”张之敏兴高采烈地站在屋子中间。
“啊,敏,敏之……”夏轻尘抹了抹没出息的眼泪,红着眼睛地从被子里探出半个脑袋。
“咦——遮遮掩掩,你被子里藏着什么好东西?”
“没有啊,没藏什么……”夏轻尘一紧张,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他怕弄脏了衣服,现在是半裸的状态。
“不对,我刚才看见萧允跑出去了。他肯定又拿什么好东西来讨好你了是不是?”
“没有,没有,他什么也没给我!”
“好哇,果然是他又给你送东西了!”张之敏袖子一撩,爬上榻来,伸手开始扯他的被子。
“没有!没有!不要啊……”夏轻尘死死揪着被子不放。
“让我看看他都给你什么了!让我看——”张之敏眉飞色舞地用力一扯,一把夺下被子,脸上的笑容也在一瞬间僵住。
“不要看,不要看,啊……”夏轻尘一把抢回被子,狼狈地将自己遮掩起来,羞愧得放声大哭。他不敢了,他下回再也不
敢了,他发誓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张之敏的脸由红变白,又由白变得铁青,他两眼充血地看着夏轻尘:
“萧允对你做了什么?”
“没做什么,真的没做什么!”
“我去杀了他!”
张之敏怒吼一声,疾步冲出了房间,直追萧允而去。
第四十二章
“萧允”张之敏一路提着衣摆急追至神策军班房之外,见萧允掩着面往里躲,当下心中一火“给我站住!”
萧允听见吼声,回头一看,就见张之敏拳头生风,挥舞着朝这边打过来,当下也不及多想,挥掌一隔,反手去扣他的肩膀
。张之敏见一击不中,借势向前一推,长腿往他脚下一盘,萧允身形一侧,划开脚去,回步在他膝上一绊,牢牢将他的腿
绊住。
“咿——咿——”张之敏腿上一软,被他按在地上,待回手时,胳膊已经被扭住了,于是他气得咬牙切齿“放开,你给我
放开!”
萧允看着他叹了口气,慢慢松开手,不料张之敏又是一拳挥来,他仓促中仰头一避,伸手抓住他拳头:
“别打了,你打不过我的。”
“我是打不过你,你是武将,我是个太医!”
“敏之,我此刻没有心情陪你玩。”萧允急急地甩开他的手,闭着眼就往屋里逃。
张之敏哪里肯放他,揪着他的领子一把将他推进门去,压在门板上。班房中众侍卫见状,纷纷识相地退了出来。
“谁要跟你玩。我问你,你刚才在流光阁里做了什么?”
萧允一听这话,心头又是一颤,慌张地别过脸去,结结巴巴地说:
“没,没做什么……”
“撒谎!”张之敏急得大吼,他揪着萧允的领子,想质问,却又难以启齿“我明明,我明明见到你从里面出来。你他都干
了什么?干了什么啊!”
“我……”萧允沙哑着嗓子“没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那他怎么那样了?你对他做了什么?我问你,你做了没有?你跟他……”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萧允心虚地一把推开他,支支吾吾道。
“你别装傻!你到底做没做!”
“没有!”
“我不信!你什么都没做他怎么就哭了!”
“他……他哭了?”
“好哇,你果然欺负他了!我说你怎么每天往流光阁里跑,我说你怎么变着法儿的送东西讨他好,原来你是为的这个!是
不是他不依,你就拿出鞭子吓唬他、强逼他,啊?”
“你别乱说!我没有……你若不信,自己来验。”
“你什么都没做,他好端端哭个什么,啊?”张之敏反问道。
萧允刚想开口反驳,忽又想起事关夏轻尘名誉,竟是认也不是,否认也不是,两难之间,他忽然扯开嗓子骂道:
“张之敏,这事与你何干?世子是阮氏嫡亲,我是四品都统,你一个从八品的太医丞,不在后宫伺候娘娘,反倒对前庭指
指点点,是想越职不成!”
张之敏被戳中软肋,怒从脚底起,他脑子“轰”地一声,气急败坏地大骂起来:
“萧允,你好哇!你升了官了不起了,竟然敢这样跟我说话!你还真以为我打不过你了不成!”说着他将帽子一扯,大叫
一声扑了上去,跟萧允扭打起来。
“敏之!别闹了……住手啊!再不住手休怪我不客气了!”萧允难受地被压在地下,无奈地回手招架。
“住手?住你的大头鬼!你不说实话,我就亲手来替你验验身!”说时迟那时快,张之敏袖子一撩,五指张开,迅雷不及
掩耳地朝萧允下体抓去。
凡习武之人哪个不时刻留意自己的命根,只见萧允眼光一寒,死死扣住他的手腕,怒道:
“你干什么!”
“让我验一验!”
“休想,啊——”
萧允扯着他一拳挥去,只听他怪叫一声向后倒去,待爬起来时,左眼上顿现一圈发青的黑影。他反弹起来,大吼一声,拳
头直接朝萧允脸上招呼过去。萧允闷哼一声,脸一偏,左眼上应声出现一圈淤青的阴影。他瞪着张之敏,揉揉自己的发花
的左眼,数秒后……大吼一声朝张之敏扑去,抡起双拳与他对打起来。班房内顿时杯杯碟碟响作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