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笑〖二〗舞风弄云————VAINY[有前部连接]

      “早点睡，明早要早起赶路。”清冷的声音传来。兰若勾起嘴角，亦闭眼。翌日清晨，兰若是被头皮上传来的疼痛感弄醒的。睁眼一看，冷清清正皱着眉，拉扯着他的头发——和他的纠结在了一起。
      又不能硬扯，冷清清也只有单臂撑着自己，另一手忙着梳理，终于两人协调好，一起坐了起来——相对无言，却有同时漾起好笑的神情。
      “你别动，”冷清清道，“昨晚你倒是怎么在睡的？”
      兰若露出无辜的表情，弄了半天，冷清清却还是没有解开相缠的头发，因为怕太过用力弄疼了两人，又不愿扯断。
      最后，一起下床，移到梳妆台前，用梳子梳了好一会，才使两人“安然无恙”地分开。
      末了，冷清清干脆顺便替兰若梳起头来。
      响起敲门声，是店小二：“客倌，给你们的热水送来了，可以进来吗？”
      “进来。”冷清清道，手也未曾离开兰若的头发。
      店小二推门而入时看见的便是这副隐约透露点什么却又看不清道不明的画面。
      “放在那里就好，谢谢你。”冷清清说。
      “不用谢，我不打扰了。”店小二也颇识相。
      替兰若梳好头，冷清清也自己坐下，开始打理自己的一头青丝。兰若便到水盆边洗脸。
      打点好一切后，二人才收拾好行装，出门结帐顺便吃早点。
      二人方露面，便察觉有一丝异动，仍是不动声色地下楼，就坐，点菜。直到终于有人沉不住气走上前来。二人抬眼，却见是一个青年人，容貌清秀，身材中等，手持一把宝剑。
      “这位少侠有何贵干？”兰若出声询问。
      “你二人，可是冷清清与兰若？”男子问。
      “正是。”兰若笑答。
      男子脸上难掩怒容：“现今江湖中人尽皆知，你兰若与冷清清是人人得而殊之的杀人魔，竟敢大胆在此招摇过市！”
      招摇过市？有那么夸张吗？
      “是吗？”兰若摇开折扇，“好象他们那些并不知道呢？”他指指不远处一角发江湖打扮的人。
      “哼，不是不知而是不敢。”男子冷哼。
      “可是你却敢哪？”兰若闲闲地问。
      “我今日上前，就是抱着一死决心来替天行道！”男子举起手中剑。
      冷清清在一旁没有插嘴，只是自在地撕着一个馒头吃，仿佛根本就没有这个人。兰若也只是悠闲地泯着茶。
      “我自知武艺或许不如你们，但是你们也不用这样侮辱人，出招吧！”他自信如尽全力，至少可以拖住两人，等待援兵到来。
      兰若微笑：“你只知道我是杀人魔，却不知我为何杀人。就这样决定上前来送命，似乎不妥。”
      “你——”
      “何需多言，他出招你接着便是，”冷清清嚼完一个馒头，喝口水润润喉道，“不过所谓‘人人得而殊之’——上次你成亲时不是还大宴宾客，也没见有人趁机行刺啊？”
      “哼，一丘之貉罢了！”年轻人气愤地说。
      “那我和你，岂不是‘狼狈为奸’？”冷清清对兰若说。
      “你！”男子只当他奚落自己，抽出宝剑一剑将桌子劈成两半，而冷清清和兰若则是手脚更快地拿起了早点，免得糟蹋了粮食是要遭天谴的。
      对视一眼，无奈地走向柜台，准备结帐离开。
      掌柜已被“杀人魔”这三个字吓住了，收下的房钱饭钱也不敢点数，只是嘴里不停念着：“客人走好，客人走好……”
      待他们跨出门槛后，替他们送水的店小二立马开始向周遭人诉说：“我就说怪不得他们治什么病用那么奇怪的方法，原来是在练邪术……”便将所见加油添醋地向兴趣浓厚的众人描述了一番。
      外面，还没有走远的耳力颇好的二人闻得此言，颇有默契地对看一眼，冷清清翻个白眼，兰若扯扯嘴角。
      ----------
      终于到达城外的小树林，听到身后传来的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二人也未曾加快步子，仍是慢悠悠地边啃馒头边散步。
      当终于吃完早点时，二人才同时停下脚步，同时转身。冷清清狭长的双眸不悦地眯着，兰若则是撇着嘴角摇着扇子。
