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笑〖二〗舞风弄云————VAINY[有前部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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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幕却被兰若全然收在眼底。心中一动，几口浓血便咳了出来。
      冷清清与夏心如恰在他拭血时进了舱。见此状况，夏心如急急上前，替他抚背顺气。
      “夫人请出去吧，这里自有冷某。”冷清清淡淡道。
      夏心如担心地看兰若两眼，方才出去舱中。
      冷清清在兰若一旁坐下，说道：“手伸出来。”
      兰若却并未听他言，头别向另一边。
      “不是要我为你诊治？”冷清清挑眉。
      兰若不语。
      “你呀，”冷清清叹，“又是何苦？你可是说过不拿性命开玩笑的。”
      “我没有玩笑。”兰若轻声说，“我不要你为我诊治。”他不要从此与冷清清断绝一切关系。他也不求他人治病，冷清清下的手自由冷清清负责治疗——听来颇荒谬，也罢，让他死了好，死了倒干净，也让冷清清记住他一辈子。
      “你要死，我不留你。”冷清清说，“只是尊夫人，你忍心要她年纪轻轻就守寡？”
      “我本不是她的归属，她若另嫁他人，那才好。”
      “既然你已娶了她，为何可以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冷清清薄怒。
      “清……”兰若方欲说什么，终是咳了起来，又咳出几口红黑色的浓血。
      看见血色，冷清清脸色立即阴沉下来。看来兰若七筋已经断了六脉，他当初下手时却是每想到兰若居然会求死。
      不管兰若再欲如何，冷清清封住他血脉，将他移至床上，欲以内力先为他顺口气，却感觉到兰若体内有股气息与他的抗衡。
      “你！”冷清清终是怒气上升，“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方才你不是说过，若我想死，你不留我么？”
      “我是为你夫人与她肚中的孩儿，天下哪有你这样狠心的丈夫和爹爹！”
      他狠心，难道他就不吗？兰若勾起哀哀的笑，脑中又浮现出方才那男子亲吻冷清清的一幕，便又是几口浓血。以手抚上眼，却碰到一手湿热，半晌才哑声应道：“你走吧，他还在等你。”
      “你……”冷清清诧然。z y b g
      “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兰若边咳边说。
      “你……”冷清清仍是一脸诧然。
      “我求死，你是拦不住的……真不该听心如的话，来这里寻你……”
      ……“用朱家大宅来换取，不知朱公子愿否？”“活人或许放不下一切，死人未尝不可。”“不要那么贪心。”“你又何尝不是……”……
      ……五个月前，二人终于各自回了天涯地角。也如冷清清预言，二人皆被罚禁足。两个月前，冷无双师徒收到兰若与夏心如大婚的请柬；婚礼当日，他强行离去并打伤兰若；现在，这个男人，在他面前一心求死。
      “你……”冷清清终是抚上兰若的脸颊，用拇指揩去他嘴角的血渍，轻声叹道，“为何会成这样……”
      他们本是彼此一生中夫复何求的知己啊，可以为他生为他死，却为何，会伤彼此伤得如此之深而不自知？为何，曾经生死相许的知己之情，会演变成今天这种状况？他兰若，他冷清清，为何会成这样……
      “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拭去他脸上的湿痕，冷清清淡淡地说，“我与那男子毫无关系，方才他不过是在玩闹，我来不及教训他便被夫人催着过来。”如若兰若真的对他是这般情谊，那么这个，会不会便是症结所在？
      “你死了，我不独活。”冷清清道，一字一句，缓和有力。
      如果真不能同生，那么共死又有何妨？
      兰若不语，任冷清清抚在他的脸上。
      “尊夫人还等在外面，”冷清清提醒道。心中微涩。时已至今，再多说与兰若的情谊又有何用处？——他已有妻儿。纵使兰若有情，他有意——
