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庄洵一人正坐在房里发呆。
“洵儿,洵儿。”一只手臂轻轻的摇晃著庄洵的衣袖,庄洵猛地回头一看,惊喜万分的跳了起来,“佑月,佑月,你怎麽
会在这儿的?”
“我是陪宏来的。”
“宏?” 庄洵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南宫宏。” 佑月白皙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云。
“你现在跟他在一起?南宫少爷他对你好吗?” 庄洵拉著佑月在床边坐下。
“嗯,他对我很好,只是钥儿他.......哎,不说了,谈谈你吧,洵儿,你现在怎麽样?” 佑月握住庄洵的手。
“我,很好呀,何瑞邑家还真是有钱耶,在这儿我可是赚了不少哦!荷包可是鼓鼓的,而且在这儿想要什麽就有什麽,棒
透了。” 庄洵避重就轻的说著。
“那何少爷他对你可好?”
“好呀,我还做了他的书童呢,工作还蛮清闲的。”
“那.......”
“别再问了,你看,我身体好,脸色也好,放心吧,在这儿才不会有人欺负我。” 庄洵站起身在佑月面前转了一圈,“
走走走,我陪你去转转,这儿真的很漂亮的”, 庄洵拖著佑月往外走去。
三月的春风是那麽的温柔,带著花草的清香徐徐的抚到脸上,逛累了的庄洵深深的呼吸著沁人心肺的空气在草地上躺了下
来,“佑月,这儿很棒吧。”
“嗯” 佑月也跟著做了个深呼吸,躺在庄洵的身边,悠悠的闭上了眼睛。两个少年就这样枕著洒满春光的绿地进入了浅
眠。
“邑哥哥......”不远处一个状似撒娇的声音惊醒了睡的不深的庄洵,庄洵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朝著发声处走去。
点点金光透过叶缝妆点著树下的人儿,两张美丽出尘的脸靠在一起,一阵风吹来,吹起了地上的叶,也吹乱了两人的发,
庄洵摒住呼吸看著眼前的一幕,眼眶热热的。
南宫钥靠著何瑞邑的肩,被何瑞邑拥在怀里,“邑哥哥,你喜欢钥儿吗?”南宫钥扬起小脸看著身後的何瑞邑,何瑞邑温
柔的抚著南宫钥的头,“喜欢。”
“骗人,那你干麻还养了那麽多的人,还有那个叫庄洵,他们我全部都讨厌。邑哥哥,你是钥儿一个人的。”何瑞邑在听
到庄洵的名字时眼中闪过一片阴霾,南宫钥没有发现,但站在暗处的庄洵却瞧的分明,心头不由得一紧,看来何瑞邑还是
不相信自己呀。
“不一样的,钥儿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真的?”
“嗯。” 南宫钥高兴的环住何瑞邑,清秀的小脸磨蹭著何瑞邑的胸膛,何瑞邑也宠溺的环住了南宫钥的头。
“那你把他们都赶走好不好?”
