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得好不凄惨,全身湿透。我拿衣服给你遮着,却完全不能为你挡去风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在我的臂膀下不断打抖,好
不可怜……”
脑瓜倒到软软的床上。模模糊糊中,好像是有这么件事。可这种小事,谁要记那么久……
“那时我就在想,回了载泽,我要亲手做个最稳固的窝,好让你住进来……”
窝?失笑。我又不是鸟。
“然后蹲在你旁边,我们两个,一起窝着。呵呵,不急不急……只不过再半年而已……(此处恼得不行的猴儿脸一个)。可是
,也只剩半年了。等我事情一忙完,到时……”
你就会来迎娶我。
“我就会来迎娶你。”
12.平京和亲
这天天气不错。
成年大典的那三天肉腐酒臭生活,过了一个月至今,依旧让我不适感余威阵阵。最近还一连逃了十多天的课,今天却实在逃不
过了。悠野杀了过来。
“老三!你给我出来!你要窝在里面窝到什么时候?”
悠野冲到我阁门前一气叫阵,湘儿一马当先跑出去挡兵。
“五皇子殿下!我家皇子殿下正在用午膳呢,现在不方便见客!”
悠野对她不耐烦,径直绕过她走了进来。
“老三,还在吃?都这个时辰了。”
坐在桌前,我手里拿的不是筷子而是茶杯。桌子上一堆湘儿跟御膳房要来的“战利品”,我想吃的却不多,还坐在这,是因为
湘儿不会这么简单就让我了事罢了。
放下杯子,迎了上去。
“悠野,”上下看了下他一身武袍,“又去习武吗?”
他过来,十分哥们地掳住我肩膀,笑道:“静兰,今天一定不让你逃了。只不过今天的武场,茶水与湘儿一率不准入内。”
湘儿一进来就听到这句,气上来了:“五皇子殿下,你这是什么话?”准而向我申冤,“三皇子殿下~”
被悠野掳了个结实,略略侧头看与我平肩同高的他,笑道:“别欺负我院里的丫环了。你也别气,她还小,话儿说不好,今个
儿不带便不带了。”
悠野是头小狮子,而其背后站着的,是一群李家雄狮。湘儿跟在我身边这般天真放肆倒也无所谓,将来哪天指不定不在我身边
了,悠野还会不会对她这么客气,只是拌拌嘴了事,难说。
悠野看了眼湘儿,听了我的话,便忙推着我去换上武服,又推着我出阁,一路带笑。
湘儿想跟来,但我这样说了,她便也不响了。她对其他各路权贵总是少根筋,对我的话却立即遵从。虽然嘴巴上有时不饶人。
去到武场,发现司哲与春日也在。
一身银边武袍的春日坐在场边,连我们进来也没发现,看着场上过招入了神。
场上,司哲正在与李三李探渊过切磋当中。
脚起拳挡,掌劈指弹,欲四两拨千金,却皆化为绕指揉。
司哲的武功我四年前就见识过了,我猜,即使是现在的悠野,交手起来估计也会输半招。
可眼前,司哲招招输在儒将李探渊手下。而这个李三,却还是李家四将中最愿帐内筹谋,甚少冲锋陷阵的那个。
李探渊寡性子,不常进宫,而今日李三都进了宫了……
我随便一张望,果然,符在坐在了场子另一边。本是无聊哈欠中,见到我进来了,老早就高高兴兴地举起手大晃起来。
“卸风~~~”
还好,脑壳子没坏,还记得不能跟我表现得很熟。
只是眼神假放在悠野,实际笑容在对我。这个光之子,十足孩子气。
场上司哲也望到了这边,便闪了神。李探渊没有保留实力的打算,招招发自内力。司哲这一个躲避不及,差点被打中右脸颊。
幸好李探渊连忙收力,擦到了点,红了一条痕,伤都没有。李探渊往后一跳,恭敬抱拳致意。
“谢二皇子殿下赐教。”
司哲也抱拳:“李三将军如此厉害,李家将真是卧虎藏龙。今日有幸得到李三将军指点一二,司哲感激于心。”
来回两番客气话,便散开了。
司哲走了过来,春日顺着他,立即看到了我。
“静兰,今天怎么有空来……”
却被春日的可爱声音淹没:“静兰哥哥~~你也来锻炼啊~~~”
司哲还没走到,春日已经扑了上来。
司哲步子也没停,走到我们身边,对着悠野说了句“来了呀”。悠野给腿上上铅块中,抬头应了句“今个儿来晚了”。
我略略弯腰,却跟春日的脸保持了点距离,温和笑道:“不啊,哥哥不锻炼……”
“静兰你!”
悠野迅速站起。
我眯眼,微微而笑,对着司哲说:“就是想来看看大家的武功都进步得了个怎么样。我这个弱身子,怎么都是练不起来的了。
大家都各有进步,好生羡慕呢。”
说完,我又环视武场内一圈,还有几个陪练的武官正在场上交手。眼露景仰。
悠野立时大笑,一手插腰,十四岁未满的身材长得像十六岁少年,却比十六岁少年又少了些生涩,多了几分挺拔。转眉之间,
英武气盖,红发紫眸,笑容风飒。
“行,就让你见识下我的进步!”
