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情——飘飘何所似

作者:飘飘何所似  录入:04-06

被水溅到,而在这样的天气里,被那种水打湿,滋味定是不好。
第三十六章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好!"毫无预警的,诸葛突然眼睛一亮,对追命喝道,"停!"
可是,这个命令来得太突然,追命虽然听到了,却还是按着"惯性"把下一桶水提到了手里。然后,愣了片刻,他把水对着自己

兜头淋了下来--他的心麻木了,需要清醒!
诸葛没有在意追命反常的举动,他岌岌上前,把无情从积水的榻上拉起,扯下他身上已经面目全非的单衣,代之以自己干净,

暖和的外袍,然后轻轻抱住,运起神功,缓缓地给他输入内力--这个行为也很"反常",毕竟冷水冲了那么多,无情却是全无反

应,连眉毛也不剔耸一下,而诸葛动作之迅速和冷静,让人不禁怀疑他到底是像追命刚才一样"突发奇想"的疯狂之举,还是早

早就在心里做了这个决定,只待时机......
"略商!叫人把知不足斋的地炕烧起!"诸葛抱着无情,轻如无物,全不负累,只足尖一点就飞身出了小楼--他叫追命名字的时

候,人还在窗边,但抬头回应的追命,却只能看到窗外的风景。
(这个,还是解释一下吧!汗......灼伤的治疗方法最简单有效的就是用冷水冲!很残忍,但是,真的是唯一的办法,比老君

的仙丹还管用的说!偶从网上搜索来的,应该是比较可信的说!狂汗......)
......
知不足斋
北方的富贵人家,建屋子的时候,地板之下通常会留下坑道,在冬季的时候可以用来烧炭取暖,神侯府也不例外。但是,由于

这家的几个主人各怀绝技,这地炕多数都只是摆设,不怎么用到。不过,入冬之后,上好的紫薪石炭在府里却仍是备得极多的

,因为他们还有一位荏弱畏寒的大公子,天气一转,总要病一病。所以,平日小楼里总是温暖适意的,只是今天,无情房里榻

上、地上的水都结成了整整一层的薄冰,又冷又沁。
......
内力不能输得太多,必须点到即止,否则过犹不及!很快,能做的和该做的都已经做了,下面的情况怎样发展,或者只能看无

情自己。
......
无情伏在烧透了的火炕上,诸葛则俯身拥着他的双肩,要不是考虑到他背上的伤,几乎就要将他整个人收进怀里。
"崖余!"诸葛说话的声音是冷的,却自有其一番气势,让人觉得不可违逆,"我知你已醒!崖余......崖余......"
"世叔......"赶过来的铁手和追命似乎像说点什么却被诸葛"禁声"的眼神所阻止,只能在一旁静候。
......
我现在到底在哪里?是不是所谓的地狱?浓重的血腥和透骨的涔寒弥漫在四周,配合着无边的黑暗,只要把我吞没下去......
其实已经做了决定,如果需要,我可以就这样再也不用睁开眼睛......可是现在,怎么我还是如此的不甘心,如此的不安心呢

?是因为恨方应看吗?或者是青溪的事情?但这些似乎不算是全部,我知道应该还有别的东西!所以,就这样放弃的话,会不

会连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但是,人却总是有惰性,只要稍微放纵一下,就可以从那纷繁的乱世中解脱,而一旦清醒,就又是

一场纠缠不清。而且,在黑暗的尽头,我仿佛看到了许久不见的美丽温柔的母亲,所以,我想到那边去......
但是,很快的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崖余......崖余......"是在叫我吗?我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奇怪的名字?还没有

理清楚头绪,又听得有人说话,好像是在叫"世叔"--啊!我突然想起了所有的事情--我设计挑拨了方应看和蔡京的关系,又留

下了青溪的"东西",而世叔很快就会把它们用到该用的地方去!其实我真应该佩服自己,竟然连世叔都被我瞒了过去!
一个人想明白了一些东西的时候,真的会很开心!只是,为什么我却还是觉得一阵阵的心悸?突然的,我有一点想知道,如果

将来世叔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有一点伤心?哎!我再聪明,却也不能看透人心!当初和方应看,互相试探来试探去,说是"喜欢

"、"在意",最后却还不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所以这次,我很想要去问世叔一句--如果是您想的"那样",您是不是会真

的亲手除了崖余?只可惜......
......
其实,人只要有一点放不下的东西,连死,都是不太容易......
"游夏,你再去打一桶水过来,井水!顺便带上一套茶具!"诸葛突然放开了无情,让他自己在榻上卧好,然后直起身子,对铁

手和追命道,"略商,你去大楼把象牙残月刎拿过来!还有干净的绢布!"
几件不相干的东西,铁手和追命完全不知道诸葛葫芦里要卖什么药,但这次他们离开的时候行动兜很快,也很镇定。他们都相