“是,是,是,我都听钥儿的,邑哥哥只要有钥儿一个人就够了。”
“太好了,邑哥哥,我想一直住在这儿不回去了,我不要看见那个人,就是他害死了二哥,我不想见到他。”
“嗯,钥儿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邑哥哥......” 何瑞邑爱怜的托起南宫钥的脸,南宫钥闭上了双眼,两片灼热的唇纠缠在了一起,挲挲作响的树叶也
为他们想起了祝福的声音。
庄洵悄悄的隐去身影,炽热的眼眶似乎被什麽沾湿了,庄洵轻轻的走回佑月的身边躺下。温暖的春风吹过庄洵紧闭的双眼
,庄洵的眼睛动了一下,小小的拳头握的死紧,像是在隐忍些什麽,过了好一会儿,终於又无力的松开了。
“洵儿,一起去啦。”
“佑月,不用了。”
“没关系的,走啦。” 佑月拉著庄洵的手往门外走。
“他们是专门为你们接风的,你们是客人,我还是不去了,你什麽时候见过下人和主人同桌吃饭的,佑月,你就快去吧。
”
“没关系的,你陪我去了。”
“不太好吧。” 庄洵抓住门边就是不肯往外走。
“榭少爷,少爷请您去前厅用饭。”前面又派人来催了,佑月也不答话,只是看著庄洵,大有庄洵不答应自己就不去的意
思。
“榭少爷,少爷有请。”
佑月还是盯著庄洵,庄洵叹了一口气,“好吧,我陪你去。” 佑月高兴的牵著庄洵的手走向前厅。
庄洵一步进前厅就感到空气瞬间凝结,庄洵心中暗暗叫苦,看来自己还真是不该来呀。而佑月却没有发觉大家的脸色,拉
著庄洵走到南宫宏的身边,“我带洵儿来了,可以吗?”
“可以,不过你得先问问邑。”
“无所谓。” 何瑞邑瞥了庄洵一眼禁自坐下了。
“不行。”从庄洵和佑月一进门就一直瞪著他们的南宫钥气愤的大喊:“我不要看见他们,他们不配坐在这儿。”
“钥儿。”,“钥......” 南宫宏和佑月同时出声。
南宫钥恶狠狠的瞪著佑月,“你凭什麽叫我的名字,你有什麽资格待在我大哥的身边,除了那张惑媚的脸和万人践的身子
外,你还有什麽,别以为你陪我哥睡了几次就可以对我指手画脚的了,你是什麽东西,你给我滚回去。”
“南宫钥。”南宫宏生气的喝住了南宫钥。
南宫钥转过头不敢置信的看著从小疼爱自己的大哥,委屈的眼泪滑落了下来,“大哥,你忘了他是怎麽害死二哥的吗?你
忘的了,我忘不了,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庄洵突然感到佑月的手心一片汗湿,佑月悲怆的望向南宫宏,在看到南宫宏故意避开自己的眼光时,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庄洵心痛的紧握住佑月的手。
“还有你”,南宫钥指著庄洵,“像你这样下贱的人,别以为到了这儿就能乌鸦变凤凰了,乌鸦永远都是乌鸦,你不配待
在这里......” 南宫钥气急了,早已顾不了自己的身份了,其他人只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谁也不会对庄洵他们伸出援
手。
“啪。” 南宫钥惊愕的捂著自己的脸呆在了当场。
“你以为我们是自愿被人家碰的吗,谁不愿意被人宠被人疼,你只不过是运气好生在富贵之家,有父母兄弟的疼爱,从小
什麽都不缺,如果我们身份换一下,你可能都活不到今天。我们出卖的是自己的身体,我们的每一分钱也都是自己赚回来
了,没什麽好丢脸的,而您,尊贵的少爷,你除了寻求家人的庇护外,你还会什麽?”