我笑眯眯,一脸等不急。悠野也不让我等,立马上了场,挑上一个魁梧大将。
司哲刚下来,一身是汗。听我此言,却暂不急,一边坐去,先事休息。
我坐在他旁边,春日凑了过来。
“哥哥,我要坐在你怀里。”
我与司哲齐齐望向他,他直指地板。
“地板硬,坐得我屁股痛。”
我伸手,要接他入怀。一双手臂却抢先我一步,把春日抱了过去。
春日看看抱着他的司哲,又看了看我。脸膀子鼓了起来,很是不满。
司哲低头,那笑容里没有丝毫不高兴:“怎么?静兰哥哥是哥哥,司哲哥哥就不是哥哥了?”
春日撇了撇嘴:“当然不会……只不过,司哲哥哥的大腿肌肉也是硬邦邦的,还不如坐地上。”
我与司哲一对视,皆轻轻笑起。
自从替我办事后,符在就听我话,尽量减少在外人面前与我接触。不再若当年,会直直地说“我来找三皇子殿下”。此刻正坐
在好远的对面,跟李探渊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渐渐的,场内越来越多人,被悠野与那魁梧大将的激烈过招吸引了。
明明刚刚看到悠野在往自己腿上加铅块,与这比他魁梧了个十倍,百里挑一选进宫陪练的大将交手,并不是像方才司哲与李探
渊的那种上风下风的问题。
他已是压倒性的胜利。继续交手,不过在真的“习”武罢了。这两人间,早已不存在“较”与“量”了。
我感叹了句:“悠野好强。”
春日也看得精彩,拍着手掌高兴得不行:“悠野哥哥打起拳来,好像在空中飞舞呢~”
司哲略略点头:“的确。”
我继续看得滋味。司哲这时身体略略倾斜了过来,声音压低:
“静兰。”
“嗯?”
“平京国派了联姻使节来,这事你知道吗?”
我略略睁眼,先看了眼司哲怀里的春日,他双眼完全被场上打斗吸引了。转而看向司哲。
“不知道。”
“嗯。父皇跟我商量了,要接受联姻。”
我一脸为难的表情:“那……是派谁去呢?”
司哲见我这个表情,安抚我似地笑了笑:“放心,不会是你。你这个瘦弱的身子骨,不会让你去受这份折磨的。”
“那是……”
此刻,司哲的一双紫眸,反而集中在了悠野那连连拳舞的身影上。
“月歌。”
待他们好不容易习完了,一个下午也就过去了。
悠野照样要留他家舅舅们在宫里用膳,只是这次又拉上了我。
日氏参军,司哲参政,都事情多。这会司哲告辞了我们,又忙去了。
弟弟们岁数隔了好些,暂不用理这些烦事。可又恰恰因为尚小,被各宫看得紧。馨秀宫的人把春日迎了回去。
就我,属于年纪虽够但能力不足,并且没人要管的那位。于是跟去蹭饭。
到了蔚苑宫,趁着悠野说要去换件衣服的空档,对符在使了个眼色,便对侍从说要独自逛逛庭园,离了人群堆子。
站在一角树阴里。
“明瀛要跟平京联姻?”
符在跳上了树,顽皮,顺便看风。
“今早才来的消息,都没来得及跟你说。不过,也应该是平京要跟明瀛联姻吧。是平京国送来的国书。”
“平京国那和亲政策,向明瀛提出了几次,修君不是全拒绝了吗?”
符在继续张望:“但这次状况很不同。平京大公主六年前跟载泽太子联姻,现下却被华王爷灭得个大势已去。第二位,平京二
皇子被用来献给来犯的建丰,实行皇子和亲。但建丰炎帝要的却是平京三皇子。虽然未得证实,但民间皆传建丰炎帝活活虐死
了这个和亲的二皇子。现下,平京王族只剩得一个老三了,那玉人皇子万俟晴信。”
符在低头,朝我笑了笑:“说联姻不说和亲,是因为明瀛并无对平京作出侵略。但明白了说,这跟明载联姻不一样,平京是求
着明瀛来的。”
平京如何摇摇欲坠与我无关。
“为什么是月歌?随便送他个公主不就好了?”
虽然无法让万俟晴信嫁过来,怎么说,人家皇族正统只剩一个了。
符在有点困惑:“月歌?月歌怎么了?”
看来他还不知道和亲的是月歌。司哲对我,只有不说的,没有乱说的。
忽而一个抬头,蹲在树上的符在发现了什么。
“糟糕,是修君。”
我一愣,走出蔚苑宫随便找了个角落,想着要立即回去的。这一时之间……
符在跳了下来,把我抱起,又跳回树上。
底下,先是修君,急急走着,却又在我们下面停住,转身,对着后面冷声道到:
“寡人决定了的事,无人能够改变。”
走近他的,是吏部尚书,瑾袭澄。
“为什么要把月儿嫁走?公主郡主,甚至是其他皇子小王爷,你的儿女多得是,为什么偏偏是月儿?”