      这次看来，刚才那个青年的后援已经到了。虽然心中多少有些畏惧，但是来人还是迅速地将两人包围住。
      冷清清霍地起身，目标直指方才那位青年，迅雷不及掩耳，只一瞬间，便扣住了他的咽喉。
      “你们若上前，我便杀了他。”冷声道，冷清清手上用力，青年嘴角溢出了血。
      “你！”众人一惊，犹豫着，终是狠心，欲上前。
      “哼，看好了，这就是你所谓的‘侠义之道’，还不是无情地枉顾你的性命。”冷清清对青年冷嘲道。
      闻言，众人便只得停下来，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冷清清冷眼看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笑。倒是兰若，好心地给他们指出一条明路：“若你们不再跟着不再挑衅，等过一阵子，我们自会将这位小兄弟完壁归赵。如若不然，他的命保不住，连你们也难逃一劫。”
      最后一句震醒了众人，方才已可以明显地看出冷清清的速度及武功远在他人之上，在心中忖度了一下，来人皆自动地腿后，末了，为首的向他们喊话：“你们说话算话，要保证石义的安全，不得食言，否则，必难逃武林同道的殊罚！”
      “是是是，”兰若笑道，“那我们就此话别吧。”
      冷清清已带着青年飞身至兰若身边，随后便一同离去。“你有话要说？”冷清清冷眼看着靠在树干上喘气的男子，“方才也不是都看见了，那些鼠辈如此贪生怕死弃你于不顾？”
      “咳咳……那是你阴险狡诈……咳……才逼得他们就范……”青年怒瞪他。
      “对待奸人就是要用奸诈的办法。”兰若倚在另一棵树干上，笑说。
      “少说废话，事已至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做什么？虽说看在你是一条汉子，不至于会弄伤我的手，不过对杀虫蚁之辈，我没兴趣。”兰若笑说着，走至冷清清旁，揽住他的腰，“这里空气湿润温暖，又隐约有硫磺的味道，相比附近有温泉。我们一同前往沐浴可好？”
      “听来不错。”冷清清淡笑道。
      二人于是就这样弃青年于不顾，自顾自地相携离去。
      留下仍浑身虚软无力的青年，只能怒瞪他们的背影。不过，心里却有些疑惑，素闻冷清清与兰若交好情同手足，今日这番，仿佛又更亲密似的。
      过了一会后，感觉自己好了些，男子眼睛一眯，杀意顿起：现在那二人应该无防备，若去偷袭，不定能成功——才这么一想，男子便慑去气息，向他二人走的方向偷偷移去。
      终于到了温泉边，青年藏身在矮树丛后面偷视二人的情形。
      兰若的手正放在冷清清的背后，自上而下缓缓移动，似在抚摩——男子定睛一看，才发现冷清清背后有一道从右肩直下左腰的刀痕。凭着冷无双与冷清清的技艺都还留有疤痕，可见当时的伤势有多重——
      “清。”兰若似轻叹，低下头，轻吻冷清清右肩头的伤痕。
      “做什么还在自责，又不是你的错。”冷清清轻笑，捧起他的脸，凝视着他，“要说祸根的话，还是我埋下的。”手缓缓带过来他的头，直到两唇相贴。
      ……第一次有如此亲密的动作，好象也是在温泉中呢……
      偷视的男子已然黑了脸……原来他二人是这样的关系……不小的震惊使男子忘了此刻似乎是他二人浑然忘我可以偷袭的好机会……
      微微喘着放开彼此，兰若笑道：“不是说未找到心如爱人之前，不让我碰你？”
      “这是我在碰你——我一时兴起，不行么？”冷清清脚微用力，便跃开，向湖那边游去，然后才靠坐着水下岩石，闭目开始吐气纳息。
      “喂，你，出来吧。”兰若向矮树丛喊道。
      男子又是一惊，无法，只好起身，眼中的震动已然超过了初见面时的愤恨。
      兰若了然地笑，突地身形一闪，下刻青年便被拉入水中。
      “你干什……咳咳！”青年自水中挣扎站起，怒目瞪他。
      “泡温泉对你的伤势有好处，这可是冷清清那个神医教我的哦。”
