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啊,陈别选的。”陈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和平常一样的淡淡的。
“对了,我爸爸认识不错的眼科医生,介绍你去治疗一下眼睛吧。”不想把话题放在陈别上。
“不必了,谢谢。”陈辞只是觉得如果要看医生的话有好多科的医生都要看啊。
陆希因的逻辑转变成“虽然喜欢那个人,但是很讨厌这个人。”
试衣服的二人出来了。陈别很自然地问陈辞好不好看,陈辞仍然说“还好,不错。”
张铁男便去问陆希因好不好看,陆希因笑着说:“又不是穿给我看,我说不好看也没关系吧?”她只是不满为什么陈别不来问问她的意见,于是很自然地把气撒在张铁男身上。事实上如果不是张铁男和陈别关系要好,她是不会答应和张铁男出来做这种无聊的约会的。
没逛多久,张铁男看陈辞很少说话又很累的样子,便跟陈别说你们该回家了。陈别到是没发觉陈辞的疲倦,只是觉得本来个人逛得好好的忽然变成四个人就不好了,于是挥手作别。
陆希因看两人走远之后,试探的问张铁男:“陈辞身体不太好是不是?”
“恩,据说是相当差。”
“所以格才真么古怪么,让陈别处处照顾着?”
“哈哈,你刚好说反了。”
“恩?”
“没什么,走吧,该看电影了!要看爱情片吗?”
“不要。看记录片吧。恐怖片也好。”
“……”
告白
当日张铁男陪陆希因看完一场日本的恐怖电影之后一没敢睡觉。之后的几日也是神情恍惚,只好把自己沦陷在网络游戏里。当然还得陈别陪着。
然后在某场激烈的战斗里陈别接到张扬的电话,说是陈辞昏到了。
匆匆赶到校医院的时候陈辞已经醒了,在吊液。
张扬说刚下课就忽然昏倒了。医生说是发烧引起的身体虚弱,做了内部检查,没什么问题。陈辞说没事。
陈别说如果太累的话就好好休息吧。张铁男说像球队经理这样的事找别人也可以做。陈辞还是说没事。
天气渐冷,陈辞裹上灰的大衣之后的身体看起来更加消瘦。
与逐渐下降的气温相反,电信学院篮球的气氛日益高涨。胜利一场接着一场,实力的,或者运气的,总之没有人会想到电信学院能打赢半决赛——进入决赛。
用陈别的话说,是天意如此,舍我其谁。张铁男说屁吧。
一群人热热闹闹地走出体育馆,谈论着比赛中的某个传球,或者决赛的战术,或者夺冠之后怎么庆祝。不知不觉,天空竟然飘了雪,这个冬天的第一场雪。
陈别回过头去,看见走在人群最后的陈辞,便停下来,等陈辞走到自己身边。
低头走路的陈辞几乎要撞到陈别才发现陈别一直站在那里,疑惑的抬头:“怎么了?”