瑾袭澄一惯的月霁风济,此刻被语气中的激动毁灭。
修君不若往常那样,对着瑾袭澄和和气气。开口,是无情的调子。
“寡人不喜欢那孩子像瑾莳媛。本来,寡人只是想看看能不能生个像你的孩子。既然不像,不是什么成王成帝的料子。能为吾
明瀛进行联姻,为国贡献,有什么不好?”
瑾袭澄一阵不响,自上往下表情看不大清,但他身子在轻轻颤抖,却是看得清楚的。再开口,却无一丝颤抖,缓缓平静的调子
。
“自从殿前御试上,我第一眼见到你,便已深深沦陷。打定主意,从那一眼起,只要你要,我的人,我的心,都是你的。但你
却不要,你心心念念的,不过是我的才。”
修君对他的静中狂澜不屑一顾,眉尖明瀛君王水色火焰纹,很是嚣张。伸手,是残酷的调戏。他的手指点上了他的眉心。
“你说得没错,寡人啊,最爱的,就是这里面满满的才情。就如你现在的表情一样,你的才情,静中带狂,平中起涛。自幼时
起,寡人最崇拜的,就是吾明瀛名垂青史的第一治臣夜纣朗人。你的智慧风度,跟寡人想象中的他很像呢。跟你聊天,会时不
时产生一种海阔天空之感,恍然之间一切透悟。想想,若朗人先贤再生与之相话,也不过如是吧。”
这一番话,让瑾尚书点眉心点得脸蛋泛红。修君却转而昂头,不客气地睨着他。
“你又不是不知道的。我们夜纣王族,一生只爱一物。此物,可是实物,可是虚物。虽然也可是人……”他凑近瑾袭澄那已经
红得明显的脸,“寡人想,如果硬要说现在有件什么爱物的话,那大抵就是你这满怀才情了吧。总归不是你这个人,更不是你
的心。呵呵……”
瑾袭澄全身一颤,往下看去,泪珠儿掉在了地上。
这热闹看得……
转头看符在,他果真看得高兴着。神子不知人心,符在如此表情,是不是也不知情为何物?
不知为何,心里觉得有点不舒服。
……让我不舒服,放不放过他好呢?……
思量只在一念之间,我发现自己其实隐在了密密树丛里,未曾动过。符在要看热闹看清楚点,恃着自己武功神力全都有,越挪
越外,两脚尖点在了裸裸的树丫子上。
起脚,落下,树干轻震,连带树丫。符在那轻功不至于被震掉下去,下面的人却因响动,看了上来。
符在大惊,一念之间,干脆掉了下去。
只是在同时,那个快得没人能看得清的瞬间,幻化回原神本体,遮住李宇央样貌。
李家老四本身的确长得不坏,可他眉眼里的光华,不过是借了符在的十分之一都还没有。这个,却是实实在在的本尊。
顿时修君与瑾袭澄上方,天降一人,全身雪白,光芒耀眼。
长发银丝,随风飘落;
双眸银泽,纯若溪水;
风欲随之静,而水愿为之起;
光华佑护下,万物复苏醒。
我躲在密丛中,略略挑了挑眉:
被看到了又怎样,你是堂堂李四,修君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我只是想看李家老大为此事批你两顿。罢,反正我没有神力,不会
变身,他总归不会把我供出去。呵呵,看戏。
本以为他能够很好地安全落地,毕竟连神力都用上了。没想到他却直直坠落,修君伸手,接住了他。
我们躲的地方很高,下坠冲力很大,两人双双摔到地面。
符在立即叫起。
“痛痛痛……”
像真的摔到了,而且挣扎了个半天,都无法从修君身上起来。
“你……”
修君也被撞得个头晕不已。睁开眼,才明白,方才抬头看到的,不是一眼虚幻。横在他腰际,一雪衣天人,银华耀眼。
顿时呆住。
瑾尚书也在旁边惊得发愣,忘了作出反应。
好不容易,符在从地上狼狈爬起,嘴里嘟囔了个啥,我猜是在骂我。转而,冲着一个地上的一个立着的,双手一抱拳:
“不巧路过,无心冲撞,就此谢别。”
转身,趁着两人还在呆滞中,想溜。用两只脚跑的,也不用神力,不知是不敢还是不能。
长长银缕,却被一把抓住。符在又一个叫痛,回头望去。
修君深紫瞳孔,在他身上凝固。开口,话竟说不好。
“你……是……是谁?哪……哪个宫的?”
符在一心念着快溜,回手,一把把自己的银丝扯回。不假多想提腿就跑。
慢了一拍,修君才立即从地上起来,擦过瑾袭澄的肩膀,追去。
我顺着望去,符在刚刚快速消失的那个转弯口当上,李宇央走了出来。已然是暗红近黑的发鬓,明日碧绿的瞳眸。
只见修君一把抓住李四的肩膀,急急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