      朱自飞或许可以放下一切，他却不能吧……
      冷清清自床上下去，走至书桌旁，拈笔沾墨写了药方，用镇纸压住，然后走到水盆前，取下打湿后回到床边给兰若细细擦脸。
      “我冷清清要的是可以与我共同展翅高飞的知己，不是一个废人。”冷清清道，“我给你开的药，只能治标，尚不能治本，可是这段时间我不能在你身边替你根治，你自己也懂医术，也知怎样调理。”若非他存有求死之心，当初的区区小伤又何以至今日？
      “我先走了。”
      “你……”
      冷清清停下脚步，不曾回头：“你若不想我死，就放我回去他身边。三个月后，我定会去找你。”“你还是来了。”朱自飞淡笑道。
      “你不是以死相逼？”男子嘴角擒着讽刺的笑。
      不管那笑刺痛了自己的心，朱自飞仍泰然自若：“那你是来与我同生，还是与我共死的？”
      “你那么确定我会跟着你？”男子缓步逼近……胸口好痛……冷清清对兰若都能下重手，何况是他……不过小小调戏他一下嘛，记恨那么久，在临别时，还给了他中气十足的一掌……害他本来想更帅一点地来到朱自飞面前的……
      “不愿跟我一起吗？”终于知道伤心的感觉究竟有多冷了，当初，他离开时，他也是这么痛的吗？
      “这个，”男子拿出一个小瓷瓶，“是上等的毒药，不会有半点痛苦哦。”副作用大概会有一点……
      朱自飞笑着接过：“多谢。”死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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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算是第一次进地角，不若天涯那般冷清，这里人倒是挺多。被仆人领着去了兰若的房间。
      却是只有夏心如正在缝小孩的衣服。
      “你是依约前来给兰若治病的吧？”心如放下手中针线，温婉笑道，“兰若正在后山泡温泉。我行动不太方便，请冷少侠自己去吧。”
      “谢过夫人。”
      “应当是愚妇多谢冷少侠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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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山的温泉中，兰若正闭眼养神。察觉有动静，却也仍没有睁眼，直到终于认出了是冷清清的气息。
      “你来了。”
      “可有好生养病？”冷清清问，跪坐在兰若边上，手伸进水里，捞起兰若的右手，替他把脉。
      “这里水温适宜，你也——”
      “没兴趣。”发现他确实好了很多，冷清清放心，欲收手。却不曾料到反被兰若一拉，跌进水里去了。
      “混帐！”冷清清自水里挣扎站稳后，怒瞪兰若。
      兰若却不言语，只是眼中带笑，看着冷清清。
      二人对视良久，冷清清反而觉得没意思起来，索性将已然湿尽的衣衫褪下，扔到岸上，自己靠到岸边在水中坐下。
      “为何一定要我等三个月？”兰若问。
      “朱自飞的蛊毒转到我身上，至少要在我体内养上两个月方能再转移出去，否则我可能会被反噬。”冷清清简短解释。至于为何要多等上一个月……他大伤痊愈刚好要那么长时间，才能使出全力……给那男子一个教训——当初兰若被气咳血的事可是一直堵在他胸口上。
      况且，让兰若和他自己再深思一番也好。冷清清突然泛起苦笑：“方才我见着夫人，她的身子与腹中胎儿都很健康。”
      “你不也知道，我本身便懂医术，当然知道该怎么照顾她，怎样调理。”
      “是啊……那凭你的医术，你可知道孩子是个男儿还是个女儿？”冷清清刁难他。
      “我还没有达到那种境界。”兰若笑，“不管是男儿还是女儿，我都自会当作我的亲生孩儿来爱护。”
      闻言，冷清清眯起眼，犀利地看向兰若。
      “心如是我的小师妹，只是外人并不知。”不用冷清清问，兰若便自觉开口说道，否则——看他的眼神，有些骇人哪……“她与一男子相爱，并怀了那男子的骨肉。可是那男子却在准备登门提亲时莫名失踪。心如必定要守住呼啸山庄的名誉，如果我不主动帮她，她必会走上自尽之路。”