“啪”,南宫钥反手扇了庄洵一掌,庄洵也不甘示弱的想要回敬回去,一个修长的身影挡在了南宫钥身前,庄洵的一只手
被他捏在了半空中,“你闹够了吧。”说著,将庄洵往後一推,庄洵倒退了好几步,重心不稳的跌坐在了地上,庄洵傻傻
的看著将南宫钥揽入怀中轻声安慰的何瑞邑,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子,转身跨出了门槛,身後佑月的呼唤声早已入不了庄洵
的耳了,庄洵一步一步的向大门的方向走去。
还是回去青逸院吧,至少在那儿不会有人嘲笑我的身份,还是回去吧,这儿不是我该来的地方。或许南宫钥说对了,乌鸦
永远就是乌鸦,爱情和幸福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拥有的。
就在庄洵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两个气势汹汹的仆人拦住了庄洵,“庄洵,你跑不了了。”话刚说完,庄洵就被两人分别
扭住胳膊押回了刚刚才离开的大厅。而佑月他们已经不在了,换上了另一批满脸怒气的仆人,厅中的气压比刚才更低了。
“跪下,说,这个是怎麽回事?” 庄洵的关节被人从後面一踢,腿一软,庄洵跪倒在了地上,两只大手按住了庄洵挣扎
的身子,“这是在你的房间找到的”,刘总管将一包白色的药粉扔到了庄洵的面前。
“不知道,我没有见过这东西。”
“是吗?那你可知道後院的人都中毒了吗?” 何瑞邑打断了刘总管的话,冰冷的声音中透露出浓浓的杀气。
“啊?我不知道” 庄洵喃喃自语。
“你别装了,除了你还会有谁下这麽重的毒手,你也太狠了,後院现在连一个活口都没有了。”站在一边的一个小厮忍不
住出声,声音里透出浓浓的哭意,眼中的仇恨却足以将庄洵杀死。
“怎麽会这样?”一道惊雷在庄洵的脑中响起,庄洵吃惊的抬起头,赫然发现大厅里所有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了自己的身
上,看来大家已经认定我就是凶手了。
“你还有什麽话说?我们都被你的假相给骗了。” 刘总管面露不善的看著自己。
“我没碰过,也没见过这东西,你们想冤枉我,还怕不会栽赃嫁货吗?” 庄洵毫不畏惧的看著何瑞邑。
“我看见你鬼鬼祟祟的进了厨房,不是你还会是谁。”又一个小厮站了出来。
庄洵苦笑,看来无论自己再怎麽解释他们也是不会相信的了,既然这样自己还辩解什麽呢!庄洵慢慢的合上了眼,不想再
看任何一个人。
“是你干的吗?” 何瑞邑不带一丝温度的声音从头上传来。
“是你干的吗?” 庄洵仍旧闭著眼,嘴角向上弯露出一抹微笑,笑的很甜,但是下一刻,这抹笑容就被染上了血色,庄
洵捂著肚子躺倒在地。
“不好了,不好了”。门外一个慌张的人影冲了进来,“钥少爷他吃了下午的点心,现在吐血不止。”
“来人,把他带下去。” 何瑞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而人儿早就向别院奔去,站在一边的两个人抓住庄洵的手臂,将庄
洵拖出了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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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洵儿,洵儿。” 佑月站在木栏外轻唤著摊坐在地,长发散乱,伤痕累累的庄洵。
庄洵费力的撑起沈重的眼皮,一双满眼担忧的眼眸落入了庄洵的视线,庄洵动了动身子,拖著疼痛无力的身子向佑月的方
向爬去。
“佑月,你怎麽瘦了。”刻著鞭痕的手摸上了佑月略显苍白的脸颊。
佑月抓住了庄洵的手,眼泪不自觉的落了下来,“洵儿,洵儿,你会没事的,我跟何少爷讲了那天下午你是一直和我在一
起的,毒不是你放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放你了。”
洵儿露出笑容微微点点头,“佑月,南宫宏他有没有亏待你,你的黑眼圈好重哦,脸颊也陷下去了,不过,佑月还是一样
的漂亮。”
“洵儿,” 佑月哭的泣不成声。
“不要哭了,佑月,我没事,你不是说很快就会有人来放我了,我出去後你可要请我吃好多好多东西哦。”