      听到“冷清清”这个名字，青年向那个方向瞄了一眼，最后，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冷清清背后的伤是怎么回事？”
      “啊，那个啊……”兰若眨眼，“你坐下来泡温泉我就告诉你。”
      青年脱下外衣，扔至岸上，靠坐兰若一旁的水中石壁上。
      “当时，我们被众多想争夺古书的‘武林正派人士’围攻，我因为身中奇毒，无功无力。清为了保护我，替我背下那一刀。”兰若叹气，心中微痛，“清差点为此送命。而后我大怒，以至解了毒，也倍增了功力——如若最后不是清唤住我，我是连一个活口都不会留下。”兰若转头，面对男子，“我只是想告诉你，若谁伤了他，我定会十倍奉还。‘杀人魔’这个称号对我本不算什么，所以如果你想袭击我们，最好是冲着我来。”
      男子心中已经十分震动，不过仍然冷哼一声：“哼，不过你的狡辩之词。”
      闻言，兰若也不恼，只是微微笑着，盯着对面的冷清清。
      半刻后，冷清清游过来，无视男子的存在，自然地勾住兰若脖子：“方才你们在说什么？”
      “说‘杀人魔’的故事。”兰若笑答。
      冷清清立即冷下双眸，手也离开兰若，略带不悦：“兰若，如你再对此事念念不忘，休怪我无情与你绝交。”
      “是是是，忘了忘了！”兰若举手发誓，无辜地说。
      冷清清瞪他一眼，径自上岸。方一上岸，底裤上的水便已结冰碎掉，然后拾起衣服穿上。兰若也跟这上岸，也是一上岸就弄干了自己的底裤——这次是用“火”“烤”干的。
      男子在一旁目瞪口呆：他二人的功力已到了如此境界！
      冷清清已弄干了男子的外衣，放在一旁的干石上，又转身拾起一块黄泥，掏出随身带的白绢，写下什么，方对男子说：“我们走了。这是治你伤的药方，和医药费用。”
      “你们这是——”男子又不解，“你们不是要拿我做人质？”
      “刚才只是为了摆脱你那群‘正派朋友’的纠缠——毕竟我对杀人也不是那么感兴趣。而现在，一路上欲与我们为敌的人也不只你一个，到时候被认为成我们的同党而无辜枉死，不是太冤了？”兰若笑道，不等男子辉映，下刻便与冷清清飞身离开。
      “这个……”哪有打伤了人还主动留药方和药费的？而他二人不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莫非，真是觉得杀他这个虫蚁之辈太废力气，懒得动手？真是不解啊……“看来他还是不死心啊。”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兰若似无奈地叹道。两人干脆停下脚步，等着那人上前。
      “我说，你非要逼我们动手吗？”兰若摇着扇子。
      青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迟疑，因缓道：“在下石义，有几事不明，想……”
      “客倌，请问要上船吗？”船家向岸上喊话。
      冷清清拉起兰若的手，飞身上船。
      “两位！”
      “要跟便跟，休再多言。”冷清清冷声道。
      闻言男子也飞身上船。
      船家倒一时愣住了，面对冷清清与兰若，突地显得激动无比，扑通一声便双膝跪下：“恩人啊！”
      冷清清与兰若对看一眼，方才记起是他以前救过的船家。
      “你开起来。”兰若扶起他，“当日伤势可好了？”
      “托二位恩公的鸿福，我已经没有大碍了，身子骨也比以前经用了许多！”
      “那就好，我们可就安心了。”兰若笑道。
      “恩公的救命之恩，我当永生难忘！”
      “本是我们连累了你。”冷清清淡淡道。
      “你们不但救了我，还惩治了那一方强盗，使他们不再为害，真真造福了这方百姓啊！”
      “你言重了。”兰若笑道，“那现在可以开船了吗？”
      “好好，我这就开船。客倌们请坐好咧！”船家说完便跑到船头，起航出发。
      二人正是要去翡翠村，去取上次未收成的稀世罕药蛇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