      心中一股怒气油然而生——这个混帐家伙！
      “我与她说好要守住这个秘密。如若她爱人终不出现，我便照顾她一辈子。”兰若终于有了动静，慢慢地向这边靠过来。
      那他的位置又应该摆在哪里？兰若这么做，许下这种承诺，教他情何以堪？冷清清眯眼，心中又怒又悲。
      “这是我，所做过的最愚蠢的事。”兰若轻叹，已到冷清清身边，“直到你决绝而去的那一刻，我才觉悟。”
      “混帐……”冷清清低声道。兰若的气息已充斥满了他的耳鼻间。
      “原谅我。”
      “……”
      “清……”
      “算了，”冷清清轻叹，看着认真的兰若，右手举起来想梳理垂下来的头发，却叫兰若一把抓住，十指相扣，“你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也没有原谅不原谅的说法。你本乃我所认定的一生中最重要的知己之人。”
      “仅是知己么？”那厢将绞缠的手扣得更紧。
      还不知足？知己似乎已是最高境界了吧？冷清清不理他，闭上眼，想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
      “冷清清，”兰若却唤道，“知己，可以做这样的事么？”
      感觉到兰若的气息压了过来，冷清清不做回应。
      直到兰若含住了他的唇，呢喃着：“这样的事……”
      冷清清没有推开他，只是静静的，承受唇上的噬人的温度。
      “如若可以，我兰若就做你相交一生的唯一的知己，可好？”放开彼此后，兰若说道。冷清清睁开眼，看进他满眼的认真。
      心中由而释然。
      伸出舌头添添自己的下唇，冷清清道：“你尚有妻儿，何来轻薄于我？”
      未曾料到他这样答话，兰若倒是一愣。
      不理会他的哑然，冷清清抬起左手，贴上兰若右胸，在肺脉之处，缓缓运功。半晌，才开口：“我可以等你，找到你妻子本来的归属。在你和她尚有半点牵连时，不得碰我半分。”
      感受到胸口处传来的冰凉之气，血脉确实通畅了不少。兰若勾起笑：“好。”
      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和煦的男子，哪有三月前那落魄样的影子？冷清清淡笑道：“上去吧，泡久了也不好。”
      “可是你的衣服——”方才已全数被打湿了。
      冷清清也不答他话，径自不着一物上岸。拣起自己衣物，稍运功，上面的水便结了冰，再稍使力，冰全数碎掉，衣物已然干爽。
      “好功夫。”兰若叹道。
      “你再悉心调理，做到如此境界又何尝是难事？”冷清清着上衣物，淡然道。“兰若，冷公子。”心如微欠身，
      “夫人不必多礼。”冷清清拱手道，兰若上前扶她坐下。
      “看你们这般和顺的样子，想必兰若已经把事情全告诉冷公子了。”心如也是聪颖女子，自是看得出他二人之间的些微端倪。
      冷清清略微颔首。
      “真是对不住，只因愚妇之事……”心如叹道。
      “夫人莫如此说。”冷清清走至桌边坐下，“适才兰若已对我说明一切，冷某或许可以帮助夫人。”
      “你是说——”心如看向他。
      “冷某学艺不精，不过家师或许会有办法帮助夫人寻找孩子的爹爹。”
      “家师现在也正在天涯打扰。”兰若笑说。
      那两个为老不尊的……冷清清动动眉毛，似乎他二人的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
      “你在这里陪着夫人，我去天涯请教师父。”冷清清向兰若说。
      才刚见面就又要别离么？兰若心中无奈。
      心如却淡笑开口：“兰若陪着冷公子一起去把，我自会在此打理好一切。”他们愿帮她，她已是感激不尽，又怎能再勉强他二人？天涯地角，一在北一在南，如若这一别，定是数月后才能再相间。
      “夫人如今已有六个月身孕，兰若又怎可舍你而去，失了他做丈夫和爹爹的责任？”冷清清垂下眼睑。
      “冷公子不是已知……”心淡淡如叹口气，“你们听我的罢。其实……如果不是他，谁在我身边都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