陈别笑嘻嘻的,边给陈辞紧了紧大衣,边说:“第一场雪啊,据说许愿的话会实现。”
陈辞不苦笑,陈别什么时候开始相信这种事了,不过还是淡淡的道:“那愿神保佑,决赛胜利吧。”
“嘿嘿,那种小事拜托我就好了,何必劳神大架!”陈别看见陈辞难得的笑,心情好得自大起来。
下一刻,却是把陈辞整个人拥在怀里。
陈辞的耳边,响起温柔的声音:“神啊,请保佑陈辞……”顿了一下,换成痞痞的口吻:“永远也别离开陈别哈。”说完,手臂大幅度地挥动拍着陈辞的后背,还是笑嘻嘻的。
远处张铁男的声音:“快点走吧!别酸死了啊~~~~~~~~~~”
闻言陈别气势汹汹地跟上去嚷着“张铁男你在嫉妒我吗~~~~~~~~~”
陈辞站在原地,展开眉头,勾起唇角,平日平静如水的目光变得像雪一样晶莹闪烁。陈别没有看见,那是个多好的笑容。
…………
篮球比赛的决赛是12月24日下午。数学竞赛是12月26日上午。学校仁慈地把平安和圣诞节的自由恩赐给大家。
决赛的对手是人文学院,A大传统的强队。就连拉拉队都那么彪悍。
同时因为电信学院打出了历史最好成绩,院方领导也重视起来这场决赛了,特命团委书记高超“组织学生观看,气势上不能输给人文学院”。于是电信学院的学生造就了篮球馆观众席的半壁江山。
“没想到观众这么多,输的话可真没面子啊。”陈别苦恼的样子。
“那就好好干吧。”队长如是鼓励。
“嘿嘿,我是替人文没面子啊。”
哨声响起,比赛开始,全场沸腾。观众席上的陆希因叹气:一群热血没大脑的家伙。
这是一场激烈的比赛,比分领先又被反超,再领先,再反超,直到最后一秒陈别的三分球命中电信学院反败为胜的时候,篮球馆的那半壁江山响起了爆破一样的欢呼。
“陈别同学的篮球和主持一样出啊!”高超感叹着。
“闪闪发光的大金子,哼!”赵明天感叹着。
“真是受不了啊,你就不敢再帅点吗?”张铁男感叹着。
“唉……跟他比嘻然差好远啊……”张扬感叹着。
“虽然原来就感觉到了,不过现在更加确定,我喜欢你。”陆希因感叹着。
因为高超答应院里会报销,队长再次提出去吃饭庆祝,尽管是平安,篮球队里一大群单身汉还是声势浩荡的响应了。
只是饭桌上高超也在,装腔作势地打着腔,大家也拘束。
于是陈别带头先给高超放倒,然后赵明天殷勤地把晕晕忽忽的高超送回学校。
高超一走,就好象百姓们送走了地主老爷,顿时欢畅无比。也不顾及陆希因这样的生在场,脏话黄话讲起来根本不避讳。陆希因有种被无视的感觉,很不满,刚想找个借口离开时,张铁男嚷嚷着玩游戏。
很平常的游戏,一圈人数数,遇到有3的数或者3的倍数就用筷子敲盘子,有3的敲一下,3的倍数敲两下,既有3又是3的倍数的(例如33)就敲三下。如果出错了,就要当场做到上一个出错的人提出的任何要求,生的话有权选择以酒代罚。
大部分人都喝多了,游戏规则听得就糊涂了,玩起来时,更是一团糟。
张扬第一个数错了,张铁男说第一个出错的话就随便指个人提要求吧。
张扬便立即指陈辞。
“喂~~~~~为什么偏偏是我哥啊~~~~~~”陈别也喝了不少,他早就炕爽张扬一副和陈辞很亲密的样子……
“哈哈,陈辞最善良了~不比你们一群魔兽~~~”张扬在这些当陪练的日子里已经和大家混熟了。
“偏见~~~~~”转头向陈辞:“哥,向我学习的机会终于来到了!表现起来吧!”
陈辞又是苦笑,就是苦笑,看在已经醉得头晕眼的陈别眼里,也是动人。
陈辞想了想,也不打算为难张扬,就让他唱支歌。
张扬的脸一瞬间扭曲了一小下,立即舒缓开,坦然的说:“我的人生(人声)里就唱歌这么一个缺憾啊……”说完,清了清嗓子,开始唱《爱江山更爱人》。唱第一句的时候就有人喷酒了,唱到时张铁男都想掀桌子!
灾难结束。下一轮游戏开始,出错的人是队长。张扬微笑地说:“刚才您笑得很开心嘛~”然后冰冷的:“请做19个俯卧撑。”
游戏一轮一轮进行下去,各种要求越发无理。男生基本是生理打击,类似于“接我一拳”“受我一脚”这样,当然也有的。生的话会问些不好回答的问题,当然实在不好意思答的话就喝酒了。总之气氛很HIGH。
一个平时疯疯癫癫现在神志不清的学点到陈别了:“嘿嘿……这里的人你选、选一个吧……和他接吻5分钟……5分钟哈……”
语毕,全场静了一秒,瞬间又沸腾了。陈别也嚷嚷着“学你也太狠了~~~~~”
很快沸腾目标转到陈别身上。
有气势澎湃的:“展现你男人肺活量的时刻来临了!”
