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横——三三来迟

是这个人！只有这个人刚才经过了他的车子！仙道盯住了蹲在前面超市门口的魁梧男人。该怎么办？不解决这个人，他的接应任务就无法完成！
仙道的心狂跳，在极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决定。
从另一边车门偷偷下车。站在魁梧男人的方向，是看不到车子这边的动静的。借着车体的掩护，仙道躬着身慢慢地移到了街道的另一侧。
修剪得很好的篱笆似的冬青树给了他最好的掩护。幸亏这里的积雪没有人踩过，松软无比，小心一点，脚下就可以不发出任何响声。
好，已经和男人平行了。
男人突然动了一下，象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地向仙道藏身的方向看来。超市的灯光透过纷飞的雪片和冬青树，稀稀沥沥地映在仙道身上。
男人站了起来，向外走了一步！
被发现了！仙道手悄悄地摸上了手枪，心头剧跳起来，呼吸再也屏制不住。打斗不是他的强项，要解决这个魁梧的男人，只有用枪！流川他们三人的性命，都悬在他的手上......可是，他从没想过要杀人啊！
男人跨出了一步，却是看向了车子。犹豫了一下，男人还是退回了原地。他不想和车子里的人单挑，太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做的好。反正已经通知了里面，守在这里，见机行事就算尽责了。
差点瘫坐在地上！仙道惊魂未定地将枪插回去，闭眼喘息了几下，再次慢慢地朝前面进发。
目标是离他最近的一幢别墅，只有五十米左右的距离了。

重复一遍刚才的动作，又一次完成了交接：流川站在了门外，三井的重量控制着监测器。
"十二分钟。"三井边说边把沙袋卸下来放在脚边，等一下的他，越轻越好。
大门正对的墙上已经被三井安放了樱木的特制炸药，定时是十二分钟，足够流川再次穿越走廊和楼梯的摄像头，和樱木汇合。
"小心。"流川轻轻地说，不等回答，急急地掉头而去。
"你......也是。"

一道白光！明明已经失去知觉的女人手里一把匕首已经直刺想樱木！
偷袭？小意思！樱木下意识地正要做出最恰当的反应--侧身，却看到女人张开了嘴！
绝对不能让她发出一声叫喊！樱木不及多想已经合身扑了上去！
匕首狠狠地刺进了胸膛，女人眼里刚闪过狂喜，喉咙上已经着了重重的一拳，刚冲出声带的声音变成一声嘶哑的闷哼，消失在喉管里！
"SHIT！"把昏迷的女人拖进修剪得很整齐的灌木丛，匆匆撕下衣服用力扎紧伤口，樱木已经痛得喘不过气来。
伤到了肺......再坚持几分钟，应该快要爆炸了！

到了。男人并没有看这边，还是专注地盯着车子。
仙道直起身，收拾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从别墅门前走出，大摇大摆地向小铺子走去。他现在的样子，就象刚从别墅里出来的居民一样。
近了......这可不同于平常在俱乐部里的游戏，脚似乎有点软。仙道自嘲地想，比起里面的三个人，他的任务还是简单多了。
魁梧男人被脚步声惊动，转过脸来看了一眼，又不经意地将目光转回去。多半也是一个和他一样断了烟的人。这个时候出来，如果卷进一场枪战的话......男人想，那可真是衰到家了。
往嘴里塞进一颗解药，仙道走进了超市。经过男人身旁时，男人神色怪异地看着他，手摸向了怀里。
被看穿了？！仙道强做镇定，可又觉得"砰砰"直跳的心脏一定已经泄露了他的秘密。
男人的手摸出的是一包烟。
呼吸忽然又畅通了，可是背脊已经凉了一大片。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旋开了瓶盖，取出一粒药片，丢在了男人身后。然后慢慢地踱向货架，拿起一包烟。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沉闷的爆炸！
糟了！药效还未发挥作用，仙道惊慌地盯着坐着的男人，他无法赶去接应！

第十八章
不知三井他们进行得这样？樱木想着，却不是很担心。他所处的位置在大楼的背面，里面的情况一点都看不到。
　 再次活动一下脚腕，以免因太久不动而导致麻木。
　 伤口好象不太痛了。不管怎样，一定要接好小三！
　 大楼侧面绕出了一条黑影。樱木扫了一眼，悬起的心放了下来。黑影的动作敏捷轻盈，与周围的黑暗协调得很好，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觉。从小一起长大，樱木只瞟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流川。
"狐狸！"
　 极低地喊了一声，黑影已经迅速地奔到了身边。
　 "没时间了！"流川向来不多话。刚才出来的时候被交班的保安耽搁了一下，离爆炸已经不剩几秒了。一把拉起樱木向楼下跑，"快！"
话音刚落，一声闷响已经震动了大地！
　 那是他的宝贝炸药！樱木脸上微微现出得意的笑容，和流川赶到了正对着爆炸点的楼下。
　 四楼的墙上炸出了一个豁口。未等硝烟散尽，一个身影已经从豁口里一跃而下！
大楼里已经传来了众人奔跑的声音！
黑影以惊人的速度砸向地面！就在快要落地时，身影凌空一个轻翻，抱膝提息，虽然无法减速，蜷成了球形的身体却能更好受力！
"来得好！"樱木低喝一声，跨上一步，扬声开气，力量集中到双臂，狠狠地伸了出去！

"是爆炸！"
"是那边的别墅......"
超市里仅有的几个人都早已奔了出去，聚集在门口，有些受惊但更多的是兴奋地在观望议论。
魁梧男人却不为所动，望都不望别墅一眼，头依旧死死地朝着车子的方向。
怎么办？！仙道心中焦惧交加，手忍不住又摸向了手枪......