“嗯,嗯,嗯,对了......” 佑月胡乱的用袖子擦擦眼睛,从怀里拿出两个馒头,“洵儿,你先吃这个吧,没有体力可
不行。”
庄洵颤抖的接过馒头咬了一口,“好吃”,接著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慢点,别噎著了。” 佑月心痛的看著庄洵,“洵儿,我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洵儿,照顾好自己。” 庄洵点点头
,目送著佑月离开了这阴暗的地窖,庄洵揣著馒头又挪回了角落。
出去,谈何容易呀。庄洵缩了缩腿,将身子尽量的蜷小,但地下的阴风却在一个劲的吹著。
几天了,庄洵昏昏沈沈的挣开眼,头昏昏的,身上热热的,庄洵扯扯衣服。自从那天佑月来过之後,倒是再也没有人来拷
问自己了,也没有人来找庄洵发泄愤气了,只是自己依旧被关在这儿,也不见有人来放了自己。
“吱......!当。”一连串的声响打破了这地窖死一般的寂静,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就站在了庄洵的身前,庄洵动也不
动的坐在那儿。
“庄洵,你可以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庄洵慢慢的抬起头,“我是来救你的。”
庄洵低下头靠著墙壁勉强的站起身子,“扶著我,我带你走。” 庄洵将手搭在了黑衣人的身上,只觉的腰间一紧,人已
经腾空飞起了,庄洵头昏的闭上眼睛,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庄洵已经被带到了一个山顶上,周围除了近在眼前的蓝天外就
再也没有东西的。
“这是哪儿?” 庄洵身下的砂石磨的伤口生痛。
“这是燕山。”
“燕山,你为什麽带我来这儿。” 庄洵皱起眉头。
“嘿嘿,因为在这儿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有人发现。”黑衣人的眼中透露出杀气。
“你.......我和你无怨无仇,为什麽你要杀我?”
“无怨无仇,说的好。在你没来之前,我们确实无怨无仇,但是你一来,不但抢了我的工作,更让人不能原谅的是缠上了
何少爷,害我的一切努力都泡了汤。何少爷是那麽的美,那麽的高贵,像你们这样的人连站在何少爷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那该死的南宫钥,看他这下怎麽跟我抢。何少爷是属於我一个人的,我要让他在我的身下忏悔对罗萨宫所犯的过错,
我会好好的爱他,他的眼中只能有我,哈哈哈。”
“你.....”
“我怎麽啦?”黑衣人一步步地向庄洵逼近,庄洵开始爬著倒退。
“你,是你做的对不对,一切都是你做的。”
“不,不, 不,所有的人都是你杀的,你的双手早已沾满了鲜血。你不但杀害了後院的几十条人命,还害死了何少爷最
爱的钥儿。”
“钥儿?南宫钥,你是说南宫钥也死了。”
“怎麽你还不知道,南宫钥死了。就算我不救你,明天你还是会死,何少爷他怎麽会放过你这个害死南宫钥的凶手呢。”
“不,不是,不是我杀的,你骗我。”
“没错,他们都是你害死的,我怎麽会骗一个将死之人呢。”
“你骗我.......”
“看来你还真的是什麽都记不得了。真是可怜,我还要好心的告诉你一件事,你的朋友.......”
“你对佑月做了些什麽?” 庄洵紧张的看著黑衣人。
“没什麽,只是让他在地窖里睡一会儿,明早应该会很精彩吧。哈哈哈,这就是你们这些不要脸的人应得的下场,哈哈哈
......。”
“该死。”
一把剑抵在了庄洵的脸上,黑衣人伏下身子,凑到庄洵面前,“真是可惜呀,该死的不是我,是你。”
“哧。”黑衣人一个不留神让庄洵扯下了脸上的黑布。
“柳儿,是你?” 庄洵接著微弱的光看清了黑衣人的长相。
“是我,是不是觉得奇怪,嗯?” 柳儿将剑压在了庄洵的脸上,一道鲜血沿著剑尖滑落在了地上,柳儿邪恶的舔了一下
唇,“少爷一直说你可爱,不知道这样的你还会有人说你可爱吗?”
“啊......啊......啊.....” 柳儿毫不手软的在庄洵的脸上刻下纵横的伤口,鲜红的血水不断的从伤处涌出,让人无法
分辨到底哪儿才是真正的伤口。
柳儿握住剑柄缓缓的沿著脸颊滑到了庄洵的胸口,眼中凶光乍现,“你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