有声嘶力竭的:“千万别玷污我‘未来’老婆的清白~~~~”
有痛心疾首的:“你蓄谋已久的罪恶终于要实现了!”
还有慈悲为怀的:“选一个你喜欢的人啊!!!”
立即————张铁男足够穿越时空的声音震撼了每个人的耳膜:
“选陈辞~~~~~~~~~~~~~~~~~~~~~~~~~~~~~~~~~~~~~~~~~~~~~”
破碎
陈辞吓一跳,差点碰倒手边的杯子。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醉酒的人们像忽然察觉到陈辞的存在似的,才意识到玩游戏的过程中陈辞从来没有出错过。于是纷纷叫嚷着“陈辞~~”“陈辞~~~”“陈辞~~~~”,没有一个人觉得干净又安静的陈辞被陈别吻5分钟是件怎样别扭的事,相反,大多数人正在追求这种视觉效果(以张铁男为首)。不过也有像陆希因这样的,想看看一贯冷漠清淡的陈辞被人吻得气息混乱时的样子。
陈辞真的慌了,他在陈别身边生活了13年从来没有因为陈别而这样慌张过。陈别的眼神里明明是醉意的朦胧,可是透过那层朦胧又让人感觉到深沉的渴望。
陈别手一挥,“谁怕谁啊!”
落下的手掌毫不犹豫地扣住陈辞的后颈,强吻上去。
陈别没有过接吻的经验,对于口中柔软的唇,只是出于本能地噬咬。趁着陈辞的一声惊呼舌也侵入了他的口腔,擒住躲闪的舌纠缠吮吸,不容陈辞半点逃脱。
陈辞已经喘不过气来了,双手想推离陈别却被陈别的另一只手拦腰搂住,锢在那宽阔的怀里,挣扎不得丝毫。
胸口的痛越来越明显,唇齿间猛烈的纠缠又让他一阵阵晕眩。眼里的事物变得模糊,力气渐失,开始任陈别摆弄。
陈别也不知道吻了多久,醉意让他迷乱了理,沦陷在妙的感觉之中,全然不顾怀中陈辞的痛苦。
在场的其他人惊讶、兴奋、激动之余,竟没一个人出声打破眼前这个看起来相当的画面。
终于陈别放开陈辞的时候,陈辞整个人失去支撑瘫软在他怀里。可是这在其他人看来却是一幅情意绵绵的画面,顿时口哨声尖叫声欢呼声沸腾。
周身的沸腾让陈别愣了一下,转而失笑,好象有种占有征服的快乐从心底荡漾开来。
可是这同样的沸腾让陈辞从晕眩中清醒——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自己的弟弟强吻——
陈辞一下子推开陈别,站起身来的一瞬间胸口刺痛,腿一软,又坐了下来,捂着胸口调整呼吸。
陈别觉得不对劲,伸手放搭在陈辞的颤抖的肩上,还没等开口问怎么了,就被陈辞啪一下打开。下一秒就对上了陈辞的目光,惊恐,痛楚,悲哀……甚至还有,恼怒……?
在场的其他人也有点懵了,鸦雀无声。
陈辞不顾周围人的目光,甚至也不顾陈别脸上讶异的表情,安静起身离开包间,连外衣都没有穿上。
等陈别反应过来追出去的时候,陈辞已经在街上了。深人稀,陈辞只穿一件浅灰大领毛衣的身子看起来那么单薄,好象风一吹就能碎。
陈别追上去捉住陈辞的手腕:“怎么了?生气了?”第一次看见一向逆来顺受的哥哥“生气”,陈别甚至不相信。
陈辞回头,想说什么,可是又能说什么呢,一直以来纵容着陈别的不正是自己么。他咬着下唇,下唇已经和脸一样苍白没有血了,眼底沉没了悲哀。终究,还是什么也责怪不出口,只是挣脱开陈别的手继续向前,可是前面有什么已经越来越模糊了,胸口的疼痛却越发清楚。
看着挣脱自己的陈辞的背影,陈别的酒醉也被冷风吹散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可是他很不高兴这样。
“不就是亲一下吗,有什么的?”冲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喊去,话一出口,不自觉带了几分恼怒和轻蔑。
“我是你哥哥。”淡漠平静的背后是怎样的压抑。陈辞没有回头。
“又没血缘关系。”
冰冷的语气和着平安的风像贯穿了陈辞的身体似的,也贯穿了他的心,让陈辞疼得寸步难移。即使是双手按住胸口,也是颤抖不止。
可是这在陈别看来,那分明是陈辞还在生气,甚至像是在赌气,而且就站在马路中央!