樱木伸出的双臂并不是要接从四楼里跃下的人，而是准确无比地向落下的黑影推去！即使神力如他，也不会傻到敢硬碰硬地去接从这么高处落下的重量70公斤的物体！
"啪"的一下，从天而落的身体居然被樱木这一下愣生生地推得向横里直冲了过去！
樱木被反冲力震得向后摔倒，胸前一阵热乎，鲜血狂涌而出，眼前阵阵发黑！
横冲的身影突然舒展开身体，骤然增大的接触面使得身体在空气的阻力下难以觉察的略缓，然后继续冲向等待在对面的流川！
竖落的重量改成了横向，力道已经消融了十之六七，可仍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的。好在这个人是流川！在黑影冲入怀里的刹那，流川突然沉臂含胸曲膝，使身体的曲线达到抗震的最佳状态，然后就着黑影冲来的势头向后连续翻滚了几圈，将巨大的冲击力消磨在滚动之中。

不对，药效应该是很快就能发作的才对！
难道是......？
仙道心里刚掠过一个想法，门口看热闹的人里已经有人站不稳了，"哎哟！怎么头晕......"
他们只不过是从药片的旁边经过而已！

"白痴！不知道身体展开容易受伤吗？！"紧紧搂住怀里的人，流川狠狠地骂！蜷成球形的身体虽然使得冲击力更集中，对他不利，却可以更好地保护三井！
三井笑笑，挣开爬起来向他伸出手去，"怎么样？"
"没事。"流川应了一声，握住三井伸来的手站了起来。就势一拉，将三井拥入怀里，几乎是轻快地吁了口气。
所有艰难的步骤都完成了。大楼里的保安一定还在往四楼冲，等明白过来，他们已经跳出围墙，坐进前来接应的车子里了。
"喂，天才，手......"三井轻松地转向樱木，身体突然僵硬，
"樱木！"
流川猛的回头，樱木刚刚站起的高大身体在黑暗里摇摇欲坠！

"SHIT！"仙道狠狠地骂着自己，上前一步，伸手向男人肩头推去！
男人的肩膀倾斜了一下，然后身体软软地向旁边歪倒！
混蛋！仙道一边向车子狂奔一边在心里祈祷，一定要赶得及啊！

不急细看了！
流川身子微低，抓住樱木的手往肩上一绕，已经将樱木背到了背上，大步向围墙跑去！
从爆炸到现在，也只不过是过了一分多钟，大楼里的保安不愧是训练有素的，短暂的惊慌后已经反应了过来，脚步声正向四处散去开始搜索。有几个人的声音已经叫喊着向大楼背面跑来！
要在被发现前赶到围墙！

糟了！车子被冻住了！现在竟然发动不起来！
事先商量好的是，樱木一见流川就发出信号，仙道收到后就发动车子进行预热，等仙道赶到接应地点，霹雳也应该刚好出来！
车子的外表虽然破旧，性能却是保养得极好的，樱木对这辆车子很有自信，
"不用两分钟，"他得意地对仙道说，"绝对可以发起来！"
两分钟？现在一分钟都等不及了！

后院的围墙已经被流川破坏了防御系统，三井一个纵身已经跃上了墙头，跨坐在墙头上，俯下身去，向流川伸出了手。
流川左手托住了背上的樱木，右手握住三井的手，不见做势，两脚轮换蹬在墙上，如履平地一般直直走上了墙头！
"在那边！"
"看见了！在围墙上！"
保安已经发现了他们的身影，呼啸的子弹声和尖利的哨声同时响彻了夜空！
"晚了！"三井轻蔑地一笑，和流川已经跃下了墙头！
落地后一抬头，两人不禁同时一怔！选择这里作为入口，是因为这里偏僻，极少车辆，可是，现在车道上空荡荡的，本该前来接应的车竟然不见踪影！

"快点啊！"仙道狠狠地一拳砸在控制板上！一阵均匀悦耳的低鸣，发动机终于显示出它良好的性能！
可是，妈的，到底已经过去了几分钟？！

墙内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了！
三井四下扫了一眼，奔到旁边的大树下，如狸猫一般快捷地攀了上去。半途停住探下腰来，"流川！"
流川会意，托好樱木，握住三井伸来的手，如刚才翻墙一般地"走"上树去。到得三井脚下，左手依旧托住樱木，两腿夹紧树干，右手松开。
三井继续向上，攀上最低的一个分枝，再次向流川探出手去。
二十秒，流川和樱木已经到达了浓密的树冠中央。
别墅里的脚步声明显地已经奔到了墙下！
对方跳出墙，发现没人的话，应该很快就会检查四周......流川正想着，眉刚皱起来，一样东西塞进了怀里，
"仙道要的东西。"
"什么？！"流川本能地大惊，伸手却抓了个空，三井纵身，轻飘飘地跃下了树，回转身来手指朝树上弹动，是霹雳的暗语，
"放心！"