信:无论什么原因,世叔却是已经"原谅"大师兄了!
......
"世叔......"无情的脸色仍是苍白到几乎透明,睫毛上沾了水珠,反射了光线,轻轻一抖,像细小的冰晶,声音也又哑又细,

让人不禁又怜又爱,"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诸葛阴着脸,却是不理会他,半晌,才上前替他拨开遮了视线的湿发,冷道,"你却也怕见不到我,我还以为你不想见

我罢!"
"世......叔......"无情再想说什么,无奈身子到处疼痛难忍,张嘴就几近呻吟,"我......很......高兴......"
"罢!"诸葛见他如此,终于不忍道,"我都已知道了,不用说也罢!"
......
第三十七章
追命去拿的象牙残月刎其实是苗疆的一种兵器,将整根的象牙磨成薄如蝉翼的半月形,内弯处加上小小的竖轴做为手柄,长只

三寸三分,在特制的碱水中浸泡七七四十九天,雪白清亮如残月,而外刃部分也淬得锋利无比,能削金断玉。一般的苗女都极

爱这种兵器,即使不用,配在身上或插在发间,也是很好的装饰品。只是不知道这个时候,诸葛怎么会突然用到这件东西?
......
因为不太熟悉大楼的布置,追命进来的时候铁手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了,桌上小巧的炭炉中跳跃着淡紫色的柔光,火势极美,

可惜上面的不是烧水用的壶,反而是涤器的大熟盂,很是不协调,而盂中的水已经烧到沸腾,咕咕的冒着白气。诸葛将象牙残

月刎投到了水里,等它煮了一刻钟,就用木箸夹起,放在烫好的竹帘子上滤干。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动作很慢很细,每一步都

很小心,神色也格外宁静,而铁手和追命则看不出端倪。直到大概是一切都准备就绪,诸葛站起来,到无情身边,把他上身的

衣物掀去--无情的背上被"火蛇"抽了两下,第一下是"试探",只留下从左肩到右腰小手指的粗细的一线寸半深的伤口,第二下

却是"要命",纵横交错、血肉模糊的一片,已经分不清鞭子到底从哪里走到哪里,更严重的是"火蛇"游走的同时造成严重的灼

伤,而若不把被烫焦的皮肉除去,不但将来伤口不能愈合甚至短期都可能会迅速地感染而害了无情的性命!所以......
铁手平日很是谨慎守礼,然而今天他突然有很不好的预感,而这预感愈来愈强烈,以至于在世叔瞟了他一眼之后,他竟然很失

措地想要"逃"出去,可惜,他的腿没有追命快,在他半个身子还在房间里的时候,背后突然一阵凉意--
"游夏,你手上功夫较好,还是你来!"诸葛站在床边,盯着无情的伤口,冷冷说道。同时他指着桌子示意铁手--东西都已经备

齐!
......
铁手真的不知道自己这几刀下去,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在杀人--他动作很快,甚至很坚定,"唰"的一下,手起刀落,薄薄的一片

焦黑就飞了出去,接着,涔涔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诸葛迅速压上来的雪白的绢布--但这只是开始,看情形,无情的背上大概要这

样活活地被削去小半的皮!
无情很坚强,灰白的唇微启,却没有半句呻吟,只是在诸葛的手使劲压住伤口替他止血的时候,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但那也只

持续了片刻,很快他就控制了自己,尽量地配合,放松身体。
大概是要让铁手先喘一口气--他的脸竟然比无情的还要青--在第一次的血止住之后,诸葛低声吩咐追命道:"略商,叫厨房把我

写了放在桌上的药煎了送过来,然后你就去歇着吧!今天你大师兄的班却是要你去顶了!"
忙了半天,只有这个任务追命最希望执行了!他可以堂而皇之的"被迫"离开,不再看这惨不忍睹的一幕--不是不担心大师兄接

下来的会不会有危险,只是这太过残忍,以至于超过了追命自己心理的承受能力!所以,他还是飞快地走了--他仍然相信,只

要不是世叔要大师兄死,大师兄就一定不会死!只要不是世叔想大师兄有事,大师兄就不会有事!
......
追命走了,铁手又握紧了残月刎,他已经明白问题不可回避而他动作越是敏捷则大师兄受的"罪"也越是可以稍微减轻!所以,

他也更加坚强和坚决了起来--
然而,即使铁手的手上功夫很好,但用刀子直接割肉,把原本的伤口弄得更大更深,却实在是让无情疼得--很难受!不知道笔

墨怎样去形容,只是刀子刮过的时候,原本不相干的内脏、肺腑都会拧作一团,剧痛如绞,以至于在这曙光已然浮现,长夜即

将过去的时刻--或者黎明前的黑暗却是格外的黑暗--无情居然会觉得"咬舌"不失为一个值得考虑的好主意--曾经困惑的问题已

经有了满意的答案,他实在不想再去找个理由逼着自己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之中不去选择解脱自己。所以,他低头,把脸用披散