一辆红的跑车飞快的驰来,开车的年轻男叼着烟伸长着脖子等身边的友给他点燃,全然不见前方那个瑟缩的人影。
那一刻陈别的大脑完全空白掉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得多快,总之就是拼了命似的跑过去,也不知道使的力气有多大,在够得到陈辞右肩的一刹那就奋力抓住拽回来。陈辞落入陈别怀里的同时,红跑车的刹车声刺耳。
人探出半个身子开始骂疯了吗站在大马路上等死啊云云。声音就像方才的刹车一样尖锐。
陈别没有理会人,不顾陈辞的异样,一把扯住他的衣领,粗鲁地拖到路边便将陈辞重重地摔在地上。陈辞本能地以手撑地,左手腕一阵刺痛,多半是扭了。这样的疼痛陈辞过去也是习惯了的,可是胸口的疼痛丝毫未舒缓。
陈别是真的生气了,恨恨的瞪着伏在地上的陈辞,喘着粗气。大脑的空白逐渐消失,可是浮现在脑海里的却是四年前爸爸倒在血泊里的画面,还有陈辞伏在爸爸身上不停地哭着说“爸爸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好不好”。
陈别向陈辞吼:“想死吗想像爸爸那样死掉吗!为什么那个时候你不去死让爸爸死了!要死你早该死了混帐,又想留我一个人是不是?混帐,混帐……”愤怒、责怪和恨,全都发泄给了眼前这个人。
陈辞的胸口疼得说不出话了,可是也无话可说了。又疼又冷,牙齿都打颤,摩擦出咯咯的响声。从来没有这样,悲哀登狈不堪。
可是还没有结束。陈别没有这样轻易结束他的发泄。他拦辆出租车,把陈辞塞到车里。车上一句话也不说。下车之后几乎是用拖的,把陈辞带上楼,打开家门,陈辞再一次被狠狠摔在地上。灯光刺眼。
陈别再次欺身上前强吻陈辞的时候,陈辞开始挣扎。双手被陈别压在两侧,情急中咬破了陈别的嘴唇。
陈别直起身,拭去唇边的血滴,冷冷地看着陈辞。
“我是你哥哥。”语气虽然平静,可是紧拧的眉毛已经表明了他的恼怒。
“说了没有血缘关系。”依然冷冷地看着陈辞。
陈辞的眉毛没有舒展开,抿着唇,颤抖不曾止。
忽然陈别笑了,笑得轻蔑而不屑:“其实谁知道呢,说不定还真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啪的一声,陈辞的一个耳光让陈别的脸偏向一边,一动不动,空气都变得僵硬。
陈别慢慢把脸转回来的时候,先前挂在脸上的冷笑也没了。面阴郁,毫不犹豫地甩回陈辞一个耳光,“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你有什么资格做我哥。”又一个。
“你有什么资格喊他爸爸。”又一个。
“你有什么资格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陈别觉得自己要疯了,最后的理只是握紧了拳头控制着不能挥在陈辞身上。
而陈辞的目光里恼怒消失了,剩下悲哀浑浊着绝望。他勉强着站起身来,捂着胸口,也不看陈别,用细弱游丝的声音说:“……我走。”
“不许!”陈别失去了理。一把将陈辞拖到上,撕扯他的毛衣。灼热的手掌碰触陈辞冰凉的身体时,开始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