 

第十九章
终于到了接应地点！可是却不见流川和三井樱木！大群的保安正从墙里涌出来，顺着车道向下追去！
糟了！霹雳被发现了！仙道的心猛的沉下去，不顾一切地踩下油门，无论如何，他要把他们救上车！
"顺着车道开下去！"胸前的通话器突然传来了流川愤怒的声音！"转一圈再回来！"
"流川！"他们没事！仙道的心顿时被强烈的喜悦所充满！

流川几乎要将手里的通话器捏碎。不过他也知道自己的愤怒没有理由。
仙道完全是外行人，也许他已经尽全力了。说到底，时间太紧，是他们自己准备不周。
"狐狸......"樱木动了动，伸出手去，皱着眉，"小三的本事......我相信。"
"白痴......疼就别说话。"流川握紧了樱木的手。了解他的，只有自家兄弟。

"樱木！"仙道的喜悦被冲得一干二净！
"开车！"
"可是......"左右看一眼，仙道忽然觉得身上发软，不详的预感袭击上来，"三井......"
"开车！"

医生是他们熟识的，以前为彩子母亲服务，现在为霹雳。樱木动过手术后睡着了，晴子守着他。
彩子已经派了人去山本的别墅附近打听。
仙道有些呆滞地盯着时针一点点移动，一言不发。他不想道歉，也不想解释，不想做任何会使流川更加烦乱的事。
手里捏着霹雳偷来的东西，仙道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如果可能，他宁愿不要那百分之五十一的股份，只要三井回来。
"三井不会有事。"流川突然说。
能安慰他的，唯有信任。

三井几乎被寒冷冻住。
先是为了躲避追兵把自己埋到了雪里。然后为了藏身躲进了这栋房子的杂物室。现在体温早已将夜行衣上的冰雪化开，靴子里，也已经全是雪水。
杂物室里没有可以给他换的衣服，除了拖把，甚至连一块布都看不见。
无法打电话。
虽然没有钱，不过公用电话的锁倒不成问题，只是从窗子看出去，附近没有看到一个电话亭，他不能穿着一身夜行衣在外面四处寻找。藏身的房子里一定有电话，可是现在太早，房子里有人走动的声音还隐约可以听见，还不能冒这个险。
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里静待夜深人静的来临。

时钟已经走了两圈，什么消息都没有传来。焦虑压抑不住地增长。
三井身上除了一身夜行衣，什么也没有。
这个想法此刻成了令流川感到安慰的砝码。
行动之前，三井已经将所有东西都留在了车上。没有外衣，所以三井无法在大街上走动。没有手机，所以他无法和他们联系。所以现在，三井也许正安全地躲在哪个角落里。
"一定是这样......"流川不知不觉地自语，只能是这样！

三井无声地绕着杂物室里狭小的空间行走。这是不至被冻死的唯一方法。
四肢痛得发木，大脑皮层好象也开始麻木。昨夜就几乎一夜未睡，体力和脑力都已经消耗过度。
不能睡，不想被冻死就不能睡。
樱木的伤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他们脱险了没有？有流川在，一定会没问题的。
跟流川比了手势要他放心的......不能食言。
再坚持一下！再走上一百圈......也许五十圈？就可以去打电话。

"流川！"
看到流川竟然失神到自言自语，仙道的心强烈地扭痛起来。
他的心里绝不比流川轻松。
除去自责愧疚，还有......不管承不承认，还有一点牵挂。
不知什么时候起，小时侯那个要摘桂花给他的身影，就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起来。
"我出去找他！"
开车出去转转，也许能碰到正回来的三井。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很小，却总比坐在屋里让无能为力压倒自己要好！

已经多久了呢？不记得走了多少圈了。夜应该很深了吧？四周已经听不见人声。房子的主人应该睡了吧？
脚好象没有知觉了，眼皮也越来越沉。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暖了起来。
是大脑开始迟钝了，三井很清楚。
再不行动，可能就再不能行动了。
忽然极端地想念流川的怀抱，想让他，再抱住自己。

山本的别墅那边没有抓到人。这是彩子刚刚送来了的消息。
"放心！"三井比划手势时的自信。
流川的心安定了下来，三井没事。焦虑刚刚散去，空虚却渐渐袭来。
怀里似乎还有抱住三井时充实的感觉。
再抱住他时，一定不再放手。

几乎已经无法控制双脚落地的轻重了。好在房子的主人真的已经睡着。
僵硬的手指也差点抓不起电话。按错了好几次号码，才听到熟悉的一声"喂？"
是流川的声音，隔了百里千里地传来。
"喂？"得不到回答，声音突然变得急切，"是不是你？！"
"嗯。"三井极轻地应，心底骤然滚烫起来。

仙道匆匆赶了回来。流川只说"你回来，我去接三井"就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