的长发埋起,让在场的人只能看到他优美纤细的颈项却不能看到他的表情而判断出他心里的绝决--他又想佩服自己了--万无一

失的,他似乎又一次成功地"算计"了世叔和二师弟!然而,就在无情悄悄张嘴的一瞬,一个东西温柔又坚决地堵了进去,顶开

了他的舌头,卡住了他的牙齿--嘴里充满了和想象中无异的暖热甜腥的液体。无情被这些液体呛得连连闷咳,导致铁手也不得

不立即停了下来,等他平静。
又过了好半天,无情咳得累了,停下来大口喘息。这时,世叔轻轻地把手从他齿间抽出,看了一眼--果然是"要命"的一咬啊!

然而,诸葛脸上表情却是甚慰--
"崖余,还很有力气嘛!"诸葛笑道,"可以撑得下去的!"接着,顿了顿,他敛了笑容,神色凝重地看着铁手,补充道,"游夏,

你继续!"
......
又过了半个时辰,等到一切都处理完毕,诸葛带着铁手退了出去,让无情可以安静的休息--
花厅
"世叔......"铁手终于有机会解开心中的疑惑,他字斟句酌地问道,"大师兄会不会是......冤枉的?"
"‘冤枉'?"诸葛晒道,"谁冤枉他呢?"
"这......"铁手无言。他传得很好的一个球,就像玩太极似地被诸葛转回了他手里。
见铁手尴尬,诸葛好笑亦不忍,道:"游夏!我自三十岁后就从未冤枉过任何人、任何事情!更何况是我一手养大的崖余!"
"世叔,我......"铁手想解释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他刚才又确实"有""这个意思",所以,他只能更尴尬地面对着诸葛,垂

首呆立。
诸葛背过身去,走到栏杆处,看着远处的洁白的雪景,道:"游夏,你大师兄冰雪聪明,自视甚高,总想更多一些担当,难免苦

了自己!"说到这里,诸葛甚是怜惜,微恸道,"此事我亦有错,暗中赞同了他的计划,却未料到方应看竟会挣得鱼死网破,痛

下杀手!想来对你大师兄却是一番真情意!"
铁手听了,大奇道:"既是‘痛下杀手',又何来‘情意'?"
"宁为玉碎,不要瓦全!"诸葛长叹道,"拼着大家翻脸,却要崖余死在他手里!"
铁手一震,如遭雷击--这世上竟有人用情如此,真是该叹之却还要赞之!略一思索,他抬头看向世叔,又不解地问道,"那为何

到最后关头,他竟如此‘放手',让我们去救人?"
诸葛只是摇头不语,良久,才又突然道:"世间无限理,唯有情字最难人!"
......
方府,小阁--
那真的是非常秘密,非常隐秘,非常神秘的地方,以至于当门关上之后,就没有任何外人可以知道里面的情形,唯有间或传出

来的,两个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声音--
"你去报的信?"
"是的!是我......"
......
"诸葛相信你?"
"我不知道!我只负责报信,相信不相信是他的问题!"
......
"你知道‘东西'在哪里?"
"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诉你!"
......
"你不怕吗?"
"怕什么?"
"......怕我像对‘他'那样对你!"
"我怕!但是我知道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我不是‘他',而你是‘你'!‘你'是不会像对‘他'那样对任何人!"
......
"也许......我为你会改变主意......"
"你不会!我说了--你是‘你'!你不会为包括‘他'在内的任何人改变主意!"
......
"我好像说过,‘你长大了,思情......'"
"你还说过你知道我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你!"
"也许......我会后悔......"
"没关系......那是我的错......我不怪你!"
......
第三十八章
神侯府,小楼
"地榆、五倍子、虎杖、诃子、萹蓄、大黄、老鹳草、石榴皮、四季青、黄药子、大金钱草、马鞭草......梦河......"
白可儿下来的时候很有些不知所措,竟不小心撞上了刚回到神侯府,正在楼下犹豫要不要上小楼的追命--大师兄向来不喜欢别

人探病!
"三师叔......"白可儿很抱歉,以至于神色看起来更加忧心忡忡。
"怎么?"追命自是不与他计较,一笑,抖了抖被打翻的药盏弄湿的外袍,道,"你不是要上去么?"--白么儿端着药,却从楼上

下来与自己迎头碰上--不合情理!
"三师叔......"白么儿一向老成持重,但被追命这一问,一边好不难过,一边又似遇到救星,竟带着哭腔道,"公子不肯吃药!

"
"啊?"追命也是一惊--大师兄这些年,吃下去的药恐怕比饭还要多,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闹这样的性子?然而很快,他眼前又浮

现三天前的一幕幕,顿时百感交集,习惯地提起酒葫芦要灌,半途却突然停住,就着灌酒的姿势,斜眼看着白可儿,问道,"可

又说什么来着?"
"公子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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